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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辰时刚过,一列长长的队伍便出发了。弗英与丞相及丞相夫人同坐一马车,弗尧则因想骑马而痴缠了白米携了他同乘一骑。白云观地处京畿,距丞相府并不是十分遥远,快马加鞭的话两个时辰便可到达。只这大队人马所行速度很慢,所以太阳西下时也才将将出了外城。
白米将弗尧环在身前,用脚时不时夹下马肚子好让它不要停下来。日落西山,白衣红马,真是一幅绝景。自三年前做了丞相府的外傅,他便一直恭谦随和着,只为有个清净之地,容身么,算是吧!
晋国皇帝较之丞相年轻几岁,却也算大有为,一直隐忍着日益膨胀的相权没有动手,可没有动手并不代表着会继续容忍下去吧!丞相和中宫走的近,自是拥护皇后之子。而东宫的安定王还是个刚刚会走路的小儿,便被狠心的娘亲拉进了争夺储君之位漩涡。这东宫栗妃拉拢弗勖不成便怀恨在心。这不,几只羽箭嗖嗖的飞过来,为丞相的出行添了几分惊险和颜色。
白米衣袖一拂,羽箭纷纷落地,未落地的一只也哐一声钉在车辕上。‘嘎吱’一声,马车停了下来。
弗勖厉声问道:“何人所为?”
“回丞相,护卫大人已率人前去追查。”
弗勖刚掀开马车帘子探出头来,就听见白米的叫声,丞相小心!
眨眼间数十个黑衣人蜂拥而至,护卫队伍中剩下的半数士兵根本不堪一击,顷刻间便尸横满地。只白米一人右手环着弗尧,左手白光闪现,不停的击向黑衣人。
“弗勖,你这奸相,今日便是你死期!”黑衣人中领头的那位高声叫道。
弗勖负手立在马车旁,波澜不惊道:“欲取我首级了,终是耐不住了么?”
那黑衣人见白米力战数人,遂取出一柄寒光凛凛的宝剑直刺过去。
数个回合下来,白米惊道:“你竟不是普通凡人?”
黑衣人冷笑道,外傅大人这话问的诧异了,看招!
顿时寒光四溢,白米闪身躲避间弗尧竟跌落在地,被黑衣人剑指在肩。而马车内的丞相夫人和弗英亦被挟持下车,立在弗勖身侧。
“是何人派你们前来刺杀本相的?”弗勖问道,面色依旧沉静。
弗英朗声道:“爹爹,多问无益!看得出你这黑衣人便是首领,既然已经为你所擒,便悉听尊便吧!”
黑衣人一阵大笑,狠道:“将他们绑了!”
白米见状忽穿花拂柳般在黑衣人群里钻了几个来回,一阵清淡的香味飘起,黑衣人中不少人呈萎靡状软到在地。
不好!黑衣人心道,忙用面巾捂住口鼻,左右腋下各自挟了弗尧和弗英欲撤退。
“留下公子和小姐!”白米高声唤道,欲提身上前,却被强烈的气流震了回来,倒地吐血不止。
眼见那黑衣人就要远去,路旁树林中跃出两人,抬掌往黑衣人胸膛袭去。
黑衣人本能的用双手护心,弗尧弗英便被丢在地上。
其中一人扶起两个孩子,问道:“你们没事吧!”
弗尧弗英皆摇摇头。
“我送你们回去,那黑衣人自由我那同伴去追!”
那人领着两个孩子回到马车旁,交予弗勖和夫人。
弗勖忙低头言谢:“谢姑娘救命之恩!请恩人留下姓名,弗勖定当重谢!”
“我叫海棠,举手之劳,你们无事便好,谈什么谢不谢的!”
见她满身豪爽之气,弗勖言辞恳切道:“海棠姑娘,可否请你移步瞧一瞧我府中外傅大人,他似乎伤的很重!”
海棠目光寻了寻,看到白米,忙几步过去,撑开眼皮看看眼珠,掀开嘴唇看看舌头,正要说话,却听见白衣少年笑道:“姑娘这般瞧法,想必是出生医者世家吧!”
海棠红着脸掏出一枚药丸道,“你过奖了,不过,我这避血丹的止血功效可是一流,堪比老君的。。。。。。”想着想着便记起自己现下是在凡间,怎的又提及天庭上的老君?遂闭了嘴。
“那敢情是好!”白米赞了句,甚是配合的张开嘴等着她将药丸放进自己嘴里,可见她神色不明,复又闭上嘴不语。
片刻,海棠道:“我这丹药只得几颗了,你服下后,可是要呈我一个人情的哦!”
好,白米笑着答了声,复又张开嘴。
海棠苦着脸撅着嘴,甚是不舍的将避血丹塞进他口中。
不多会白米便能自己起身了,弗勖等几人略略宽心了些。
第十三章 外傅白米(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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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米从衣襟里掏出一条帕子擦了嘴角血迹,问弗勖:“依丞相之断,会是东宫所为吗?”
弗勖固然敌前定力惊人,但现下危机已过,他不禁面色晦涩的摇摇头道:“他们见杀我不成,便要掳走尧儿和英儿,如若得手,接下来便是我受制于人了!”
东宫既然恨他,要动手也是斩草除根。如此看来多半是龙座上那位所为了。
咦,你这帕子好生漂亮!海棠瞟到白米手中的帕子,便伸手夺过,看着帕角的两朵粉红海棠,惊叹不已。
白米见她行事颇我行我素,不由道:“这帕子是在下心爱之物,请姑娘归还在下吧!”
海棠舔舔嘴唇道:“你将将吃了我一粒那么珍贵的丹药,现在我看几眼而已,难道会看坏了不成?”
白米欲言又止,甚是憋屈。
这时八夏飞身落在她身侧,轻言道:“还不将帕子还了!”
她撇撇嘴,收回不舍的目光,将手帕递给白米,复转头问八夏:“可有追住那人?”
“放了!”八夏淡淡的说了句。
放了?海棠不可思议的问道。
弗英看着弗勖问道:“爹爹,放了他倒不是坏事,这样一来他定会向他背后的人言明,刺杀不成对方势必不安不甘,不管是不安还是不甘,爹爹总会比先前更警惕,且想出对策的。”
丞相夫人将弗英的头揽在怀中直道,我儿这般聪慧,倒叫为娘担心了!
弗勖面上全是对女儿的赞赏,“夫人不仅不谢外傅将英儿教导的好,还道担心,却是为何?”
“外傅自是将弗英教导的很好,只是女儿家的还是安稳些的好。”
八夏看了看弗英,又看了看海棠,遂对弗勖道:“既然诸位安然无事,那我们便告辞了!”
弗勖忙挽留说恩人且慢,鄙人是这晋国丞相,承蒙相救尚未言谢,岂能让你们就此离去?此处已是临近白云观,如若不嫌,请随鄙人一道前去歇息一晚?
海棠摸摸瘪瘪的肚皮,委屈对八夏说:“我饿了!”
八夏轻斥道,你住嘴!我们去别处寻些吃的便是。
“天色已晚,这里离京城又远。。。。。。”丞相夫人亦温柔挽留道。
弗英见他包袱里插着短笛,心下了然,不由问道:“恩人喜吹笛么?弗英不善吹笛却是欢喜的很,不若请恩人前去白云观暂住一晚,让弗英和哥哥都领略一番,可好?”
这语气,这神态,无不让八夏感到熟悉温暖,似在哪里见过一般,遂不由的点点头。
海棠双手合十对弗英拜了拜,弗英对海棠一笑。
车夫丢了命,弗勖便亲自驾车往白云观前去。海棠、弗英弗尧及丞相夫人乘车,白米和八夏则一人一匹马行在马车两侧。
白米解下水囊递给弗勖,弗勖复又递给八夏道:“借花献佛,恩人名讳是?”
八夏接过水囊喝了一口道:“在下姓夏。”
马车里亦正在喝水的海棠闻言,生生呛着了。
丞相夫人伸手替她拍拍后背,温声道,海棠姑娘,慢着些!
额,无事,无事!她一遍咳嗽一遍道。八夏,八夏,即使是在凡间,你不说姓龙也就罢了,偏说自己姓夏?若不是丞相识趣没有追问下去,你是不是要说自己名唤夏八,让人会歧义的想到‘下巴’?
弗勖手指白米为他介绍:“这是我一双孩儿的外傅,白米。”
八夏薄唇轻启随口便问,外傅清逸随和,定是一妙人。不知乡梓何处?家中有何人?
白米细声答着,白米家居南海长洲!家母已仙逝多年,白米自幼便由姨母照料。
发现他白袍上斑斑血渍,八夏又问,“我观外傅面色不佳,想必是将才一搏伤了灵气,不知现下可无碍了?”
听及‘灵气’二字,白米不由抬眼看了他一眼,和煦答道:“海棠姑娘所赠的丹药相当奇妙,白米自觉已无大碍了!”
那便好!八夏用脚蹬了蹬,手亦拉拉缰绳道。
“容白米多嘴问一句,海棠姑娘可是公子之妹?”
八夏啧啧道:“非也!”
“心仪之人?”白米又问道,似乎对二人关系很是感兴趣。
弗勖用鞭子抽了抽马,竖起耳朵细听起来。
车内丞相夫人和弗英也看向海棠,海棠瞠目道:“勿要这般瞧我,我亦很想知道他会如何作答!”
非也!随着八夏的回答,海棠用手捂住脸靠在弗英背上,大气儿也不出。
弗英掀了帘子,伸头对白米笑道:“外傅,你且换个问法就好啦!”
白米哦了声,笑道:“弗英且说,我该如何问?”
弗英戏谑的看着海棠道,外傅应反过来问,夏公子可是海棠姑娘的心仪之人?
所言甚是!弗勖笑着接口道。
丞相夫人将弗英拉回车内,嗔怪道:“小小女儿家的怎能如此和外傅说话,不成体统!”
白米又是一笑,甚是惑人道:“白米并非轻佻之辈,只是将才瞧着夏公子对海棠姑娘甚是严厉,不由好奇,故才有此一问。对二位实无冒犯打探之意。”语气轻松平淡的竟听让人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他容貌并不算出众,较之八夏更是远不及,只是他浑身上下洋溢着一种既浓郁又清和的气质,似乎旁人多看几眼便会不由自主的被控制一般。
八夏随即亦笑道:“海棠乃家兄结拜之义妹,我此番外出办事,她定要跟着来,是个专喜揩油的危险人物,外傅千万要小心才是!”
海棠怒火中烧,却无法发作,只因他所言滴水不漏句句是实,委实噎人。
自在半道上救了丞相一家且认识了白米之后,八夏越发觉得他是个不寻常的人物。周身虽看不出一丝仙气,可举手投足见的曼妙风姿实在不像是尘世间凡人能具备的。借着观中小童领他去客房的间隙,他辗转问出白米担任外傅已有三年之久,且每每丞相到这白云观来,白米定是要随着来的,且丞相与大师论道时白米均是可以在身侧倾听的。
八夏并不想卷入丞相府的恩怨当中,但先前他在现场亦闻见了狐血的味道。只是稍后海棠将避血丹给白米服下,那奇异之味便被避血丹的香味掩盖了。看来很是必要再回白米受伤之地查看一番。
三月十四,次日便是月半,满月高挂。
八夏撤下支窗的棱木,于房中旋了个身,随即便出现在傍晚时分的路段。凭借灵敏的鼻子,将将蹲身在血渍旁,就觉察一个白影立在身后。
“外傅亦是前来看看是否能寻出蛛丝马迹的么?”他倒吸了口冷气问道,因那血迹已经干了,遂顺手抓了把土在手中。
“夏兄可是怀疑我的来历?”白米谦然问道,白衣白靴在夜色中非常扎眼。
八夏傻了。
神耶,崆峒府里的人都说他是最缜密的,不动心眼便罢,若是动起心眼便是普运龙王和王后也要猜个几日方能明白。只是,这白米几时却看穿了他的心思。
隔着夜色他面上不大能瞧出喜怒,只缓缓起身站到白米对面,沉默着。沉默,很多时候比解释更锋利。
果不其然,白米见他不答腔,灼灼看了好一会,道:“去白云观的路上白米已坦言相告是来自南海长洲,夏兄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