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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 穷人
自然,现今星际中的任何一场比斗都是死伤不论,无论是在台上还是在台下,也无论是官方组织还是私人开战的小型对战赛,刀剑无眼、拳脚无情,这是在恒古时分众人就知道的道理。
来参加亿人船对战比赛的机甲兵大约有一百多人,随机排队摇号,系统配好队后,会在那个巴掌大小圆形的银色金属牌上显示对战时间与对方的编号,众人可以在比赛休息厅耐心等候,也可以先去做自己的事情,轮到对战的时候再回来就成。
休息厅角落,会有各种饮料零食的自动售卖机器,彼岸自身后黑色的机甲剑套中拿出茶雅的一张银行卡,在鲜红色制冷机边刷出两瓶冰水,行至哲的面前,伸手递给靠在墙角闭目养精蓄锐的哲一瓶,低头微笑道:“穷人,请你喝冰水!”
这带着一丝自嘲意味的话语,让哲抬目,毒辣辣的狠瞪了彼岸一眼,一把扯过彼岸手中的冰水,拧开盖子昂头便灌,那姿态要多恶劣就有多恶劣,她却是无所谓的耸耸肩,转身也是背靠着墙,在哲身边坐下,默默喝水,静静相随。
这两人的姿态,带着仿佛天生而来的团队凝聚感,众人心中暗自记下这条讯息:哲与彼岸,是一伙的!
不一会儿,已是到了早上八点,众人携带的金属牌“滴滴”响起,彼岸的一瓶冰水还未喝完,自机甲剑套中掏出来金属牌一看,不禁扑哧一笑,侧头,看着一脸阴霾的哲,晃了晃自己手中的圆形银牌子,乐道:“我运气真好,第一场。”
生死之战,还能有着她这样轻松心态的人当真是不多,哲看着她起身而去,那潇洒恣意的背影,让他陡然升起一抹心酸,于是他也起身,顶着众人的目光,有着自己也不明白的牵引感,自然而然的跟着彼岸一起走出休息大厅,来到庞大的广场内里。
因为广场太大,所以依旧是碗状设计,碗底的场地却是比笼斗场宽敞不知几何,几乎一眼望不到头的感觉,清晨拟造出的日光,落在彼岸那张被揍得有些狼狈的脸上,引来观众席一阵唏嘘之音。
一旦配好队,机甲兵对战赛便会24小时不间歇比斗,而早上的机甲兵对战赛并没有多少人会来观看,但是稀稀拉拉的也坐了不少无聊的人,全都捡着碗底的好位置坐。起哄叫嚣声中,彼岸侧头,循着感觉,第一眼便找见了端坐在贵宾席上的锥冰,他正双手抱臂,穿着玄色衬衫,俊逸非凡的脸上戴着黑框眼镜,一脸严肃的看着她。
于是她挑起一边如刀的细眉,冲他翻了个显而易见的白眼,将手中的半瓶冰水搁在场地边的休息椅上,一边在晨光中活动筋骨,一边想着下场后还得接着喝这水,没办法,穷人一个,连喝了一半的水都舍不得扔掉。
与她对战的,是一名拿着机甲手斧的男兵,面貌如何,彼岸只是在上台的时候扫了一眼,不是记忆中有印象的人……只是她刚一踏上场地,还未抱拳含蓄几句,对方便一斧头扫过来,她忙蹲身,众人起哄,这战铃还未拉响,对方就先发制人了,彼岸这小姑娘的处境堪忧啊。
蹲在地上的彼岸只觉对方舞斧头的那架势真是虎虎生风,她单靠听力,便能分辨出他下一斧头是冲着自己的后脖颈来的杀招,于是彼岸就地一个扫荡腿,将身上的生物机甲衣防御度调至0,“嘭”沉闷一声,自己的小腿腿骨撞上对方的小腿,钻心的疼中,对方也是被她扫倒在地。
还不等那手持机甲斧头的机甲男兵跃起身子,彼岸已是冲天跳起,众人昂头,只见那纤细的身影在空中化为黑色的剪影,“唰”清澈锐利的剑音响起,彼岸带着金光落地,闪着寒光的剑尖直指对方滚动的喉管,淡声道:“我赢了。”
那般潇洒利落的身手,那般不骄不躁的姿态,仿若身经百战的战场悍将,轻轻松松的立在那里,手执银剑,冷冷淡淡,让众人心中不经升起一抹由衷的叹服。这姑娘,真若一朵乱世中悄然绽放的莲花,锐利而干净。
战铃,不识时务的拉响,倒在地上被拿了一分的对方不服,大吼一声,挥起斧头格开彼岸的机甲剑,健壮的身子跃起,宛如猛虎般气势无可匹敌的朝着彼岸再次扑来。
她疾步后退,纤细的身子左绕右绕,存了心思将自己的身体当成一块柔韧的抹布揉来揉去,次次都是险险的避开那足以致命的锋利斧头,让清晨来看比赛的观众们一大早就紧张的全身紧绷,这着实精彩,有的拿着早餐不嚼了,有的夹紧膀胱,憋着尿连厕所都不去上了。
锋利的斧刃下,左闪右闪的彼岸只觉浑身肌肉疼得撕心裂肺,这具身体从不曾练过肌肉的柔韧度,一时疼的彼岸浑身都是汗,她却依旧咬牙坚持,挡不住二十分钟,便如同下水洗了个澡,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
每一场比赛都只有一个小时,每一天24场,先打完先休息,由于战铃拉响之前的那一场短暂的比试,其实懂得看机甲兵对战比赛的人就明白了,彼岸这女兵并不是打不赢,而是存了心思只躲避不还手,但她一直在锋利的斧头下躲闪着,有还没有吃过早饭与上过厕所的观众便开始失去了最先的兴致,站在观众席上,双手支了个喇叭,喊道:
“喂,女兵,你究竟打得赢嘛,打不赢就趁早认输,我们赶着吃早饭去啦。”
想来观众也不耐烦看这种一点儿也不热血的比斗,彼岸心中有些沉重,现今星际的大小赛事,真是不血腥不死人,便激不起任何热血。
其实她一点儿也不反对用争夺积分的方式挑选出优秀的机甲师,但是经历过未来战争的她,心中却是不止一次的暗自叹息,这星际中,多少好儿郎就这样损失在自我消耗之中,如对面手持机甲手斧的男兵,这般好的体格,不去杀叛军,如果在机甲兵对战赛中陨灭,当真是可惜的。
037 冰水
她抬脚,跳起空中一个翻身,一剑劈下去,划破手斧男兵的背,不轻不重,让他既无法轻易爬起来,也不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死去。
众人尖叫,因着见了血而兴奋,她却更加的面无表情,素颜难看苍白,浑身湿漉漉的在晨光中一步步走下台,脚步因为肌肉拉伤而略有打滑,她的身形微顿,哲上前伸手想扶,她摆手,所幸还是没有跌倒,坚强的站直了。
下台行至休息椅,锥冰不知何时坐在了这一长排的其中一张椅子上,一脸严肃,袖子挽高至手肘,大手里握着她的那半瓶水,看着她,仿佛在等她走过去。于是她也当真走了过去,有些累的坐在锥冰身边的椅子上,一言不发。
哲的比赛在明天,他大略是看到彼岸已经自对战场安全下来了,便阴着一张脸连告辞都没说就走了,彼岸也不管他,暗自在金属牌上查了他的对战时间,打算明天过来看他打比赛。
正低头间,她只觉耳根一道冷气袭来,忙抬头去看,却是瞧见严肃着一张脸的锥冰将自己的那半瓶水递了过来,瓶端靠近自己的耳根,那姿态,似乎比以往要亲密些许,并不是陌生人之间该有的动作。但彼岸只是下意识的,抬手去接,却是发现这水怎的比买来时还冰?
“打完了,回去嘛?”锥冰歪头,认真的询问着彼岸,也没解释为什么水是冰的,只是再次强调:“我开了车来!”
混蛋!彼岸侧头,暗自咒骂,斜了一眼在不经意炫富的锥冰,拧开瓶盖喝水,炎热的天气,喝着冰冷的水,浑身说不出的舒畅,于是眯眼、摇头,没好气道:“我要去医院。”
尔后又觉得奇怪,侧头看着锥冰问道:“你不忙吗?还有时间来看比赛?”
一般来说,**oss都应该日理万机才对,更何况锥冰属于星际十大富豪之一,整日里处理那些杂七杂八的文件都来不及了,哪里还有时间来看这种早上的比赛?
日光渐渐大盛,落在锥冰英俊的脸上,却仿若对他来说如沐春风,一点儿不见油腻,他摇头,精壮的身子靠上背后的金属椅背,认真的解释道:“跟这艘船的船长有些事要谈,刚好约在这里,现在已经谈完了。”
“哦”彼岸应声,抬手将手中的空瓶子丢往远方的垃圾桶,目光也是追随这瓶子,看它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精准的落入远方的垃圾桶里,这姿态相对于锥冰的认真,显得有些漫不经心,尔后没什么兴趣的起身,背着机甲双剑,边走边道:“那你忙啊,我去医院了。”
她现在浑身是伤,脸上的五颜六色相较昨日是更加的色彩鲜明,可她去医院却不是就医,而是去看阿直。锥冰并未坚持送她回去,只是坐在椅子上未动,一直看着她,让她向前的脊背走了好远还仿佛能感受到锥冰的目光。
怪里怪气的男人,从昨晚给她折了只纸飞机开始,那行径就让她越来越没有要杀的**了!这是彼岸对锥冰的评价,他到底能童真到什么地步啊?还给她折纸飞机……一直等她拖着一身拉伤的肌肉蹒跚着行至医院,她还在想着锥冰的问题,五感里,却是搜寻着阿直的存在,抬步往医院后庭而去。
唯二的两栋楼,植被着绿树青草,日光之下,有一条宽阔的木廊,弥漫着浓郁消毒药水的空气中,这里也尚算得上一个鸟语花香的幽静之地了。
彼岸循着感觉,一路呲牙咧嘴的蹙眉找过去,站在木廊之外,瞧阿直身穿蓝色病号服,一身柔弱,却是迎风张开一张木质的大弓,弓弦与弓绷成一个圆,金属的箭尖在日光下闪着锐利的光,“嗖”他松开手指,箭射出,直中木廊之外的标靶红心。
有那么一瞬间,彼岸觉得阿直如果不是叛军先锋大将该有多好,这男人给人的感觉,美好得让人憧憬,却又柔弱的让人心疼。
似是知道彼岸的到来,微风习习中,阿直回过头来,褐色的发丝在眼脸上轻微晃动,如天使般温柔的笑着,毫不意外的说道:“你来了。”
他是精神力异能者,不用眼睛就能看到很多人的肉眼所看不到的东西,自然也会知道彼岸来到他的身后,此一方面,彼岸若是想要趁其不备的偷袭,是办不到的。于是她也大方,身背机甲双剑,徐徐步上木廊,心中思附着,该如何打招呼,是用哲二号毒死他,还是示好呢?
“昨晚,你在游戏中说已经与别人在一起了,要与我分手,我还以为你是当真的。”阿直温柔的看着一脸沉静的彼岸,却是见她一身的狼狈,心疼的说道:“怎么这么不会照顾自己,这伤只怕比昨天见时还严重了。”
“啊…呃”彼岸抬起红肿的手指,拨了拨被风吹到脸上的一根黑色发丝,神色中带着一抹平静,想来茶雅果然是在这几天遇见了那个高帅富从而甩了阿直,于是她思索了会儿,解释道:“你可能认错人了。”
她一从不曾谈过恋爱的人,是没有办法借由茶雅的身份接近阿直的,这一点,彼岸是经过了一夜的深思熟虑而得出的结论。而且阿直是个血液精神力异能皇者,只需通过简单的肢体接触便能得知她心中所有的想法,而情人之间不可能没有肢体接触,与其将来被发现之后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她倒宁愿一开始就解释清楚。
反正她也不怕阿直知道她对他怀有杀心,所谓坦坦荡荡的做人,就是这么回事!!!
因着彼岸的话,阿直愣了一下,柔美的脸上有着一瞬间的沉吟,许久,才仿佛反应过来,却是带了一丝疏离,疑惑中,依旧不失温柔的问道:“那你是?”
“呃,我叫彼岸”彼岸尴尬的笑了一声,在木廊上捡了个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