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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如果万夫人的目的是想继续拥有她庞大的财富,她就不应该以灵魂的方式存在,不然矛盾至于极点了。
万夫人略想了一想,就点头同意了我的说法:“像陈长青那样,一直做孤魂野鬼,确然非我所愿。而我的意思是,暂时处于自由式灵魂状态 ”
不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的话头,“ 然后等待机会,进入他人的身体。”
万夫人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力点头,表示她正打算如此。
我也吸了一口气,可是却用力摇头。
不等她发问,我就解释我摇头的原因:“用身体存在方式的人,对于灵魂这种存在方式,可以说一无所知 陈长青曾经努力向我们解释,可是我们还是一点都不明白。而灵魂进入他人身体的过程如何,成功的机会有多大,也完全是未知数,相信不是每个灵魂都可以进入他人身体 要不然,每个人都会被占据了。所以如果想试用这个方法,成功的机会极少,大约是万万分之一,我不认为可以尝试。”
万夫人皱著眉,想了好一会,又喝了不少酒,才点了点头。
我进一步道:“就算把握了这万万分之一的机会,成功进入了别人的身体,怎知道那人的身体是怎么样的,像黄老四那样,变成一个小女孩,比做孤魂野鬼还要糟糕。”
万夫人提高了声音:“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照你来说,是甚么都不行的了?”
我摊了摊手:“确然如此。”
万夫人的声音更高:“不!还有一个例子,是一个婴儿,出世时还记得前生的事情,会说话!”
我叹了一口气,万夫人对我的记述,真的比我自己还要清楚,她这时候“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倒令我有点无法招架。
我想了一想,还是摇头:“这个例子更是少之又少!自有人类历史以来,不会超过十宗。而且这个例子是由于其人前生含有极端的冤屈,精神状态异常,才会出现这种情形。”
万夫人立刻钉著我的话发问:“精神状态异常才出现这种情形,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人临死之前意志高度集中,所以才不像一般情形,投生之后忘记前生的事情?”
这个问题牵涉到了极复杂的灵魂学,一时之间我无法回答,只好打趣地道:“应该是如此,凭坚强无比的意志,忍住了不喝那碗‘孟婆汤’,就不会忘记前生的事情了。”
对我的话,万夫人看来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她表情严肃无比,道:“我也不必记得前生所有的事情,我只要在投生之后,记得立刻说一句话就可以了。”
我耸了耸肩:“这句话,是不是立刻向所有人宣布,你就是万何艳容!”
万夫人学找,也耸了耸肩,姿态怪异莫名,她道:“就算我这样说了,你以为会有用吗?”
我立刻道:“这正是我想告诉你的 没有用!即使一个婴儿会说话是奇迹,可是也不会得到何艳容的身份!”
万夫人举手表示同意我的话:“所以我要说的,不是这一句话!”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故事不说下去,显然是要我猜一猜,她要说的是一句甚么话。
我想了一会,不得要领,只好摇头。
万夫人这才大大地喝了一口酒,然后一字一顿:“找 卫 斯 理!”
我才喝了一口酒,一听得她这样说,霍然起立,一口酒呛在喉咙,引起了一阵剧陔。
我完全明白她的意思了!
她要把确认她未来身份这件事,完全交给我去办理。
我当然不愿意去蹚这个浑水!
我把这件事称之为“浑水”,当然有我的道理。因为这件事牵涉到了超过一百亿美金的庞大财富,必然会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肮脏事情环绕著它发生,等于是一大块腐肉,必然引来一大群苍蝇一样。
我好端端乾乾净净的一个人,为甚么要和这种肮脏的事情扯在一起。
所以我一面剧咳,一面忙不迭摇头,不但摇头,而且摇手,尽一切可能表达我的意见。
等到缓过气来,我已经想好了拒绝的理由,我急急忙忙道:“没有用,没有用!就算婴儿的监护人听明白了,也找到了我,你想,你的遗产执行人会不会肯把一百亿美元的庞大财富交给我,再转交给一个婴儿?”
我觉得我这个拒绝的理由充分之至,而在我说了之后,万夫人的反应十分奇怪,她笑咪咪地望著我,居然十分肯定地回答:“会!一定会!百分之百会!”
我又好气又好笑:“我绝不会为了争夺财富而和人打官司,你应该知道在如此庞大的财富之前,人性会暴露出多么可怕的贪婪!”
万夫人仍然笑容满面,她点头:“所以,经过了详细的考虑,我决定选择你,卫斯理先生,做我的遗产执行人!”
我虽然想到了她要我做甚么,可是却也没有想到这一点。
当然如果我就是她的遗产执行人,那么我刚才拒绝的理由就不再存在,假设我知道了有这样的一个婴儿,我当然会把遗产交给他。所以我要找新的理由来拒绝。
我瞪著她,狠狠地道:“你的财富交给我,我一定把它侵吞得乾乾净净!”
万夫人哈哈大笑:“不会,绝不会,我相信我对你认识得很清楚,你不会做这种事。”
我怒道:“别考验我,以前我没有做过这种事,是因为没有机会!”
这可恶的胖女人,不反驳我的话,只是望著我笑。又更是恼怒,大声道:“好,就算我不会把你的财富据为己有,我是出了名的花钱大王,我会把你的财富都花光!”
万夫人竟然点头微笑:“好,花出去,去起医院,去起学校,去建立科学研究基金,在全世界范围内建立奖学金……只管敞著怀去花,条件只有一个,所有花出去的钱都要冠以何艳容的名字。”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笑容满足之至:“只怕要花光我的财富,会令你大伤脑筋,纵使不短命几年,也必然会头发发白!”
我听得目瞪口呆,她简直是在撒泼!寻常女性撒泼,匹夫尚且难以抵敌,何况眼前这位何艳容是一位只有超级智慧的女士,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应付才好。
而这位超级智慧的女士还在继续发挥:“虽然花钱不会比赚钱更困难,可是奇怪的是,世界上懂得花钱的人,绝对比懂得赚钱的人少。你自称花钱大王,我的财富可以令你如鱼得水,两者配合,必然可以成为千古美谈。”
她既然如此,我也只好撒赖,我嘿嘿冷笑:“随你怎么说,我就是不答应,看你能奈我何!”
万夫人哈哈大笑,她是真的感到有趣,所以笑得很是认真,全身都在动。古人形容女性的这种情形,称之为“花枝乱颤”,而万夫人出现了这样的情形,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才好。
我站了起来,准备离去。万夫人笑得停不了,她向我连连做手势,示意我且坐下,然后她努力停止了狂笑,喘著气道:“对不起,想到了连卫斯理也没有办法,实在忍不住感到好笑。”
我没好气:“我有办法之至 我根本对你的话不加理会就是最好的办法。”
万夫人挥著手:“在找你之前,我曾经和最好的律师团商量过,结论是请你担任我遗产的执行人,可以完全不必你的同意!”
我再次冷笑:“天下竟然有这样的奇事!”
万夫人笑:“是,只要我在遗嘱中清楚写明,你就成为唯一可以动用我遗产的人。”
她说著,站了起来,走向一面墙,打开了保险箱,取出一份文件夹来,向我道:“请来看!”
我哼了一声,根本不去理睬她,她笑了一下,低声批评我:“真没有风度!”
然后她移动庞大的身躯,来到了我的身前,把一张纸直送到了我的眼前。
我本来想不看,可是又敌不过好奇心,就瞄了一眼,只见纸上的文字简单之至,只有一行字:“立遗嘱人何艳容,在证人之前立此遗嘱,将本人所有遗产,统归卫斯理、白素夫妇全权处理。”
除了何艳容的签名之外,至少还有十个以上律师的签名,是一份完整的法律文件。
万夫人解释:“对不起,还借用了尊夫人的名字。正如你所说,在庞大的财富面前,人性会变得很可怕,到时候只怕会有人冒充卫斯理。冒充卫斯理有可能,但是绝无可能冒充一个有妻子叫白素的卫斯理。所以这文件万无一失。”
我连连冷笑:“亿无一失都没有用,我根本绝不会管理你的财产!”
万夫人笑:“谁要你来管理?我会设立一个管理委员会,处理一切财富,投资生利,使财富日趋庞大,而这个委员会除了管理费用之外,无权处置财富 处置财富是你的权力!”
我越想越觉得整件事滑稽之极,忍不住笑了起来:“天下竟然会有这样的事情!上百亿美元,交给人会被人拒绝!”
万夫人道:“天下只有卫斯理会做这种滑稽事情,这也是为甚么我非要把事情交到你手上的缘故。”
我摇头:“你不必给我戴高帽,我说不理就不理。”
万夫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又笑咪咪地道:“现在你说不理,到时候你一定会改变主意。”
她竟然说得如此肯定,真是岂有此理,我懒得答理,向门口走去,她任我身后道:“到时候有人来告诉你,有一个婴儿说‘找卫斯理’,你难道会不去看一看那个婴儿?”
我呆了一呆:“想,真有这样的事情发生,我当然会去看那个婴儿,因为这是研究前生、来世的最佳资料,我绝对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万夫人不等我回答,又道:“见到了那婴儿,婴儿对你说‘我是何艳容’,你难道不会把财富交给我?对你来说,只不过是签一个字而已,除非你准备吞没我的财富,不然你一定肯做。”
我转过头来,望向这个胖女人,心中对她十分佩服,她的确把未来每一步可能发生的事情,计算得极其精确。我现在虽然说不理,可是如果她刚才所说的情形出现,我绝没有不理的道理!
望了她好一会,我才道:“那要假设你来世一出生就会说话,还要假设你说的话会转达到我这里,更要假设当我看到你的时候你还保有前生的记忆,能告诉我你是何艳容,更要假设你来世的监护人不会吞没你的财富……还有更多的假设,只要其中一个出了差错,你的安排就付诸流水,白费心机了!”
万夫人的回答很出乎意料之外,她摊了摊手:“就算白费心机,我又有甚么损失?我死了,本来就应该甚么都没有了,现在可以有一线希望,有甚么不好?”
我又望了她好一会,才道:“要是那个婴儿总不出现呢?何以见得我不会比你早死?”
万夫人十分不耐烦:“卫先生,你对每一件事情都会这样婆婆妈妈地顾虑这个、顾虑那个吗?好像从你的记述中了解的卫斯理并非如此。”
我苦笑:“老实告诉你,我是实在不愿意把这件事揽上身,所以才诸多推搪!”
万夫人也苦笑:“实在我要你做的事情十分简单,只要我来世有了信息,你就在适当时候把我的遗产交还给我就可以了。除此之外,你根本甚么也不必做,何必推搪?”
我想告诉她主要原因是由于她这个人讨厌之极,所以我不想和她发生任何联系。可是转念一想,和她谈了那么久,她又似乎并不怎样讨厌,所以这话在喉咙里打了一个转,就没有说出来。
她继续道:“如果一直没有我的信息,那就算了。反正这一生完结,这一生的一切也就烟消云散,我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