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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使自己看起来平静,我现在不是该有抱怨的时候,毕竟,兰环是个可怜的女人,卓骁是该给她一个交代。
“进去吧!”我推推他。
“想想,你有什么想法一定要和我说,记得么?不要钻牛角尖,懂么?”卓骁面对着我,按住了我的双肩,清冷卓荦的脸上,那暗暗发光的黑宝石眼,凝重粘滞。
在得到我再三的保证下,他才终于推门进入。
在一个干净不大的卧室里,我终于再次看到那个风华绝代,琼露芳雅的美人。
可是,这个美人没有了我在最后次见到她时的风发丰硕,耀目瑰丽,却被病魔折磨得消瘦羸弱,真真如同一株凭水仙姝,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凄然欲凋。
她安静的躺在床上,周身再无那华丽和妖娆,却依然美的惊心动魄,只是这惊心动魄,是源于她的消瘦和萎靡。
在看到卓骁的刹那,她那毫无生气的脸,突然亮了亮,仿佛看到希望点燃了篝火,水眸里涌出绵绵细雨,仿佛突破了溃堤,竭止不住了。
她撑起身体扑到卓骁怀里,潸然啜泣起来:“骁,骁……!”
那凄绝的呼唤让人泪下,她纤瘦至极的身体在卓骁怀里颤抖,那么悲伤,那么哀绝!
卓骁看了我一眼,微微叹口气,抱住她的身子,轻轻拍了拍,哄到:“环儿,没事了,在这里有骁哥,没事了!”
徐徐的风,从那半开的窗格了透过来,带着春的希冀,夏的炽热。
两个人世间最美的男女拥抱在一起,有着无尽的凄迷和哀怨,更多的,是工笔写意里的曼妙人物。
看上去是多么的一幅水乳和谐的图,我突然感到自己的多余,心里有些酸涩和惶恐,退了步,希望离开这个屋子。
卓骁一把将兰环拉开,扶着她又躺下,随即叫道:“夫人,过来!”
站起来跨步走到我身边,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带到床沿,带着一种温和却又坚定的语调道:“环儿,你好好在这里养病,不用担心,也别瞎想知道么!骁哥一定会护你一生平安的!”
谢兰环略略斜了斜头,看向我,美丽荡漾的水眸里,是迷雾萦绕的凄迷,带着凭水而生的无助无依,却在那一刹那又开出夏生的花来:“公主,多日没看到了,你还好么?”
温柔的语调,夏花的美丽,那种风情,是我永远也无法企及的美丽。
我也回了个微笑:“你好,娘娘,不,兰环!”
有那么一刹那,那个美丽的女人眼里掠过的悲伤比来时更甚,甚至有了丝哀怨。
“公主吃了很多苦吧,你瘦了许多!”她的语气依然带着轻轻袅袅的和煦,微微叹口气,是在对我说,又是在对自己说,她的眼神,虚无而飘渺。
我心里一动,这个女人如果不是我立场尴尬,完全该是同情的,任何一场大政治背景下所谓的红颜祸水,多少都是被史学家硬披上的荆棘,里面的真实,却是鲜血淋漓。
“兰环,你的病需要好好养,不要想太多,人生,总会有坎坷,但是,只要活着,便会有希望的!”也许是我自己经历过很多,我看得出,谢兰环有很重的心思,qi書網…奇书这是导致疾病最大的魁首。
谢兰环看着我,有一瞬间的怔忪,却在随后浮起一丝笑来:“公主永远那么睿智,真是骁哥的福气!”
我心里咯噔了下,不知道她说这话,是贬还是褒。
那美丽的眼却转向卓骁,低低道:“骁哥,我能和你单独说句话么?”
唐垻镇离临风不过几十里,那里的春像也影响着这个小村镇,依山傍水的清秀,戎麓的水和山,都是最清脆和最清澈的,养的一方水土的人,也养得大陆上千万的百姓。
这个地方,有我糟糕的经历,但也有我最美好的回忆,曾经在这里,我和卓骁定下了三生约定,曾在这里,我品味了人生最大的欢乐。
这一次的重归,欢乐可以继续么?
为什么,我总感到极度的不安?
门吱呀一声开了,卓骁走了出来,我在他脸上,看到的,是浓浓的疲倦。
是什么,让他如此疲累?
一百二十二 哭求
“寒羽,你,还好么?”我走上前,下意识的去抚他的眉,却在触摸到时有些犹豫。
没等我缩回去手,就被他一把握住了,吻了下,揽住了我:“没事,只是有些担忧兰环的身体无法适应颠簸,恐怕要耽搁些时日在这里,等她好些,我必须送她去北邙山,那里安全,可是现在却无法走,想想,你怪我么?”
他眼里飘荡了一抹迷雾,仿佛那山巅萦绕的烟袅,萦回徐绕,盘桓难消。
我看着他,微微一笑:“不,你有你的难处,这是你欠她的,人不能对帮助过自己的人不予回报,何况她还是你最亲的人啊!”
卓骁的眼,荡漾开一丝春水波澜,浅浅的一笑,带动了身后,一地的绚烂;他抱住我,在我肩头轻柔的道:“想想,我的想想,你为什么总是那么为人着想?你知道么,这让我喜欢,却又让我担忧,你总是先去想别人,再想自己,想想,有时候,先想自己,自私些,你会更轻松,知道么?”
我有些发愣,这样的话,他是第一次和我说,我下意识的恩了声。
“想想,答应我,不论什么,都要和我商量,你一定不要憋在心里自己去决定好么?一切,都有我,知道么?”卓骁的语调沉稳而磁性,永远是如同苍茫大地,亘古山峦。
他的人,雍容大度,他的眼,幽邃深沉,他浑身的从容,海纳百川,却又能鹤立鸡群,让所有的人,都相信他能给予绝对的安全和胜利。
恩,我应了,心里暂时填满了,不论如何,我总还是更相信他确实能解决问题的。
单兰环被置于唐垻镇养病,基于她的不能离开,卓骁也和我留下来,顺便还招来了如氲,但是因为兰环的身份特殊,没有更多的侍女过来,只有我和如氲一同照看着。
只是谢悠然还在边城,一时赶不回来,只有让镇上的大夫看着,幸好,她只是身体弱点,一点点风寒,并不难调养。
卓骁召来了亲信属僚,暂时在这里办起公来。
夏的脚步,蹒跚而又踯躅,然而在这个春城边上的一角里,远树婆娑暖阡阡,飞鸟泄泄落英华,浮光萍草,嫩蕊花芳,一天晴碧,一地翠芒。
芳柔拥翠的晴好下,美人依然动心魄。
“公主!”兰环在我和如氲的调理下,至少可以下床走动了,和卓骁一样,不论如何的折磨,她永远是那么的美丽,美丽的如同不是人间的仙姝。
只是我看她,永远都是那么不可琢磨的超然美丽,笼罩在云山雾霭里,看不真切。
“兰环,你要走动该叫我,一个人有危险,慢点!”我走上几步,扶住她。
单兰环却握住我的手臂,避开了我的搀扶,站在我对面,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我生生吓了一跳,赶紧去拉她,这是怎么了,这么个天仙美人跪我,诡异至极。
“兰环,快起来,快,你这是干什么?”
单兰环表现出了与以往不同的倔强,那抹纤柔的身躯愣是我拉也拉不动,只是仰着她姣好的脖子定定看着我,不顾我拉扯的动作一字字道:“公主,我求你件事!如果你答应,我起来,不答应,我就长跪不起!”
我有些发懵,现在如氲去镇里拿药未归,小院子的后室庭院里就只有我和她,她为何要求我?为何挑这个时候?
“兰环,你我没有必要这样说话,你起来说,不论如何,我能帮,一定帮!”
无论我如何拉扯她,兰环似乎铁了心的跪着,我在这个女人身上发觉一种前所未有的坚毅,那是裹藏在她柔弱外表下的不为人知的一面,也许正是这一面,让她能够在磨难人生里活着。
“公主,我求你,让骁哥放我走!”兰环一字一顿道。
我一愣,这话什么意思:“兰环,你说什么,我不懂,你要到哪里去?”
“公主,我不瞒你,我要回到汗爻皇帝身边去,回奎砾身边去,骁哥不让,我只有求你!”兰环的语调充满了哀怨和执拗,矛盾的结合在这个美丽的没有一丝瑕疵的女人身上表露得特别明显。
“兰环,你,什么意思?回去?回裴奎砾身边?”我更是不明白了,她什么意思?
“我是他的妻子,我理应回去!”单兰环斩钉截铁的道。
“你不过是被迫的,你没有必要尽这个义务吧,他已经四面喊杀,没有人会帮助他,你回去不是送死么?”我隐约感到什么,但是仍然无法说破,这,这太不可思议了。
“如果是换了骁哥遇到这样的境遇,你会抛下他自己独活么?”单兰环美丽无比的眼牢牢钳住我的视线,第一次,那眼里没有雾霭萦绕,没有秋水彷徨。
天,蓝的透碧,山,绿的晴翠。
我的心,却有一丝动容。
“你,爱上裴奎砾了么?”我问,只是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兰环看着我,她乌黑亮丽的眼,反衬着我苍白的容颜,以及身后巍巍苍山:“你会认同我的,对不?你是汗爻的公主,不也喜欢上了颠覆汗爻的晓哥么?”
我默然,不管我是不是真是公主,我喜欢卓骁和我现在的身份确实和单兰环同裴奎砾没有多大的区别,同样是不同的国家,同样有国仇家恨,我比她,更该痛恨的,可是,我没有,我当然没有资格责备她。
况且,我根本就没有觉得她爱什么人有任何的不对。
只是,这个时候,这个人,麻烦大了。
“寒羽知道么?他怎么说?”
“骁哥绝顶聪明,什么事瞒得过他?我没有瞒他,可是,我求他帮我回奎砾身边,他却不肯,奎砾危在旦夕,我不能抛下他不管,我毁了他的江山,如果现在我就这么弃他不顾,他会恨我,我也死不瞑目!”
我沉默了下,试图劝道:“他,兰环,不是我说,裴奎砾个人如何,我无权判断,可是,作为老百姓,没有人对他有好感,他刚愎自用,横征暴敛,实在不是个好人,你,真喜欢他么,一个江山都保不住的人,他能给你什么?”
单兰环摇头:“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不懂,不懂江山大事,对于我来说,他给了我作为女人最大的快乐,最体贴的关怀,没有他,我不能活到现在,这个天下,又何尝不是因为对我的好,才害他毁掉的?所有人都可以说他不好,我不能,我欠他的,一辈子,还不清,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这个时候,陪着他,陪他上刀山下火海,都是应该的!”
我无言以对,突然发现,所有人都以为单兰环是个只有美丽的女人,她的柔弱和婉约是她最大的魅力,可是,在那个柔弱下,她也有颗通透的心,有个坚毅的性格。
我无法反驳她的话,我自己也爱一个人,站在女人的角度想,我可以理解她的话,这个天下,争来夺去的,都是男人,而作为牺牲品的女人,她的喜好何曾有人关怀过。
她也是人哪,裴奎砾如何,我不了解,可是他对兰环的宠,我多次体会到过,这确实超过一般的皇帝对妃子,无怪乎,单兰环会喜欢上他,一个孤独而寂寞的深宫里,有那么一个宠爱你的人,你的心,能不动么?
我其实该高兴,单兰环喜欢别人,总比插在我和卓骁中要好得多。
“千静,”她突然握住我的手,无比诚挚地道:“我知道,你是好人,我和骁,从小一起长大,第一次看到他对什么人如此在意,换以前,我不懂,也许还会嫉妒你,可是,当那一次,我生凤儿的时候,我快死的时候,我突然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