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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晚上我又溜进了诺拉的办公室,把那个小型按键记录器取了回来,一切进行得迅速而又顺利。我那爱好野马车的保安朋友通常在十点到十点二十之间进行巡视,所以我在他出现之前就把事情搞定了。整个过程花了不到一分钟,诺亚·莫登也没有出现。
这根小小的电缆现在储存了上百万次诺拉的按键动作,其中包括她所有的密码。只需要把它插入我的电脑,把里面的文本文件下载到我的电脑里就行了。然而我并不敢在我的办公间这么做,谁知道特莱恩的网络系统使用哪种监测程序!这个风险可不值得冒。
于是,我登陆到了企业网站。我在搜索栏里输入“AURORA”,可是什么都没查到。意想不到,真是意想不到。但是我又有了另外一个主意:输入艾莲娜·詹宁斯的名字,搜到了关于她的网页。网页上没有她的照片——绝大多数人上传了自己的照片,也有些人没有放——不过有些基本信息,例如她的分机号码、工作职位(颠覆性技术研究部销售主管)、部门编号——同时也是她的通信地址。
我知道这个小号码是极度重要的信息。跟怀亚特电信一样,在特莱恩,每个人都有一个部门编号,而其他跟你同部门的人也都是这个号码。我只需要在企业数据库中键入这个号码,就能得到一份所有直接与艾莲娜·詹宁斯共事的人的名单——这也就意味着他们都参与了AURORA项目。
这并不意味着我能得到一份完整的AURORA项目员工名单,因为有些人可能在这个项目的其他部门工作,但至少我已经掌握了其中不少人的名字:一共四十七个名字。我把这四十七个人的网页都打印了下来,把打印纸放进文件夹,塞到我的工具包里。这个,我想,应该能让怀亚特的那帮人开心一阵了。
那晚我回到家的时候大约已经十点了,当我正打算把诺拉电脑上所有的按键记录下载到我的电脑里时,突然注意到一个东西。在我的“餐桌”中央——所谓的餐桌只是我花了四十五美元在二手家具店里买的一个贴有福米卡家具塑料贴面的东西——立着一个看上去崭新的马尼拉麻纸信封。信封很厚,而且是密封的。
早上它还没在这儿。怀亚特的人又一次潜入了我的住宅,似乎是为了证明他们哪儿都能进去。好吧,的确证明了。或许他们认为这是最安全的方式,能把东西给我却不被人看见,但是在我看来这几乎是恐吓。
信封里装着一份厚厚的有关艾莲娜·詹宁斯的档案,正如怀亚特所承诺的那样。我打开信封,看见一叠艾莲娜·詹宁斯的相片,诺拉·索莫斯的按键记录立刻被我忘到了九霄云外。这个艾莲娜·詹宁斯,坦率地说,真是个辣妹。
我坐在我的读书椅上仔细地阅读档案。
很显然这份东西要花费许多时间、精力和金钱。私家侦探到处跟踪她,对她的行踪、习惯和差事都做了详细记录。她走进特莱恩大楼、在餐厅和几个女性朋友会面、在某家女性健身俱乐部运动健身、从她的蓝色马自达车下来等等场景都被拍了下来。她的黑发像缎子一样光滑闪亮,眼睛是蓝色的,身材苗条(穿着莱卡弹力健身衣尤其明显)。有时候她戴一副宽框的黑眼镜,就是漂亮女人们喜欢用来向大家表明她们不仅聪明、庄重,而且漂亮得就算戴副丑眼镜也不会有损形象的那种眼镜。事实上它使她看起来更加性感。也许这正是她戴它的原因。
看了一个小时档案,我对艾莲娜·詹宁斯比对任何女朋友都要了解。她不仅漂亮,还很有钱——双重威胁。她在康涅狄格州的达里恩镇长大,先在法明顿的波特女子学校上学,然后去了耶鲁大学主修英文,专攻美国文学。她也上了一些计算机科学和电子工程课程。从她的成绩单上看,她绝大多数课程都是拿的A或A…,大三的时候获得了美国大学优等生荣誉学会会员资格。好吧,那么她还很聪明——三重威胁。
米查姆的人把她和她家人的财务背景都查得清清楚楚。她有几百万美元的信托基金。而她的父亲,斯坦福德市一家小型制造企业的CEO,拥有的资产则远远超过她的信托基金。她有两个妹妹,一个还在卫斯理公会教徒大学念书,另一个则在曼哈顿的苏富比拍卖行工作。
她几乎每天都给父母打电话,由此可得出一个合理的猜测:她和双亲关系很亲密(文件里还包括了她一年的电话账单,好在有人已经帮我把它简化了,总结出了她最常打的电话号码)。她还是单身,似乎没有正式的男朋友,在离特莱恩总部不远处的一个上层阶级聚集的小镇里有一套自己的公寓。
她每周日去一家全食超市(wholeFoods
Market,全球最大的天然食品公司之一——译者注)购买食品,似乎是个素食主义者,因为她从来都不买肉类,甚至连鸡肉或鱼都不买。她吃东西就像一只小鸟,而且还是从热带雨林来的小鸟——吃大量的水果、浆果和坚果。她既不泡吧也不在傍晚的时候去享受减价供应的饮料,不过偶尔会让附近的酒店给她送酒,所以至少她还是有一个缺点的。她最爱喝的伏特加似乎是灰鹅牌,而最青睐的琴酒则是添加利的马六甲琴酒。她一周会去餐馆一到两次,去的可不是Denny’s或Applebee’s或者Hooters那样的平价餐厅,她似乎喜欢有品位的、由名厨打理的叫什么“脉轮”(Chakra)、“高地”、“满客”和“唵”(Om)之类的餐厅。除此之外她也经常去泰式餐厅。
她每周至少去看一次电影,而且总是在电影信息网站Fandango上提前买电影票。她偶尔也看言情片,但大多数是看外语片。很显然这是个宁愿看《木屐树》也不愿看《反斗星》的女人。哦,还有,她在亚马逊和巴诺网上书店购买过很多书,大部分都是严肃小说,有些是拉美文学作品,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关于电影的书。除此之外,最近她还买了一些关于佛教和东方智慧之类的书。她也买DVD碟片,其中包括整套的《教父》以及一些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的黑色经典电影,例如《双重保险》。事实上,她买了两次《双重保险》,一次是几年前买的录像带,第二次则是最近买的DVD碟片。显然她是最近两年才购置DVD机的,也很显然老弗雷德·麦克默里和芭芭拉·斯坦威克的片子是她的最爱。她好像把安妮·迪芙兰蔻和阿兰尼斯·莫里斯特的演唱专辑都买齐了。
我把这些都记下了,艾莲娜·詹宁斯的形象在我脑子里渐渐鲜明起来。而且我也开始有了个计划。
第二十六章
星期六下午我穿着白色网球服(是当天上午刚买的——我通常是穿条破烂短裤和T恤上场的),戴着一只贵得出格儿的意大利潜水表(这是我最近花大手笔购置的),去了家名叫“网球与球拍俱乐部”极其高档的会员制网球馆。艾莲娜·詹宁斯是这儿的会员,根据我手头上的资料显示,她常在周六来这儿打球。周五的时候我给俱乐部打了个电话,声称自己第二天会跟她一起去打球可是却忘了预约的时间,一时又联系不上她。是几点来着?这样便确定了她订了几点的场子。太容易了。她订的是四点三十分的双打场。
我提前半小时去与俱乐部的会员事务部长会面,他带我在俱乐部里转了转。进这个俱乐部还挺费事儿,因为这是家私人会所,你可不能大摇大摆地说进就进。我让阿诺德·米查姆请怀亚特安排了某个也是这儿会员的有钱人(是一个朋友的朋友的朋友,比怀亚特的身份地位略低几级),与俱乐部联系说要做我的担保人。这个人是会员资格委员会的成员,而且显然在俱乐部里很有些分量,因为会员事务部长乔希似乎因能陪着我参观而欣喜若狂。他甚至给了我一张当天的贵宾免费邀请券,让我能够仔细参观球场(包括室内和露天的红土网球场),或许还能顺手打场球。
这个球馆是栋占地庞大的鹅卵石屋,看起来很像纽波特市的那些“避暑别墅”。它坐落在一片修剪得完美无比的草地中央,碧绿的草坪就像大海一样一望无际。最后我装作冲着某个熟人挥手打招呼,在咖啡厅与乔希握手道别。他提出给我安排一场比赛,但我告诉他不用,我在这儿认识人,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几分钟后我见到了她。你绝不可能错过这个美人儿。她穿着件Fred Perry牌的衬衫,玉峰高耸(不知道为什么,从照片上看不出她如此丰满),蓝色的双眼闪亮迷人。她和另一个跟她年纪相仿的女人一起走进咖啡厅,两个人点的都是Pellegrino气泡矿泉水。我在她附近找了一张桌子,注意保持着一定距离。我特地挑了她身后的座位,目的是为了观察、偷听,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她发现。如果她注意到了我,那么下次我再想在她附近晃悠可就难了。我并不是布拉德·彼特那样的大帅哥,可我长得也不是很难看,女人们通常还是会留意到我,所以我必须非常小心。
我无法判断艾莲娜·詹宁斯的这个女伴是她的邻居还是大学同学,不过她们显然不是在聊公事,应该可以推测她们并不在AURORA项目组共事。这次不太走运——我可不是来偷听她们的八卦的。
正在这时,她的手机响了。“我是艾莲娜。”她接了电话。她的声音柔润甜美,正是私立学校学生那种有教养却又不矫揉造作的声音。
“真的?”她说,“啊,听起来似乎你已经解决了它。”
我竖起耳朵听。
“基思,你已经把所需的时间砍掉一半了,真是难以置信!”
她绝对是在谈公事。为了听得更清楚,我凑近了一点儿。周围都是说笑声、盘子碰撞发出的丁当声以及网球撞击的砰砰声,我只能断断续续地听到一些她说的话。有个大个子从我桌边挤过,他的大肚子差点挤翻了我的可乐。而且他还在大笑,艾莲娜的说话声完全被他的笑声淹没了。快走开,浑蛋!
他终于摇摇摆摆地挤了过去,我又听到了她对话的另一小段。她压低了声音,只有只字片语能传到我这边来。我听到她说:“……嗯,这是个价值六百四十亿美元的问题,不是吗?我真希望我知道答案。”然后,声音大了点儿:“谢谢你告诉我——实在是棒极了。”哔的一声,她挂上了电话。“工作,”她对另外那个女人抱歉地说,“真抱歉。我多希望能放下工作,可是这段时间我是需要二十四小时待命的。德鲁来了!”一个高个子的健壮男人走到她跟前——这男人三十出头,青铜色的皮肤,有着划艇手那样的好身材——在她脸颊上吻了一下。我留意到他并没有吻另外那个女人。
“嗨,宝贝儿!”他说。
好,我暗想,这么说怀亚特的那群笨蛋没有发现她终归还是有男朋友的。
“嗨,德鲁!”她说,“乔治呢?”
“他没给你打电话?”德鲁问,“那个粗心大意的家伙,他忘了这周末要陪女儿了。”
“那我们不是缺了个人?”另外那个女的说。
“我们可以随便拉个人,”德鲁回答,“我不敢相信他居然没给你打电话。这个没用的家伙!”
我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放弃了之前精心策划的计划,就在那电光石火的刹那间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不当旁观的群众演员。我站起来说:“请问——”
他们都望向我。
“你们是不是缺了个人?”我问。
我做了自我介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