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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知道暖香的心思,原牧白会心软的去求老太太求,可现在他知道暖香对他的心思,断然不会替她求情,不悦地呵斥道:“暖香,是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质疑老太太的安排?来人,把她拖出去!”
暖香闻言呆愣住了,她以为她只要哀求几句,原牧白就会把她留下,根本没想到原牧白会如此绝情的赶她走。不等她反应过来,元春和绿枝走进来将她强行拖了出去,让婆子把她带去交给罗嬷嬷,当天下午暖香就被赶出了府,永不录用。
第二十七章 狗血故事
原牧白处置暖香处置的干净利落,甚至还有点绝情,这多少让程心妍感到有点意外,几天相处,她对原牧白的性情多少有些了解,他脾气好,待人和善,今天对一个爱慕他的少女这样不留情面,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就从内室走了出来,问道:“这么个千娇百媚的姑娘,你还真忍心就打发她出去呀?”
“燕草,你先出去一下。”原牧白对燕草道。
燕草行礼退了出去,并掩上了门。
“娘子,丫头年纪大了,打发出去是为了她们好,不能因为舍不得,就留着她们,那会耽误了她们大好青春。”原牧白正颜道。
“丫头年纪大了,打发出去是为了她们好。”原牧白一本正经的回答,让程心妍很是不爽,装模作样也不是这么装的,索性把话说明白,看这小子再怎么装下去,话锋一转,“可是暖香她不愿意出去,她想过来伺候你,她对你是什么心思,你是知道的,你这么打发她出去,就不怕她伤心吗?”
“她伤心与我有什么关系,她又不是我娘子。”原牧白一句话撇清关系,他厌恶暖香觊觎他的行为,这让他想起他生母的死。
“对女孩子要懂的怜香惜玉,不要随便让人家伤心。”程心妍很无聊,所以不愿轻易放过原牧白,继续逗着他玩。
“不行,我对其他女人怜香惜玉,娘子你会伤心的,其他人伤心都没关系,娘子不能伤心,娘子才是最重要的。”原牧白严肃地道。
程心妍眸中闪过一抹异色,问道:“这话是谁教你的?”
“是奶奶教的,不过这也是我的意思,我不会让娘子伤心的,我会对娘子好,绝不会做对不起娘子的事。”原牧白能跟着原致亭打理家中生意,他的脑子并不笨,更何况上午还有相似的对话,怎么回答才是对的,他又怎么会不知道。
老太太教的。
程心妍眨了眨眼睛,脑子突然灵光一闪,打从一开始,原牧白就一直在说对娘子好是应该的,长辈在教育孩子会说要对人好,不会特别强调对娘子好,老太太为什么会这么教他?
这其中的原因,程心妍在第二天从王嬷嬷口中知晓了。原因其实很简单,跟原府的二十多年前发生的事有关。
二十五年前,老太太病重,看了许多大夫,吃了许多药,病都没有好转,原致亭听了临安城内一个有名的算命先生提议,决定娶妻冲喜。
原李两家原定的好日子在一年之后,突然提前,很多东西都没准备好,可是为了老太太,李氏毫不犹豫的同意出嫁。
嫁过来后,李氏没有什么新媳妇的娇怯,府中内务,打理的井井有条,衣不解带的伺候病重的老太太,悉心照顾为生意奔波的丈夫,对皮明慧和原致轩姐弟俩也是嘘寒问暖,关怀备至。也不知道是冲喜真的有用,还是因为李氏照顾的好,老太太的病渐渐的好了起来。
老太太本来就很喜欢这个性情温顺、通情达理的大儿媳,现在自然就更加的喜欢,婆媳相处的就跟母女一样。老太太病好后,李氏才和原致亭正式圆房,而这时距离他们成亲已有五个月之久。李氏也很争气,很快就怀上了孩子。
可就在李氏怀孕六个多月的时,也就是原致轩出嫁的那一天,一向自律的原致亭因为一时高兴,就多喝了几杯,喝醉后怕吵醒李氏,就独自睡在书房。借居在原府数年的皮明慧就借这个难得的机会,爬上了原致亭的床。
酒后失德,原致亭也很悔恨,可事成定局,身为男人,他不能推卸责任,就跟老太太提出要纳皮明慧为妾,也算是给皮明慧一个交待。
只是给了皮明慧交待,却给不了李氏交待。李氏就是再贤良淑德,再通情达理,在这事上也宽厚大度不起来,更让她不能接受的是,抢相公的是她视若妹妹的皮明慧。残酷的事实,让李氏郁结于心,精神恍惚,一天夜里,不慎摔了一跌,孩子小产了。一个好好的男孙就没了,老太太又气又恨又自责,要不是当年她心软收留皮氏姐妹,又怎么会有今日的祸事,累及儿孙?
李氏没了孩子,丈夫又要纳妾,伤心难过,整日闭门不出以泪洗面。老太太心疼儿媳妇,就将原致亭纳妾的事给压了下来,说等李氏生出嫡子来,才准原致亭纳皮氏为妾,不能让庶子比嫡子出生早。原致亭有错在先,又痛失亲子,也就没敢反对。
皮明慧一心想进府傍上原致亭过好日子,这一瓢冷水,浇的她透心凉,可是她纵是有千般手段,在老太太面前终是不管用。而且自打出了那事,老太太就不肯再见她,她没法在老太太面前讨好卖乖。
又过了半年,李氏在老太太和原致轩的劝慰下,心境慢慢平复,原谅了原致亭,同意他搬回正房来了。夫妻俩看起来已合好如初,可事实上这件事,让两人之间有隔阂。
在李源满月的那天,李氏突然在酒宴上昏倒,一诊脉,才发现李氏又怀孕了。只是李氏因为上回的小产的事,孩子怀的不稳,十月怀胎,有七个月在床上躺着不能动,生下孩子后,更是大出血,人没救回来。
抱着失去亲娘的小小婴孩,看着没了声息的儿媳妇,老太太伤心的是老泪纵横。原府的当家主母没了,府内事多无人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老太太牵着这头挂着那头,几乎累病。原致轩心疼母亲,就跟李林商量着搬回了娘家,好帮衬老太太。
李氏死后才几个月,也不知道皮明慧耍了什么手段,居然让老太太同意,让她进了门,成为了原致亭的继室。七个月后,原牧青的出生让她的手段大白于天下。原致亭妻孝期再娶妻,皮明慧成亲仅七月就产子,让原家颜面扫尽。而皮明慧以怀有身孕逼老太太让她进门,让老太太更加的憎恨她,故意指使原致轩与她作对,弄成现在这个姑嫂相争的局面。
王嬷嬷说了足足半个时辰,才把这狗血又恶俗的故事说完,听的程心妍感叹不已,皮明慧这小三转正的手段俗是俗了点,可是管用。
“奶娘,你是怎么打听出这件事的?”这件往事对于原致亭来说是人生污点,同样也是大太太最不愿让人提起的丑事,按理说,府中严禁谈论才对,为什么王嬷嬷能在短短的几天内打听的这么详细?程心妍怀疑是有人故意透过王嬷嬷把这件事告诉她的。
王嬷嬷在内宅之中混了这么几十年,一听程心妍语气不对,立刻回过神来,也觉得这事有蹊跷,轻吸一口气,压低声音道:“姑娘,你怀疑这事是有人故意透露给老奴知道的?”
程心妍默默地点了点头。
“姑娘觉得会是谁呢?”
程心妍挑挑眉,王嬷嬷哑然失笑,不用说了,两人都很清楚,授意她们把事说出来的人就是老太太。
第二十八章 立夏之日
知道这件陈年往事,对程心妍的生活并无影响,每天依旧晨昏定省,陪老太太闲聊;跟大太太去嘉荫堂旁观;隔三岔五见识大太太和原致轩的针锋相对,郑五娘对大太太的冷嘲热讽;偶尔会跟原牧白交流一下,日子过的很是舒心。有时候她在想,比起现代忙碌的白领生活,这样悠闲自得的生活她更喜欢。
日出日落,立夏转眼即到,燕草和元春开始挑鸡蛋,要煮立夏蛋用。府里各院的大丫头们到处串门子,讨要茶叶。依习俗,要讨够七份才好。这是程心妍来古代过的第二个立夏,去年这个时候,程心妍跟着程心如拿着茶叶,挨家挨户的去讨要茶叶,立夏前一晚,用七家茶叶加大料煮鸡蛋,煮出来的鸡蛋染上了茶色,微微带着咸味,立夏一早一家子就吃昨夜煮好的立夏蛋。据说,在立夏这天吃了蛋,热天就不会疰夏。
四月初九,立夏这一天,程心妍按习俗给原牧白带上立夏蛋,两人各吃了一个立夏蛋,领着丫头去给老太太请安。
老太太清早就让人去市集上买了筐小毛桃,请安后,每个院子里分了些。这些毛桃不是给她们吃的,而是让她们挤出汁来,放进酒的。据说,在立夏这一天,把桃汁放入陈年老酒中,女子喝了,面色红润,容貌美。
绿枝让小丫头打来井水,把用小刷子将毛桃上的毛刷去,洗干净后放进石杵凹里,用杵把毛桃的汁压榨出来,倒进装着酒的瓷壶里。宗嬷嬷拿着瓷壶晃悠了一会,让果汁和酒混合了,倒在酒杯里。院子里的嬷嬷、丫头都有份。燕草先端了杯给程心妍,程心妍接过闻了闻,酒香清新,轻抿一口,酒甜甜的,没有辛辣味,挺好喝的,微微眯起眼,再喝一口,把酒饮,把杯子递到宗嬷嬷,“妈妈,再来一杯。”
“大少奶奶,这酒后劲足,你可别喝醉了。”宗嬷嬷给她的杯子倒满酒,笑着提醒她道。
“就喝这一杯不喝了。”程心妍喝完那杯酒,就听话地搁下杯子,回了房。
房间内,原牧白又在悬梁攻读,边看边叹气。
“你怎么了,唉声叹气的?”程心妍拿起一块乌饭糕咬了一口。
“娘子,这句话我不太明白。”原牧白苦恼地道。
“给我看看。”程心妍走过去,偏头看原牧白手上的书,“你哪句不明白?”
原牧白指着《论语》第十三章子路篇中的一段话,读道:“叶公语孔子曰:‘吾党有直躬者,其父攘羊,而子证之。’孔子曰:‘吾党之直者异于是: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娘子,偷羊明明是不对的,孔圣人怎么还说是直在其中?”
“偷羊当然是不对的,孔圣人这么说,是因为子告父是不孝,父告子是不慈。他所说的这个正直是约束在礼法之下,并不是真正的正直,真正的正直是不会约束在礼法之下,所以才会有大义灭亲。”读书时曾读过一段,程心妍还记得当时老师说过的话。
原牧白皱眉道:“如此看来,圣人之言也不全对。”
“这是当然的,圣人也是人,也会犯错。要不然,也不会有人无完人之说了。”程心妍笑道。
原牧白舒展双眉,笑道:“娘子说的是,谢谢娘子,我明白了。”
“好了,你慢慢看,不懂的再问我。”程心妍在房里转了一圈,没事可做,随手拿起一本书,歪在窗边的椅子上翻看。
到晌午大厨房送来了由赤豆、黄豆、黑豆、青豆、绿豆等五色豆拌合白粳米煮成“五色饭”,据说在立夏吃了五色饭会身体健康。
吃罢中饭,一家老小去称重。据说称重,可以让人清静安乐,福寿双全。在现代,这些立夏的习俗早就被人淡忘,程心妍用一种新奇的眼光来看待这些古老的习俗,兴趣盎然地参与,乐不可支。
立夏在古代是很受重视的,晚上,原家的人聚在一起用晚饭。用罢饭,老太太接过茶杯,抿了一口,喊道:“孙媳啊。”
程心妍闻声站起,垂首而立,“奶奶唤孙媳,有何吩咐?”
“孙媳啊,这个月的十四日,是你公公的四十六岁寿辰,这宴席的事,奶奶就交给你来办。”老太太交待任务。
程心妍惊愕地抬头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