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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冯和觉得，凌萧距离筑基应该还有一段距离，这次不过是恰好有人想组织起来，才召他过来问问。不料凌萧竟然已经是练气九层的修为，就干脆向他详细解释了一番。
忽然碰到这样一个机会，凌萧也不由犹豫起来……
第一百六十章 沧海桑田
想要成功筑基，可不比之前的那些小瓶颈，还可以借助丹药的帮助。
筑基堪称仙人之隔，想要跨越这样巨大的屏障，又岂是一些低阶的丹药所能做到的？
而即便有些高阶的丹药，能辅助跨过这一步，但一则那些丹药的价值之高，只怕寻常金丹期大修士，都不见得能够负担得起，寻常练气期修士，又去哪里寻觅来？而且即便能够侥幸得到，高阶丹药中蕴含的雄浑的药力，练气期的修士，又岂能承受得住？
所以，对凌萧这样没有根基的修士而言，想要筑基，唯一的办法就是勤勉修炼。真气积累地越雄厚，筑基的成功率自然越高。
不过，对于冯和师叔所说的紫雾湖，凌萧也很敏锐地意识到，这确实是一个很难得的机会。
只是，九连环泽中的妖兽，他是见识过的，若是再加上终年弥漫的水雾，影响了视线，只怕危险更增。而且冯和师叔既然反复强调“有诸多危险”，而且是“筑基遇到困难的弟子，才会前去”，那么想必，机会背后的危险，也绝不会小了……
就让凌萧也不由有些犹豫起来，去冒这个险，值得么？
算起来，他还不满25岁，虽然修仙之道，便是与天争命，但似乎也有没必要，现在就去冒这么大的风险吧？
所以凌萧心底反复权衡一番之后，还是谨慎的一面占了上风，婉言拒绝道：“多谢师叔，不过弟子刚刚突破到练气九层，根基还不扎实，暂时还不想去冒这个风险。”
冯和神色间似乎有些失望，但也并未多说，转而说起其他事情。
毕竟说起来，他和凌萧也并没有特别深的交情。
只不过是凌萧将那块《万象门炼器基础》的玉简归还给他，让他欠了凌萧一个人情；随后他顺手将凌萧推荐给邱长老，让后者得到了千锻诀，已经是还了这个人情。之外他们的交情也只是寥寥。冯和能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通知凌萧一声，已经仁至义尽了，又岂会再多费口舌？
更何况，毕竟是让人冒险的事情，说得太多，指不定反而会因此得罪了人，就更没有必要了。
两人交谈几句之后，凌萧便起身告辞离开。
冯和也没有多留他。
离开烟云峰，凌萧思付着，反正已经出关，而且短时间内也不大可能突破到练气十层，所以干脆便向着北关坊市那里遁去，想去探望下那里的几个朋友。
万象门对他们这些练气期弟子的管理，还是颇为松散的。除了每年分配下来的宗门任务，必须完成之外，其他几乎没有什么约束。而凌萧有蔡仁师叔帮他把这些都挡了下来，无疑就更加自由了。
其实这也并不意外，毕竟对万象门来说，他们这些练气期弟子，跟世俗凡人也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了。
除非资质极佳的，否则在宗门内也并不如何被重视，自然也懒得多理会。
而若是筑基之后，就截然不同了。
即便是以散修身份拜入万象门的弟子，筑基之后，也会被万象门的掌门亲自召见，登记造册。其实直到那时候，才真正算是万象门在籍的弟子。
……
连续突破两层，而且真气变得更加凝炼，此时凌萧祭出赤焰翅来，飞遁的速度当然也是大增。
遁速比之原来，足足又提升了五成还多。
全力驾驭赤焰翅，外加祭出影翅术，凌萧的身形，几乎已经完全化作一道赤芒，只要眨眼功夫，便会出现在五六丈外。
单以遁速而论，练气期弟子中，怕也没有多少人能胜过他了。凌萧曾经见过的宫翼、耿辛驱使的那人形傀儡，在遁速上比之此时的凌萧，都已经有些不如了。
是以四象山脉虽然广阔，他又是从东面一支，飞遁到北面一支，但依然只用了不到三个时辰，便越过了辽阔的玄武山脉，到达了山脉的北面。
北关坊市。
一下离开数年之久，但北关坊市这里，依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凌萧收起赤焰翅，降落下来，慢慢向着坊市的后面走去。坊市中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准飞遁，但由于修士太多，为了避免冲突，一般都默认有这条限制的。
好在凌萧也没有什么急事，干脆降落下来，边走边看。
刚刚粗粗一看，好似没有什么变化，但走在期间，依然给人一种物是人非的感觉。
毕竟已经是六年时间。
坊市中修士的流动本来就比较大，而凌萧也只在这里住了十几天而已，认识得人当然不多。这一路走来，竟连一个稍稍面熟的修士都未曾碰到。
一些只是在这附近，摆着散摊的修士不见踪影也就罢了；有几个已经是租借了门面，明显打算长期驻留的修士，他们的门面竟也都早更换了主人。也不知是没有跑赢了岁月，还是远赴其他地方，另觅机缘去了。
虽然对这里也没有多少归属感，但一路走去，凌萧心底还是不由有些沧海桑田般的怅然。
很快便到了向老的住处。
向老这里本来是为来往的修士，提供租借住处的地方。但今天大白天，竟也半掩着大门。凌萧虽然有些奇怪，不过他与向老也颇为熟悉了，当即便直接推门进去。
里面竟也是空空落落的，没有半个人影儿。
凌萧更是奇怪，便直奔着后院，向老住的地方找去。
不料刚刚靠近，就听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传来，“走开走开，另找别的地方住去！这里的主人都要死了，没空租借你们住地了。”
那个声音颇为熟悉，正是六年不见，主业出售信息、副业是炼器的黑子前辈。
凌萧却不由心头一跳，这里的主人快要死了？脚下不由更加紧了几分，同时扬声喊道：“黑子前辈，向老——”
后院已经转过一人来，一脸的烦躁，“都说了这儿的主人要死了，还——”
话说半截，已经露过脸来，与凌萧正好照面，声音霎时就戛然而止。一脸的不耐烦，立刻变作了几分意外，几分落寞的模样，声音也淡了下来，“伏一，你来了？进去吧，向老头快不行了。”
尽管之前已经有过猜测，此时凌萧仍然不由心中一紧。
匆忙向黑子招呼一声之后，便从他的身旁穿过去，直奔向老的住处。
推门进去，登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药味儿，微微定神，才看到向老正神色萎顿地躺在床上，虽然见凌萧进来，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但显然早已经油尽灯枯，时日无多了。
向老是凌萧来到四象山脉这里后，认识的第一个人。凌萧能够拜入万象门，也多亏了向老的帮助。
此时见他竟是这副模样，忍不住心下黯然。
向老已经笑着先开口，“你来了？可有几年没见了，在万象门怎样？”
凌萧已经过去看了他的情况，知道他这是因为寿数已到，体内生机已断，才成这副样子的。是年岁已到，非人力所能挽回了。除非向老能突破到筑基期，脱胎换骨，才能重新延寿，否则也只有等死一途了。
不过话又说回来，以他此时油尽灯枯的模样，体内气息已经衰弱如同风中残烛，又岂能承受得住筑基时候，脱胎换骨的变化？
心中不由一痛，凌萧在他身旁坐下，也不知说什么好，只道：“还好。”
黑子已经跟了进来，也在一旁坐下，简单向凌萧说了一下向老的情况。
其实算算，从凌萧刚到北关坊市的时候，向老已经八十多岁了，如今又过去六年多，只怕已经九十有余。
虽然理论而言，突破长寿关，修士会生机旺盛，百病不侵，可以活满百岁。
但其实百岁，不过是最理想的情况而已。
莫说修士在以往的修炼、斗法中，少不得会受些暗伤；这些暗伤，自然都会影响到修士的真实寿数。而且修士突破到练气七层的时间越晚，体内的生机也就消耗得越多，外貌也就越显老，而突破长寿关后，实际能够活到的岁数，自然也就越小。
所以向老能活到九十岁，其实已经是因为他突破长寿关，还算比较早的缘故了。其他修士，只怕活得岁数，还要更小一些……
说话间，连黑子的语气，也不由有些低沉。
凌萧明白，他这是触景伤怀。
算起来，黑子也只比向老小一些而已，如今只怕也有八十岁了吧？现在的向老，只怕就是十几年后、甚至几年后的他……
第一百六十一章 再赴九连环泽
看着向老油尽灯枯的模样，再看看黑子落寞的神情，凌萧也不由心中黯然。
其实他在四象山脉这里，最为熟悉的，也就是眼前这两人。在心底深处，早已经把他们看做了朋友。
如今看着他们走到生命的尽头，凌萧心底自然也颇不好受。
不过，富贵寿考，都是天命。寿命已至，体内生机已尽，任是大罗金仙，也挽救不回来了。
其实想想，筑基期，也有着两百年的寿数限制；金丹期，也有着五百载的寿数限制；即便是元婴期大能者，也很少有能活过三千岁的……
人生苦短，仙缘难求，绝非只是一句虚言。
见凌萧和黑子，都是一副黯然的模样，向老反而看得开一些，笑道：“你们也是修士，怎么还做出这副样子？能够无灾无病，活到九十多岁，我这辈子已经是足了。还曾经有幸修炼过无数仙家妙术，比起那些碌碌一生的世俗凡人，已经不知胜过多少了。又何必如此感伤？”
听他这么说，黑子也振奋了一些，转头向凌萧说道：“向老头说得也不错，我们这辈子，也值了。不过伏小子，你可莫要步了我们后尘啊。”
向老也跟着打趣，“不错不错，万一有朝一日，你修为能超过元婴期，有了穿梭阴阳的大神通手段，也可以到阴曹地府之间，来看望我们一番，一同喝喝那九泉之下的酒水啊，哈哈。”
凌萧报之以苦笑。
阴曹地府，九泉之下？
世间虽然有着种种鬼神的传说，但其实这些东西是否存在，莫说他们这些练气期的小虾米，就算筑基期、金丹期，甚至元婴期的大修士，都不见得敢下断言。
而且即便真的存在，也必然是涉及了生死、阴阳、鬼神……的大神通手段，凌萧距离那一步，相差可有多远？
其实不论凌萧，还是向老、黑子，只怕都只是随口戏言而已，没有谁真的当真。
但凌萧心底，黯然伤感之余，也不由多了几分警醒。
再次更加深切地感受到了，修炼的艰难。旁人且莫说了，向老、黑子、黄剑……任谁不是一时翘楚？才能在练气期弟子中脱颖而出。
但无不在筑基这道关卡前受挫。至少已经有两人，筑基失败了。
那么他自己呢？凌萧先前的一点儿自矜的心思，早已经消散的无影无踪。修仙之道，着实是与天争命啊……
三人交谈良久，凌萧才告辞离开。
修士不重墓葬，更少了许多世俗间的俗礼。凌萧虽然与向老交情不错，但也确实没有必要留在这里，为他送终。向老有黑子这个多年的至交照顾，也能够安静走过生命最后的这一程了。
凌萧驾驭起赤焰翅，向着烟云峰的方向遁去，心底也默默做下了决定。
……
一个月后。
四道遁光，从玄武山脉穿过，径直向着更北的方向遁去。
四道遁光速度都不慢，其中最靠后的一道赤色的遁光，从双肋下伸出一对半丈长的羽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