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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鬼……也许他本来应该先伪造现场,让自己看起来也死于这场爆炸后的大火中。他本可以把卡车留在现场,步行穿过树林。这样做没错,不过接下来呢?他没有钱,也没有车,要去追击那个脸上有疤的兄弟会战士时也得不到支援。他将变成一个次生人逃兵,也意味着如果有人发现他的逃跑行径,他会像条丧家之犬一样,被整个次生人社团不断追杀,直至身死。
“O先生?”
“说真的,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到那里的时候,就只有一堆灰了。”
“X先生觉得是你烧掉了那地方。”
“他当然会这么想,作出这样污蔑的假设对他来说轻而易举。可我根本没有动机。听着。我等会儿再打给你。”
他合上手机盖,塞进夹克。接着又拿了出来,关了机。
他揉了揉脸,脸上根本一点感觉都没有,当然不仅仅是因为寒冷。
天啊,他现在算是陷进泥潭了。X先生肯定要为那堆灰烬找个替罪羊,而那个人自然就是O先生。如果没有被当场处死,那么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更加严厉的惩罚。天知道,上一次接受奥米迦的惩戒时,他差点就没活下来。该死的……他还能有什么别的选择?
当他想到办法时,自己身体都被吓得一颤,可心中掌管谋略的部分却在欢欣鼓舞。
第一步,他要在X先生找到他之前,想方设法接触到社团的机密卷轴。也就是说,他需要一根网线,所以,他还是要回U先生的住处。
约翰离开瑞斯的书房,紧随托蒙特走向左边的走廊。每隔九米就有一间房门,对面是一处阳台。这样的设计很像是酒店,也不知有多少人住在这里。
托蒙特在一扇门前停下脚步。他敲了敲门,没有听到回应,于是又敲了敲,喊道:“费瑞,兄弟,你空着吗?”
“你找我?”从两人身后传来一个浑厚的声音。
有着一头亮丽夺目长发的吸血鬼男人从走廊另一头走了过来,头发带着奇异的颜色,如波浪般垂在脑后。他先是朝约翰笑笑,转而看着托蒙特。
“嘿,我的兄弟。”托蒙特打了个招呼,随后换用那种古老的语言开始交谈。另一个男人顺手打开了门。
约翰往卧室里张望了一圈,一张巨大的竖帘古董床横在中央,精美雕刻的床头下是一排整齐的枕头。还有大堆极度奢华装饰的家具。房间里的味道闻上去很像星巴克的咖啡店。
留着炫彩长发的男人笑着低下头,换用英语说:“约翰,我是费瑞。我想,今天晚上我们都要去看医生了。”
托蒙特把手按在约翰肩膀上:“那么,晚点再见,行吗?你有我的号码,如果要什么东西,给我发短信就行了。”
约翰点点头,望着托蒙特大步离去。望着那宽阔的肩膀渐渐模糊,他觉得很孤单。
他一直望着,直到费瑞平静地催促:“不要担心,他永远不会走远,而且我会照顾好你的。”
约翰抬起头,迎上那双温暖的黄眼睛。喔……就像是金丝雀的毛色。他只觉得心头一阵轻松,反复念叨着这个名字。费瑞……他就是将来授课的那个兄弟会战士。
很好,约翰心想。
“进来吧。我刚去办了个小任务回来。”
约翰靠近门口,咖啡和烟气的味道变得浓重。
“你以前去过哈弗斯那里吗?”
约翰摇摇头,在窗口发现一张手扶椅,走过去坐下。
“哦,不用担心,我们会保证你今天就能得到治疗。我猜他们或许想帮你找到你的血缘关系。”
约翰点点头。托蒙特说过,诊所会给他抽血,然后做身体检查。考虑到刚才在瑞斯的书房里发生的晕厥和寒战,这两项检查可能都是不错的主意。
他掏出本子写道:“你为什么要去看医生呢?”
费瑞凑过来,看了看写的内容。高大的身体微微一动,那只巨大的马靴就踩在椅子边上。他撩起皮裤的一部分,约翰弯腰去看。
哦,天啊……他的小腿是由一组金属关节和柱子组成的。
约翰伸出手来,感受着闪耀寒光的金属的冰冷,重又抬起头。他甚至没有意识到自己在摸咽喉,直到费瑞笑了起来,说:“嗯。我很了解失去身体一部分的感觉。”
约翰瞄了一眼义肢,不住点头。
“想知道怎么发生的?”约翰又点点头。
费瑞犹豫了一下,解释道:“被我开枪打掉的。”
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强硬的男性声音穿透了整个房间:“我要知道……”
约翰回身看去,那个声音也戛然而止。
他吓得靠回椅子上。
站在门口的那个男人浑身都是疤,脸中央一道自上而下的划痕扭曲了五官。不过,让约翰想要逃离对方视线的原因并不是这条疤痕,而是那双黑色眼瞳,仿佛映照着一栋遗弃房屋里的阴暗面,其中藏满了可能会伤害你的东西。
更主要的是,他的裤腿和左脚的皮靴上都沾着鲜血。
那双眼睛眯了起来,凶狠的目光落在约翰脸上,仿佛一股寒冷的冲击:“你在看什么?”
费瑞放下腿:“阿萨……”
“我在问你问题,小鬼。”
约翰笨手笨脚地抱紧记事本,飞速地在上面写着,然后翻给身旁的人看。不过,这个举动似乎让情况变得更糟。
变了形的上唇轻佻地翘了起来,露出巨大的一对獠牙:“好啊,随便你,小鬼。”
“退后,阿萨。”费瑞插嘴道,“他发不出声音,他不能说话。”费瑞侧眼看了一下记事本,“他说抱歉。”
约翰感到被目光一阵扫射,竭力抵御住想要藏到椅子背后的冲动。不过紧接着,那个家伙散发出的敌意收敛了些。
“你一点都不能说话?”
约翰摇摇头。
“好啊,我不认字。所以说我俩都是废物,你和我都是。”
约翰的麦克笔疾疾写着,然后拿给费瑞看。这让那个目光狠厉的男人皱起了眉头:“小鬼写了什么?”
“他说没有关系,他是个很好的倾听对象。你说话就行了。”
那双失却灵魂的眼睛却移开了:“没什么好说的。现在告诉我,怎么调节房间温度?”
“啊,二十一摄氏度。”费瑞走过房间,“指针转到这里,看到了吗?”
“我转得好像不够多。”
“还有,你要保证开关底下的那颗键一直滑到最右边。不然的话,指针转了,暖气也不会开。”
“是吗……好吧,还有你告诉我这上面写了什么?”
费瑞低头看着方方正正的一张纸:“是注射的剂量。”
“没错,我要怎么做呢?”
“她不舒服了?”
“现在没有,不过我想你帮我灌好这个,然后告诉我怎么做。我需要预备一支随时能用的,万一哈弗斯没法及时赶过来。”
费瑞接过药剂:“好吧。”
“搞定。”费瑞用针筒抽完药剂,简明扼要地讲解了用法。接着,两人又用古语交谈了一阵子。然后那个疤脸的家伙问道:“你要去多久?”
“可能一个小时吧。”
“那就先帮我个忙,把那辆我带她回来的车去扔了。”
“我已经丢掉了。”
疤脸男人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门“咔哒”一声被带上。
费瑞双手叉腰,盯着地板一声不吭。
随后,他走到桌前,从桌上的一个桃心木盒子里取出看上去像是烟草的东西。拇指和食指熟练地夹起手卷烟,点着火深吸了一口,将烟气吞入,然后闭上眼睛。舒气吐出的时候,烟草味就像刚烘焙过的咖啡豆和热巧克力的混合,甘美诱人。
约翰的肌肉也随之放松下来。他想知道那是什么,显然不是大麻,但也绝不只是烟草。
“他是谁?”约翰在记事本上写道,然后转过来。
“萨迪斯特,我的双胞胎弟弟。”看到约翰惊讶得合不拢嘴,费瑞轻轻一笑,“嗯,我知道,我们看上去不太像。或者至少现在不像了。听我说,他很容易发怒,所以你最好同他保持点距离。”
绝对会的,约翰心中想道。
费瑞往肩膀上挂上枪套,一边插上手枪,另一边则是黑色刀刃的匕首。他走进步入式衣橱,出来时换了一身羊皮双层夹克。
他把那根手卷烟架在床旁的银质烟灰缸上,说道:“好了,我们走吧。”
11
萨迪斯特悄悄回到自己的房间,调整好温度控制器,又把药放到桌上。他走到床边,靠在墙上,将自己隐没在阴影中。他俯望着贝拉,看着被单下的微微起伏,显示出她的平稳呼吸,他似乎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他感到一分一秒渐渐汇聚成了小时,时间慢慢地流逝,但他无法离开她身边哪怕半步。
借着烛光,他目睹她的皮肤愈合。脸上的擦伤变得模糊,眼睛一周的浮肿消退、伤口消失,宛若奇迹。要多谢沉睡让她的身体甩脱了伤害,重新现出她的美貌。他无比感慨,在她所处的那个高端小圈子里,人人都对不完美的女性避之不及。贵族们都是那样德性。
他想到孪生哥哥那张完美无瑕的英俊脸孔。他知道,照顾她的那个人应该是费瑞才对。费瑞才是扮演救世主的完美人选,而且显而易见,他对贝拉有意思。另外,贝拉也一定会希望醒来的时候有这样一个男人在身边,每个女人都会这么期待。
那么,他何不现在就把她抱到费瑞的床上去呢?
可他却动弹不得,只能俯瞰着她,看着她靠在自己从未用过的枕头上,躺在自己从未盖过的被单下面。萨迪斯特回忆起了过去……
萨迪斯特真正清醒过来时,已离被关进来的那天过去了几个月。到了这时,他已经经历过所有可怕的事了。
女主人对她的私有物颇是满意,而且认为有必要将他们展示在心仪的男人面前。她常常会将那些陌生人带到地牢,把奴隶拉出来,像冠军头马那样炫耀一番。他知道,她的做法是为了让其他人觉得地位岌岌可危,因为他看出当其他男人垂头丧气时女主人眼中的那抹愉悦。
每每在无可避免的暴力开端,奴隶就会尽可能地让自己从那具骨头和血肉组成的皮囊里分离出来。他就像云朵一般高高在上,飘在空中,直至触到了天花板,然后,一切磨难都变得更容易接受。如果幸运的话,他能够让自己彻底转化,只需要漂浮着,自上而下地望着他们,成为其他人羞辱他、对他施加痛楚、贬低他人格时的一位看客。不过,这样的伎俩并非次次都能奏效,有时候他也会无法脱离,只能被迫承受。
女主人总是对他用软膏,到了后来,他注意到一些奇怪的事情。尽管有时候被困在身体里,一切遭遇明明白白呈现在眼前,那股声音和气味如同老鼠打洞一般直钻进脑袋里,可胯下的部分却是另一种被替代的感受。仿佛只是一种遥远处传来的回音,就像那个部分从身体里移除了。虽然感到奇怪,但他依旧很庆幸。对他而言,任何形式的麻木,都是件好事。
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会努力学习控制转化后的肌肉和骨架。乃至有几次成功攻击到了那些守卫,对于加诸他人的暴力,他一点不知悔改。很肯定的是,他不再觉得自己认识那些看守着他、觉得他羞耻的男人。对他来说,他们的面孔就仿佛梦境中的人物,虚无缥缈,模糊不清,只是他反复扭曲的人生中的一段残留。
每一次反抗,最终都会被打倒,然后接受绵延数个小时的痛殴——尽管挨打的部位只有手掌和脚底,因为女主人喜欢看到一个赏心悦目的他。作为被认定为具有攻击性的后果,现在有一整编小队的战士轮流看守他。在进入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