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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坤松了一口气,举起了酒杯,仰头喝下,试探着问道:“夏大人,虽然我等有降意,可是若大明不接纳我等又当如何?”
“不接纳,不可能,杨总兵可知道,姜襄已经降了。”夏国相胸有成竹的道。
“姜襄,这个狗东西,我早对王爷说过他不可靠”杨坤忍不住拍了拍腿,马上意识到现在自己也要向大明投降,他们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罢了,脸上一片讪讪起来,不过,心思却放下一大半,既然姜襄降得,他们自然也降得,只是想起太原的家小,杨坤脸上忍不住黯然,若是吴三桂知道他投降,肯定不会放过他的家小。
仿佛知道杨坤想什么,夏国相安慰道:“杨总兵,你不过四十岁,只要能保住性命,以后多娶几名妻妾,还怕没有儿女吗?”
杨坤看着夏国相笑盈盈的脸,心中忍不住发寒,这个人简直象毒蛇一样凉薄,固然他妻子是吴三桂女儿,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只是夏国相父母,几个兄弟却不会逃掉,做下这样的事,夏国相既然一点也不会内疚,这还是人吗?想到自己时,杨坤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批详夏国相,自己不也是丢下妻子儿女吗?一时之间,心中矛盾万分。只是到了这时,杨坤知道自己不能回头,也只能强颜欢笑。
当夜,夏国相、杨坤两人又召聚了所有守备以上的将领开会,宣布了两人要向大明投诚的消息,除了廖廖几人反对外,大部分将领都欣然同意,这几名反对的将领自然被夏国相下令当场斩杀,算是杀鸡骇猴。
统一各个将领的思想,夏国相马上派出信使与明军联系,此时跟在吴军后面的明军正是由山东巡抚路振飞和羽林卫虎豹营统领沈卫中两人亲自统领,听到夏国相请降,两人欣喜万分。
说实话,以山东的兵力不足以击败吴军,如果吴军不急于返回,回身一击,完全有可能击败他们,说不定济南都要落到吴军手里,这样一支队伍愿意投降,路振飞和沈卫中两人当然高兴,二话不说,基本上答应了夏国相的要求,并且快马向皇帝报告。
有了夏国相的投诚,吴三桂又率着轻骑离开,吴军在山东的力量几乎不复存在,济南、兖州、东昌三州吴军所占的城池迅速恢复,许多民众发现昨晚城中还挂着吴军的旗帜,早上一醒来,旗帜已经重新变成了大明旗帜。
太原城下,各个城门紧闭,数天前,一支明军越过前线关卡,突然出现在太原城外,这把留守在太原城的吴三辅吓得够戗,拼命下令紧闭大门,并派出信使向自己的兄长吴三桂求救,还发出命令,让山西西面的各个府县的吴军向太原集中,务必要保住太原城。
好在这支明军并没有攻城的意思,只是每日在城下耀武扬威一番,太原的信使也顺利出城,吴三辅才稍为安心了一点,对于胡守亮、郭壮图两名总兵出城与明军交战的要求却死活不肯答应,在吴三辅看来,他只要能稳守太原,等吴三桂回来,一切即可解决。
出现在太原城下的这支明军正是夏完淳的这支前锋人马,这五千大军晓行夜宿,绕过前面所有州府大城,先一步到达城下,以夏完淳的兵力,本来如果太原城不动的话,夏完淳只能无所事事,不过,坏就坏在吴三辅担心太原兵力不足,下令让西面的吴军向太原增援,吴军主力被吴三桂带到山东,西面的人马已经抽调了不少,吴三辅再次下令抽调人马,各地的吴军将领都叫苦连天,只能派出少量新招募人马。
在吴三辅想来,积少成多,只要各县派出数百人马,州府再派出数千人,合起来也有近二万大军,只是各县路程远近不同,这些大军不可能同时到达太原,这就给了夏完淳各个击破的机会。
一队二千人左右的吴军正在官道上行军,这里离太原只有二十里左右,行军的吴军表情都很放松,前方斥候表明一切正常,他们不认为这里会受到什么袭击。
“咚、咚、咚。”一股闷雷般的蹄声从地下传来,整个大地好象震动起来,正在行军的吴军一惊:“骑兵,是大量的骑兵。”
不过,吴军尚没有完全慌乱,一些老兵还开起了玩笑:“三将军真是客气,还派出骑兵来迎接我们。”
只是一会儿,这个玩笑就变成了惊慌,无数红色的身影在前方出现,高举的马刀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是明军,快逃。”吴军马上乱成一团,许多人转身就逃,随军的旗帜丢在地下,被任意踩踏。
“迎敌,快迎敌,不准逃。”尽管吴军的军官拼命呐喊,只是无济于事,这些兵丁中新兵占了一大半,根本没有勇气和骑兵对抗。
“杀!”无数明军骑兵冲入乱成一团的吴军队伍中,大肆砍杀起来,吴军如同豆腐一般被快刀轻轻一划就成为两半,半个时辰后,除了尸体,两旁全是跪得密密麻麻的吴军士兵。
看着眼前狼藉一片的战场,夏完淳脸上丝毫没有高兴之色,刚开始他还很高兴,连续五六次后就已经引不起他丝毫兴奋,这些吴军太弱,杀不了多少人大部分就全部投降,对于这些俘虏,明军却完全没办法处理,只能收缴兵器后,教育一下就放回去,多半又重新参加吴军。
远处两匹战马飞快的向夏完淳的方向奔驰过来,直到夏完淳面前两人才勒住战马,其中一人大声道:“报,将军,前方传来消息,吴三桂的大军回来了。”
第三卷 大明再起 第318章 西路马鹞子
“吴三桂回来了,好极了,他带回来多少人马,距此还有多远?”夏完淳精神一振,连连发问。
“回将军,吴三桂所部全是骑兵,即我军斥候估测,预计一万二至一万五千人左右,距太原已经不足六十里,只有一天的路程。”传令兵大声禀道。
“一万二至一万五。”夏完淳喃喃的重复了一遍,这个数目差不多是他部下的二至三倍,能跟在吴三桂身边的骑兵必定是关宁军的精锐,这支骑兵毫无疑问是关宁军的精华,要想以不到一半的兵力战胜,实在太困难。夏完淳边想,边忍不住摇头。
只是如果白白放过这次机会,等到大军到来时,就没有他什么事了,夏完淳如何甘心,他心中一时患得患失起来:“传令,密切监视吴三桂的军队,摸清他的宿营地,然后马上报告本将。”
“是。”传令兵应了一声,匆匆下去。
要想以弱胜强,唯有在夜间偷袭,留给夏完淳也只有一晚上的时间,虽然吴三桂本身就身经百战,战斗经验丰富无比,就是他手下大将也是如此,要想偷袭成功,难度也不是一般的高,可是不试试又怎么知道?夏完淳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将军,什么事这么高兴?”几名已经打扫完战场的军官策马来到夏完淳面前,见到夏完淳笑容满面,其中一名军官忍不住开口问道。
“没什么,本将只不过想通了一些东西而已,传令,加快打扫战场速度,所有俘虏收缴兵器后也安排其帮忙,半个时辰后全军撤离,让俘虏自由离去。”
“是。”
几名军官连忙又下去,继续指挥士兵赶快打扫战场其余没有打扫完毕的地方,一些粮食分发给附近的农民,再带不走的只能烧掉,而兵器无法处理,只能丢进水里,整个战场浓烟滚滚,半个时辰后,隆隆的马蹄声响起,这支明军很快消失,而那些俘虏也分作四头散去。
就在夏完淳准备对吴三桂发起阻止时,王福的大军已经到达忻州,忻州在辽宋时期为雁门郡,这里一向是兵家必争之地,有晋北锁钥之称,一旦攻下忻州,大军就可以直接面临太原。
不过,昔日雄伟的关城,在面对大炮时,却有一点不堪一击的感觉,在大炮的轰鸣下,雁门关的城墙大片大片的塌陷,不到半天的功夫,城墙已经踏陷了一半。
“告诉王辅臣,让他早早开关投降,朕尚可饶他一命,否则大军攻破后,朕定要诛其全家。”王福意气风发的下令,此时汪万年已经对大同的官兵收编完毕,王福身边又多了一万多大同官兵,可谓兵强马壮。
忻州虽险,可是总共只有五千人马,加上在明军的大炮下,原本坚固的城墙根本无法阻挡,忻州守将王辅臣虽然算得上悍勇,王福却没有放在心中。
王辅臣原姓李,河南人,早年也是穷人出身,随姐夫一起加入义军,后来投靠官兵,做了一个王姓将领的义子才改姓王,以善战闻名,领着骑兵在山陕之间纵横驰骋,无论是和官军还是和农民军作战,都是勇猛如虎,甚至连清军骑兵都在王辅臣手下吃过大亏,有西路马鹞子之称。
王辅臣出名后,本来是姜襄的部下,只是王辅臣有一个坏毛病,嗜赌如命,常常一掷千金,又是常赌常输,手中自然节据,当初他之所以投官军,就是因为将五百两银子一夜间输光,他的姐夫气得要杀他,反而被王辅臣所杀,这才投了官军,吴三桂进入山西后对王辅臣百般拉拢,赏给其大笔金银,王辅臣就顺势投奔了吴三桂。
“是。”
一名侍卫应了一声,等到大炮停下,拍马冲到城下,这名侍卫弯弓搭箭,“咻!”的一声,长箭飞上城头,啪的一下盯到城楼的木柱上。
城垛下,一名二十岁左右,满脸横肉,长着络腮胡子的武将已经张开长弓,正对准城下的那名侍卫,刚要发射,身后已经传来一声大喝:“贞儿,住手,让他走。”
“是,父亲大人。”那名武将连忙将拉开的弓弦徐徐闭上,向后面一位与他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只是年龄在四十岁左右的武将道。
这两人,正是王辅臣和他的长子王继贞,与王辅臣一样,王继贞也是一名勇将,箭法几乎是百发百中,若是刚才那一箭发出,下面那名侍卫恐怕不死也要受伤。
“父亲大人,为何不让孩儿射死那人,也好替死在火炮下的弟兄们报仇。”王继贞不解的问道,刚才明军一顿火炮,炸死炸伤了数百人,这些人都是王辅臣一手带出来的嫡系子弟,正是王氏父子两人安身立命的本钱,每死一个都会让他们心疼,何况是数百人。
“两军交战,不斩来使,刚才那人是送信的,对了,这里有一封信,你给为父念念。”说完,王辅臣将一封信递到儿子手中,正是刚才侍卫射上来的那一封。
“是。”王继贞收起弓箭,从父亲手中接过信,仔细的扫了一眼,脸色有点难看的道:“父亲,大明皇帝命令我们投降,如果不降,王家将要满门抄斩。”
王辅臣脸色没变,抚了抚自己的胡子道:“上面说了我若是投降,封什么官,有什么赏赐没有?”
王继贞摇了摇头:“没有。”
“岂有此理,这大明皇帝也太看不望我马鹞子,贞儿,你也发一封信下去,只要大明皇帝封为父一个侯爷,赏黄金万两,世代镇守这个雁门关,为父就向他投降,否则为父就让大明皇帝瞧瞧我马鹞子骑兵的厉害,先打他一个屁滚尿流再说。”
“这……”王继贞有点难为情的望着自己的父亲,这也太过赤裸裸了,向大明皇帝勒索,即使是现在皇帝答应了,以后也难免后患无穷。
“怎么,有什么问题,就这样写。”王辅臣瞪着自己的儿子道,嘴里又嘀咕了一声:“傻儿子,老子向皇帝要这些,还不是为了你。”
“是,父亲大人。”王继贞自动将父亲后面那一句话过滤掉,当成没有听见,命令一名亲兵拿来纸笔,将王辅臣的话润色了一下,写好之后正要发出去,王辅臣忙道:“慢,你给我先念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