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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发!”
*
残阳西斜,急行了二十日的大军停歇在距陌北仅二百里的六宝。
秦刖来到将军大帐时,赵铭月正端了铜盆将洗过手脸的浊水往出倒,见他来了,挑了挑下巴,示意他进去。此行,他担监军一职,墨鸾始终放心不下她一人担此重任,又无法亲力亲为,只得将他这员大将派出护其左右。
帐内坐定,她又亲自斟来茶水搁置桌边,“秦大哥来得正好,我正有事请教。”秦刖皱了眉头,刚要出言,却有士兵突然进帐,传报都不曾,便这么大摇大摆进来,见他横眉冷对方才有所收敛,双手举着羊皮卷,称前来送地图。
秦刖双目凌厉,冷哼一声,正待发作,赵铭月却已接过地图,无所谓的示意对方退下。士兵拱手而出,秦刖起身步过去,她已将卷轴摊开,目不转睛盯着上头所示。
秦刖不知她究竟如何作想,手下兵将此等态度她竟不以为然,他反倒先坐不住了,道:“你就如此纵容他们?”
她仍旧盯着面前的物什,头也不曾抬,随意“嗯”了一声,便指着上头一处呢喃:“他们的地形的确占上风。”
秦刖不耐,走过去,屈指敲在地图之上。赵铭月这才噙笑抬首,见他压抑怒火的神态,道:“秦大哥同他们计较什么,过几日就好了。”
“说得轻巧,这二十日他们不仅未曾收敛反倒愈演愈烈,莫说你是此次出征的兵马大元帅,单就你还是个女儿身他们都该守些规矩。可刚才那样随意进出,倒不知是谁给的胆子了!”
赵铭月静静听完,不同于他的气愤,淡淡道:“问题便是我这女儿身,一群男人不甘服从女人手下罢了。说不说的根本无用。”她宽慰,“放心吧,我既敢坐这个位子,就有能力让他们心服口服。”
“你该早些给点下马威。”
“不急,等到了陌北再说。想必那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届时一块理会。”
秦刖怒其不争,嘲道:“你倒想得开。”
她耸耸肩,“都是自家兄弟,难不成这头打一顿那头再打一顿,要收拾也放一块一道手收拾就是了,三番五次的,别把他们欺负怂了。到时候上了战场,哪来的胆子给我杀敌人去。”
此话一出,秦刖肝胆一颤,心中讪笑,倒是他多虑了,竟会担心她遭人欺负。
三日后,军抵陌北。
昏黄的大地,尘沙漫天,闭上眼睛深嗅一气,早已熟烂心骨的气息便袭进五脏六腑,赵铭月心中百感交集。
终于回家了!
高寅早她数日到达,此时带兵侯在城下,远远便见以她为首的队伍缓缓行来,握着长枪的手不禁紧了紧。队伍终于行至,赵铭月勒停战马,一侧的秦刖便朝空中一抬手,全军立即顿住。高寅上前去,马背上的人也立即翻身下来。他将手中长枪一横,搭于两手之上,单膝跪地,呈向她,“末将高寅,恭迎将军。”话音落,身后人尽数跪下,均呼:“恭迎将军。”
赵铭月单手抓起久违的银白寒铁枪杆,无视众人一般兀自单手舞了个枪花,脸上喜气不加掩盖,而后,才递给身后侍从,上前搀起高寅,高声道:“众将士请起。”待高寅起身,二人四目相对,迎上她胸有成竹的微笑,“小虎哥哥,我做到了。”
营区主帐,几位老将早已恭候多时。常年征战的武将们个个魁梧健壮,虎背熊腰,烈日雨水冲刷过的古铜肌肤在褐色铁甲的衬托下透着油亮。赵铭月进账便见几位端坐其中,对方尽数是长辈,她有礼有数的先给行了礼,“铭月见过几位将军。”
众人中有的微微颔首,有的点头笑罢,唯有一人起了身,热络地道:“诶,云麾将军何必多礼,多年不见倒是让人不敢相认了,将军怕是也记不得在下了,当年某也在已故镇北王麾下,还曾与将军有过数面之缘。”此人唤作贺彤中,年方四十有余,当年不过一个小小营主,算来算去拉七扯八同赵劲攀得上点关系,赵铭月对其无丝毫印象,是否见过便更是无从论真假了。
“想是年幼无知,铭月对将军倒记忆不深。”她谦卑坦言。
高寅此时上前来,于一侧一一与她介绍,在场其余几位年长的分别是壤驷成、东方良、于立晋、储宏,陌北这几年的战事全是几位老将在支撑,都是身经百战的好手。最年轻的一位唤作郎轩,此人模样俊朗看上去二十有余,免不了俗的顶着一张黑面,同那几位老将一般,也是板着脸孔不苟言笑。
他们摆了谱,赵铭月也不示弱,帐内气氛一时间有些僵,张山便是此刻进来的。且说张山自父亲张贵阵亡后并未留在京城,这一举动加之张贵的殉国离世,让他得以彻底避开后来赵家的祸端,几年来陌北的赵家军打散分派,赵劲的心腹一个个贬的贬调的调唯独他一人还坚守于此,不过也难免受到打压,几年下来立功无数却仍不过升至五品郎将。
在场的几位不将赵铭月这个小女娃放在眼中,可张山这个后生他们却是不敢小觑的,见他来了倒比对赵铭月还要客气三分,东方良和储宏这二位甚至起身冲他拱了拱手。
张山见此种情景自是心知肚明,只躬身对赵铭月行礼,满是歉意,“末将有失远迎,还望元帅恕罪。”一席话,不仅肯定了她的地位,还提醒了在座几位勿忘尊卑。
赵铭月道:“张山兄同我还客气,岂不是把铭月当外人了吗?”
张山笑,“这不是今非昔比了么,如今铭月你是兵马大元帅,坐镇陌北,十五万兵权在手,对你不敬岂不就是对朝廷不满,对皇上不恭么,张山可不敢有所冒犯。”说着他还打趣的问问几位老将,“几位将军说是吧?尤其郎轩兄弟和我这样的,还未娶妻生子呢,更是不敢了!”说完哈哈的笑,壤驷成捋着白须,和颜悦色了些,“张郎将言重了,怎敢有人冲撞元帅大人,这还不成了以下犯上了吗?”
一直沉默寡言的于立晋此时也起身,道:“只是如今大战在即,否则倒是该为元帅大人接风洗尘才是,多有怠慢还望元帅海涵。”
几人客气起来,实则话里话外仍将她视作外人。期间唯有那郎轩未发一言,自始至终立于一旁。
壤驷成行到她面前,一揖,道:“元帅和监军大人连日赶路甚是疲乏,帐篷早已备好,饭菜一会便送至,请二位先移步休息休息吧。”
“有劳壤驷将军,那铭月暂且别过。”她转身出帐,行了两步又停下来,耳边是帐外此起彼伏的练兵声,回身道:“战况告急,铭月不敢有误,今日晚饭后还望各位将军于大帐一聚,相商平定之事。”
结果,晚间的商议平平淡淡,几人以壤驷成为首皆是对赵铭月无法信服。回到帐篷,赵铭月终于怒气丛生。
“倚老卖老!敢如此瞧我不起!”她咬牙切齿道。
张山沉声叹气,甚是无奈,“壤驷成也是一员老将,出生入死披荆斩棘不在话下,威望极高却也固执非常,如今他不知你的本事,只道你是仗着赵家的光鲜,故而才这般不将你放在眼中。我倒觉得急不来,只等着一场仗后让他见识了你的本事,自然就心服口服了。”
赵铭月哼的一声,“不成,若不能在战前让他们服气,那根本就连打第一仗的机会都不可能有。”她侧头,看向高寅,“小虎哥哥,可有法子?”
高寅看了看她,才道:“法子是有,可未必能做到完全心服口服。”
“不打紧,只要让他们知道我不是空架子就是了,得要压得住他们,让这第一仗全惟我命是从,只需一场下来,我便不怕他们不服我。”
高寅听后,坦言道:“想要压制住一群男人,办法再简单也再原始不过……”
张山刚巧端着大缸子喝了口水,听他这话一出,“噗”的一声全给喷了出来,咳得面红耳赤,“你不是要她挨个陪床去吧?!”赵铭月原本本就有气在心头,再听他把高寅的意思如此曲解,气得咬牙切齿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粗言恶语的也顺嘴就来了,“放你娘的狗臭屁!”
高寅也恶狠狠瞪他一眼,方才道出一字:“打!”
张山立即捂了脑袋蹲下去,“我错了还不成吗,不都已经打过了,还要怎么打?”
高寅抽搐了两下嘴角拿起身旁一个小物什朝他掷去,“不是打你!”
“那打谁?”他转不过弯来,痴傻地问,却是无人理他。
赵铭月明白了高寅的意思,眼开眉展,“我怎就没想到呢,是呀,跟这一群武将打交道,不打还能如何。”
作者有话要说:一介女流之辈,在大男子主义的军营里自然要被小觑的呀!
接下来就看看赵铭月怎么收服他们吧
☆、降服
张山起身,挠了挠被她拍过的后脑勺,“打?打谁?”
高寅道:“这个人最好是年轻一派,必须有真本事,在军中有一定威望,在壤驷成他们面前也必须有一定地位。”
张山笑起来,“你说的这人是我!让我跟丫头片子打?那她便是赢了,也得有人信啊。”
赵铭月却眼前一亮,“不,除了你,还有一个。”
张山呆呆凝望她片刻,忙不迭的又摆手又摇头,“不成不成,不是我小瞧你,郎轩你是绝对打不过的。”
高寅也不同意,“张山说的是,郎轩无父无母自幼从军,听闻早年间曾于江湖之中拜过一位师父,学得对方一身武林绝学,故摸爬滚打二十出头坐到如今的位置靠的全是自己。莫说是你,恐怕就是我和张山合力为之,怕也拿他不下。”
赵铭月摸了摸下巴,忽然笑了笑,“你们只管替我尽快寻个契机让我能与他在众目睽睽下一较高低,旁的我自有办法。”
赵铭月的办法说来也简单,便只需求于一人。
秦刖听完她的话后,眼皮都懒得抬,依旧奋笔疾书。
“秦大哥,你得帮我。”
秦刖道:“你与人较量,干我何事。再说,让我背地里助你,就算赢了人家,也是通同作弊,欺上瞒下的,败露了出去,那几位老将岂不是更容你不下。”
“话可不是这么说,这事前比武不过是权宜之计,为的只是让他们知道我赵铭月不是绣花枕头,到时候战前布阵我的话也才有分量。虽说求得秦大哥的援手赢了也不光彩,可我又不要什么光彩。兵者诡道,凡事胜者为王才是道理。等他们真正见识了我的排兵布阵,心服口服了,那我如何赢的郎轩自然也就不重要了。”
秦刖写完,放下笔杆,吹了吹未干的墨迹,哂笑,“奸诈狡猾、胜之不武,反还论出那么多大道理。”边说边摇了摇头。
见其不答允,赵铭月索性耍起了赖,大喇喇坐到他面前,“唉,反正你不帮也成,和郎轩的一战我是打定了,要是赢不了便被他打残打死便是了。”
“赵铭月!”怒。
“在!”喜。
“若不是看在皇命在身,你便是真的去送死,我也断不会管你半分。”
目的达成,她笑逐颜开,凑上前去像模像样替他研了几下磨,谄媚道:“秦大哥身手出神入化,到时候还望神不知鬼不觉让那郎轩败于我之下,万不可让我赢得太过风光。”
秦刖折好手中信笺,睨她一眼,不冷不淡地道:“难得将军大人宅心仁厚倒还想着给人家留几分薄面。”
赵铭月嘿嘿笑之,丝毫未将他的嘲讽放在眼中。秦刖的身手之高,她亲眼见识过,自认无几人能敌。况且他身为皇帝钦点的监军,且又一直对外隐瞒会武一事,便更是无人会对他有所猜忌。如今求得他出手,那与郎轩的一战,她便高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