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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他目前也确实没有理由强硬起来的理由,毕竟东西还在别人手中嘛。
话虽是这样说,但在鲁一弃听来却不是这样的感受。他觉得朱瑱命这更像是在软硬兼施。一个人的招数办法如果到软硬兼施的地步都不能起到作用的话,接下来就该是完全用硬的时候了。但现在自己要找的凶穴阴脉还没有出现,而朱瑱命那边就算有个像刀子般的人物牵制着,凭他的功力,只要在防守的同时分出一点点力道来攻击自己,真实的自己都是无法招架的。所以必须继续拖延些时间,只要凶穴阴脉出现了,自己用“天”宝镇了凶穴,到那时就算牺牲了自己性命也是值得的。
一般拖延的最好办法就是告诉对方一些关于真相的话,一些他特别感兴趣的话,一些让他心中追悔莫及、懊丧无比的话。
“不!你最大的错误并不是没有控制什么,而是已经在控制之中的东西你却认不出,更不要说拿来用了。”鲁一弃有些轻蔑地说了一句。但就是这停轻巧的一句话,却像是给朱瑱命心口一击重锤。
“你说什么?”
“到现在还不明白?那么你这朱家门长做得真就没什么意思了。”说完这句话,鲁一弃便又不理睬朱瑱命,只管在那塌缺的山体上下寻找要找的迹象。他知道自己这句话已经够朱瑱命好好思忖一阵的了。
朱瑱命脑海中迷雾重重,但也就是在片刻之后,他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一件件事情逐渐连贯起来,把一个让他懊悔终生的事实展现在他面前。
金顶寺所在西僻之地,草木不萌,却是南产金,北产玉。庙成于荒芜沟堑山脚,却短时间中就香火旺盛。寺的周围本来并不适于藏民生活居住,也是在短时间中就引来众多居民,并且成为一方繁荣交易之地。朱家据守金顶寺,每年无由钱财进项竟达朱家总年收的大部分。三兽獒其他地方都育养不起来,却是在这寺中能够杂交而成……,还有许多许多类似事情,都在说明一个事实:“天”宝宝构的位置应该就在金顶寺范围内。
“你不是挟宝闯寺,你是闯寺启宝。”朱瑱命说出这句话时,心中腥血翻腾不已,一股甜腻直往嗓子眼冲。这也难怪,最近这段时间他受到类似的打击太多了。北平院中院中的《机巧集》和凶穴方位玉牌,东南悟真谷中的“水”宝,都是早早就在控制之中,却无法真正掌握在手。自己这大半辈子几乎是走遍天下想寻到几件至宝中的一件,但最终结果都是枕着宝贝做着黄粱梦,最后可恨的还要由此被人耻笑。对于他来说,人生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斯。
鲁一弃依旧没有理会朱瑱命,他此时已经进入到入虚神离的极度自然状态中了。因为就在刚才朱瑱命思忖的那段时间里,他发现了一点迹象,一条状凶相在身边的山体上隐隐凸现。于是他赶紧聚气凝神,身心自然,以便确定这条凶相是否真是自己想要寻到的脉形凶穴所在。
朱瑱命强自将嗓子眼的那扣甜腻咽了下去,周天气快速回旋三轮。他现在绝不能像仙脐湖时那样因内忿而伤了气息血脉。因为眼下的事情还没了,而且这事情必须要自己亲自去了结。对手鲁一弃很强大,十六锋刀头也突然间贪私倒戈。只有自己保持住良好的状态,才能从这劣局之中寻出一点成功机会来。
待得气息平伏,胸血宁静,力、气、意重入道法循道。朱瑱命开始仔细打量起鲁一弃。已经不止一次见过鲁一弃,但这次打量却是要找出他身上与以前相比有什么不同,有什么异样,有什么不该有现在却有的东西。特别是些原本该是寺中的东西。
十六锋刀头关键时候贪私犯上,但他并不是傻子。能找在这种时候、这种局面突然发难只能说明他是个比一般聪明人更加聪明、狡猾、奸诈的老江湖。也正因为他是这样一个老江湖,所以在后面朱瑱命的絮絮推断和鲁一弃与朱瑱命寥寥对话中他听出来了,自己发难的时机错了。时机错了,也就意味着对象错了,目标也错了。
于是刀头也开始观察起鲁一弃了。他跟朱瑱命的观察方法有所不同,作为杀手,他习惯上首先注意的是对手的意图和动作,以及周围环境、物体。这些在搏杀之中可以被对手利用,也可以被自己利用。然后才将观察的范围慢慢往对手身上集中,集中到一个周围环境、物体都无法利用,而意图和动作又没有考虑顾及到的部位上,这个部位就叫做缺儿,也就是我们平常说的弱点。最后以最简单迅捷的招法一击毙敌。但他这次要在鲁一弃身上寻找的不是这样一个弱点,而是要通过鲁一弃的意图、动作,找到他身上挟带的一个与周围环境、物体说协调又不协调,说不协调又协调的东西。这样的一件东西很有可能就是别人和自己都想要的东西。
“石头。”“石头!”几乎是在同时,朱瑱命和刀头都高声喊出,只是刀头的喊声更加惊恐骇异,让人听得有些毛骨悚然……
正南山脚下,朱家那群高手披火带烟地往前冲,将豹姬娘娘、养鬼婢和胖妮儿三人对峙之局冲破。随即,他们身后金顶寺中翻卷的火焰也随之滚滚而来。于是他们没有退路了。一部分人沿山脚往两侧奔逃,还有一部分人跟随在前面那三个女人背后往山上去。少数几个轻功好的则直接沿岩画石壁往上攀援。整个局面瞬间变成了“金乌逐玉兔”,此局是一大局,其功用为阳逼阴。在《世孽平收录》中提到过这坎局的应用。就是我们都知道的《西游记》里也有这种局相的描写,是在天兵擒收孙猴子时,天兵用天火火烧花果山那一段。
此时天梯山下正南,为“金乌逐玉兔”坎相,西面为“六阳旋照”坎相,东面为“星明汇日流”的坎相。而在山上,有鲁一弃挟带至正天宝,宝气蒸炫。无意之间,这四处功用合为一处,便形成一个可以改变世运国命的风水大局,叫做“宝阳颠锁阴凶”。此局只在上古奇书《帝经脉衡择》中有过写录,但旷古至今从未见过实用。也正因为有了此千古奇局,与“天”宝千年持衡,已经隐匿于天梯山山体中央的阴脉凶穴被逼锁而出。
阴脉起伏,凶穴震荡,凶气欲冲,在这之间,天梯山山体正发生着变化,而且这变化的速度也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
山上表层的浮雪已经融化殆尽,下层的冰层也已经开始慢慢滑移。而且由于前面提到的绕山风的突然变向,围住山体的云层被吹拂得几乎淡散不见,导致阳光在冰层凹面折射的光线变位。这天梯山上覆盖的整个冰层已经被那折射的灼热剧烈光线悄然剖划开来,分作了南面、西面两大块。而且山顶部的冰层在光照融化下,形状都变得陡峭嶙峋,岌岌可危,随时都有崩塌的危险。
但最可怕的还不是这些,而是脉状凶穴凶气要突迸而出,四处胡乱冲激,已经让山体内部构造于无声之间四分五裂了。
朱瑱命是恍然大悟地喊出“石头”二字的,他看到了鲁一弃脖颈上挂的那两块石头了,在他印象中,那是神呼滩上常见的石头,也就是说是金顶寺中的石头。如果一个要行大事之人,又是身体残疾动作不便的人,在行动过程中始终抱住两块累赘的石头不放,那这两块石头的实际意义已经就远不是用“石头”这两个字可以表达的了。但他大悟得也真有些晚,因为此时,就在塌缺的山体上已经有一小段裂口绽开。阴脉露相,阴凶之气直冲而出,让人心摇神荡,晦涩堵咽,脑晕眼茫。
而鲁一弃也早就感觉到这一段凶穴,虽然还在入虚状态,手却是已经下意识地将挂在胸前的“自在天”拿起,随时准备将它填入到凶穴之中。但其实从鲁一弃站立的位置,他要将“自在天”填入是不可能的。凶穴距离他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而且是在塌缺的断壁之上。他没有轻身功夫,而且还缺了一只手,怎么都不可能将这事做到。
朱瑱命出手了,不顾一切地出手了。不顾刀头全力以赴准备好的攻击,不顾山体开裂震颤,不顾冰层下滑、雪水泼洒。此时他的眼中只有那两块石头,那石头里有着他一辈子的信念和使命。
十六锋刀头出手了,他是迟疑了一下才出手的。但他并没有施展他以骨血博性命的第十六刀,而是方向有些怪异地向上方跃出。也许他这是使用的迂回战术,要从上方扑下。这是个很少会遇到强势阻击的角度,而且这样可以在鲁一弃和朱瑱命威力无法预料的争夺对抗中窥隙而入,从而从容地渔翁得利。
一泼冰水适时地冲下,正浇在鲁一弃的头顶上,这让他一下醒悟过来。眼下的局势已经不容他有一丝的迟疑,必须立刻将“自在天”塞入凶穴。可是他够不着,他也不具备使用其他办法的能力。
朱瑱命抓住了另一只网兜。抓住的一刹那,他便不再像刚才那么不顾一切了。因为已经将宝贝握在手中,那么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要保住它,这目的的前提是要先保住自己的性命。
十六锋刀头身形没有落下来,就已经遭受到朱瑱命强力地打击了。这一掌重重地拍在刀头的小腿上,在场三人都清楚地听到腿骨的碎裂声响,随即还有尖锐物件破空划风的声响,那是碎裂的腿骨碎片穿肉而出,飞射出去。
与此同时,刀头的上方也传来一声听得让人心慌的怪响,那是锋利的刃口刮过坚硬物体才有的声音。两方冰石从刀头身体两边分裂开来,然后继续往山下隆隆滚去。刀头这一跃竟然不是要争夺宝贝,也不是要试图攻击哪个,而是从上方有块冰裹的巨石落下。要是任凭滚落,他们三人都恐怕难逃死伤。所以刀头稍一犹豫,便跃起劈刀,将石头斩做两块。
刀头其实想到过,身形下落之间很可能会受到两大高手的夹击。他还想到,如果那两人见到自己劈落的石块,肯定都会手下容情的。但他却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才出手,身体还未落下便遭此重击。
朱瑱命给刀头的一击是有用途的,他要借这一击之势将自己身形后避,尽量离鲁一弃远一些,防止鲁一弃快速地反攻。同时这一击可以将刀头身体拍向鲁一弃,那样鲁一弃便需要时间和招式来应付上方落下的刀头。有个这时间差和多余动作,就有利于自己一下将石头夺过来,并且在短时间中全身退逃。
可是事情的发展却和他预料中完全不同。他才接一击之力身形后避,还没有完全使出力道与鲁一弃争夺网兜,鲁一弃那边就已经松了手。于是另一头网兜带着石头被这一拉力带动着直往上飞弹而起。刀头被拍出后也没有完全往鲁一弃头顶掉落,因为朱瑱命这一拍之力,正好被巨石下落的力道抵消了。所以刀头甚至比正常落地还要快,而且脚才沾地,立刻单脚弹跳,身形飞弹起来,直扑从鲁一弃手中脱落的另一只网兜而去。
虽然一切都是在电闪之间,但朱瑱命的头脑却是极度清晰的。绝不能让刀头拿住另一只。因为到现在为止还不知道这宝贝是两块石头都是,还是只是其中的一块。如果是其中一块,真正的又会是哪一块?所以这一切推断都在告诉他,必须将两块都拿到手才能算数,绝不能让刀头染指一块。
于是朱瑱命肘腕间用力,将连着两边网兜的绳子朝下回旋,甩了个圈,石头便由刀头身形下方重新转向,划个弧形反转飞弹向了石壁。
也就在此刻,一直站在原处的鲁一弃出手了,他看到了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时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