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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三路也不比他们的同伴更幸运,一路在经过印月台时遭遇伏击,当即伤了四五个人,剩下的好不容易稳住脚步,对阵厮杀,结果三十名翻江会好手面对十名星月湖军士,竟然没有讨得半点好去。一番恶斗之后,翻江会的人马伤亡过半,难以再战,只好边打边退,离岛心越来越远。
另一路更是输得莫名其妙,那群水匪一路没有遇到半个对手,毫无阻碍穿过小径,正要踏上岛心,忽然听到一声大喝:“爆!”
脚下的地面微微一动,接着仿佛有无数天雷在脚下喷涌而出,泥土夹杂着无数不规则的铁片四处飞溅,所过之处顿时血肉横飞。
短短一瞬间,那条芳草萋萋的小径就变得面目全非。泥土从地底翻出,带着刺鼻的焦糊味道,被鲜血染得发黑。近三十名翻江会好手,无一全身而退,过半帮众当场毙命,剩下的尽是重伤,而且伤势都在下盘,连逃也逃不开,只能在地上哀号。
过了一会儿,冯源才探头探脑地出来,连他都被自己的战果吓了一跳。自己一个人,竟然一下就消灭了整支队伍。这用了龙睛玉的手雷未免也太厉害了!恐怕祖师爷也没想到,平山宗火法会在自己手中发扬光大到这种地步!
惨叫声远远传来,虽然隔着半个岛屿听不真切,但更令人心悸。最后一路提起小心,游婵抬手让众人止步,然后点了两名手下,“你们过去看看。”
两人并肩往前闯去,刚越过湖间的小堤,便看到一名汉子出现在小径尽头。
易彪一言不发地握着刀柄,标枪般的身形涌出无穷杀意。
毕竟是血战余生的勇士,论气势压了这些水匪何止一头?易彪抽刀而出,连进三步,将一名水匪斩杀当场,另一名水匪见势不妙,转身欲逃,被易彪一个虎跃,劈倒在地。
游婵早已该返回广阳,却被仙姬留在临安。对于这次行动要对付的目标,她一无所知,只知道仙姬吩咐过,一切听从西门大官人安排。听到啸声,她立刻带上登上小瀛洲,没想到对面一个汉子,就把她一行三十余人尽数挡住。
游婵妙目微转,然后道:“杀了他!”
几名翻江会的好手当即跃出,风一般冲过小径,朝易彪杀去。游婵暗暗作了个手势,十余名手下随即背上快刀,悄然潜入湖中。
小瀛洲呈田字形,是湖中有岛,岛中有湖的格局。小径两侧各有一方湖面,周围绿柳低垂,花树参差。翻江会常年在水上讨生活,会中好手无不水性奇佳,但他们一下水,才惊觉湖底居然藏的有人。
平静的湖面忽然荡起涟漪,鲜血一股一股从湖底涌出。不一会儿,一颗头颅浮上水面,接着又是一颗。
几名翻江会好手拚命从湖中逃出,只片刻工夫手脚都带了伤。他们一边挣扎着游向岸边,一边嘶叫道:“别下水!湖里设的有竹钩!”
“相老大被竹钩钩住了!脑袋也被砍了!”
“风紧!风紧!”
游婵寒声道:“你们也是水上好汉,怎么斗不过他们!”
“湖底被他们搅混了,兄弟们什么都看不到,被竹钩挂住就是个死!游当家的,这仗没办法打啊!”
游婵恨恨看了易彪一眼,“走!去另一侧!”
西门庆手臂的伤口迅速愈合,脸色却越来越难看。翻江会虽然是纵横江湖的水上悍匪,但遇到星月湖大营这样的准正规军,完全不是一个层面的对手。略一交锋,就在数量只及自己三分之一的对手面前滚汤泼雪般地败下阵来。
秦桧还不忘落井下石,长笑道:“翻江会乃是水上豪杰,大官人命他们登岛而战,弃长就短,焉能不败?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宁不痛哉?”
西门庆长发披散,目光森然,忽然他手一抬,弹出一只香囊。
那只香囊穿出光幕,螺旋状朝天飞起,豹子头想也不想,一个纵身跃到光幕上,张口咬住。
秦桧脸色大变,“小心巫法!”
豹子头利齿一阵乱咬,将香囊嚼得稀碎,一伸脖子咽了下去。接着“崩”的一声,放了个巨响的屁,整个人箭矢般飞出,一头扎进湖边的烂泥里。
豹子头摇摇晃晃坐起来,甩了甩满是污泥的脑袋,气哼哼道:“素的!”
然后一头栽倒,不会儿便发出震耳的呼噜声。
西门庆脸都黑了,这只香囊是教尊亲手所赐,谁知道还没来得及施展就被这畜牲毁掉。眼看光幕色泽越来越淡,他不敢迟延,一把扯下腰间的香囊玉佩,逐一捏碎开启。
天色蓦然暗了下来,整个小瀛洲仿佛被潜藏在黑暗中的巨兽一口吞噬。接着旁边一株柳树蜕化形状,飞舞的柳枝化为无数怪蟒,蓦然一卷,将青面兽死死缠住。
青面兽长枪被陷,无法抽动,索性张开利爪獠牙,在蟒群中撕扯怒吼。扯断的蟒身落在地上,随即化成断枝碎叶。
亭外一截枯木突然站立起来,伸出强壮的利爪,扑向金兀术。金兀术重槌被一条藤蔓缠住,无法挥舞,他咆哮一声,扑上前去。两具同样强健的兽体撞在一处,空气都为之一震。
凉亭另外一侧,地面的泥土像波浪一样翻滚起来,一只白骨妖爪破土而出,抓向秦桧的脚踝。
秦桧大袖一摆,一只玉盒从袖中飞出,他弹开盒盖,用尾指的指甲在盒内轻轻一沾,接着将指甲整个削去,弹向妖爪。那只妖爪与指甲一触,白色的骨骼立即变成脆硬的灰色,微风拂过,随即散成一片飞灰。
眼前诸般妖术让程宗扬看得目不暇接,自己原想着西门庆的修为比自己高得有限,却忘了他是黑魔海巫宗。如果这会儿是一对一的公平决战,自己早就被大官人层出不穷的巫术给放倒了--虽然他压根儿就想过给这狗贼点儿公平。
待看到秦桧举手间破去白骨妖爪,程宗扬不由叫道:“死奸臣!你手里的是什么东西!”
秦桧托起玉盒,傲然道:“此乃毒宗七大绝毒之三:黄泉蝶变!无论妖法、幻术,一弹即破!”
“干!这么厉害,你还不赶紧替老术、老兽破法!”
秦桧有些尴尬地压低声音道:“此毒沾之立毙,无药可解。即便破去巫术,两位也性命难保。”
西门庆放声大笑,“毒宗所炼,敌我不分,如此笨伯,着实可笑!且看我的天魔罗!”
西门庆翻掌捏碎一块玉佩,拍在天魔伞上,接着抬手扔出。那柄巴掌大的天魔伞蓦然一涨,犹如车轮,接着再涨再大,将整个凉亭都笼罩在白骨魔伞之下。
“秦会之!你们毒宗还有多少绝毒,尽数使来!”
程宗扬看了秦桧一眼,后者微微摇头,“这天魔罗是以毒入巫,沾上毒物威力更增。不过大官人修为尚浅,这天魔罗未必便不能破。”
秦桧一紧衣带,然后飞身而起。
天魔伞六根伞骨间各自伸出一只妖异的骷髅头,六张口同时张开向外一喷,无数黑气妖蛇般从天而降,在伞下盘旋扭动,重又汇成六道,两道飞向秦桧,另外四道分别飞向金兀术和青面兽。
金兀术与青面兽同时怒吼,那截枯木化成的妖兽纳入黑气,威力暴涨,硬生生将金兀术摔倒在地,接着张口咬向他的脖颈。金兀术肌肉鼓起,一拳击在妖兽铁石般的脸上。妖兽巨大的头颅扭到一边,顺势咬住金兀术的肩膀,尺许长的尖齿穿透了他的锁骨。
另一边,青面兽整个被柳枝蜕变的妖蟒群裹住,只能看到一大团蟒身不住翻滚扭动,看不到任何细节。
程宗扬握住羊皮袋中的屠龙刀,然后腾身而起,冲向头顶的天魔伞。忽然身后涌来一股香暖的气息。程宗扬扭头看去,却是小玲儿身上的肚兜离体飞起,火红的丝绸在空中曼妙地张开,丝带轻摇,仿佛情人的手臂,拥住自己的腰背。
一股无比舒适的感觉传遍全身,自己就像躺在小玲儿娇美而香软的玉体上,慵懒得不想动作。
第八章
眼皮越来越重,睡意越来越浓,舒服得只想闭眼就此睡去,不再醒来……
程宗扬猛地咬破舌尖。剧痛中,灵台恢复一点清明,随即发现自己体内的真气像是被那条肚兜吞噬般,正不断流失。程宗扬一把抓住肚兜,用力扯开,切肤的痛意就像是在亲手剥下自己的皮肤。
程宗扬双目泛红,咬紧牙关撕扯着红绸。就这么短短一瞬间,绸面便伸出无数细丝般的触手,与自己血肉相连。每扯断一根细丝,剧烈的痛楚便令自己眼前一阵发黑。
秦桧在涨大千倍的天魔伞间穿梭,惊魔指与伞下的骷髅、白骨间金色符文不住交击,溅出无数微蓝的磷火。金兀术与枯木妖魔纠缠在一处,来回翻滚,将地面踏得泥塘一般。青面兽踪影全无,只有不断突起的蟒群显示他还在挣扎。相比之下,豹子头最为轻松,他在巫术施展之前一口吞掉香囊,由于巫力的反噬,陷入沉睡,虽然不断磨牙、放屁,屁声比炮仗还响,性命却是无忧。
西门庆那桃花眼带着阴寒的笑意,柔声道:“阳钧宗那位大贤,此时不动,还待何时?”
众人都在搏命,匡仲玉却古怪地保持着沉默,让程宗扬平添几分担心,唯恐他在黑魔海层出不穷的巫术下遭遇不测。
红绸附到身上不过一弹指的时间,程宗扬却感觉像一年一样漫长,每扯断一根细丝,都带来深入骨髓的痛楚。忽然,身上剧痛一轻,红绸上嗜血的细丝从体内拔出,像遇火的水蛭一样,一根根蜷曲起来。
程宗扬奋力一扯,将肚兜从身上扯落,衣物刹那间被渗出的鲜血染红。他喘息着回头看去,只见一个少女立在亭侧。
在天魔伞笼罩下,四际犹如深夜,肆虐的妖风阴寒入内,被它刮过的树木、花草逐渐枯萎,失去生机。然而那少女指尖却闪动着一点灵光,犹如风中摇曳的蜡烛,散发着温暖而柔和的光芒。
李师师玉脸发白,娇躯微微颤抖,显然心里充满恐惧。但她仍然鼓足勇气,站出来面对黑魔海的巫术。
在她指尖那点微光照耀下,充斥在空间中的巫力被净化。离她最近的程宗扬首当其冲,那条肚兜委蜕在地,颜色虽然鲜艳依旧,却没有了那种嗜血的妖异。
少女指尖柔和的光芒向四周扩散开去,正与金兀术搏斗的枯木妖兽被白光掠过,庞大的身体像泥土一样崩落下来,最后还原成一截朽木,被金兀术抡成重槌砸得粉碎。
接着扭动的蟒群像潮水一样退去,枝叶间露出遍身浴血的青面兽。细软的柳条无法承受一名兽蛮武士的重量,“绷”的一声断裂,将青面兽甩到地上。青面兽一脸狰狞地爬起来,顾不得裹伤就猛扑过去,用额头将那株柳树一撞两段,泄忿般践踏着。
西门庆眼角露出一丝冷诮的笑意,从舌尖慢慢吐出四个字:“光、明、观、堂!”
最后一个字从他口中吐出,天魔伞间六只盘旋的骷髅头同时昂起,然后带着尖锐的怪啸和浓重的黑气,朝凉亭扑去。
李师师咬着唇瓣,眼中的紧张一望可知。黑魔海当年正是用以毒入巫的绝学破杀光明观堂,虽然她没有经历过,但早已听说这天魔罗正是其中一种。
秦桧也知道李师师难以抵挡黑魔海的杀着,他双臂一展,大鸟般旋身而起,将扑下的骷髅头尽数拦下。
西门庆暴喝道:“找死!”
一枚扇骨飞出,钉在西门庆的肩头,却没有流出一滴鲜血。西门庆脸色迅速变得苍白,那六只骷髅头却仿佛生出一层薄薄的青色皮肉,变得愈发狰狞。
“秦会之!你身为黑魔海门下,却与光明观堂联手,与我巫宗为敌!可对得起我黑魔海历代魔宗!”
秦桧寒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