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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音调的琵琶声,他翻了个身,想再度沉入梦乡,然而琵琶声却对他不依不饶,声音越来越大,听得他心乱如麻。他不得已,只好从床上坐起来,对着弹琴的宁心儿道:“你怎么这么好的精神?求求你放过我,让我再睡一会儿,下辈子我给你做牛做马。”
宁心儿道:“不行,就不放过你,就是不让你睡觉。”她嘴上说话,手上也没闲着,继续弹奏在她而言风雅至极的乐曲,她几乎就没怎么睡过,然而看上去依然容光焕发,明艳逼人。她这个人呀,没事时看上去懒洋洋的,一有事就异常亢奋。
这时,三公子已经被逼下床。他说道:“恕我耳拙。你这弹的是什么曲子?”
宁心儿还沉浸在乐曲的美好意境当中,也不抬头,说道:“我自己写的曲子,你当然听不出来啦。”
三公子苦笑,心里寻思道:“就算是《高山流水》这样的千古名曲,从你的手里弹出来,我也是听不出来的。”但这话他没敢讲,他害怕宁心儿会揍他,这丫头要是真动起手来,可狠着呢。
《文》宁心儿道:“好听吗?”三公子忙不迭地点头,说道:“实在是好听至极,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
《人》宁心儿道:“那是!你既然是下凡的神仙,我就特地为你弹一首天上才有的曲子,一解你的思乡之情嘛。”三公子一鞠到地,道:“多谢姑娘成全。”
《书》宁心儿一挥手,道:“免礼免礼。小三子,今天你打算做些什么?”
《屋》三公子道:“还没想好,我刚刚起床,头还昏昏沉沉的。”宁心儿道:“我才不信呢,你一定早有安排。”三公子道:“其实也没什么安排,就是有几件小事还要再处理一下。”宁心儿道:“我陪你去啊。”三公子说道:“你知道我要去做些什么吗?就说要陪我去。”
宁心儿道:“我才不管呢,你曾经答应过我,不管你去哪里,都要带上我的,而要是我想去什么地方,却可以不带上你。你要是吃香喝辣、风流快活,我要陪你去,你要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会陪你去。反正就算有天大的危险,你也会保护我,不会抛下我不管,我对你最有信心啦。”一个最好看的女人,带着最温柔的表情,说着最好听的话,三公子又怎能拒绝她小小的要求呢?就算刚才同样的这个女人,弹着最不堪入耳的琵琶,把他从睡梦中无情地吵醒,那又能算得了什么罪过呢。
宁心儿又道:“不过,在我陪你去办事情之前,你也要陪我去做些事情。”
三公子道:“爱卿一一奏来。”
宁心儿道:“我要去吃卖鱼桥的冰糖葫芦、奎元馆的莲子虾仁、和宁门的臭豆腐、官巷街的小米粥、观音庙的鸭舌头,我还要去买余杭门的胭脂扣、艮山门的青瓷茶具、候潮门的丝巾、净慈寺的檀香、南屏街的香烛、锦带桥吴老太太的绣花鞋,再去清河坊买史木匠的檀木梳、铁铁匠的绣花针、肖老板的水晶手链,我还要去给你买风扇坊的一把折扇,去灵隐给你求一道平安符。”
三公子道:“还有我的份啊,真是愧不敢当。”
宁心儿道:“那当然,省得你老认为我在虐待你。”
三公子道:“可是,这样一来,城东城西城南城北都得给跑了个遍呀。现在已经是巳时,天黑之前哪能办得了这么多事情?”
宁心儿道:“要是来不及,那先去买我想送给你的东西吧,我可以作出牺牲的。”
三公子假装推辞道:“那怎么好意思,当然是先去吃你想吃的、买你想买的比较要紧。”
宁心儿眉开眼笑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你对我真好。”说着,送上一记香吻,堵住三公子差点吐出来的鲜血。
【4】
时间:未时初,二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一点三十分)。
地点:御街。
跟在活蹦乱跳的宁心儿身后,麻木地任她摆布,她说往东就往东,她说往西就往西,还要捧着宁心儿买来的稀奇古怪、中看不中用的大包小包的东西。三公子觉得自己像是个天下无敌的跟班,虽然身怀绝世武功,此时也派不上多大用场。不过他倒并不介意。宁心儿的笑容和欢语,便让他觉得不虚此行,心里满满地跟着快乐起来。
一路上,每隔十步便能看到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一个憨态可掬的年轻人,图像下面有如下大字:悬赏捉拿江洋大盗,司空空空。凡活捉送官者,赏银十万两,尸首送官者,赏银五万两。提供确凿线索者,赏银一万两。通缉令底下盖着刑部鲜红的大印。
三公子看着画像就忍不住乐,说:“看真人还不觉得,一看画像,就觉出来这小子的确贼眉鼠眼,不像善类。不过按图索骥虽可,按图索司空空空却大谬不然,这小子易容成癖,总是变化多端,一日容貌数变,比爱美女子换妆更勤。就算那些捕快当街碰到他,也只能是对面相见不相识。”宁心儿道:“我见过他,貌不惊人,看上去也无特异之处,没想到还值十万两白银,真是人不可貌相。”三公子道:“你错了。十万两银子就想通缉司空空空,未免太小瞧他了。如果在当今江湖中推选出五名超级富豪,司空空空绝对有资格成为其中之一。”
一顶轿子拦住两人去路。宁心儿认得,那是南宫小莲的轿子,欣喜地迎上去,甜甜地叫道:“南宫姐姐,你怎么也在这里。”一掀轿帘,轿内却空无一人。
宁心儿大奇,问轿夫道:“你们家夫人呢?”
轿夫躬身答道:“回姑娘的话,我们家夫人吩咐小的们来接姑娘,到相府一叙,夫人特地叫小的们将这份信交与姑娘,姑娘看完信之后,便什么都明白了。”
宁心儿接过信,拆开,信不长,才短短数行。
宁心儿读完信,满面怒容,眼中含泪,喃喃道:“可怜的小莲姐姐。”她跨入轿中,连三公子也顾不上,对轿夫喊道:“起轿,快回相府。”
三公子道:“心儿,你可不能抛弃我不管呀。”
宁心儿道:“这事跟你无关,你们男人就知道欺负女人,没一个好东西。”
三公子道:“心儿,你错怪我了,我不是男人,我是神仙。”可宁心儿早已去远,听不见他的话语,倒是市集上的老百姓们都听见了。对三公子恻目而视。
三公子也不惭愧,左顾右盼,好像也在寻找那个说自己不是男人的男人。他虽然自幼便在杭州长大,却不怎么认得路,每次都要宁心儿给他当向导,他左右张望,也辨不清方向,叹一口气,随着人群胡乱走去。
【5】
时间:未时整,初刻(按今日计时,当为下午两点十五分)。
地点:钱塘小筑。
国亲巷,三公子看见一幢小楼前有两个人在向他招手,忍不住走过去瞧瞧,原来是上次接宁心儿去皇宫的那两名宫女,只是已换作平民装束,与宫装的华丽冷艳相比,更添一份市井生气。三公子道:“你们怎会在这里?还打扮成这个样子,是不是偷偷溜出宫来玩耍?”
纤云和巧儿的脸几乎同时红了起来,云回答道:“我们可没胆量偷偷溜出皇宫,如果被发现,是要掉脑袋的。”
三公子道:“你们找宁姑娘吧,她来不了。”
纤云和巧儿交换了一下眼色,纤云有些羞怯地说:“其实,我们是来找公子的。”
“找我何事?”
“请公子从这个楼梯上楼,上楼后自然就会知道。”
三公子看看两位小女子,道:“装神弄鬼,非大丈夫所为。”
纤云道:“公子是不是不敢上楼?”
三公子道:“如果我不上楼,又会怎样?”
纤云道:“如果公子不愿上楼,自然也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那我可以走了?”
“当然可以。”
三公子笑道:“现在我反而想上楼去看看了。”
三公子转向楼梯,楼梯呈螺旋状,绕着一根巨大的柱子盘旋而上,直到二楼。三公子拾级而上,到了二楼,不见人影,只有一条长廊通向幽暗的远方,似乎没有尽头。三公子沿着长廊向前走去,在长廊两边的墙壁上,挂满前代和当代名家的字画,无一不是珍品,三公子也不急着前行,经常停下来对某一幅字画细细观摩。有时候,还伸手摸上一摸。四周安静得让人有些担心。既便如此,也无人现身对三公子加以催促,显见小楼的主人也是相当有耐心的人。即将与一个充满耐心的人会面,这让三公子觉得十分有趣。
长廊的尽头是一处小型的山水园林,走过假山流水,又到了一幢黛青色的小楼。小楼的二楼窗户上系着一方纯白的丝巾,在风中微微飘动。窗户虚掩着,隐约传出里面的丝竹弦乐与脂粉香气。一只白皙娇嫩的手,伸出窗外,向三公子轻轻一勾。
三公子上楼,悲哀地感到自己像一个可怜的奸夫,正趁淫妇的丈夫不在家之际,夹着尾巴,偷偷上楼,去行苟且之事。门半开着,三公子推门进去,发现果是一位小姐的闺房,象牙床,洁白的纱帐,满室摆满才离开枝头不久的花朵,散发芳香,墙壁上面挂满波斯挂毯,上面绣的内容竟然是各式各样的男女交欢图,极尽香艳之能事,象牙床上斜倚着一位丰满圆润的妇人,背对着三公子,玉体横阵。她身披一件轻纱,透过轻纱,娇美诱人的胴体一览无遗,乌黑的秀发直垂到腰。在床脚处,坐着两位胡女,酥胸半露,只有两小块绸缎系在腰间,修长笔直的大腿,狐媚的大眼睛含情脉脉。空气中弥漫着情欲的气息。到了这种地方,所有的男人都忍不住要产生同一个念头。而两位柔弱的女子,一张再柔软不过的大床,在床上挑逗地扭动着的更柔软的腰肢,都使这一念头要付诸实践是如此的容易。
三公子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心想,既然小楼门口站着的是皇后身边的两位宫女,那么躺在床上的自然是皇后本人了,上次见面时她将头发盘了起来,还看不出有多长,这一放下来,居然能到腰间。而以她的岁数,还能有如此曲线玲珑的身体,实在不易,皇后毕竟就是皇后。只不过以堂堂国母之尊,穿着这种过分暴露,几乎等于什么也没穿的衣服,实在与母仪天下的尊贵雍容相去太远,未免有失体统。
三公子道:“皇后把我请来,有何吩咐?”
床上的女人依然背对着他,并不回答,两位胡女则掩嘴偷笑。
三公子又道:“皇后上次将宁姑娘请到皇宫,是想让她嫁一位如意郎君,也就是你的宝贝儿子,恭王赵。可惜被我不小心坏了你的好事。你是不是做媒人做上了瘾,所以这次索性把我叫来,也要为我张罗一门婚事?只不知这回是不是你的宝贝女儿?”他带着戏谑的口气说道。
床上的女人回答道:“三公子果然妙人,一猜便着。”
三公子不由略感意外,听那声音固然沙哑,却显然是故意压低嗓子刻意为之。女人的年纪应该不会超过二十岁。这女人并不是皇后,但是这女人却可以随意差遣皇后的婢女为己所用,无疑与皇后关系密切,而且深得皇后之信任。
三公子道:“你不是皇后。”
床上的女人吃了一惊,她经常伴随在皇后左右,自信模仿皇后的声音足以乱真,即使皇宫里的人也难以分辨真伪,没料到三公子虽然只与皇后见过短暂的一面,却可以一听之下,便能断定她在冒充。
女人强作镇定,道:“大胆,我不是皇后还能是谁?”
“你不是皇后,我没有见过皇后穿这么少的衣服,所以只看见你的身体,我并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