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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看了看才发现他们和普通感冒发烧的病人的确不一样。
嘴唇干裂发紫,眼皮底下和瞳孔之间有血丝,而且那血丝都是紫黑色的。猛地一看上去就跟中毒了一样。
体温一直降不下去。我用手摸都非常烫。后来用探热针测了一回,三个人的体温都在39度以上。
刚开始的时候我准备洗了毛巾给他们降温。后来发现这根本不现实。现在气温太低,这个车库又不像之前我们住的体育馆那么密闭,四面都透着风,温度一直在零下。水倒在盆子里没多久就结出来一层薄冰。我就舀医用酒精给他们擦了擦头脸。当时温度的确是有降下来,不过那也只是表层温度降了,最后还是又烧了起来。
我们晚上的时候讨论了一回,觉得大概是没有找到问题最关键的地方。也就是说我们现在给他们使用的药根本就不对,压不住病菌,治不好他们的病。
李啸锐说给他们挂的水里头有消炎退烧的药。一般挂上去了差不多就能退烧了。现在已经连挂了两瓶,连一点退烧的迹象都没有。估计这根本就不是因为炎症引起的发烧。
我听得有点晕,不过好歹有些常识,这会都先记下来,以后有机会再继续研究这个问题。
晚上的时候商青跟李啸锐起了些冲突。
商青让张铁跟李啸锐说,实在治不好的,就别再用药了。再怎么用药都没用,现在还不如把药留着,以后给更需要的人。
李啸锐跟张铁说话的时候站得比较远。我只看到他们争了几句,然后李啸锐就回来了,脸色不太好看。跟我们说把现在的针水挂完以后就把针头拔掉。他说是商青的意思。
我当时愣了愣,马上也就释然了。
的确,我们现在的药对那病完全没有作用,就是用再多,也不过是浪费。而且跟无底洞似的。
我说那就这样吧。该走的就让他走好了。
李啸锐就左右瞧了我半天,啧啧地说你越来越无情了。我说无情怎么了,我们自己药本来就不多。消炎药很珍贵的,我们自己又配不出来。我看钟小哥也一直想感冒的样子,之前是一直用药给他压着。他要是真病了,我也想给他挂个水。他看着只是感冒,别到时候怎么怎么了。李啸锐就叹了口气,说这放弃得……是不是太快了些。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一直以来他给我的感觉都是该杀人的时候杀人,该和善的时候和善,就连给球球开枪的时候他的手都很稳。没想到他现在居然会这个样子。
我就跟他说,这是商青的人。商青居然这么决定了,我们也没必要勉强当好人。你说人但凡能有一丁点儿好转,我都不是舍不得用药,毕竟是一条人命。可是这摆明了已经没有办法。如果这病真好治,我们当初根本就不会离开救助站。那里有多少医生多少药,一概都没用。
李啸锐说,我不过是想,以后要是你、或者小钟或者别的谁这么病了,我什么时候会拔针。
我哑然。
自问一句,如果是王汉钟小哥张凤兰这些人倒下去了,肯定不到最后一刻我都舍不得放弃。商青这人……我也说不好他到底是冷静还是冷酷。
不过我想他的决定是对的。
晚上6点25分,药水打空。李啸锐把三个人的针都给拔了。
那三个人还是被远远地绑在车库里边远离人群的地方,无神地瞪着黑暗。
☆、2013年3月9日
2013年3月9日_星期天_阴
(黑暗年代1年3月20日)
我才发现我还不知道那三个人的名字。
之前特地问了商青他们那边的人,结果让我惊讶的是他们也不知道那三个人的名字。他们说他们之间叫的都是外号,要不就是奇奇怪怪的昵称,从来没有关心过对方的名字到底是什么。我这么问的时候,他们还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
我有点受不了,就跑去问张铁。张铁说他知道的也都是外号。我就去问商青。结果商青很冷淡地反问了我一句,说,我需要知道吗。我差点没被他一句话呛回去。我就问他,那那天跟你睡的女孩子呢。他还是淡淡地看着我,说不知道。我当时就该一脚踹过去的。
后来我跑去问其他人的名字,他们都不愿意告诉我。我有点被伤到了的感觉。最后只有一个女孩子愿意把名字告诉我。
她说她叫汪小丫。可她自己不喜欢那个名字,因为太老土了,跟村姑一样。但是她说她希望有人能记住她的名字,所以才偷偷地告诉我,让我保证不能告诉别人,也不要忘了她。我说好,我写在日记里头。她就害羞地笑了。说你还写日记呀。
我看她满脸浓厚的妆,都完全盖住了真正的长相。我就跟她说,现在你何必还花时间去化妆。做点别的不是更好。她就瞪了我一眼,悠悠地叹了口气。说不化妆的话哪里有人肯保护你给你东西吃。我有点无语,想着我们这边的姑娘,不管是张凤兰王瑶还是娇娇,不都是一副素颜朝天的样子。
这么一比较,我们这边的姑娘顿时都可爱多了。
不过那是人家自己的生活,我也不好说什么。
最后我也没问出来那三个人的名字,知道的都是写大毛黑鸟老炮之类的外号,不记也罢。
那三个人的情形不是不大好,是大大的不好。
早上我去看的时候,他们整个精神都已经迷糊了。到了傍晚,已经是有些像当初我在救助站里头看到的被推走的人那样。很难形容他们到底是一种什么状态。如果一定要说的话,我觉得那就好像是灵魂都已经出窍了,就剩下个身子还留在原地的感觉。
这是我第一次完完全全地看着一个人感染上这种所谓的新型病毒,然后慢慢变成丧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也就是几天功夫,他们将会变成另外一种我们完全无法理解的生物。
那群小孩子已经完全被禁止过来这边了。其实小孩子的好奇心都很强。但是经历过这三个月以后,他们大概也知道是怎么回事。特别是孙阳、王云亮跟张启帆。三个小孩子都跟小大人一样,自发自动的就将其他孩子带离这边,让人轻省不少。
商青他们那边的人现在也是完全不会过来看。甚至是另外两个,当时和这生病的三人同车的,也一并收到排挤。我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我也不想说什么。
商青他们那边的相处模式完全不是我希望看到的样子。换了是我,绝对不会在那样的团队里头待下去。
汪小丫告诉我,商青跟张铁其实是后来才加入他们团队的。刚开始的时候,他们就是一群小混混。有的还是网友。那些人都叫她小妖。因为她在那群人里头是身材最好的一个,大家都觉得她跟小妖精一样。
我有点能理解商青为什么可以那么轻易地说放弃那三个人的治疗。大概他从来就没有把那三个人当做是自己人看待。我无法接受他的这一点,可是我也没有权利说些什么。而且那些人既然决定了跟在商青后头,其实我也并不想去做什么“拯救”他们的事情。
他们注定了跟我、跟李啸锐钟小哥甚至跟王汉这样的人都不一样。
后来我去跟钟小哥说这个事情。钟小哥就笑了,说你还管这些,都成教导主任了呀这是。我就跟他说滚你丫的,这是想不明白才跟你讲。他就笑,说有什么好想不明白的。你以为这个世界上就只有像你这样的人了?
他说,有人喜欢吃甜的,还有人喜欢吃咸的呢。你觉得我们留你在这看病人是瞧不起你,多少人还巴不得就翘腿坐着,人家把吃的喂他嘴里才好。有人家里常备一堆储备粮,有的人家里连包泡面都没有……有的人连家都没有。你不是说他们有网友什么的吗,说不定还是刚从网吧里头跑出来的,全身上下估计也就身上一套衣服。
这个世界本来就这样。钟小哥说。
有各种各样的人,自然也有各种各样的生活。有人临饿死了将自己的肉割下来给别人吃,也有人饿得受不住了就杀掉自己的儿女来煮汤。
你呢?
这句话是钟小哥问我的。他说,你呢。我回答不上来。如果真到了那个地步,我完全不知道我自己会怎么做。因为这就是人类最本能的东西了。他这么说,我想起来以往看报纸的时候,报纸上有报道。一般司机遇到追尾车祸的时候,本能的会往左打方向盘。因为司座在左边,他这是保护自己的一个本能反应。但是也有的人,会选择往右打,为了保护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人。
还有的,看到有人坠楼,本能就冲过去接。
这些都是骨子里头的东西。
我就跟钟小哥说,是呵,这个世界也不跟我看到的那么简单。
今天重新再看一遍日记的时候,我开始有点怀疑。
因为这毕竟是我的日记,记下来的都是很主观的东西。我觉得应当是这样的、记录下来了,说不定其实那并不是事实。我还想着以后这日记舀给谁舀给谁看。现在想想,还是算了吧。我的角度只能代表我自己,没有办法成为一个标尺。
今天我一直在想,那些“我和你妈/你爸掉进水里,你到底先救谁”这种问题,其实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只不过到了现在,得要换一个问法。
如果现在你和旁人只能活下来一个,你会怎么选择。
不过能让我觉得纠结的大概只有我认定的那群人吧。不被我认同的人,就是死了,我也不会觉得内疚。
今天都没什么事情。我抽空进空间里头又割了一茬吃的。我看李啸锐最近吃了辟谷丹以后什么都没吃,就顺了个梨子让他偷偷吃一下。他用一种非常怀疑的眼神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手里头的果子。我说你吃不吃,不吃我自己吃掉了。他默默把梨子啃掉了,说下次还有再分他一个。我说看心情吧。
空间里头养着的小鸭子也终于下蛋了。鸡蛋我一直让它们存着没动,现在已经有小半窝了。就是不知道这些蛋受精了没有,能不能孵化出新的生命来。反正我是不想管了,也没那个时间。爱怎么着怎么着吧。
☆、2013年3月10日
2013年3月10日_星期一_阴
(黑暗年代1年3月21日)
今天天气也很好。不过我都没看到。李啸锐他们出去了,回来的时候说天气非常好,简直不能再好。没有雨没有雪,连地上原本积着的雪都不多。大概是之前下雨冲的,连地上都差不多是干干净净。
可惜这样好的天气,我们也没办法出行。
张铁其实有提议趁着天气好久赶紧撤走的。可是我跟李啸锐都觉得已经给人家拔针了,最后丢下不管,实在有些说不过去。我就去跟商青说,我们都还没真正见过丧尸化的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留下来看到最后,至少能当个参考,以后碰到了,也该知道怎么办。
商青看了我两眼,就笑了。说凌宇,你这样在这末日里头可活不久。
我就窝火。
他都已经看出来我的意思了,还非得这么讲话。不过他也没说什么,算是默许了。我当时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爽。商青这人就这样,他就是同意、或者不同意,也非得说点儿什么话把你给刺一刺,然后就心满意足地在一旁看你纠结去了。我看他,就差长条狐狸尾巴天天甩来甩去。
我没心思搭理他,一整天都缩在那三个人那边。
他们现在的状况非常糟糕。这是我看到的恶化得最快的病毒感染。从我们发现他们发烧开始,到现在不过是三天时间,已经发展到了一个快要不行了的地步。我有点慌。晚上的时候我跟李啸锐说,说我们当时看到的好像没有恶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