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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声音如梦似幻,如同一块软糯的玉米糖。不疼了,马上就会都好了!
殷歌猛睁开眼,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那个声音,那双手,果然是她在做梦么?
她记起睡之前翠虚要换皮,她喝了一碗麻药后,就不省人事。也不知睡了多久。她伸出手,想摸摸自己的脸,可又不敢真去碰。她下床去找镜子,无奈之前楚月轩把镜子都收了起来。
想着翠虚既然要换皮,肯定是拿了自己身上的哪块皮去补脸。她检查了自己的身体,并未发现哪块皮不见了。莫非没给她换皮?
她打开门,外面挂着一轮圆月,地面都结了冰,寒冷的月光照在雪地,夜色变得很明亮。她披了衣服摸出门,想去寻面镜子看看。记得外面有口水井,她可以打盆水来瞅瞅。
走到井边,把木桶丢下去,听到了水声,看来井水并没结冰。
她还没来得及把木桶摇上来,突然飞速闪来道人影,一把将她抱在怀里,殷歌吓了一跳,等回过神来,发现是楚月轩。
“你做什么?”他的声音听起来很紧张。
殷歌愣了下,解释道:“我只是想打盆水……”然后她突然意识到什么,反问:“你不会以为我要跳井吧?放心,我那么怕死,还舍不得小命呢……”
话还未说完,他已经不由分说打横抱起了她,“跟我回去!”
殷歌弹着自己的脚,理直气壮道:“我要照镜子!”
“没什么好照的!”
“我是不是依然很丑?没换成功?”她不安分的乱动,敲打他的胸膛,“放我下来!”
楚月轩忽然照着她的耳垂咬了一口,她倒吸冷气,不敢乱动了。
“你再乱跑,我就惩罚你!现在看镜子没用,可以看时,我自然给你看!”他迈着大步把殷歌抱回房间。
两个人从外面进来,带着一股寒气。他把殷歌放回床上,胡乱的用被子将她一裹。又抓着她的手搓了搓,果然冰冷。
殷歌想抽回自己的手,无奈他握得很紧。
“楚月轩,你告诉我,是不是我的脸根本没得治了?你怕我伤心,所以不给我照镜子?”她说着就要去抓自己的脸。
楚月轩将她连人带被抱在怀里,“别乱动,睡觉!”
殷歌扭动几下,趁着他不注意,松出手来,推了他手臂一把,“你不讲理,我才睡醒,你又要我睡!”
她感觉不对,摊开手心,发现满手的鲜血。再一看,楚月轩的手臂处竟渗出血来,染红了半幅袖子。
“你怎么了?为何受伤了?”殷歌第一个想法是,在自己睡着时,又有“上古天神”来抢她,所以楚月轩受伤了。
“我没事,你忘了,我是天神,伤口好得比常人快。”楚月轩避开她探究的眼神,“我去给你拿帕子擦手,你躺好别乱动!”
殷歌突然想到什么,忙抓住他的衣袖,“是颜炡来了吗?”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晶晶亮,里面充满了期盼,看得楚月轩有一丝痛心。
“不,他没有来过。”
“你骗我,你是青龙家的颢月公子,谁敢乱伤你。这是新伤口,他一定在附近,是不是?”她一颗心跳得飞快,说这句话的时候神采飞扬。
楚月轩被她期盼的眼神刺得很痛,他站起来,不想再去看殷歌。殷歌从床上跳起来,“我要去见他……”
话脱口而出,楚月轩一个旋身,将她重新压回床上,他和她鼻对鼻,眼对眼,他狠狠的说:“我再说一次,他没有来过,他没有来找过你!这一次,我没说谎!你就这样不相信我吗?”
“你讨厌,放开我!为什么要缠着我!”殷歌同样愤恨的说道。
楚月轩惨淡一笑,声音降低了几度,他幽幽的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缠着你。也许是报应,以前是你缠着我,现在换我了。”
仿佛有一道闪电从殷歌脑海劈过,她想起那段过往,那个时候的她啊,只要在月哥哥的身边就会欢欣若狂。
殷歌攥紧了拳头,苦笑,半晌后,她说:“你不要碰我了……这样你的伤口根本愈合不了。”
“我不在乎。”他沉声说:“我答应过你,会让你离开。可是现在你能别推开我吗?”
殷歌眨眨眼,没有回答他。
“我当你是答应了。”他咬了下她的鼻尖,殷歌正要发作,他却不给她生气的机会,起身去拿一幅丝帕,沾了热水替她把手上的血擦干净。
殷歌看着他长睫毛下的眼底有一片阴影,猜他好久没休息过了。她记起昏迷时,耳边的那个声音,也许并不是做梦,自她昏迷后,他就这么陪着自己。等楚月轩做完一切,他又回到床边,拍了拍被子,道:“你的脸会好起来,不要担心,也不要照镜子。现在还不到时候,但你将来绝对会比原来更漂亮。如若不行,我便陪着你变丑八怪。”
“谁要你陪。”殷歌嘀咕一句。她躺在床上,楚月轩就坐在身边,她微微有些失神,猜想着他怎么受伤的。如果不是颜炡,那可能是其他家族的天神伤了他吧。她明明已经嫁人了,那些天神为什么还追着她不放呢?
第二天翠虚又给殷歌脸上涂了药,并用干净的布包好,只露出眼睛、鼻孔、嘴巴,她觉得这次的药很不一样,甚至会烧得脸颊有些痛,并伴随着痒。翠虚给殷歌一小壶红草酿,据说对她伤势有好处,让她晚上喝。结果她喝完就困意连连,一晚上睡得很安稳。
接连几天,楚月轩总白天来陪殷歌。外面冷,殷歌就躲在房间里,楚月轩怕她无聊,找来很多话本,殷歌只管看书,根本不搭理楚月轩,他却好像很喜欢待殷歌房里,即便殷歌不理,他也能自得其乐。
殷歌看完一个话本,为话本中男女恋情唏嘘不已,悄悄从书本中抬起头,瞅了一眼楚月轩,他正在练字,也不需要人伺候磨墨,写得似乎很认真。他穿着一身素白的袍子,比墨还黑的头发一部分披散,一部分挽了精细的髻,插着一根白玉钗。
殷歌有些明白楚月轩为何被称为“颢月公子”,他的确是犹如一轮挂在天幕的皎洁明月,美好而纤尘不染。这样的翩翩公子,却可以忍受把自己弄得邋遢丑陋,只为了待在她身边。
殷歌不敢再往下想,楚月轩忽然抬起头,正好与她目光相撞。殷歌赶紧装模作样继续看书。
入夜,殷歌早早睡了,到三更时,她突然惊醒,发觉身边那颗凤凰蛋已经变得有小孩的头颅大,且发着火红的光。
红光越来越大,把整个屋子都照亮了。她忙穿上衣服,推开窗户,外面的雪依旧下得大,她抱上凤凰蛋往外跑去。火凤凰蛋很烫,越来越烫,她就像搂着一块通红的碳。雪碰到殷歌就化成了水,甚至很快蒸发成水汽。殷歌跑远了一些,才把蛋放到了石头上,顿时石头附近的雪全蒸干了,红光像锅盖一样笼罩着这块区域。
殷歌退后了几步,她没了火焰石,抵御不了热浪。蛋上的光一闪一闪,随后突然冒出了火光,在火焰里,蛋开始裂缝,有金色的光芒从缝隙里泄漏出来。一团团火焰像是有了生命般,围绕着蛋在舞蹈,四周越来越热,树枝全都烤焦了。
火焰形成火龙,围绕蛋飞舞,热度急速提升。殷歌突然感觉腰上一轻,接着一颗什么东西塞到了她的手里。她抬头一看,原来楚月轩搂着她飞远了一些,而她手上的正是被收走的“火焰石”。
“凤凰涅磐时你没‘火焰石’护身,不能靠太近。”
殷歌捶了他胸口一拳,道:“原来吴大娘也是你的人!我在河岸昏迷前看到的人是你,对不对?楚月轩,你什么时候能对我说真话!你为什么老是骗我,安排这人,那人在我身边!”
“殷歌,你冷静一点。”楚月轩没有解释,只是抓住了殷歌的双手。
殷歌挣脱他的怀抱,把“火焰石”攥在手心,热度退了下去。在熊熊烈火中听到一声清澈的凤鸣,一只七彩羽毛的凤凰破壳而出,顿时整个山谷布满了彩虹般绚丽的光芒,星星点点的晶莹粉末随着雪花撒下来。只是凤凰比以往的形态小了很多,才一只成年孔雀的大小。
凤凰再次鸣叫了一声,火焰全都消失了。楚月轩上前一步,殷歌却拦下了他,“不准你再抓它!”
楚月轩觉得很痛心,如果要拿走凤凰蛋,在她落入河水昏迷之时他就已经拿走了。他知道她在用生命守护这颗蛋,他又怎么会拿走它。而现在凤凰已经涅磐成功,火凤凰对“上古天神”来说没什么用。他痛心的是,在殷歌眼里,他已经变成了一个只会伤害她和她重视的生命的人。
“凤凰,快飞走吧!”殷歌对着火凤凰喊。
说话间凤凰光芒一敛,收缩成一团。殷歌跑过去,仔细一看,凤凰竟然变成了光溜溜的婴孩儿。
小婴儿两颗眼珠圆溜溜像葡萄一般,看着殷歌咯咯的笑了,着实可爱。殷歌看得满心欢喜,脱下棉袄裹住她,抱在怀里。
楚月轩本就穿得单薄,没什么衣服给殷歌披,他说:“他是火凤凰,肯定不会染风寒。你把衣服穿上。孩子我来抱!”
殷歌不肯放手,“楚月轩,你的答应我,不能抢走火凤凰。”
楚月轩弹了她脑门一下,“我告诉你,火凤凰对‘上古天神’一点作用都没有,放心了吧!”
两人带着小孩回去,小孩子在殷歌怀里睡着了。殷歌把她放到床上,托腮看着她,自言自语道:“今后该怎么办呢,我以为你涅磐后就会变成凤凰飞回山里去,可没想到你变成现在这副样子,我又不能把你丢掉。”
楚月轩在旁边道:“火凤凰涅磐后就是重生,会忘记所有前尘往事。古书记载,凤凰涅磐后都是成年形态,而她变成这样,估计还是因为之前涅磐时出了些变化。”
“那也是你们这些人造成的。”殷歌白楚月轩一眼,又看向凤凰,“她肯定也不记得悠然了。我还真羡慕年华,不好的记忆能够删除。楚月轩,我已经想好了,等雪化了,我就带上年华走。我要去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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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月轩希望自己能法力更高强一点,再高强一点,好让药王谷的雪终年不化。可是他没办法这么做,殷歌始终是要走的。
翠虚前两天终于把殷歌脸上的布条给拆了,殷歌脸上的皮肤不但光洁无痕,甚至比以前的更好。殷歌赞叹翠虚医术高明,翠虚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年华的成长速度非常快,不过一月,已经由婴儿长成了两三岁的小孩子。药王谷都知道这个小孩不一般,但是却没人问她的来头。翠虚常打趣年华是殷歌和楚月轩的孩子,还教年华喊殷歌娘,楚月轩爹。殷歌每次听说,就追着翠虚打。一来二去,年华真记住了翠虚的教导,看到楚月轩,小小的粉团身子就贴到他身上,甜甜的喊爹爹。殷歌真是头痛不已。
眼见着天气一天天暖和起来,殷歌打包了几件衣物,随时准备出发。虽然带着一个孩子不太方便,但年华已经能自己走路了,倒也比婴儿形态好带。
药王谷的草地绿了,树上也萌蘖出新芽。殷歌向翠虚告别,翠虚劝殷歌留下,可见她去意已决,只得告诉她药王谷随时欢迎她回归,并神神秘秘给了她一个锦囊,叫她遇到困难时候打开。
殷歌戴了张人皮面具,借了药王谷一匹快马,抱着年华上路了,年华对楚月轩挥着小手,殷歌一夹马腹,扬尘而去。楚月轩站在谷口,静静的看着殷歌远去,他希望她能回头看自己一眼,可是直到殷歌的身影完全消失,她都没有回过头。
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