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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妍儿你是个懂事的,我自是放心的。”原老太太指着原牧白,“只是这小子从小在我身边长大,娇生惯养,脾气古怪,他日后要是有什么不是,或是惹你生气了,你来告诉我,我替你教训他。”
“奶奶言重了,妍儿明白。”
“奶奶请放心,我会好好待娘子的,不会惹娘子生气。”原牧白出言表明心意。
“好好好,这夫妻俩过日子,就得互敬互爱,才能恩爱长久。”原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妍儿啊,你要是有什么不喜欢,就尽管说,你是原家的大少奶奶,是主子,这里是你的家,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可不要顾忌这个顾忌那个,反到让自个受了委屈。”
“是,妍儿知道了。”程心妍并不知道原老太太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为了敲打暖香。暖香从晨晖园回去后,就在原老太太面前添油加醋地数落了程心妍一番。本意是想让原老太太厌恶程心妍,却没想到原老太太会说出这番话来,脸色微变。
原老太太扭头又对坐在原致亭身边的大太太道:“如今妍儿已进门了,以后你也就轻松了,有些事情让她学着做,等她熟悉了,就可以把家里的事稳妥的交给她管。”
大太太神色一僵,看程心妍的眼神愈发的不善起来,半天才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儿媳记下了。”
“嗬,答得这么不情愿。”原致轩斜着眼睛看着大太太,“怎么?不想交呀?我可提醒你,牧白才是原家的长子嫡孙,妍儿才是原家名正言顺的当家主母。”
大太太气愤地瞪着原致轩,“你不要血口喷人,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什么时候不情愿了。”
“啊呸,你要是君子,这天下就没小人了。”原致轩啐了大太太一口,“得了啊皮氏,你可别让我说出你的好话来。”
大太太猛地站起来,“原致轩……”
“咳咳。”原老太太的咳嗽声,让大太太不得不把到嘴边上的话给吞回去。
“天色已晚,明天牧白和妍儿还要回门,散了吧!”原老太太起身回房,众人也就各自离开。
回晨晖园要经过原牧青的怡红院,原牧白和程心妍并肩而行,原牧青则不紧不慢地跟在两人身后,摇着他那把折扇,吟道:“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程心妍蹙眉,他这是在背诗调戏她?
“青青河畔草,郁郁园中柳。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娥娥红粉妆,纤纤出素手。”原牧青继续吟道。
程心妍侧目看了看原牧白,见他神色平静,唇角微扬,似乎根本不知道他二弟借着吟诗在调戏他媳妇。
“眉似初春柳叶,脸如三月桃花;细细纤腰袅娜,红红檀口轻盈;玉貌妖娆花解语,芳容窈窕玉生香。”
“金似衣裳玉似身,眼如秋水鬓如云。霞裙月帔一群群。来洞口,望烟分,刘阮不归春日曛。”
“云鬟乱,晚妆残,带恨眉儿远岫攒。斜托香腮春笋嫩,为谁和泪倚阑干。”
任原牧青背再多的诗词,程心妍只当是春风过耳。而原牧白见原牧青不停的念诗,就好奇地问道:“二弟,你最近在学作诗?”
“是,最近姨父在都教我作诗。”原牧青收起扇子,对着程心妍挤眉弄眼,“大哥,你觉得这几首诗我作的怎么样?”
程心妍嘴角抽搐,他作的诗?这个男人可以再无耻些吗?
“你知道我不懂这些的,不过听着不错,二弟,你要用心学。”原牧白温和地笑道。
“哈哈,大哥大嫂你们慢走,小弟到了。”原牧青飞了个媚眼给程心妍,一步三摇,很骚包地走进了他的怡红院。
第八章 再次回门
走了一小段路,程心妍忍不住问道:“那个,你不识字?”
“我上过几年学,认识几个字。”原牧白谦虚地道。
“哦,其实,嗯,那个,就是刚才那几首诗,不是你二弟作的。”程心妍好心的告诉他这个事实,不想他被他那个无良的弟弟骗。
原牧白轻笑出声,“我知道,不过二弟还小,他需要鼓励,就不要去拆穿他了。”
原来是这样。
真是个好哥哥,只是原牧青还小吗?他看起来应该有十九二十了,难道是面容老成?
“那个,你二弟他多大了?”
“二弟今年七月满二十。”
“那个,你今年多大了?”
“我今年冬月满二十一岁。”
程心妍无语了,半晌才道:“那他还真的有蛮小的。”
走在程心妍身旁,打着灯笼的燕草忍不住笑出声,其他的婢女婆子也肩膀一耸一耸的,强忍着笑意。程心妍偏头瞪了燕草一眼,可是她却也忍不住扬起了唇。
原牧白也觉他说原牧青还小的话,有点可笑,挠了挠头,憨憨地笑了。
回到晨晖园,婢女们伺候两人梳洗更衣后,就行礼退了下去。程心妍继续睡床,原牧白继续打地铺,两人相安无事,一觉到天明。
清晨,阳光透过糊着银红色的纱窗照射进来,满室红光,原牧白起来收拾好地上的被褥,唤醒还在熟睡的程心妍,再去打开门,让婢女们进来收拾。
程心妍换上大红色崭新的衣裙,和原牧白一起先去东篱居给原致亭夫妻请安,再去给原老太太请安,陪原老太太用过早饭,就动身回程家。
轿子稳稳地停在了程家的大门外,程心妍刚从轿子里下来,王家的轿子也到了门口。绿枝上前扶着程心妍,小声道:“大姑娘,是二姑娘的轿子。”
程心妍停步抬头看去,程心如在婢女在搀扶下从轿子里下来,身上穿着大红色绣牡丹花的宽袖衣,腰间系石榴红绣百蝶的襦裙,头挽着双环望仙髻,髻中是一枝孔雀开屏的金步摇,双环髻上珠翠如星,在晨晖照射下闪闪发光。
王嗣铭和程心如也看到了站在对面的程心妍和原牧白,王嗣铭的表情有些复杂,毕竟对面站的那个,原本该是他的妻,而如今却成了妻姐。
程心如却似乎一点也没感到尴尬,神色如常,笑着上前行礼道:“姐夫,姐姐。”
“妹夫,妹妹。”程心妍笑靥如花,神色比程心如还要镇定自若。人前做戏,程心妍自认不会输给任何人,八年的职场生涯,就算不是炉火纯青,那也是驾轻就熟。
“心如妹妹,王公子。”原牧白黑黑的脸上是如同招牌似的憨厚笑容,拱手行礼。
程心妍横了原牧白一眼,纠正他的称呼,“是妹夫。”
“妹夫,妹夫。”原牧白立即改口,满怀歉意地对王嗣铭笑了笑。
王嗣铭神色恢复平静,笑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姐夫,请。”
“妹夫,请。”原牧白有样学样。
两个男人居前,两个女人随后,一起走进了程家大门。身后是噼呖叭啦的鞭炮声和弥漫开来的火药味。
听到鞭炮声,程理、程三太太,还有他们刚满四岁的儿子程赟迎了出来。
“小宝给大姐姐,二姐姐拜年。”程理夫妻俩还没说话,程赟已躬身给两位姐姐行礼道。
“啊?”众人先是一愣,接着都笑了起来,这小家伙听到放鞭炮就以为是过年了。
“小宝给姐姐拜了年,姐姐要给小宝压岁钱。”程赟不管大人在笑什么,跑到程心妍和程心如面前,摊开两只嫩嫩的小手,找两人要红包。
“程小宝,你这个小财迷,一听到放鞭炮就当是过年,想着找人要压岁钱。臭小宝,今天不是过年,今天是你姐姐我回门的大喜日子。”程心如伸手在程赟的脑袋上敲了一下。
程三太太脸色微变,喊道:“如儿!”
程心如回过神来,轻咬着下唇,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的王嗣铭,见他面色如常,轻舒了口气。程心妍看到这一幕,轻嗤一声,把头偏开,看向别处。
程赟一听不是过年,没钱可收,就嘟起小嘴,哭丧着脸走到程三太太身边,“娘!”
程三太太从荷包里摸出几个铜钱,塞到程赟手中,让程赟的乳母把程赟给带走,免得在这里碍手碍脚。
“都来了,进屋,进屋坐!”程理笑容有些僵硬,这怎么会这样巧,四个人同时到?
“程三叔,我想先去拜见岳母大人。”原牧白对程理的称呼沿用了成亲之前的,这一次程心妍没有纠正他,任他使用“错误”的称呼。
“好,妍儿,那你们就先去见二嫂。”虽说彼此关系已定,可到底还是有些尴尬,原牧白能主动提出离开,程理松了口气。
还没到程二太太住的院子,程心妍就看到程二太太在倚门中翘首期盼,只是程二太太在看到她和原牧白后,没有迎上来,而是转身回房了。
“娘子,岳母这是怎么了?”原牧白诧异地问道。
“没怎么。”程二太太的行为,让程心妍啼笑皆非,其实程二太太很疼爱程心妍,只是在程珏病逝后,程二太太要充当严父,才会硬起心肠对程心妍严格要求,只是她毕竟是慈母,演起来非常吃力,常常会做出这样矛盾的举动,而昨天更是哭得唏哩哗啦的,那里还记得要当个严父。
“娘子,岳母是不是对我不满意?”原牧白紧张兮兮,看着程心妍的目光充满了不安。
“没有,她是看到你来了,让婢女为你准备好吃的去了。”程二太太把老实孩子给吓坏了,程心妍好心地扯谎安慰他。
原牧白对程心妍的谎言信以为真,脸上紧张神色没了,又露出憨憨的笑容。
进到房内,原牧白恭敬地向坐在上首右边位置上的程二太太行礼敬茶,“小婿给岳母大人请安,岳母大人请用茶。”
“妍儿给娘请安,娘请用茶。”程心妍行礼敬茶。
“都坐下吧,我有话要说。”程二太太喝了敬茶,表情严肃地道。
原牧白和程心妍在程二太太下首处的花梨木卷草纹玫瑰椅坐下。
“牧白,妍儿,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昏礼者,将合二姓之好,上以事宗庙,而下以济后世也。故君子重之。是以昏礼纳采,问名,纳吉,纳徵,请期,皆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入,揖让而升,听命于庙,所以敬慎重正昏礼也。父亲醮子,而命之迎,男先于女也。子承命以迎,主人筵几于庙,而拜迎于门外。婿执雁入揖让升堂,再拜奠雁,盖亲受之于父母也。降,出御妇车,而婿受绥,御轮三周,先俟于门外,妇至,婿揖妇以入,共牢而食,合卺而,所以合体同尊卑以亲之也。敬慎重正而后亲之,礼之大体,而所以成男女之别,而立夫妇之义也。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程二太太将《礼记》里的《昏义》背了一遍,“你们俩听懂了吗?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了吗?”
程心妍和原牧白面面相觑,除了先前两句,后面都没怎么听懂,至于这其中的道理,那就是更是云里雾里,但是两个人的答案却是,“听懂了,明白了。”
程二太太也不管两人是真听懂,还是假听懂,点了点头,道:“戌伯。”
“老奴在。”从门外走进一个年约六旬的老仆人,躬身行礼。
“戌伯,你带姑爷去老爷的书房。”程二太太吩咐道。
“是。”戌伯领命,带原牧白去程珏生前读书的书房。
程二太太站起来,道:“妍儿,你跟我来。”
第九章 归宁之宴
程心妍起身跟着程二太太走进内室,程二太太从床边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程心妍,“以铜为鉴,可正衣冠;以古为鉴,可知兴替;以人为鉴,可明得失。妍儿,娘希望你多看看这书里的故事,做个孝贤烈节之妇,不犯贪妒淫盗之错。”
“我会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