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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出去,娘不放心啊!”
我安抚她:“好,丁丁以后都不出去了,一直都陪着爹娘。”心里却不禁苦笑,还能陪多久?望向爹的目光里不免带了几分悲苦。
爹长叹着拍拍我的肩,揽住娘,为她拭泪,挥手示意我离开。
他清矍的脸上有着轻愁,眼中充满了了解。
我心底一酸,侧过脸避开爹那慈祥得让我有流泪冲动的目光。
丁维凌等在门口。
从我进府开始,他只说了两句话。
一句是“速去通知静王府”;一句是“先去见见五叔五婶。”凤郎一见到他,便默默退开。
我在院门里,他在院门外。
一道薄薄的门。
门开着,似乎只需一步,我便能忘乎所有,痛痛快快地在他怀里撒着娇,要波斯的华美地毡,要老四川的镇店火锅汤底。
只是一步,就是天涯。
我望着他,他望着我,视线相遇,在空中融成一团,再慢慢飘开。
我悲哀地发现,日升月落,月起日寂,短短两天,曲还未弹而弦已断,花还未红而颜已衰。
这一场青葱岁月,你我终究还是擦肩而过。
我已非我,他也不再是他。
在这片暧昧不明的静默中,终于是他先开口说:“已经订了最好的檀香木棺材,三天后下葬。”
我收拢了飘忽的心神,淡淡说:“不下葬,把棺木停在冰窖里。”
他忍耐地蹙眉说:“天热了,怕放不住。”
我满眶的酸意便忍不住要倾泄出来:“放得几天是几天。”
“丁丁!”他终于忍不住低喝。
我的脚似失去了支撑力,无力地倚在门上,涩涩地说:“便是多留一个时辰也好,真留不住了,一把火烧了才干净。”
他慢慢平静下来,深邃的眼眸如死水般不起半点波澜。
伸手想要为我抚平额间的伤逝,手才伸起又落下。
“如果你带回的那个人是我,是不是——就会痛得少一些?”
我怔住。
眼神复杂地看我一眼,他转过身,走了几步又停下:“你这个样子,我很心痛。”说罢,大步走了。
心如刀割般地疼。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却不知道我爱你。
是谁这么有先见之明,一句话便贯通了古今中外,上下五千年。
长相思,摧心肝。
我的相思才刚开始,便要结束。
可摧人心肝的痛不知道几时始、几时末。
※※※温如柳来了。
找的居然不是丁维凌,而是我。
站在我家的院子里,发上簪了一朵小白花,一身素白的她愤怒地瞪着我。
我懒洋洋地和她打个招呼:“有事?”
她的目光似要生吞活剥了我,几乎能听到牙齿打磨的声音。
“看样子你很悠闲?”
我冷笑,温如柳居然一副要找我算账的模样,可她凭什么?“你若是很忙的话,门在那儿,不送!”我根本不想待见她。
没有了如言,还带那劳什子的面具干什么?
她勉强平定了心情,竭力冷静地说:“我来接我哥哥回家。”
我一甩袖子,霍然变色。
“他哪也不去。
这十多年来,如言几乎没有和我分开过。
他死了也不会愿意和我分开。”
“可他不会愿意和害死他的人待在一起。”她两眼放出凶光,恶狠狠地说:“你这个杀人凶手!”
这话像一把刀子生生切进了我最痛的地方,我条件反射地跳起来,任性地叫:“你温如柳又是什么好东西,几时轮到你在这儿指手划脚?”
她完全撕下了平常雍容温婉的面具,气红了眼:“你杀了我哥哥,居然还有脸大喊大叫?”
“哥哥?哈——哈——,温招弟也配做你哥哥?”我心底多年积攒下的怨气一古脑儿地爆发了。
我讽刺地笑:“你一心要嫁的不是丁维凌吗?怎么看你的表现,不像死了哥哥,倒像是死了情哥哥!”
“你——!”她尖叫一声,十指尖尖,冲过来掐住我。
我重重一把推开她,恨恨地说:“你又想掐死我了?”
她双目赤红,面目扭曲,头发也散乱了。
“早知道会有今天,当初绝不会留下你这个祸胎。”
被院子里的声响惊动的凤郎和爹一起出来。
凤郎大声喝道:“够了!”气势惊人。
我和温如柳齐齐一震,难以置信地望向凤郎。
他放柔了声音,悲哀地说:“人都死了,你们还吵什么呢?”
我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样,倦意如海潮般涌来,乏得眼前一片昏黑。
温如柳噔噔噔连退三步,萎顿不堪,刚才凶恶的气势无影无踪。
爹走过去扶她一把,温和地对她说:“还是多想想以后的事,节哀顺变吧!”
她慢慢红了眼眶,豆大的水珠一滴滴落在爹的手背上。
爹温柔地轻轻拍他,她哭声渐响,终至嚎陶。
我狠狠咬着下唇,这一架吵得莫名其妙,可我却忍不住放肆了。
我的泪已流光,再流的便是血了。
倦啊,无可抵挡的倦意一寸寸侵上我的身子,腐蚀着我的神经。
我长叹一口气,对温如柳说:“你走吧。
如言生死都会跟我在一起。”
侧首对凤郎交待:“帮我照看如言,别让人怠慢了他。”
他神色郑重地点头:“放心吧!”
我转头对爹说:“爹,我倦了,想歇歇。
你别让人打扰我。”
迎上爹担忧的眼神,我又叹一口气,轻声说:“放心,我不会有事的。”说着,挺起后背笔直走进自己房里,把门扣死。
一关上门,我的身子就奇异地软了。
如无骨的蛇般,瘫在地上。
无可抵挡的倦意快要把我整个吞噬。
我艰难地在地上慢慢地爬,小小的房间,离床不过是几步之遥,却爬得艰苦万分。
好容易爬上了床,才一沾枕,便人事不省地沉沉昏睡。
我在一片空白中沉睡,时间无知觉地流逝。
依稀听到爹大力敲门的声音,但我醒不过来。
好倦啊,似乎这个身子里十几年来积下的倦意一并地涌了出来,让我连抵挡的意念都没有。
后来听到有人砸窗,有人进来,然后就是长久的安静。
再没有人打扰我,我睡得酣畅淋漓。
这长长的一觉连梦都没有做一个,但或者也有做,只是我完全不记得。
睁开眼的时候,觉得手脚发软,肚子空前的饿,但精神却健旺之极。
我只是略略发出一点小小的声响,门外有人推门进来。
我讶异地微微“咦”了一声,凤郎笑起来:“你都睡了三天了,估摸着你也该睡足了,我就候在门外了。”
“有那么久了?”我不可思议地问。
如花的少年放下托盘,把碗盘一样样端出来。
不过是些清粥小菜,但对我三日不进水米的肠胃来说正是最合适的。
美丽的脸庞绽出如释重负的笑容:“可不是。
你睡得昏沉沉的,叫都叫不醒,我们都吓坏了。”
我风卷残云地消灭着食物,边吃边口齿不清地问他:“这几天有什么重大事情发生?”
他柔柔笑答:“你心中的重要事情便是温少爷。
放心吧,凌少爷已经发话,没有你的意思,谁也不能动温少爷一根手指。”
“哦,那就好。”我不由想起那日丁维凌转身而去时的背影,沉重得让人不忍背弃。
“静王府不来闹事?”我顺口问,温如柳应该不是那么好打发的。
“郡主来过两次,王府的总管也来过两回。
都被凌少爷打发走了。”
“温如柳也还罢了,王府总管怎么会来,难道是静王的意思?”我喃喃自语,刹时间想通了关节。
没有了如言,静王府到哪儿支取银子呢?哼哼,活人利用完了,连死人都不放过。
“还有事吗?”
“老夫人来传过两次话了,让你一醒就到她那儿去。”
我吃完最后一口粥,意犹未尽地放下碗筷。
“你去答复上房,说我不想去。”
凤郎也不问为什么,只是淡淡点了下头。
我有些怀疑地看着他,这个和他平常的作风完全不同!
他似是看出我的疑问,淡若浮云的微微一笑:“人总归是要变的。”
不错,人总归要变的。
每个人都有了变化,如凤郎、如维凌、如我。
郎山村之不忍回忆
老夫人已经接连派了三批人来传我了。
二伯母是最新的说客,她连夜赶来,担忧地在房内不停打圈,口中念叨:“丁丁,你胆子怎么变得这么大,老夫人传唤你也敢不去?”
我悠然自得的为二伯母倒茶,顺便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二伯母不用担心,去了是挨骂,不去也就是挨骂,那还不如不去。”
“你啊!”她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
眼神中透着焦虑,似在问我究竟是怎么了。
自从我这次回来后,大家看着我的眼光全是怪怪的,我心知肚明,是为了如言的死、为了连累了丁家。
只怕从今以后,我在众人的眼里更是接近于妖孽的地位了。
但这一场混乱我能奢望谁能够了解?我苦笑,就连我自己也不过是局中的一枚棋子而已。
送走了二伯母,我趁夜独自一人去了客院。
张之栋便住在这儿。
上次自那堆混乱中舍身救了我以后,西门家并没有带走他和丁维凌,所以重伤的张之栋便被一起带回了丁家养伤。
因为他在丁维凌面前救了必死的我,因此丁家给他找个洛安最好的大夫,待若上宾。
他对我的星夜来访一点也不惊讶,似乎早已算到了。
指指床前的座椅,礼貌地请我坐下。
我打量他一番,重伤失血的面容还有点焦黄,眼角的尾纹也似更深了。
“身体好些了吗?”
他淡然答道:“死不了。”
“我听凤郎说,你的功夫废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嗯。
琵琶骨断了,手不得力了。”
“我很抱歉。”对于这一点我是真心感到抱歉的,学武之人废了功夫会是怎样的处境,我可以想象得到。
“不必。
这与你无关。”他皱眉略有点不耐地打断了这个话题。
“可是你的武功……”
“我轻功不错,以后就算没了武功,只要跑得够快,还死不了。”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个问题我一直没想通,若说是为了西门家族,却连西门嘉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但若不是为了西门家族,那就更加解释不通了。
他沉默了下,双眼紧盯着床幔,沉声说:“因为西门风。”
“西门风?”怎么又是这个阴恻恻得总是站在西门岑背后的人,我厌恶地轻哼一声。
“不错,就是他。”张之栋神情木然,眼中却慢慢浸出了彻骨的痛意。
我迅速在心底盘算了下,老实说这个张之栋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事情与西门风有关,整件事就更有意思了。
“既然和西门家族有关,这事就复杂了。”我故意叹口气,“西门家族与我的关系你也知道一二。”
张之栋嘴角微微一动,似笑非笑地说:“不必试探我。
我敢在你面前说这件事,就是因为知道你和我一样恨他们。
亲人在你身边死去,你却不能喊不能叫只能受着的滋味不会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我苦笑着承受了他这句扎我心窝子的话:“说说看你的故事。”
于是他说了。
他的故事缘起于八年前。
张家的老宅在郎山村也是颇有年代的,老宅传下来有上百年的历史了。
张家在当地不大不小也是个中等家族,屋里老老小小的连着家仆也有六七十个人。
农历的新年快要到了。
整个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