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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的脸已经涨成猪肝色,勉勉强强好容易才支吾一声,表示应答。
眼见清乔还在傻愣着,陆子筝忍不住朝清乔踹一脚,使劲咳嗽一声。
“来,还不,给陛下露一手!”
终于接到领导传递过来的信息,清乔恍然大悟,一时不知道如何反应,只好对皇帝展露一个灿烂的笑,伸出袖子里的右手,机械而呆滞的晃了晃:“嗨~~~”
——对她而言,这就是货真价实百分百符合字面含义的的“露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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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老儿的手指不停搅动,额头青筋毕现,我忍,我忍,我练成忍者神功……
最终,将血泪和咬碎的牙在嘴巴里搅和搅和,暗自吞了。
“……陛下,陛下不用担心,今日我们当着陛下的面将盒子打开,日后归还时,保证帝灵和今天一摸一样。”
陆子筝笑眯眯往盒子上一点,盒盖“啪”的应声弹开。
紫色锦盒中,静静躺着一颗拇指盖大小的白色珠子,除了形状尚算浑圆外,无论是颜色还是光泽,都毫无特别之处,仿佛一颗最普通的珍珠,完全的其貌不扬。
“……这便是传说中的定天珠?”陆子筝和清乔都有些意外。
“货真价实,如假包换。”皇帝老儿深深咽下一口气。
“……陛下,可不要拿太子殿下的性命来开玩笑哦!”
陆子筝抬起眼皮,上扬的嘴角皮笑肉不笑。
“神官大人妄言了,寡人怎么敢拿这个来玩笑?!”
皇帝生怕二人不信,急的满头大汗:“定天珠确实外形普通,单凭肉眼极难看出有何不同,只有每朝君主才知如何辨析帝灵。所以每代帝王都会将定天珠和普通珍珠混在一起,嵌进各色配饰器皿,再送到各个皇子身边,观其后效,这样才能选定下一任的继承人啊!”
“……原来如此。”
拨弄着盒中貌不惊人的小珠子,陆子筝摸摸自己的下巴,表情饶有兴味。
“无声胜有声,不变应万变,倒也有那么点意思,不知这法子是谁想出来的?”
(作者赶紧不好意思摸摸头,嘿嘿,就是不才在下我啦!)
“既然知道药引没有问题,时间紧迫,求神官大人赶紧出发,炼成神药救治太子吧!”
皇帝愁眉苦脸,急的仿佛热锅上的蚂蚁,恐怕再晚一步就要焦了。
“且慢!”神官一本正经抬起头,“陛下,我很少出诊,出诊前有些不得不听的规矩,希望你能听听。”
——人家都说不得不听了,还敢拒绝吗?皇帝老儿赶紧点头。
于是陆子筝朝清乔使个眼色,只见清乔郑重点点头,清了清嗓子,上前跨出一步:
“——为免日后纠纷,我们要求炼药的过程由陛下您亲自全程参与,真正做到透明公开,毫无保留,毫不掺假。”
皇帝头点的仿佛小鸡啄米。
“——炼药共需七天,我们会十二时辰无间断不停歇贴身陪护在殿下身边,力求让陛下您安心,静心,省心,开心。同时我们也要求,除我们和陛下外的任何人不得进入炼药房,陛下不得带任何仆从贴身伺候,一切生活自理。一日三餐也放在门外,由我们自行取用即可。”
皇帝便点头,边金灿灿的手帕擦拭着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的黏糊液体。
“——我们的承诺是,对太子殿下的身体状况实行三包,包消肿,包恢复,包健康。我们希望陛下承诺的是,餐餐都要有燕窝、鹿茸、鲍鱼、人参,燕窝须是极品血燕,人参非百年不吃,鲍鱼嘛都要一头鲍……”
皇帝的脸已经由猪肝色变为梅菜干色,额头隐有青烟直冒。
“……好了,不知陛下您是否有额外的要求呢?我们也会尽量的满足……”
等到清乔好不容易把医疗理念灌输完毕,皇帝的手指也快被搅断了。
“没了没了,只要能救回太子,什么都好!”他已快陷入欲哭无泪的境地。
“……对了,陛下,我还有一个问题。”
陆子筝起身正准备开门,忽然又顿住了。
“今日陛下将帝灵交给我一事,是不是万万不可让第三者知道?”
皇帝迅速将松了一半的气抽了回来:“是。”
“我的护法自然不算第三者了,只是御书房这么小,外面又围了这么多御林军,不知这风声是否……”
陆子筝双目弯弯望着陛下,笑容分外诡异。
“国师万万不用担心!”
皇帝老儿这下总算恢复了一国之君的威风,阔步上前,答得是斩钉截铁:“等到我们走出这御书房,御林军里断不会有人能活着跟出去!”
如此迅速而断然的回答,让人不寒而栗。
“……甚好。”
逆下光陆子筝身姿挺拔,背影宛妙:“免得将来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陛下还是小心为妙。”
皇帝点点头,急不可待上前推门。
——吱呀一声,御书房大门应声而开。
屋外正是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万里无云,阳光灿烂,映着御林军们一张张朝气而憨实的脸。
这些从民间招来的孩子,盔甲虽重,个个都背脊挺直,太阳虽毒,全部都目不转睛。
流汗,流血,他们用自己最大的努力,用生命保护着这个从大门里走出来的人,他们伟大的帝王。他们盼望着升职,做武官,做将军,做一番功成名就的大事业,邂逅一位美丽温柔的姑娘,成为这个帝都津津乐道的传奇。
然而这群年轻人并不知道,这位伟大的君主,早已将他们没有未来的未来规划好了。
遥望门外,清乔忽然觉得阳光和真相都太过刺眼。
人们总是喜欢传奇的,喜欢看传奇,喜欢听传奇,喜欢说传奇。
这个繁盛的帝都,这群尊贵的人,这片烟波与浩渺,无疑是缔造传奇的最佳场所。
只是,每一段传奇都是由血泪铸造,传奇故事里没人知道,自己究竟是威风的主角,还是炮灰的配角。
——最终的命运,是被零落成泥碾作尘,化为风归去。
饭大盗
七日之后,闭关的神官一行人,带着神药“少女之春”隆重出山。
神官和大护法白白胖胖精神奇佳,和皇帝的萎靡疲惫形成鲜明对比。
太子殿下在服食了这味以帝灵做引,外加少女护法鲜血炼制而成的名贵中草药之后,呕出了一滩绿血。
神官大人说,那就是蛊毒元神啦。
紧接着,太子的病情开始有所好转——只需两个时辰,原来那张发酵过度的面团脸已经变小了一大半。
皇帝紧紧抱着装帝灵的锦盒,欣喜若狂手舞足蹈。
少女护法则在一旁担心,害怕太子醒来后记恨她曾经戳过他的脸。
——唉,要是太子爷前来兴师问罪,自己究竟是该先自插双目呢?还是该先喊“原谅我吧都怪我手贱”呢?
总之,随着“三包”政策第一项“包消肿”承诺的快速兑现,整个皇宫都陷入一种欢乐的节日氛围。
然古语有云,乐极生悲,乐极生悲。
就在解毒成功的第三天晚上,皇帝老儿带着锦盒大惊失色找到巫师。
“神官不好了!大事不妙呀!”
皇帝脸上的表情,仿佛那群突然得知自己将被就地处决的御林军一样,惊慌失措,充满绝望。
“谢谢陛下关心,我很好。”
陆子筝正靠着竹榻逗弄笼中的鹦鹉,声音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大事小事都很妙。”
“定、定天珠不见了!”
皇帝老儿似乎受了莫大的刺激,说话间嘴皮子也不利索了。
一旁搅拌鸟食的清乔怔怔放下手中玉勺,满面惊讶。
陆子筝眉毛一挑,二话不说接过锦盒,打开一看,盒中赫然一颗白色珍珠。
“不是在这里吗?”
瘪嘴,长指一转,盒盖“啪”的翻上。
“再说还帝灵的时候陛下您不是还亲自确认了,确保万无一失的嘛!”
他脸上没有半分惊异之色,语气浓浓的不耐烦,仿佛在责怪皇帝的大惊小怪。
“不是的!不是这颗!”皇帝老儿急的都快哭了,“国师大人练完药还我那天,寡人确实特地验证过,也知道珠子是真的!可等到今晚寡人想把定天珠拿出来给皇儿带着压惊时,却发现珠子不知何时被人掉包了!”
哐当一声,玉勺从清乔的手中掉下来,和她的下巴一起,被摔成好几瓣。
——这戏是唱的哪一出?好不容易才见到帝灵的真面目,她本打算以太子“专属药人”的身份找皇帝商量借宝物一用,怎么这定天珠忽然就不见了!
唉,命运多舛,前途多难啊!
“陛下可能确认?定天珠外貌普通,陛下是否太过多疑了?”
手微微一顿,陆子筝按捺住声色,语气淡然。
“或者说,陛下只是想来试探我,开个小玩笑?”
“——神官大人!寡人就算是有十个脑袋,也绝不敢拿定天珠的事玩笑啊!”
皇帝老儿确实被吓的不轻,浑身都在打颤:“虽然不能说出这定天珠是如何判断真假的,但寡人敢用江山和皇位保证,珠子确实被人掉包了!”
陆子筝沉默了,他的嘴巴紧紧抿起,搁在鸟架边的手也抽了回来。
面具下他的脸看不清表情,只深深埋进一片浓重的阴霾里。
“求神官帮忙!务必帮寡人找回定天珠!”
皇帝老泪纵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个……敢问陛下,这定天珠要是不见了,会有什么后果吗?”清乔忍不住傻傻开口。
“国无明君,江山不保,天下大乱啊!”
皇帝的身子如同泄了气的皮球,绵软瘫了下去。
“陛下不必惊慌。”
静默半响,就在屋子里的空气压抑的几乎就要爆炸的时候,陆子筝终于开口说话了。
“陛下可记得,我在炼药时有当着你的面,将大护法的血涂在了定天珠上?”
皇帝不明就里,边抹泪边点头。
“当初未免陛下多虑,所以我没有说明。虽说是炼药需要,但这血也有别的用处——以血为引,便能找出定天珠的大致方位。”
皇帝吃惊的连鼻涕也不抹了,眼珠子都快从眼眶中瞪出来。
“陛下不必担心,这法术除了我,世上再无他人会用。”
陆子筝双手附后,脊梁挺直,神色波澜不惊,“定天珠是远古四宝之一,凡人不可能在上面施加符咒,那样不仅毫无效果,自身灵力也会被反噬,非死既伤。”
言下之意,估计是这偷帝灵的人也不会想到,他还有这么一手吧!
“……哈哈哈哈!”皇帝老儿呆怔片刻,忽然仰天大笑,欣喜若狂,“天助我也!真乃天助我也!看来这定天珠注定姓段,谁也别想夺走!”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只是我虽能找出定天珠所在方位,以防万一,还得请陛下安排些人手协助。毕竟对方来路不明,底细未知,还是小心为上。
”
陆子筝的嘴角也上翘着,眼睛微眯,似乎在盘算一件相当有趣的事情。
皇帝老儿迅速恢复正色,深深一叩首:“多谢神官,寡人这就去安排。”
“陛下,可要找个靠得住的啊!”
陆子筝在身后叫住他,斜倚龙柱,低头玩弄自己的纤纤十指,口气不咸不淡。
“这一去搞不好就要丢了性命,太无能的……”他竖起一根手指,凑到皇帝跟前晃晃,一字一顿吐气如兰,“可、不、行!”
“……知道了!”皇帝抬起双目,咬牙,眉间闪过一抹厉色,“国师放心,寡人定会派最靠得住的人!”
半个时辰后,皇帝陛下最靠得住的精英空降而来。
金冠耀目,眉目如画,身后一群蒙面夜行乌衣卫,更衬得来人气质出尘,拔萃非凡。
他瞟见并肩而站的陆子筝和清乔,先是眉头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