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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一下子变成了黑色的。
他们享受着这难得的舒适,脚上的水泡磨破结痂,一直反复,他们的鞋子已经破得阻止不水和石子的进入,这给他们的路途提供了许多不便。洗完脚,女孩刷了刷鞋子,然后用针线补了补,将它吹在风里。
夜里小男孩开始咳嗽,也许是山上太冷,女孩用体温给他取暖。她将毯子都盖在他的身上,男孩一会发冷,一会又浑身冒汗,直到下半夜,他才安静地睡着。
女孩失眠了,她坐在黑暗之中,悄悄点了那盏油灯,油灯很暗,也许很快就再也点不亮了,她拿出笔记本,却不知道该写什么,深深的孤寂仿佛像针那样可以刺头骨髓,她时常会在晚上感受到身体的不适,浑身疼痛。她看着那盆水晶兰,出乎意料地,它对山上的气候适应良好,她给它添加了新的土壤,它那几乎透明的叶子发出柔和的光泽。
她盯着花朵看,那是爸爸留给她的唯一的东西,仿佛守护好了它,就好像守护好了心中的希望那样,那朵花越长越好,女孩的心奇妙地充满了动力,什么都会越来越好的,一定会是这样。
女孩听到了喷嚏声,却不是弟弟发出来的,她惊恐地吹灭了灯,她等在黑暗之中,眼睛也和这个黑暗融为一体,她紧紧握着枪,她正想出去看看究竟,却听外面的一个声音轻轻传来,带着惊恐,他说:嘿,我知道你们在那里,让我进来躲躲吧。我感觉有东西……看不清,让我躲躲。
女孩说:埃里克?
外面的声音说:是我。求你们了。
女孩掀起伪装的帘子,她用手电筒微弱的灯光看到了埃里克发抖的身躯,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在追着他。
女孩向外看了看,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她说:可是我们的避身所太小了,容不下你。
埃里克道:挤一挤,一定可以的。
女孩想要拒绝。
埃里克说:如果我继续咳嗽,那些东西会找过来。
女孩心里骂着:可恶的家伙。
她说:好吧,你进来。但是你不能咳嗽。你得忍住。不然对谁都没好处。
埃里克点点头:我知道。我们都想活下去,这一点足够我们相互合作。
女孩将埃里克拉进来之后观察了外面的动静,小心将入口遮蔽好,她感受到胸腔里的心脏扑扑直跳,那么多个日日夜夜埃里克都和他们保持距离,但是今天他却害怕了。
女孩摸索着拿出一个口罩让埃里克戴上,然后埃里克紧靠着阿勇坐着,他拿了点毯子盖。
埃里克有点着凉,他感到喉咙发痒,但是他紧紧捂着嘴不让自己发出声音来。
他们三个挤在一起。
女孩很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声音,她就坐在埃里克的身边,用极低的声音问他:外面有人吗?
埃里克说:我不知道。在天还没有完全暗的时候,我远远看到了有几个人影,但是我说不上来,那是什么,我没有望远镜,看不清楚。我怕他们不是人。
女孩觉得匪夷所思:不是人还是什么?难道是动物?是动物有什么好怕的?我们有枪。
埃里克说:不,你不明白,我见过那种人,他们和人一样,直立行走,但是他们不是人。他们已经死了。
女孩听了觉得毛骨悚然:已经死了人在直立行走,这太不可思议了。
埃里克说:我没吓唬你,他们什么都吃,只要是活的。
女孩浑身一个激灵,她用双臂紧了紧自己的身体。
黑暗,狭小,让她呼吸困难,她牙关紧咬,浑身轻微痉挛。
埃里克觉得她有些不对劲,他说:嘿,你没事吧?嘿嘿……
埃里克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不知道怎么了。
阿勇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他说:她没事,她能自己克服。
男孩拿了一块毛巾摸索着放在女孩面前,他说:姐姐,你咬着毛巾,你已经好了,没事的。
埃里克说:这样不好吧?她看上去得了什么病,是羊癫疯吗?
男孩说:不是,是一种罕见的空间幽闭症,这种病跟随了她十几年了。她很了不起,她很长时间都没有发过,这次也不会,你看着吧。
女孩接过毛巾紧紧咬住,她眼中有泪,她能的,她不会再发作的,她能克服的。
女孩的指甲掐入了身体里,用疼痛,她让自己保持清醒,用美好的一切,也许是诺丁的吉他声,他的微笑,爸爸,一切幻想阻止自己陷入恐惧之中。
埃里克说:嘘嘘,不要发出声音。你们听到了吗?是有人踩断树枝的声音。
男孩仔细听了听,他说:风声?也许是风吹断的。
埃里克用手捂住了男孩的嘴。
看着女孩发抖的身躯,他犹豫了一下,咬咬牙也将她一起揉住。
三个人紧紧贴在一起。
Chapter49 V章 。。。
那种声音非常奇妙;就好像狂风吹皱的旗帜飞扬的声音。
伴随着树枝被压断的脆裂声。
他们一动也不敢动,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
那种奇怪的声响一直都在;仿佛近在咫尺。
就这样;他们坚持了一整个晚上;直到外面的光透过缝隙投射到他们的篷里。
他们慢慢挺直了脊背;看到了彼此脸上的疑惑和深深凹陷的眼眶。
他们一宿没睡。
女孩已经停止了发抖,她摸到了枪;然后打开了埃里克的手;说:我出去看看。
男孩拉住了她:别出去。
他说:我们应该再等一等。
女孩说:我一刻也等不了了;我得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走了没?
埃里克从背包里拿出一把斧子说:一起出去吧;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女孩说:别以为和我们呆了一个晚上;我们就可以接受你;等会出去之后,你走你的,我们走我们的!
埃里克:谁稀罕!走就走!
埃里克第一个钻了出去。
女孩第二个。
男孩第三个。
他们在山顶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没有发现什么人。
女孩心想,有新鲜的空气,就一定有绿色的植物。
爸爸说的那个地方一定存在,也许就在第九区的外面。
那里也许有一部分地球的阳光会透出来,一定是这样,女孩想着又充满了动力。
觉得她之前所吃的一切苦头都是值得的。
埃里克觉得很奇怪,他似乎能读到女孩的想法。他也并不在意,这一切感觉是真的,又很不真实。
女孩开始收拾雨布,她手脚麻利,将东西捆扎完毕,他们今天的任务非常艰巨,不仅需要尽快找到食物补充体力,还需要找到下一个落脚点。
埃里克没有什么可以收拾的,他在山顶四周不断变换方位观察着下方。
什么都没有?他有点不敢相信,这让他昨晚的借宿变成了一个可笑的借口。
他的脸上有些挂不住的难堪。
因为女孩脸上露出质疑的表情。
埃里克说:我没有撒谎,我真的看到人了。他们像被寄生了那样,浑身都是触角。
女孩什么也不说,但是她的表情明显就是不相信,埃里克自己吓唬自己,要么他就是故意的。
她对他露出一个鄙视的神情。
男孩再次邀请他:埃里克,我们现在都是无父无母的孩子,我们一起走吧?
埃里克坐在一边不吭声,他用石头敲打着地面,然后翻起来,他找到几条蚯蚓,就吃进了嘴里,嘴边还沾着泥巴。
男孩慌忙阻止他:嗨,你不能这么吃,要生病的。你得把蚯蚓放到水里洗一洗,最好是浸泡一会,如果能煮熟更好。
埃里克皱褶眉头吞了下去,他说:生病了死了更好。但是如果没生病,我会好好活着,为了我妈妈。
男孩说:你好像在期待着生病?或者期待着自己可以死吗?
埃里克擦了擦嘴:我可没这么说。
男孩说:我经常期待着自己可以死掉,但是生病的时候,我又希望自己能够好起来,另外我希望有人能够说说话。
埃里克说:你有姐姐陪你说话。
男孩说:不,我希望能和姐姐以外的人说说话。我总觉得自己随时会死,所以我希望在我死后能够有人陪着她说说话。
埃里克:你找错人了,这个人可以是别人,但绝对不是我。
男孩耸了耸肩肩,看着姐姐在不远处忙碌着,他笑了笑说:她也许不讨人喜欢,但是……她总是有优点的对吗?比如她很诚实,哪怕她想打劫,她可能也会告诉对方我想打劫你。
男孩也挖了几条蚯蚓,放在水里洗涤了一下,他们不打算在早上生火,所以他就生吃。
女孩也在挖虫子吃,虽然这不够填饱肚子,但是总好过没有,她吃蚯蚓的样子就像在吭仇人的骨头,埃里克都不忍直视。
埃里克说:也许坦克会喜欢她那样的人也说不定。
男孩说:坦克是谁?
埃里克说:一个我不想回忆起的人,我恨不得他死。你会对你讨厌的人表现出厌恶吗?
男孩说:也许不会,但是我的姐姐一定会。
埃里克点点头:她一直都不喜欢我。
男孩说:这很难改变。但是没有什么是不能改变的。
埃里克说:我可没兴趣改变别人。
男孩说:对,你没必要改变,除非你心甘情愿去改变。和你说话我感觉到自己有了朋友。
埃里克打量着男孩:朋友?
男孩兴致勃勃地点点头:对,朋友。除了亲人以外的那种联系。
埃里克沉思,他看着远方一棵棵还没倒下光秃秃的树,忽然间,他们好像都变成了一个个张牙舞爪的人,它们站在那里并不移动,它们已经生根了,章鱼般的触须蜿蜒匍匐,越来越粗,遍地都是那些黏糊糊的触手,那些被寄生的人张着口,大声嚎叫着,苍凉痛苦而无奈,他看到了男孩的脸、女孩的脸和自己的脸。
埃里克一下子惊醒了,他满头大汗。
他的手里依旧揽着男孩和女孩,天已经亮了。
男孩问:埃里克,怎么了?你做噩梦了吗?
埃里克摇了摇头:我得出去看看,嘘,你的姐姐还睡着,不要打扰她。
男孩拉住了他的衣服,小声说:小心一点,你可以带上我们的枪,你会用枪吗?
埃里克一怔,枪这是多么珍贵的武器,他居然愿意让他带上枪?埃里克问:我们是朋友吗?
男孩欣喜地说:当然,我们是朋友。我心里早就把你当成朋友了。除了亲人以外,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埃里克咬了咬嘴唇:我拿斧子出去就行了。枪对它们并不管用。
男孩有些疑问,还有什么是枪不管用的?
埃里克出去没多久,他就发出喊叫:阿勇,过来帮帮我,阿勇!
男孩没有犹豫,他拿好枪就钻了出去。
他吓傻了,埃里克被一根触须缠住了,那根触须是活的,天呐,他见过那种紫黑色的触须,天呐,男孩举起枪射击了那个浑身长满触须的人,他射中了那个人的胸膛,可是它并没有倒下。
埃里克的脖子被触须缠住了,他的身体正在被一点点拉过去,他喊着:不要开枪,打不死它的,快,斧子,用斧子砍!
男孩六神无主,他慌忙丢下了枪,捡起埃里克遗落的斧子,他一瘸一拐地扑上去,却被其他的触须给缠住了,天呐,那触须的力气真大,男孩感到腹部被抽紧了,他疼痛地丢开斧子,他大叫起来,他感到内脏全部要从口中倒出来一般。
那个被星际章鱼寄生的人已经在山顶生根,它不再移动,但是它的触须通过土地的营养生长地更加迅猛。
男孩用力叫着:姐姐!姐姐!
现在他们两个都挣脱不了,眼看着越来越接近那个张开嘴就会咬人的嘴,他害怕极了。
埃里克叫道:用嘴!用嘴咬!
于是男孩学着埃里克,用嘴咬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