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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火球虽小,却通红到极点,随着它的出现空气都似乎炙热了两分。而且火球随着离开,迅速膨大起来,与地面上冲上来的一个火球状在一起,整个世界都被染红。继而嘭的一声炸开。
一片城垛被炸毁,石屑飞溅,边长曦侧了侧头,同一时刻地上传来一声怒吼,还有獠牙摩擦的咯吱声,这显然是一头火系猛兽。被边长曦放在一边的牛奶跳上城垛,朝下面也是一声低吼,毛乎乎的可爱摸样顿时变得狰狞凶狠,身子略略往后一错,跳了下去。
下面兽类传来嘶哑搏斗的声音。
边长曦心中焦急。耐着性子把两个伤员稳定住,交给一旁等待着的木系:“不要颠簸,平稳地把他们抬下去吧。”
她来到边上一看,一头如雪花一般颜色、只有头顶一簇火红的老虎压着牛奶,两只体型完全不成对比,好似老虎一张嘴就能把牛奶给吞下去。可事实上老虎怎么张嘴都啃不下去,牛奶的爪子抵着它的下巴和脖子,右爪忽然一挥,肉垫里爪子猛然探出,生生长长了十多公分,弯弯冷冷的四道,好像顶尖工匠最杰出的作品,闪过优美夺命的弧度,一爪子抓在老虎脖子上。
唰,一块肉连着雪白的皮毛被撕下来,鲜血跟浇灌一样喷了出来,把牛奶淋得全身血红湿透,它嘴巴一咧,两边的尖牙也在刹那间抽长,一口咬在伤口上。老虎拼命挣动,嘴里喷吐火焰,一团火焰就能使地面的积雪连同下面的土地变成一个空洞,牛奶却跟黏在它身上一般,利爪毫不留情地抓挠,渐渐地老虎没了力气,发出一身不甘的怒吼,侧身倒了下去。
牛奶大概又吸了精血,从老虎身上离开,但不再像以前那样,心满意足地咧咧嘴龇龇牙,晃悠回来撒娇或者睡觉。它四肢抓地,身体伏地,轻轻撇过脑袋,一双变得微微发红的兽眼冰冷,透着不容忽视的嗜杀冷酷,加上它一身湿哒哒地淌着血,看起来尤为可怕,身边别说人,就连同样悍不可挡的变异兽都怕了,厉叫一声忙不迭远离。
牛奶下一刻一跃而起,在地上纵了两下,一个蹿跃扑到一头似狗似熊的棕色庞大动物上。
边长曦看着它英勇刚猛的表现,吃惊张长着嘴巴,这还是她知道的牛奶吗?是会咬着她的裤脚呜呜叫,会在她身上爬上爬下,会睡觉睡着睡着,就从地上摸到床上再钻进她怀里的懒萌二货?
顾叙还说她会把它惯坏,看看他把它教成什么样了?看到牛奶这么残酷这么一往无前地厮杀,她心里凉凉的还有点发疼,就好像自己的孩子突然之间长大,虽然能悍然面对一切危险,但她心里担心又不忍哪。
牛奶的出现,仿佛打开一个突破口,它身周五米之内,除了被它缠上的,其它变异兽都不敢靠近,人类当然也不敢靠近,但可以站在边边上,借威喘一口气,结果就是混乱无章的人们在牛奶周边聚集起来,再外面就是变异兽,人兽分开了些,城上人们便疯狂开枪,上下配合杀出一条血路。
边长曦看了半天,确定这家伙天降神勇鬼神难犯,这才慢慢松了口气,转开目光,正巧看见一辆车翻到,从里面逃出来好几个人。里面有女人和老人,也有青壮年,本来手上都有武器,离大门也不是很远。相互扶持一下,还是很有希望成功到达的,但跑了两步,几个男人把女人和老人甩开,似乎还骂了“滚”,自己拼命往前冲。
边长曦竖起眉毛。
末世里老弱妇孺确实是很容易被舍弃的对象,但已经支持到这里,已经是最后一步了,最后关头这样抛弃人家,这几个男人给她的印象就极坏。
她见两只长得怪模怪样似乎是松鼠但跑得极快的东西追上女人和老人。嘴巴一张,吐出一个干巴巴发黄的桔梗来,缠住了他们的脚,使其跌倒,她连忙手里几根木刺呼啸而去。那动物的皮毛极厚。纵然边长曦指着肚皮好嘴巴眼睛打,还是只蹭破点皮,好在这么点时间顾叙手下的人赶到,护送着他们往基地跑。
越来越多的人进入基地,而外面的变异兽也越来越密集,远处源源不但还在增加,雪地上一片污杂血腥。哪里还有多少白色。顾叙已经叫五百人分批撤回来,只待所有人进来就闭门拒守。
而就在这时,令人惊奇的一幕发生了,先前进来的人们缓过气来有好些坚决要赶回来,他们拿着喇叭、号角一起吹响,向天空发射炮竹。鸣礼炮,摆出音箱放出事先录好的尖锐的喇叭声。他们挤在大门内空地上的一角,尽管因为发出这些声音而耳朵吵得极痛,但仍然用尽力气发出自己所能发出的最大最尖锐的声音。
大家看得一惊一惊的,好生不解。顾叙问已经走上城墙的朱轶铭:“他们做什么?”
朱轶铭咕噜咕噜一瓶水下肚,又去开第二瓶,一边耸肩:“不知道,他们自己的战术吧,情况紧急,我跟他们也没有多少交流。”
声音响过大概十分钟,基地前都收拾得差不多了,要关门了,人们才看见视线所能到达的最远处冒出一群人来。
他们骑着摩托,黑黑红红的摩托,轮胎垫得宽宽的,在雪面上也飞驰如常,他们一边飞驶,一边朝后开枪,或者一面用手里的刀砍翻紧紧追在身边的异兽。他们的身后是成片的变异猎狗,黑色的棕色的,大的小的,如同一大片沸腾的怒浪,看得人毛骨悚然。
而猎狗身后,竟是成群丧尸,那些丧尸衣不蔽体形体残败,但速度竟然快得惊人,伸着胳膊嚎着,跟妖魔鬼魂一样追来。
“老天哪。”
“那是丧尸吗?”
“快跑快跑!”
人们惊叹、恐慌、紧张、心惊胆战,为那些人加油呐喊。
先前进来的人涌过来朝城头扬着手喊道:“郑队长白队长他们是我们的救命二人,求长官们一定要救他们!他们是为了我们才落在最后面拖延啊……”
边长曦摇头喃喃说:“这些人真能啊,惹来了这么多……”
忽然,一头领头狗似的变异狗一纵而起,踩着同类的背部和肩膀,跟飞起来了一般,人们眼睛都瞪圆了,只见它把一个白衣人从摩托车上扑倒,两个一同摔滚在化雪后的泥地里。
后面的狗一哄而上,而其他摩托即使已经跑到前面去的,也掉头再回来,驱赶着狗群,想将白衣人救起。
这边的人也都紧张起来,因还有一段距离,在枪支和大多数异能射程之外,唯有顾叙双手一动,火刃火球连连发出,每一个便能打死一头变异狗,甚至将其击飞出去。
有了他的帮助,那些人迅速赶走狗群,暴露出与头狗厮打的白衣人,已经不是白衣了,而是乌黑的泥水和猩红的血水混杂而成的一个人,看似文弱的躯体,却爆发出无限的力量,即便那狗是他体型的数倍,他竟死死扛着没被占了上风去。随即,人们只觉得眼前金光万丈,变异狗被这光芒透体而过,只呆了呆,便碎裂成一块一块的骨头,瘫软下去。
顾叙眼里闪过一丝激赏,好强的金系。
那人急咳,喘着气,在同伴的拉扶下站起。纵使满身脏污,气息急促,脸上也多有狼狈,但迎着淡淡一丝阳光,那完美的五官坚毅的眼神,优越出众的气质,仍要叫人暗叫一声好。
唯有边长曦,赞叹欣赏的眼神瞬间变了,身体刷地绷直,惊呼:“怎么可能!”
☆、第二百四十三章 初见,久闻你大名(一更)
边长曦的低呼很多人都听到了,她极度的震惊,惊喜难辨的表情,清秀的面容在瞬间失尽血色如雪般苍白。
顾叙分开人快步赶到:“怎么?”
她十指扣进身前的石垛,指甲破碎鲜血渗开,她却半分未觉,死死盯着前方,僵硬地转过头来望了顾叙一眼,又看向那处:“不……不可能的,他怎么会……”
那迷惘无措的一眼,震惧、畏缩、期待、不解,诸多情绪融杂一团,光芒急促颤抖,如同她发抖的声音,好似一把钢刀劈进顾叙的心脏。
他呼吸滞住,瞳孔微微紧缩,再看远处那个人,幽深眼底闪现刺骨的凌厉:“……是他?”
不是说,在m国?隔洋相望之处,恐怕毕生都无法踏上这处的土地。
边长曦却听不到他的声音了,她耳边轰隆隆地响,眼里只能看到那个影子。儿时两小无猜,最青涩痛苦的年华里迫他离开,末世荒凉黑暗的七年一幕幕飞掠,一生弹指逝去,细细算来,已经有十年多没见到这个人。
这样毫无预料地出现……
她曾经怎样地祈祷,上苍能让她再见一见这个人,可她望极天幕,只看到黑沉沉无边无际的海水。每一回走在蜂拥人潮里,被一张张陌生的脸围绕,她的心在呐喊,在悲鸣。每一次她朝身后望去,空无一人。
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
那么多个日夜,她守着对这个人的回忆和思念,她不知道活着是为了什么,但靠这种方式能让生活多那么一两丝光亮。
直至死去。
可现在这个人出现在她眼前……
在她理智反应过来之前,她发现自己落在泥泞的雪地里,前方是冲过来的摩托车群、狗群、以及丧尸群。
她冲过去,两手挥动藤蔓,那些变异狗被扫起飞到天上,无数的冰棍钢铁般的木刺。无数的轻薄窄长的飞刀,在举手间、弹指间、眼神的明灭间,离弦而去,割爆狗群的脖子。将它们带得跌飞出去。
然后,那个人靠近。不顾高速从同伴的车后座跳下,俯冲打滚,爬起来不顾一切地奔跑过来。
边长曦幻想过很多次,在前世,两人的距离可以这样近,近到伸手可触。
她怔怔地仰头,看着已经高出自己半个头还多的青年,看着他狼狈的面容,灿烂的微笑。还有喜极而泣的美丽的双眸。
他伸出手将她紧紧抱住:“小曦真的是你!小曦,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顾培看着城下紧紧相拥的两人,咽了口唾沫,提心吊胆地去看自家哥哥。
他面迎那方站立,如同悬壁上挺拔而沉默的青松。负在身后的双手青筋一条一条暴起,压抑地、微微地颤抖。
他脸上却极为平静,平静到仿佛铸了一张无坚不摧的面具,眼眸宛如深不见底的潭水,须臾,嘴角竟慢慢勾勒一个凉薄的弧度。
……
在内外配合下,付出小小的流血代价之后。所有人终于抢在丧尸追到前退入基地。
钢铸的大门嘭地紧闭,变异犬退到土墙直接撞在大门上,又扑又挠觥觥作响,后面尸群嚎叫着,以非人且腐朽恐怖的面目大张腥口伸长指甲,向下望去密密麻麻一片。很像嗷嗷待哺的毒蛇,恶心得很。
“在基地下来指令前,不要私自行动,我们的任务是守住大门。”顾叙让人把土梯给摧毁,然后下达了这样一条命令。便带着顾培走下城墙,血淋淋的牛奶紧紧跟着,和顾培一样带着担忧和不安。
他们三个这时像完全的一家人,后两者甚至有点要去同仇敌忾的感觉,周围的人无论是不是顾叙的手下,是不是江城的人认识的人,都悄悄投以异样的眼神,甚至在暗暗地关注着。
大门内,平地上,七歪八斜地倒着摩托车,人们或坐或站或靠,解开厚大衣,吐着白气,气喘吁吁精疲力竭,李豹让人送上水食毛巾,但一时不知道拿这些人怎么办。
就算没看到门外那一幕,但边长曦跳下去、英勇强悍的举动引起声声惊呼,况且她和那人还手牵手进来的呢。
瞎子都看得出来有猫腻。
他偷偷地看着那两人,那男的拉着边长曦的手兴奋喜悦地说着什么,边长曦却显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