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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每个人都有这种想法。”伯利说。
“这个问题让人感到极不愉快,没有人愿意谈论它。”巴罗朗加说。
“我只是刚刚才想起这件事,”庞克说,“先生,你不是在说我们无法回到地球上吧?”
“该怎样就怎样,”伯利说,“这就是我为什么急于听听凯思基尔先生的想法。”凯思基尔仍背着手,表情很严肃。“曾经,”他说,“我也有过巴恩斯坦波尔先生的这些想法。我也认为,能再见到我们可爱的城市的机会实在太少。”
“我也感觉到了。”斯特拉女士嘴唇苍白,“我是两天前就有这样的感觉。”
“看来,我的周末休假将无休止地延续下去!”杜邦说。一时间谁也没有再说一个字。
终于,庞克开口了。“这好像——何必呢!人总有一死!”
“我可必须得回去,”格丽达·格雷小姐突然蹦出一句,“真荒唐,九月二日我必须去爱尔汗布拉宫,这是我必须做的事情。我们轻易就来到这里,为什么不能按原路返回呢?真是太荒唐了!”
巴罗朗加不怀好意地看着她:“你等着吧。”
“我必须回去。”她高喊着。
“就连格丽达·格雷小姐这样的大人物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租一架特殊的飞机!”她说,“什么东西都行。”
他摇了摇头。
“亲爱的大男人,你仅仅看到我休假时愉快的心情,我工作起来可是非常认真的。”
“亲爱的小女孩,你的爱尔汗布拉宫现在距我们的距离就像巴比伦国王的空中花园一样遥远……我们到不了那里。”
“我必须得去,”她说话的口气俨然是个皇后,“没有别的选择。”
巴恩斯坦波尔从桌边站起来,朝着远处荒野外的城墙的一个缺门处走去。他在那儿坐下来,目光从围绕在餐桌边谈论不休的一伙人身上移开,朝着横跨峡谷的悬崖顶峰望去,峰顶阳光灿烂,他又朝悬崖下面荒凉的山坡看了看,他不禁感慨万分,哎!他不得不在此度完他的余生。
如果凯思基尔先生还坚持那么做的话,恐怕连这种日子也不会太长了。悉顿汉姆老家,他的太太和孩子们现在离他越来越远了,就好像古代巴比伦王国的空中花园一样遥远无边。
自从他在维多利亚给家人寄走了一封信,他再也没有想过家里的事情。现在他有一种说不来的强烈愿望,想给家里写封信——假如他可以做到的话。一想到家人再也收不到他的信,听不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他就感到非常难过。没有里我们是陌生人一举目无亲的陌生人。我们就像两千五百年以前的那一小帮罗马冒险者一样,敢在人来人往的台伯河边的国会大厦旁建立起自己的城堡。这里就好像是我们的国会大厦。在这个浩瀚无边的星球上,这里就是我们的国会,一个像古罗马议会一样的伟大国会。像那一帮古罗马冒险者一样,我们也不得不以牺牲我们周围的‘萨宾人’为代价来扩大我们的队伍,我们可以牺牲我们的佣人和帮工,甚至还可以牺牲我们队伍中的某些人!为了实现我们的目标,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
杜邦看起来十分害怕成为牺牲品。
这时,凯思基尔先生又开始说话。他说:“我们应该坚持留在这里,照顾好自己,最后定会占领这块荒凉的田野,扩大我们的优势和影响,把我们地球人的精神渗透进这个颓废的乌托邦世界去。到后来,我们一定会发现阿登和格林雷克两个人正在努力寻求的秘密,找到返回地球的路,回到我们的帝国中去!”
3
“等一会儿,”亨克说,“等一会儿!关于这个帝国……!”
“请说得具体一点儿,”杜邦说,“请详细谈谈你的帝国是什么样子!”
凯思基尔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有点不高兴地说:“我所说的帝国就是指广义上的帝国。”
“请再具体一点儿。”杜邦说。
“我正在考虑从多方面来解释我们的大西洋文明。”
“在你还没开始讲述盎格鲁·撒克逊统一和说英语的民族之前,”杜邦说,“请允许我提醒你一个你似乎忽略的重要问题,那就是乌托邦人的语言是法语。我想提醒你的就是这点。在这里,我不想强调法国人在文明方面所做出的贡献和付出的代价。”
伯利先生打断了杜邦的话,他说:“你的说法是不正确的,但是,如果你能允许我帮你纠正一下的话,那么,让我告诉你,乌托邦的语言不是法语。”
巴恩斯坦波尔先生当然也在思考这个问题。由于杜邦的英语水平很差,所以他没大听懂伯利先生的话。
“先生,请允许我再说两句,请相信我的亲耳所闻,”杜邦用非常高贵、礼貌的语言说道,“这些乌托邦人,我敢发誓,除了法语以外,不说其他的语言——而且他们的法语说得相当漂亮。”
“他们根本没有什么语言。”伯利说到。
“你是说他们连英语都不说?”杜邦讥讽地说。
“是的,连英语都不说。”
“也许他们连国际联盟成员国都不是?但是——呸!我为什么要同你们费口舌呢?他们就是说法语。即使是一名德国佬也不会否认这一点。”
巴思斯坦波尔在一旁静静地听着,他想,这是一场多么“激烈的辩论”啊!我们身边一个乌托邦人也没有,没有人能够纠正杜邦的错误辩解,他极力坚持自己的观点。巴恩斯坦波尔对他们既生气,又同情,他对他们喋喋不休的争论感到好笑。在这个无边无际、陌生,甚至是一个非常不友好的星球上,他们勾心斗角,争强好胜。他们吵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起劲。三个不同国家的人都在竭力维护本国的利益和形象,都极力声称自己的国家有能力“占领”乌托邦,都想捞取最后的“胜利果实”。他们是那样贪婪,自不量力。谁也不肯服输。亨克先生对有关“大英帝国”的事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杜邦先生除了对“至高无上”的法国滔滔不绝外,对其它东西一概不能接受。凯思基尔先生在中间走来走去,不停地维护着秩序。而对巴恩斯坦波尔来说,他们这场“无限爱国”的争论,就像在一条沉船上进行的狗咬狗的争斗。最后,还是凯思基尔足智多谋,狡猾机智战胜了其他两位对手。
他站在桌子旁边,开始对大家表示他的“歉意”,他说他在使用“帝国”这个词时太随便,欠考虑。他还说,其实他所说的“帝国”巳经包括了所有的西方文明。他把头转向亨克说:“当我使用‘帝国’这个词时,我的意思就是指我们之间兄弟般的联盟关系,我是指我们几个同盟国而言的。”接着,他又把脸转向杜邦,“我是指我们伟大不可战胜的协约国。”
“这里幸亏没有俄国人,”杜邦说:“幸亏没有德国人。”
“不错,”巴罗朗加勋爵说,“我们一定能打败这里的德国人,我们会取得胜利的。”
“我同意这个观点,”亨克说,“我们中间也没有日本人。”
“我们为什么不把有色人种全部除掉呢?”巴罗朗加插了一句,“这里应该是我们白人的天下。”
“同时,”杜邦急切地说,“请原谅我的冒昧,我想让你对我们法国人所做出的贡献做出担保,一些有效的担保措施。你们应该承认我们法国人对文明所做的贡献和正在做出的贡献。一旦这次冒险行动成功,我们法国人应该理所应当地得到很大的回报和补偿……”
“我所求的只是一点公平。”杜邦说。
4
巴恩斯坦波尔对他们的争论感到气愤。他从墙边的高坡处走下来,来到了桌子旁边。
“你们难道疯了吗?”他说,“还是我疯了?”
“你们关于国旗、国家、国家权利和利益的争吵真是太离奇了!你们的目标是根本没有希望实现的,完全是一次愚蠢的行动。难道你们连现在我们所面临的困境都没有意识到吗?”
他气得有点说不出话来,然后又接着说。
“难道你们除了会说旗子、战争、占领和掠夺的话以外,就夺会说点别的什么东西吗?难道你们还没意识到我们和乌托邦之间的力量和势力相差得多么悬殊吗?就像我说过的那样,我们就像在厄尔斯康特卜演的一场戏剧中的一群小丑一样,正在阴谋征服伦敦。我们就像一群饥饿的同类相食的野兽,梦想把我们已经忘却的残忍和无情旧戏重演。这是一场荒唐可笑的行动,我们怎么能有希望取胜呢?”
里德利立刻对巴恩斯坦波尔的话给予指责:“你忘了刚才跟你讲的事,全忘了。你忘了他们现在得了流行病和麻疹。在乌托邦不会发生像在地球上那样激烈的战斗。”
“太正确了。”凯思基尔说到。 “好吧,就算你们有希望取胜,那么这个计划也是非常恐怖的。我们现在来到了一个在各方面都优于我们地球的星球,我们摆脱了地球上的烦恼和痛苦,我们来到了一个真正文明的世界,一个我们地球需要几十个世纪才能追赶上的世界!这是一个充满了和平、美好、幸福、智慧和希望的世界!如果我们能用微薄之力和拙劣的才智就能征服乌托邦的话,我们就会战无不胜,就会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我们正在密谋摧毁一个美好星球!我想告诉你们,这不是一次冒险行动,是一次犯罪:这是一个罪恶滔天的罪行。我绝对不会参加你们的行动。我反对你们野心勃勃的阴谋。
阿莫顿神父想说点什么,但是伯利先生给他打了个手势,示意他不要插嘴。
“那么你想让我们怎么做呢?”伯利问道。
“我们应该学习他们先进的东西,学习他们先进的科学技术,同时,我们要改掉自身的缺点。只有这样,我们才有可能被允许旧到地球上去,离开这个乱石滚滚、荒无人烟的隔离区。在乌托邦我们可以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文明……最后,也许我们能有机会回到我们那杂乱无章的地球上——带着知识,带着文明。”
“但是为什么……”阿莫顿神父想说话。
伯利先生再一次打断了阿莫顿神父的话。“你说的每一句话,”他说,“都是依据没被证实的假设。你把乌托邦想像得太好了。我们是——他数了数身边的人数——是十一比一,十一张赞成票,一张反对票——你太没有远见了。”
“先生,我可以问你,”阿莫顿神父把脚抬起来,朝桌子踢了一下,“我可以问一下你是谁吗?你把自己看成是一个评判大众舆论的法官,对吗?先生,让我告诉你,在这个孤独、邪恶、陌生的星球里,我们一共才有十二个人,要记住,我们这十二个人代表了整个地球人的形象。在上帝赐给我们的新世界里,我们是先头部队,是先驱。就像三千年以前,上帝把迦南赐给以色列一样。你知道你是谁了吧?”
“完全正确,”庞克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巴恩斯坦波尔完全招架不住这么多人的攻击。他孤立无援地站在那儿,这时斯特拉女士站出来帮助他,这使他惊讶不已。
“你们这样对待他太不公平了!阿莫顿神父,”她说,“不管巴恩斯坦波尔是什么人,但他箱权利表达自己的思想。”
“他已经说出了自己的观点,”凯思基尔说到.他从桌子一侧走到巴恩斯坦波尔跟前,“他已经说完话了,他同意我们继续我们要做的事。我早就预料到我们队伍中会有死心塌地的反对者,多数人是会支持我们的行动的。”
“我们是这样的。”穆什说道,同时用恶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