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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似的白痕。
此时正是多事之秋,姑苏百姓早已见惯此种情景,都是自扫门前雪,路人围观的不多,忽然有人大声道:“大哥!看看是怎么回事!”
一名穿着件旧僧袍,光着两只脚的雄壮少年男子道:“好!我们过去!”
那名少年走至姑娘面前,蹲来笑道:“我叫赵五,这些都是我的兄弟!请问姑娘,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半哭着把事情说了,牛展抓抓头道:“大哥!她说什么?老子一句也听不懂!”
赵五笑道:“她说她从洛阳来投亲威,刚走到这里,她老娘就这样了!”
王富笑道:“大哥牛B啊!没去过北方,却能听懂这个北方妞儿的话!”
赵五笑道:“谁说我没去过北方?”
转过头去,用北方晋阳官话道:“你让开,给我瞧瞧你老娘怎么了!”
牛展等人听赵五竟然说起北方官话来,大惑不解,姑娘人生地不熟,难得遇到一个会北方官话的人,也似遇到了救命稻草,急忙也用晋阳官道:“谢谢大哥了!”
晋阳官话,只在官宦子弟中使用,属于一种上层交流的语言,普通的大户富商,大部分也不会说。两人说者无心,却不料给路边的有心人听去。
赵五扶过妇人,一搭脉门,苦声道:“我只能把她救醒,要想弄好,却是不行,须找专科的大夫才行!”
姑娘道:“先救醒也行!把娘救醒,就知道方才那老者和她说什么了,若是寻到外婆家,不愁找不到大夫!”
赵五帮妇人疏通了经脉,妇人吐了一口血出来,悠悠转醒。
姑娘急道:“娘!方才那老者说了什么?”
妇人啼哭道:“那老者说,你外公抗交皇税,被西厂的人抄杀了满门,那街对面的残破屋子就是了!”
牛展笑道:“大哥!没事了吧!”
赵五道:“有事!听说她们的亲戚家,被西厂灭了满门!”
汤林道:“是街对面的李家吗?”
妇人听得懂姑苏话,用本地话答道:“正是李家!”
汤林道:“两年前,当今官家派人征收建豹宫的捐税时,正是这李家带头抗的税,被西厂杀一儆百,抄家时,只搜得三四百两银子,离官家所征的纹银二千两,数目相差实在太远,也难怪他家不缴!实在是没钱可交啊!”
赵五低怒道:“这叫官逼民反!我们左右无事!不如就帮了这个外乡的姑娘吧!”
王富道:“怎么帮!若是杀人,某倒是胜任愉快!现在是要救人,我们几个既没银钱,也不懂医术,只得干瞪两只吊眼!”
内中有个小泼皮道:“报恩塔前的济世医馆,有个龙老先生,为人最好,不如我们把人抬了去找他!”
赵五笑道:“也好!等某有了钱,再还那个医生吧!”
北方姑娘道:“你们说什么?”
赵五笑道:“我们要带去看医生哩!”
张杆平生好用枪,但没有银钱,一直没有趁手的兵器,此时看到姑娘家身后的两支玄冰锋钢梨花枪,手痒道:“能把你那枪给我看看吗?”
姑娘不明白,赵五对姑娘说了,姑娘笑了笑,从背后抽出一支枪来,递与张杆,张杆拿在手上丢了一个枪花道:“枪是好枪,就是太轻太短了些!”
牛展也好用枪,一拍他的大头,笑道:“笨蛋!这枪原是成对用的,你拿两支试试!”
姑娘也明白了,抽出另一支枪,递了过来。
张杆笑道:“老子原是笨蛋,这枪只能用一支,若是两支耍将起来,对头没剌死,反将自己弄伤,倒是划不来!”
赵五道:“你们不要废话了,先救人吧!”
话未说完,街角涌来一群衙役、密探,领路的线人叫道:“就是他们!”
赵五双手一拦,笑道:“慢来!我们自在路上行走,犯了王法了?”
内中一个领头的用官话道:“刚才是谁,用晋阳官话说话!”
王富怒道:“老子操!用晋阳官话说话怎么了!惹得老子性起,杀光你们这些吊人,还不快滚!别误了老子救人!”
第五章 明天再来
头领大怒,就要上前,却被当地衙役拦住,衙役认得赵五等五个泼皮,知道极不好惹,当下在那头领耳边道:“这几个都是本城的刁民,极不好惹,大人还是息怒,别误了正事才好!”
姑娘却走了上前道:“方才是我用的晋阳话!我父乃是朝廷凉州的兵马都监、洛阳樊定国,我是他老人家的女儿樊若兰,因家父在狱中病死。洛阳又遭大灾,只得来此投外公过活,会官话是自然的事!”
那密探倒吸了一口凉气,心想幸好没冒然冲上去,不然有死无生,当下施礼道:“我道是谁,原来是北地枪王樊公之女、双枪梨花攀若兰小姐,误会误会!”
回头丢了一个眼色,密探们也知道北地枪王之女极不好惹,又看赵五五人,无不彪悍,人人一副流氓样子,当下不用他出声招呼,一齐走了。
牛展惊道:“原来是北地枪王之女,小人失敬了!”
汤林道:“只是江湖上皆知未,北地枪王不是病死在狱中的,而是早年得罪过东厂的大太监刘大试,被刘大试害死在狱中,兄弟们虽是草莽之人,但最重英雄,你们娘儿俩的事我们更该援手了!”
众泼皮吵吵闹闹的将那妇人,抬到姑苏城报恩塔边的龙济世老医生处救世,这龙济世五官俊美,为人极是友善,医术乃是大晋之冠,本为太医,因看不惯当今官家的所为,找了个借口,辞出了晋阳城,他本为姑苏人,就带了儿子龙宗善,女儿龙晶雪及家人、仆婢,一同回到姑苏,悬壶济世。
也难怪晋成帝拼命在姑苏搜罗美女,这龙老医生之女龙晶雪,年方十七,乃是天下第一美女,端的是闭月羞花,沉鱼落雁,倾国倾城,又温婉贤淑,冰雪聪明,医术精湛,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龙医生年方半百,才得到此女,疼的尤如心头肉一般,儿子龙宗善比龙晶雪整整大了二十岁,龙老头儿辞出晋阳城,多一半也是为了此女,怕她被内厂的人发现,强征去宫中当作狗马般的作贱,现如今令儿子龙宗善,并两个孙儿龙不欺、龙不废,带着此女,躲在碧螺山上的山庄里,采药焙茶,不准出来,唯恐惹祸上身。
龙济世看了妇人之病,开了一张长长的方子,命伙计抓药,帐房先生手一伸,笑道:“谢谢!共是三百五十六个铜钱!六个零头免了,拿钱来吧!”
赵五看汤林,汤林看牛展,众泼皮都是双手一摊,樊若兰也是一脸的苦相,大家都没有银钱。
牛展道:“张杆!你小子不是有钱吗?先拿出来用渡用渡!喝酒的事,回头再说!”
张杆苦笑道:“我也只得二十多个铜钱而已,哪有三百六那么多?”
赵五笑道:“先生!不如先赊着吧!等我有银子时,加倍还你如何?”
帐房先生闻言微笑不语,也不吩咐伙计抓药了,转过脸去看街上行人。
龙老先生道:“赊与他吧!”
帐房先生道:“他们几个,穷的叮当响,日后哪有银钱还?先生若是这样做生意,还不赔死?”
龙先生道:“救人性命,原是医者天职,些许汤药,容他们日后慢慢的还罢!”
赵五笑道:“我们手中正有几尾大鱼,不如孝敬先生,先充些药费如何?”
王富涎着脸道:“若是有人要寻先生打架,就叫我们几个来,包管打他个屁滚尿流!”
帐房先生道:“龙先生为人最好,又医术精深,这姑苏城中,谁人不知,哪个不晓?哪个敢寻他的麻烦?若是得罪了龙老先生,日后有个三灾四病的,恐没地方治去!”
龙老先生笑道:“我吃不惯死鱼,这秋高之季,若是有大个的活蟹,倒是最好!”
牛展笑道:“正好有几个!先孝敬先生吧!”
龙老先生见赵五生的俊美,形容举止,似曾相识,不由问道:“小哥是本地人?没去过晋阳城?”
赵五心想坏了,怎么事过多年,还有人能认出他来,不自然的苦笑道:“小子自幼生在太湖边,不曾去过北方!”
龙老先生点头,若有所思。
赵五转过身去,对樊若兰笑道:“今日幸会姑娘,可惜没有银钱相请,替取了药后,不如和我们哥儿几个回寒山寺去,暂且容身吧!”
帐房先生嘲笑道:“把一个姑娘家带回寺中,你个小和尚,要挨至善老和尚的打了!要寻银钱,也不是难事,拙政园旁,近来有个算命先生,唤作乔公望的,听说算卦极准,日卜三课,你要他算算,哪里能寻到银钱?”
赵五笑道:“有这种事情?我倒要去看看了!你们几个,待拿了药后,先送樊姑娘母女回寒山寺吧!我去去就来!”
汤林笑道:“不如我们大家同去如何?”
赵五道:“不必!你没听说吗?那个乔公望,一天只卜三课,人多了也是徒然!”
牛展笑道:“汤林!就依大哥所言,安顿好了樊姑娘她娘,我还要向她请教一下枪法哩!”
张杆笑道:“我们又无银钱打造好枪,用个棍棒戳来捅去的,好生没趣!”
赵五笑道:“大伙一齐跑去,恐怕吓着人家,就算有财路,也不说与我们知道,你们别争的,还是各忙各的吧!寻到银钱,我即回去!”
别看乔公望留着一撮山羊胡子,看起来年纪很大的样子,实则今年才二十四岁,然星相八卦,学有专精,能运筹纬幄之中,决胜千里外。
一年来,他夜观天相,发现邪星一天天的逼进帝星,中原主兵灾,将出新主了,而这新星之主,正落在姑苏城中,四周更是将星拱卫,故此他巴巴的从湖广跑来,算准了这拙政园前,能逢帝星。
所谓“大巧若拙,行云布泽,百姓安居,四夷拱伏!”
正是这拙政之园,乔公望头一抬,一张俊脸映在眼前,一名雄壮的少年,穿着一件旧僧袍,挽着一个道士髻,光着一双大脚板,嘻嘻的站在面前。
乔公望眼皮一跳,“啪——”
的一声打开折扇,笑道:“今日三课已满,小哥儿若是要起课,请明天再来!”
第六章 日本剌客
赵五大笑道:“谁说我要起课?”
乔公望笑道:“不是起课,在我这卦摊之前,难道是吃饭不成?”
赵五笑道:“正是寻些银子吃饭,正巧手痒,看你个吊人极不顺眼,路过不错过,揍你十拳八拳的煞煞手痒!”
乔公望微微一笑,知那话儿来了,也不理几乎碰到鼻尖的斗大拳头,轻摇折扇,笑道:“课是不起了,若是寻银子倒有办法,此去向东,有座伽蓝寺,哥儿去了,可得纹银一百两,衣袍快靴一副!”
赵五笑道:“若是果有此好事!你为什么不去?”
乔公望笑道:“我不行!这空场小财,只你能发得了!”
赵五跳下他的卦案,笑道:“你个先生!先不要走!某去去就来,若果如你所说,定许一半银钱与你,但若是不准,某就砸了你的招牌!”
乔公望笑道:“我自不会走,此去得了银子,我倒不要分毫,只是要你允了我一件事就可!”
赵五回头笑道:“行——”
伽蓝寺正值庙会,人山人海,赵五一转,发现竟然有几个日本的浪人,汲着木屐,穿着不伦不类的夷蛮袍服,公然带着东洋刀,在寺门外行走,似是等着什么人。
大晋朝纲日坏,海防无力,日本浪人在海边做强盗,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但深入姑苏内地,还是鲜见。
赵五见他们衣饰古怪,不由多看了两眼,心里记着那纹银一百两,就不再去管他们,只管低着头去寻银子,想来这飞来的横财,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