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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宝狂歌-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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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篾匠。

“可这些竹子‘排音定魂’的种植方法却是要人种出来的。”周天师说得没错,这样整齐排列,靠得很近很整齐的竹子,只有人为种植才会出现。“总不会是为了美观好看,肯定是派什么用场的。”

“是的吧,这不,至少现在就吓得我们心惊胆战的。”篾匠只是在说自己的判断,没有要顶撞谁的意思。在他看来这些竹子除了能发出些声响外,真的起不了其他什么作用。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不听老人话,吃亏在脚下。叫你掰竹笋吃,你偏要嚼竹子,那倒也好,到时候屙出个竹凳子挂屁股上,到哪儿都能坐。”水油爆也许是觉得篾匠的话刺伤到了大家,因为刚才那阵声响的确是让大家害怕了,也包括自己,这才忍不住也出言语刺扎篾匠。

祝篾匠笑了笑,没搭理水老头,也许在他的概念中,老水这样的话也和他说的一样,实话而已。

“别说个竹子没完了,赶紧走吧。瞧这岭子下乌压压地,应该是片树林,下到那里我们就住脚歇劲。”余小刺嘴上说着,脚下却没有动地儿,只是把目光在篾匠和周天师之间转来转去。

周天师看了大家一眼,本来好像还想说些什么的,忽然微微一笑,没再坚持自己和篾匠的分歧。

篾匠也笑了下,没多说一句话,顺了顺腰间的篾条,拍了拍斜挂布囊中的蔑刀,然后率先挤开排竹,往岭下走去。

柳儿本就始终靠在篾匠旁边的,篾匠这一走,她赶紧吐气,也一下从竹子的间隙中钻了过去。

五侯是跟着柳儿的,不过他粗厚的身体要钻过竹子间隙就不是那么容易了。于是索性朴刀斜下一插一撬,把根小碗粗的竹子从尾部削断。这就像是在墙上开个个门,后面的人从这里鱼贯而出。

最后一个过去的是水油爆,刚钻到排竹这边,他便像个狗一样提鼻子四周闻了闻,然后眉头拧得紧紧地。

柳儿过了排竹后却没有马上向前走,因为一过来就感觉心口闷闷地,气息一下子变得不是非常流畅。记得《玄觉》上讲过,突然间出现了这种情况叫做“意压”,其中缘由有好多种,应该集中精神入玄化虚去辨查,感觉周围以及自身的每一处微小变化。

现在大家都着急往岭子下的树林赶,这种情形柳儿是无法集中精力去入玄化虚的,她还远没有随时随地入得化境的道行。不过这种现象却让她变得小心,放慢跟行的脚步,尽量利用清明三觉观察周围的情形变化。

坠在后面的柳儿刚好看到水油爆做的犬嗅样,禁不住掩口要笑:“水老爹,侬闻出啥么子个?有勿有好小菜?”

水油爆竟然没有对柳儿的笑语反击,却是一反常态地小声对柳儿说:“柳半仙儿,你细闻闻出,看有什么异样没有?”

柳儿听水油爆叫她柳半仙儿,表情明显一愣。她曾在龙虎山被掌教天师和几位辈份极高的老天师辨相明身,说她是“青瞳碧眼的半仙之体”,这事情只有秦先生和那些辨相的天师们知道,而这“柳半仙儿”也只有掌教天师玩笑式地叫过她两次。这水油爆到底是什么身份,怎么连这些都知道。不过,既然他连这些都知道,不止是说明他地位的尊崇和重要,而且也证明了他绝对是掌教天师派来帮助自己的。柳儿脑子中迅速地扫过这一路走来发生的看似巧合的事情,看来以前秦先生告诉给自己的话没错:高深之人,才能巧合为事。

“打什么愣?问你话呢!丫头是不是在想藏枕头下的猪头肉呀。”

柳儿从水油爆接上来的这句话里听出,他水老头并非真的要问自己闻到了什么,而是要适时的用刚才那个称呼表明自己的可信度。

“有的呀!”柳儿随口答道。

“有什么?”水油爆的语气很不以为然,似乎已经知道柳儿没有闻出什么,只是敷衍打趣自己。

“阿拉闻出侬已经几天没有喝酒格,勿晓得是戒酒哉还是舍不得喝格?”

“舍不得,这酒要派用场的。”

“哦!”虽然柳儿不知道这酒能有什么用场,但感觉中水油爆要不捏着个酒瓶,就像自己没了“飞絮帕”、五侯没了朴刀一样不自然。

“你们不要在后面啰嗦了,天墨涂目甩鞋钉(天色漆黑没有现成的路径)别再生米粢饭粘开水(走散了找不到)。”余小刺在前面高声招呼他们三个,是的,三个,还有个五侯在他们前面八九步远处,慢慢走着等柳儿他们。

“知道!”“晓得格。”柳儿和水油爆一起答应了声,这回答表明余把子的匪家黑话他们都能听得懂。

岭子下到一半,柳儿觉得胸闷心烦的感觉越来越重,而水油爆的眉头也越拧越紧。更奇怪的是这老水嘴里也开始念叨着什么,柳儿听不清也听不懂,能懂的是在大段怪异念叨间断中,老水会不时叹口气冒出“难回头”几个字来。

最先停住脚步的是周天师,他停住地同时还叫住最前面的祝篾匠。

“怎么了,快到下面林子了。”篾匠有些不能理解周天师的做法。

“不是,我感觉不大对劲,这周围用晦涩气息刮毫(传说晦涩的气息属凉硬气,无形中会刮动活人毫发。)。”周天师回道。

“别疑神疑鬼地,瞧这大片……噢!”篾匠的话没有说完,就被一阵莫名而起的凉风吹堵了口鼻。

没人再作声,这样阴寒的怪风已经足以提醒他们在女贞林中遇到的怪事。

“炭旺瞧苗蓝,油热溅水爆,天晴戴草帽,风疾雨水到。这有啥呀,要下雨了呗。”水油爆的话很有道理,这让大家紧张的心稍微松驰下来。

果然,话才说完不久,大家都感觉到清凉的雨丝飘上了脸面。

“真下雨了,我们还是赶快赶到下面的林子避避。”鲁承宗说着就又要往下走,可才走出一步,便被前面两个人给断然喝住:“别走!”“不要动!”

声音是周天师和水油爆的,黑夜中虽然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可语气中所带的紧张和惶恐,让周围的空气顿时凝固了一样。

雨是短时间里迅速变大的,不过春天山里的雨再大,也大不到哪里去,只是在天地间拉起一道细密的线幕,让已经很黑暗的夜色变得更加模糊迷蒙。

“小五哥,你,往左走三步。”周天师这话是告诉五侯知道的,说得一字一句分分清清。然后又接着道:“余老大,带你徒弟退后四步,然后两人分开五步远。祝老弟,你朝前两步。”

“水老爹,侬要朝前四步哉,阿拉朝前一步哉。”柳儿竟然看出周天师是在做怎样一个安排,没等吩咐,已经和水油爆把位置站好了。

“还有你,暂且往右撤,撤出个百十步不要紧,只要我们叫你你能听见就行。”周天师的徒弟在最右面,偏出队伍许多,所以对他的安排特殊点,也或许他的位置是最好的,还没有踏入到某个范围之中。

过了好久好久,在各个位置伫立不动的人们已经被雨水完全淋透。被雨淋还是小事,重要的是心理的负担,恐惧、紧张、不知所以、不能动弹,让几个平常都是刀出血溅的博命汉子开始变得焦躁起来。

“搞什么活结网、虚踩板,老周你有没有准断?别哄我们在这里淋水毛子,我可是要往下奔,哪怕杀个血崩骨碎。”余小刺第一个沉不住气了。

“你大小还是档把子,这么会儿都稳不住了。就是烫斛酒也要够火够辰光才冒泡呀。”水油爆没等周天师回余小刺话,抢着一下把他噎了回去。

“你不也说风起是因为有雨,现在雨下了,风也止了,干嘛不走,难不成整夜在这里淋雨?”这次是篾匠发话了。

“冲呛你口鼻的阴风你不是也觉出不对了吗?再说了,眼下就是走,你能看出该往哪里走吗?”这次是周天师沉稳的声音。

“往下就……”篾匠的话只说了一半就停住了,因为他自己忽然感觉不到脚下本该有的朝下坡度,而且也看不到刚才还黑压压的树林了。树林看不到还情有可原,因为天色已近子夜,又加上雨水密蒙。可是这脚下的坡度怎么没感觉了,这里是个不长大的坡子,陡度很明显,难道是自己站时间长了,脚下麻木了?

“大家听我说!”周天师沉稳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刚才在定魂笛竹外面时我大意了,没有好好想清楚笛竹的作用就闯了进来。我们现在误入到的是片养尸地,的确是‘笛竹排音定三魂’,因为所养之尸都是散了七魄,而三魂依然集聚才能为用。唉,不过能将石岭这种多石少土的地方做成养尸地,这也确实让人想不到。”

周天师所说的养尸地,就是将尚未死绝之人用三角形纯银箔封泥丸宫,这样可以使得尸体散了七魄,仍留三魂在体中。然后将尸身竖直埋在土下,头部在土下一尺半距离,为阴阳交汇的界线,这样就使得尸体具备阳尸阴魂的特点,无痛无觉,力大无穷,在咒符引动下,为器为杀,为迷为煞。关于养尸,宋代黎岱所著《异葬记》、元代无名氏的《黔泊野谈》中都有记载。

虽然周天师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揽,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主要责任还是因为篾匠和余小刺他们太过莽撞和执拗。

“现在大家就算是在帮我,你们要觉得累了乏了,可以坐可以躺,只是在各自位置上不要乱走动,先保持住目前的‘八仙定邪位’,这样分布的阳气才能镇住养尸不敢出土,至于我们怎么脱出此境,容我再想办法。”

老天师这样一说,显出了道高之人的涵养,反倒使篾匠和余小刺他们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另外,周天师所说也告诉给大家知道,只要保持住自己的位置就没有危险,这让大家暂时多少放下些心来。不过要让他们能轻松到躺下也确实不可能,再说这黑天雨地的,躺着恐怕还不如站着。

“嘿嘿,‘八仙定邪位’,这里幸亏有你这位何仙姑,要不然这位置还真摆不出。”水油爆悄声对身后的柳儿说,不知道这话是在打趣还是真懂龙虎山驱妖降魔的高招。

“阿拉要是何仙姑,侬就是格太上老君矣,立错位哉。”柳儿这话是带些试探的,她希望水油爆能在自己暗示下主动表明自己。

“呵呵,到底是半仙儿,说话都带仙气儿。不过七电一霓之局可不止‘八仙定邪位’一个,一瓣蒜还炒七只虾米呢,难说我有没有站错位。”水油爆低声道。

柳儿没再说话,是有点生气,因为水老头把她比作一瓣蒜。还有就是需要思考,“八仙定邪位”她是知道的,这是龙虎山比较常见的一种做外功(天师教认为,除了静修悟道,外出除妖伏魔造福百姓也是得道的一种功德,这就叫做外功。)时的布局排位。可是水老头的话里似乎是在有意无意地提醒自己,这里七男一女的人数还被利用作其他用场了,那又是什么奥妙局相呢?自己怎么一直没有觉出来,还有最重要的是那种布局到底是要起到什么作用?

时间过去得很慢,至少陷在养尸地的这些是这样认为的。随着时间缓慢的流逝,被周天师安抚下的焦躁惶恐又开始在人们心里躁动起来。这也难怪,周天师说过再想法子、再想法子,可是直到现在都不曾再有只字片言出来,只是盘坐在雨中,掐指念叨着些什么。

篾匠是最坐不住的,他老在山林里,很少和外界人打交道,所以世故交往这一套懂得很少,脸皮也就薄嫩了些。因为这次走错都是因为自己的坚持,连累大家,心中很是愧疚,脸上更是挂不住。不过转念又想,自己祖辈传下技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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