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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役打响是在一个昏沉的黑夜,大雪悄无声息地下着,忽然一声尖叫冲破了天际。
黑暗里,没有月光,无数翎国兵就从雪中钻出,击杀敌军。
一个个的声音响彻山谷,全是数不尽的悲鸣。
有战争就有死亡。
只是以少胜多,并不是每每都能胜利。
徐若愚站在洞口看着外面皑皑大雪一言不发,身后的秦殇见了,忍不住上前走了步,却没让自己伸出的胳膊碰触前面的人。
身很近,心确很远。
许久,徐若愚干涩的声音才开口,“我们输了,他们因何而恋战?”
这场仗决不能久战,否则必输无疑。
天一亮,所有的人都会顺着雪迹的方向找到洞穴。
秦殇无声息地叹气,“来不及了,他们想赢,或许觉得憋屈吧。”
徐若愚再无它话,为今之计只有最后一条路了。
“老四,你去找他吧。”
她的声音轻飘飘的,但绝不容质疑。
秦殇愣了一秒,猛地抬头,“谁?”
徐若愚缓缓转过身,抄着手,脸上不见喜怒,“已经过去半个月了,援军还不到,你说朝廷是派了哪个不中用的来?南边的路没封,陈国大兵进犯朝中能不知情?”
“到底是谁想至你于死地?”
“未必,不过是想来个一举两得罢了。”
徐若愚从袖口掏出整整齐齐的一沓信来,上面有娟秀的小字写着一个字:盼。
秦殇垂着头不接,眼中干涩,心中发苦。
到头来能救徐若愚的只有那个人么?
“去把他找来,我们都能活。”
秦殇硬着头皮道:“不若再等等……老大,你走出这一步,就是与那人一个阵营了。”
“呵呵。”徐若愚一个回身,冷冷道:“这一步步是谁逼着我去对方的阵营!你且去就是,我自有两全的法子,我只给你三天,你不来我就只身走,只是为了这些与我同生共死的好兄弟,我现在决不能抛弃他们。”
外面骤然挂出个风哨来,让秦殇的声音卡在喉咙里,他誓死要保护她。
临走前,秦殇只道:“我速去速回,你在这等我回来。”
此处,就是连塔城高级士兵也不知道徐若愚的藏身之处。
她是应该上战场的,可是她死了,这些士兵甚至包括他们的亲眷也绝对不会活下去。
那个人是残忍的,残忍到用尽手段只逼她一个人。
徐若愚漠然地点点头,她深知这个道理,所以必须好好活着。
走到山顶的秦殇看到所有陈国大兵都被拦在山下,看着皑皑白雪全被鲜血染成,就知道这些人奋战恋战不只是想赢也是想保护她,这样大家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是该撤退了。
塔城士兵有三好,一团结,二做陷阱,三会逃命。
这全依仗徐若愚六年来的教导有方。
秦殇用古法出声,把撤退的信息在风中传送。
撤退,活下去!
等他回来。
※※※
第一天,陈国兵已经搜寻上山,第二天所有的塔城士兵已经按照原定计划撤退到更远的山上。
此战不过是声东击西。
只徐若愚还在山上不动,不仅是为了等秦殇,也是确保自己的人安全离开。
她的意义就在此。
徐若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什么伟大,舍身取义的人,她不是英雄,却有女性骨子里的感性,决不能因自己让这些人白白送命。
那可是跟了她六年的战士,有离开京城在新兵营打天下的弟兄,还有她一手拉练起来的部队。
真正的,属于她的部队。
第二天夜里,下了一个多月的从大到小的雪,终于在飒飒的寒风中一点点吹散。
徐若愚站在洞口眺望,远处有越来越近的陈国搜寻兵,再不出一个时辰她就被找到。
娘希匹的,秦殇那家伙怎么还没回来。
她忍不住瞧了瞧夜空繁星璀璨,一眼能望去很远,天地间都是银装素裹,白雪翻着白光,好似白昼般通亮。
徐若愚孑然一身站在洞口,桀骜不驯。
有人忽然看到她,大喊一声:“在那。”
徐若愚微微蹙眉,紧着身上的大氅就开始往山上跑。
她这处洞口就在山顶处,仅有一条小路可以上山,寻常人是很少登上这处,便很少人知道这里的奥妙。
这还是徐若愚有次打猎被大雪封住下山的路找到的这里。
徐若愚疾走着,光线耀过她的侧脸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直到了山顶,她才停下脚步,傲视着回过头,冷冷地瞥向正慢慢接近的陈国大兵。
有就近的将领看到徐若愚,兴奋地大喊道:“站住,我们不为难你!”
徐若愚冷冷撇嘴,只站着不说话,目光远眺向四周,面上看不出任何喜怒,心思沉稳地已经超越了她现有的年龄。
陈国大兵忍不住好奇,此人穿着素服,既不是士兵又不像百姓,见到他们又不慌张,究竟为何人?
众人也不敢冒进,生怕有诈,正想着,一道空中烈马嘶鸣。
与此同时,徐若愚精准地看向来着。
只一眼,就再次看到他。
那人穿着一身铠甲,骑着赤色烈马,在风中呼啸而来。
一如初见,初心不变。
陈国大兵也被那人架势唬住,定睛一看,无人不识得那个让他们闻风丧胆的男人。
君孤鹤!
是他!
战神一样的男人,他的铁坐骑!
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陈国大兵都骚动了,唯有徐若愚静若处子地看着他,等他骑着马跨过对面的山谷奔着她来。
有人看出不对,君孤鹤分明是奔着山顶的男子去的。
有猫腻。
都像有奸情的样子。
陈国大将高喝一声,“弓箭手准备!”
他手一指,朝着君孤鹤的方向,不管山顶的男人是谁,既然君孤鹤现在落单那正是杀他的好时机。
山顶的男人等下再处理!
君孤鹤才是条大鱼!
“射!”
箭矢从下而上直奔向君孤鹤。
然,君孤鹤身下的坐骑果然名不虚传,手持长剑把所有的羽箭全部挡下,穿梭在箭矢中飞驰而来。
然而饶是君孤鹤再武功盖世,那匹高硕的大马却是个庞然大物实在是个容易瞄准的箭靶。
烈马已身中数箭,血渍在风中飞舞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好似主人没有命令就绝不会停下来。
死也不会。
果然被陈国敬畏的战神王爷,如铁一般的坐骑。
既然君孤鹤执意如此,抵挡不住,那其中必然有强行的缘由。
陈国大将恨得牙痒痒,把目光看向另一边山顶的男子,眯起眼睛沉思片刻,一抬手召唤来身边的人,低声吩咐了几句后,嘴角冷冷地抿着。
看来山顶的男子是极为重要的,不然君孤鹤怎么连坐骑都不管不顾冒死前来!
呵呵呵……那他就来堵上一把,他就不信这一次君孤鹤自己一个人前来,还无法把他拿下,简直是莫大的耻辱。
陈国大将的嘴角一咧,所有箭矢纷纷转了个方向,朝着徐若愚就去。
徐若愚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有些怔忪。
我靠,说好的先拿君孤鹤下手,她不过是个配角好吗?
这样她太受宠若惊啊!
徐若愚愣着想此事,所有箭矢就已经纷纷前来,已经到悬崖边上的君孤鹤却早一步怒喝:“不——”
说时迟那时快,他猛地足尖点在马背上,飞身跃马,直飞向悬崖对面,冲着徐若愚扑过去。
徐若愚本想冲他笑笑,可是那些箭矢已经躲不过去。
一箭,两箭……肩头,大腿!
徐若愚疼地龇牙咧嘴,该死的!
这时候不躲开,那就是傻。
徐若愚刚要动,对面就有个黑影直接扑到自己身上。
嗷去!
徐若愚都快飙泪了。
君孤鹤那张冰块脸也扭曲得变了形,差不多都要掉冰碴了。
“瑶瑟,怎么样?”
徐若愚疼得都快哭了,但是看到君孤鹤那张满是关切的脸,百炼钢都快化成绕指柔了。
她忽然觉得身上滴的不是血,而是君孤鹤的泪。
徐若愚躺在君孤鹤怀里,忍了半天才憋出一个字,“疼。”
那声疼没有底气,反而有些撒娇的意味。
只这一声疼,君孤鹤的眉眼间都展开来,哪怕在这危难的时刻,她也能看出他眼底的笑意。
君孤鹤抬手揉了揉徐若愚的小脑袋,温柔道:“我带你离开。”
他们受困在包围圈内,周围兵强马壮,君孤鹤却眉头都不皱一下,好似说得是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
君孤鹤低头道:“抱紧我。”
徐若愚咧嘴扬眉,“死也要死一起么?”
“是,死死得抱紧”
再一抬头,君孤鹤眉染风霜,眼底暗潮涌动,仿佛天地间的风都萦绕他的身上,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他周围旋转。
“杀——”
陈国兵急眼了。
他们就不信了,这么多人还杀不死君孤鹤一个。
另外一个直接无视!
徐若愚整个人靠在君孤鹤的后背,她感受到君孤鹤一步一个沉重,在漫天冰霜中前行,杀敌。
刀光剑影在皑皑白雪中闪过刺眼的白光,耀得人睁不开眼,不忍直视去那一滩滩血渍。
他一手抱起她,另一只手持着长剑,以一敌百,刀光森然如冰雪,冷酷无情似寒冬。
陈国大兵杀红了眼,齐呼:“杀了他!杀了他!”
“挡我者死!”
君孤鹤声音震耳欲聋,动荡群山。
他杀敌,闯围剿,身上早已遍体鳞伤,敌人却好似杀不完一样。
徐若愚的气息越来越弱,叹息道:“云年,放弃吧。”
君孤鹤却固执地背着她,在冰刀雪刃中杀敌狂奔,风霜中只剩下发狂的嘶吼。
“我们……死也要死在一起。”
徐若愚笑笑,“你心可真狠。”
死也要死在一起,绝不留下一人苟活。
六年,一百七十四封信,只有一句话。
他们从未与对方许下承诺,却情义比天重。
此情非彼情。
他们彼此心知肚明,早有深深的暧昧在这一刻爆炸开来,挡也挡不住,瞒也瞒不了。
只是谁也不愿承认。
第一个承认就输了。
“君孤鹤你们跑不掉的,束手就擒吧,看在你是翎国战神王爷,我会向主上禀告厚待你这个俘虏。”
陈国大将是尊重君孤鹤的,即使恨得他要死。
他们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无路可退。
君孤鹤把剑无声地插在雪地里,抬手擦了一把嘴角的血渍,看也不看对面的人一眼,温柔地把徐若愚放在地上抱着,温柔地看着她,“做好准备了吗?”
“我可以说不么?”
徐若愚垂眸,这温柔都能杀死人啊。
可是她做个毛的准备啊,这一世她这么快就退场了?
不是说好有主角不死定论的吗吗吗?
难道她只是个配角?
徐若愚心中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啊。
“没想到最后还是死在你的手里。”
君孤鹤仰天长笑,徐若愚翻了个白眼,“也罢,我最终还是杀了你。”
“既然如此,为何迟迟不动手?”
徐若愚讪笑,“咱俩分居两地,这不是没机会嘛,现在刚刚好。”
“可是你做了赔本的买卖,你和我一起共赴黄泉。”
两个人旁若无人聊起来了嘿。
徐若愚抬手搂住君孤鹤脖子,目光定定地看着他,深吸了口气才缓缓道:“我命换你命,互不相欠。”
君孤鹤眯起眼,一字一顿道:“不,这辈子你欠我一段情,一辈子,下辈子我还会向你讨回来的。”
徐若愚忍不住扶额,“你可饶了我吧。”
她真的活够了。
赶紧的,要跳就赶紧跳。
磨磨唧唧,演了一段琼瑶剧啊。
“既然你们想死,就成全你们!”
陈国大将抬手一指,所有人蜂拥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