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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妈的,别推托了,咱们这十五个人里头就你手巧,多少还有些划玻璃的经验,你不干谁干?”韦九不耐烦地骂道。
黄鼠狼不敢再吱声,踩着老鲁的肩头爬上窗口,先将粘土贴在玻璃的正中央,再将一头系着砂轮片的粗棉线陷入粘土之中固定住,然后伸出食指在口中沾了点口水,在玻璃上以粘土为中心划了一个半径约为10公分左右的圆圈。李匡仁笑着评价道,这小子还挺懂科学,知道水分子会沿着刀口渗透的流体力学。黄鼠狼道,我哪懂什么力学,以前师傅就是这么教的,说这么做的话玻璃比较容易断——说罢,用左手按住棉线的末端,右手捏住砂轮片的锐角,沿着口水的痕迹干净利落地划了一个圆圈。
“用这敲。”孟松胤递上包裹着一层棉布的扁铁。
黄鼠狼又用口水在刀痕上抹了一圈,随后用扁铁自上而下轻轻磕打,最后左手捏紧粘土,右手握成拳头在玻璃中央不轻不重地一击,刀痕应声开裂,但玻璃片由于粘土的作用并未坠落,呈完整的圆形被取了下来。
这一系列声音并不太响,但在这万籁俱寂的深夜里听来还是有些惊心。黄鼠狼将手伸出圆洞,缓缓拔开外面的插销,“嘎——”一声打开了窗户。
木梯早已扎好,老鲁试着摇了摇发觉远比想象中的还要结实,马上问朱二宝要了一根布绳,抬腿逐级而上,一马当先钻出窗洞来到了走廊上。
“棉被。”老鲁朝号房内轻声叫道。
庞幼文挑了一床最厚的棉被,爬上梯子递给老鲁。
走廊边缘的扶栏很矮、很简陋,老鲁先将被子扔下地去,然后蹲下身把布绳系牢在扶栏的立柱上,这当口,庞幼文已经来到走廊上,一气呵成地翻身跨越横栏,顺着绳索迅速滑至地面。
号房里的人一个接着一个开始攀爬,除老鲁在窗口和扶栏边负责扶持以外,很快便全部来到地面。殿后的韦九爬上窗户后慢慢抽回木梯,在老鲁的帮助下将其一并放落至地面。
“走,顺着墙根走。”最后落地的韦九命令道。
十五个人排成一行,一律弯腰捷行,在庞幼文的带领下朝北面的工场方向进发,一会儿便来到了“宫”字号监房的墙下。
沿途照明不多,几乎要每隔三、四十米的距离,围墙上才有一盏昏黄的路灯。
绕过“宫”字号监房的东首,队列来到了“商”字号监房的墙下,从这里一直往北到工场大门,将是整条线路中最危险的一段,从“大”字形建筑正中部位的瞭望塔上看下来,这一片毫无遮挡的宽阔区域正好处于监视范围之内,只要探照灯亮起,所有人将无所遁形,立即成为居高临下的射击目标。
庞幼文挥手示意大家停止前进,自己先谨慎地探出身去仰头观察,只见瞭望塔上影影绰绰地晃动着两个人影,还有两星微弱的红光时不时地一明一灭,看来上面的两名哨兵并未贪懒打瞌睡,而是在抽烟闲聊。庞幼文匍匐在地,缓缓移动身体,横穿宽约二十余米的一片空地,朝东北角上的外牢生活区前进。
外牢们居住的二层小楼虽然仍在瞭望塔的监视范围之内,但屋檐下的阴影可以起到不错的隐蔽作用。大家一个接着一个匍匐前进,像蜗牛一样艰难而缓慢地移动,毫无疑问,只要有一人暴露,整个行动将立即宣告失败。韦九抱着一条棉被爬得尤其慢,老鲁则拖着笨拙的木梯跟在队伍的最末端,每爬几步便回首观望岗楼,好不容易才完成这一穿越过程。
还好,探照灯始终没有亮起。
绕过紧靠北墙的厨房和专供日本兵使用的食堂,队伍终于接近工场的大门。这里离瞭望塔已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如果在白天视线良好的情况下,门口的动静仍会被哨兵看得一清二楚,好在今夜星光黯淡,围墙上的照明灯又半死不活,倘若不用望远镜刻意观察,根本无法发现异常。
工场的大门约有四、五米高,基本与围墙持平,顶端虽然无法安置电网,但装有一排利剑一样的尖刺,并呈45度角向外倾斜。老鲁将木梯搁在铁门上,问朱二宝要来第二根布绳,首先爬了上去,登到半空中又弯腰从韦九手中接过棉被,叠成三层后铺在铁刺的上面,随后将布绳系在一根铁刺的根部扔向门后。
由于铁刺的倾斜角度较大,翻越并不容易,好在所有的人全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体力得到空前发挥,稍费周折便全部翻过铁门的顶端,一个个吊着布绳溜下地去。
“孟夫子,现在已经成功了一半。”韦九兴奋得嗓子发哑。
“是啊,自由已经在向我们招手。”孟松胤激动得鼻子都发酸了。
但是,最后一个攀上铁门顶端的庞幼文出了点问题。
身体已经趴在棉被上的庞幼文本来完全可以顺着绳索轻松落地,但他还想把事情干得更漂亮一点,将门外的木梯抽上来而不露丝毫痕迹——就在使劲抽拉梯子的过程中,由于臂力不济,一条梯腿“哐”一声碰撞在铁门上,吓得庞幼文灵魂出窍,差点从门顶上滚下来。
声音无可避免地在寂静中四向传递,瞭望塔上的探照灯随即亮起,一道剑锋一样的光柱划破夜幕投射而来,晃了几晃便锁定在铁门顶端那具横趴的躯体上,仅仅隔了两秒钟,只听“啪——勾”一声拖着尾音的枪响,一颗飞弹准确地打在离庞幼文的身体只有几公分远的棉被上。
“把梯子抽过来!”老鲁对庞幼文大叫道。
庞幼文终于缓过神来,将木梯抽上来后往门内一扔,自己抓着绳索落地,几乎是同一时刻,警报声鬼哭狼嚎般啸叫起来。
“是不是先把铁门焊死?”邱正东问孟松胤。
“来不及了,不能耽搁时间,”孟松胤的额头上一下子沁出了冷汗,“老邱,你和洪云林只管对付水泥墙,这里由我来想办法。”
邱正东和洪云林一头冲入铆焊车间,手忙脚乱地套上白色防护服,戴上牛皮手套和深色护目镜,由郭松、黄鼠狼、小江北三人推起装有钢瓶的铁架车直扑车间的后端,分头开始紧张的准备工作。
邱正东首先打开乙炔气瓶和装有减压阀的氧气瓶,用火柴点燃焊枪后仔细调节火焰,洪云林则蹲在另一瓶未装减压阀的氧气瓶前,将一头套在橡皮管上的枪管毛坯凑到烈焰上去加热。
大门口的孟松胤依然急得团团转,脑子里乱作一团,根本想不出行之有效的好办法来。
“要是谁会驾驶这豆战车就好了,可以把门完全堵住。”庞幼文看着停在院子里的装甲车遗憾地嚷嚷道。
“有了!”受到庞幼文的启发,孟松胤终于豁然开朗。“咱们可以用叉车堵门!”
“好主意。”林文祥拔腿便往装配车间跑。
此刻,嗤嗤作响的气流声中,洪云林手中的枪管已渐渐由暗红变为桔红。
“都背转身去,别看。”洪云林大叫着提醒大家。
“行了,温度足够了。”邱正东关闭手中的焊枪。
“好,你去打开氧气瓶。”洪云林将铁管对准后墙,扭脸对邱正东说道。
邱正东取下未装减压阀的那只氧气瓶上的保护罩,一手搭在旋动手轮上,按逆时针方向缓缓转动半圈释放压力,纯氧通过皮管冲向红烫的枪管,瞬间引起了强烈的金属燃烧。
“加大压力!”洪云林大叫道。
邱正东开大阀门,烈焰怒吼着喷吐而出,将处于“活化状态”的金属分解成酷似火焰的等离子体,高速射向水泥墙面。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看上去坚不可摧的墙体上被割出了一道缝隙,洪云林手持枪管大致画了个圆圈,随后在中心位置最后一喷,霎时摧枯拉朽,墙上活生生被冲出了一个大洞。
“关阀!”洪云林命令道,迅速拔去烧短了的枪管,换上一根新管。“推车,走!”
郭松推起装着高压氧气瓶的铁架车,踏着滚烫的断砖和混凝土碎块前进,穿过墙洞直奔围墙,黄鼠狼和小江北推着氧气瓶和乙炔气瓶紧随其后。
车间外的大院中,林文祥早已驾驶着电瓶叉车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从外面根本无法打开。
“快去把各车间内的洋风炉和桌椅拿来,堆在门下面点火烧!”孟松胤朝大家大吼道,率先冲入机械车间的教官休息角去取洋风炉。
陆雨官、朱二宝、吴帆光飞跑着去别的车间拿洋风炉,老鲁和耿介之协力抬来一张桌子堆在门边,韦九再次爬上梯子将门顶上的棉被拉下来,披盖在木梯的横档上浇上煤油,点火之后火势迅速蔓延,不多时便烧着了旁边的桌椅。
“再去搬点桌椅和周转箱来,把火烧旺一点!”韦九兴奋地大叫道。
“铆焊车间的桌子不要搬,过河时要用。”孟松胤叮嘱道。“还有,煤油不要全部浇光,留一点给我。”
实际上,看到眼前的熊熊大火,孟松胤的脑子里已经产生了一个新的念头:如果想办法利用氧气瓶搞出一场猛烈的爆炸来,整座工场将全部倾覆,一则可以有效阻断鬼子的追捕,二则可以彻底摧毁这一制造杀人武器的魔窟及所有设施、装备,令日寇在短时间内无法恢复生产。
多只警报器同时响起,可以想见,现在野川所内早已乱成了一锅粥,青木队长肯定正在集合睡眼惺忪的士兵,穿戴完毕后将直扑工场。但是,等他们手忙脚乱地找来长梯,准备翻越大门攻入大院的时候,又会发现滚烫的铁门根本无法靠近……“行了,鬼子一时半会没法进来,咱们赶紧撤吧,”耿介之嚷道,“这会儿,后墙应该已经打通了吧?”
没错,后墙已经顺利烧出了一个大洞!
尾声
越狱不是请客吃饭,哪里用得着谦让,大伙在洞口迅速围拢,酷似出笼的小鸟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扑向外面的野地,两只脚真正踏上了自由的土地。
等所有的人全部钻出去以后,耿介之和韦九抬着一张木桌费劲地通过门洞,跟在队伍后面,朝小河方向跌跌撞撞地跑去。
“快撒辣椒粉。”孟松胤连忙提醒老鲁。
老鲁摸出口袋中的辣椒粉纸包,在墙洞外的地面上呈半圆形泼洒。
“赶紧散开按原定的路线走,”孟松胤在所有人的背后大叫道,“大家各自珍重,后会有期!”
“孟夫子,你怎么还不出来?”老鲁看到孟松胤仍然留在墙洞之内,不由得大声喊叫起来。
“我要炸塌整座工场!”孟松胤转过身去大叫道。“老鲁,你先走,我马上追上来。”
“不行,要走一块走!”老鲁坚决地说。
“好吧,你去帮我搞点火种来。”孟松胤快步走向不远处那已被丢弃的氧气瓶和乙炔气瓶。
老鲁通过洞口重新钻入车间,一路飞奔着去前院的大门边取火。
孟松胤的设想很简单,就是要利用那两只高压的氧气瓶和乙炔气瓶产生爆炸。
爆炸,广义上说是指一种极其迅速的、物理的或化学的能量释放。压力容器破裂时,内部的高压气体解除了约束,迅速膨胀并以极高的速度释放能量——比方说,氧气瓶的压力为150大气压,但瓶内气压随着温度的升高而增大,计算公式为:P=150×273+t/273+20(P为瓶压,t为瓶温),也就是说,只需将气瓶靠近高温热源,就能直接引起钢瓶的爆炸。
孟松胤飞奔着拖来两只破烂的周转箱,用脚踩散后拆开那些碎木条,全部堆放在氧气瓶和乙炔气瓶的四周,随后将洋风炉里残存的煤油全部倾倒在木条上。
不多时,老鲁举着一条燃烧中的桌腿气喘吁吁地返回,孟松胤接过来就手往碎木条上一扔,火苗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