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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知道么,远东帝国的形势不妙呢!”
“哦?愿闻其详。”
哲克苏告诉我,几十年前,草原民族的乌真人入侵远东帝国,占据了整个北部地区;还有一支游牧蛮族——高丁人,占领了西北地区;远东人被迫南迁首都,退守江南。形成南北对峙的局面。最近,草原上又兴起了莽古人,推翻了乌真人对草原的控制,凯觎中原的财富,开始南下与乌真人交锋。
莽古人的首领,是暴烈汗帖魔。而他的小儿子。则就是今天我们见面的英武汗哲克苏。
真是想不到!百余年时间过去,远东的军政格局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野蛮民族的入侵,开始如决堤的洪水一样泛滥。幸而,在中部大陆,丹西陛下干掉了戈勃特,顶住了野蛮入侵潮,保住了文明成果。否则,远东的悲剧,或许也会在中部大陆上演。
想起家乡人的悲惨际遇,我也不禁略带悲伤。尽管猛虎帝国是我的祖国,但故国的根,依旧萦绕在我的心头……
“先生勿怪我交浅言深。”哲克苏瞥我一眼,“看到先生,我觉得,您是一个非常可靠,也非常有能力的人。这里,我有一件事情,想委托您帮忙,不知先生是否愿意?”
“哦?”我问道:“敢问是什么事情么?我从不轻易答应别人,概因我一旦答应,就必须做到。这是几十年商业生涯留下的老习惯,恳请大汗勿怪。”
“嗯。”哲克苏沉吟起来。
我平静地望着他。
这个哲克苏,绝不是个简单的人物。不过,他到底年轻一些,跟我这个干了几十年外交,见识过无数政治风雨的老江湖比起来,他到底还是嫩了一点。或许将来,他会远超过我,但现在,他还只是在成长期。
“是这样,我想派一个人,跟随先生的商队前往远东帝国。您知道,我们正在与乌真人交战,要想通过他们的地盘,不大方便。”
“嗯。”我也不置可否地应一声,然后不再开口。
“既然委托先生,我就给予您绝对的信任,免得到时候双方互相猜疑,反倒不好。”哲克苏瞥了我好一阵,方才开口,“这个人,乃是我们派往远东帝国的秘使,要与远东帝国商议南北夹击乌真人的大业。”
“哦,明白了。”
“先生能给我一个明确地答复么?”
“嗯,”我故作沉吟一会,点头道:“没有问题。”
“多谢了!”哲克苏掏出一面铁牌,“这是我的令牌,见到这东西,草原上任何人都不敢为难您的商队。
“谢谢!”我收起令牌,不露声色地放进内衣口袋。
“办完此事,先生需要什么报酬?”
“我不需要什么别的,请求您给予我在猛虎帝国和远东草原进行商路贸易的特许状。”
“这个没有问题,不过,我听说,你们跟呼兰人并不友好。”
大汗消息灵通,这么快就了解到了大沙漠西边的形势。“我展颜一笑,”您尽可放心,呼兰的通路,我会想办法解决的。“
回到了旅馆,我只悄悄和胖墩商议了此事。
“嘿,没想到,你是使者,还要偷运一个莽古使者,两个使者撞车了!”胖墩擂我一拳,“这倒好玩了!”
“绝对好玩。”我点头道:“这故事。越来越有趣儿!”
“不过,莽古人要跟你的故乡远东帝国联合起来打乌真人,看来是咱们的盟友了!”
“盟友个屁!”我吐口脓痰,不屑道:“根据我几十年外交生涯的总结,几十年在国际政治舞台摸爬滚打的经验,莽古人绝对是不安好心!莽古人豺狼本性,杀人越货而毫不知羞耻。他们会把盟约看成废纸!一旦与远东帝国完成夹击乌真人的战争,他们会立刻出动军队,杀向远东帝国,攫取江南的子女,玉帛!”
“连个借口都不需要?!”胖墩耸肩,“这倒也野蛮得可爱!”
“可爱?!等他们把箭矢对准你的时候,你就知道他们有多么可爱了!”
“那他们会不会对我国不利?”
“也不无可能。倘若中央走廊没有统一,结局只怕还很难说。不过,丹西陛下完成了统一,猛虎帝国已经强盛无比。不会惧怕他们了!”我估算道:“咱们跟汉诺大草原的游牧蛮族打了这么多年,对于游牧战术也非常熟悉,得心应手!想想看,莽古人即使穿越大沙漠,来到中央走廊,中央郡的那伙暴烈的自由民,大荒原的那伙无法无天的淘金分子,将会把他们剁成肉末吃掉!”
“那倒是。”胖墩点头。“我国的军事动员能力,确实令人恐怖。”
“不过,这个莽古秘使,咱们该怎么处置?”胖墩又问。
“见机行事。”我阴沉着脸道。
“对了,你一定守口如瓶,千万别向第二个人泄漏此事。”我又嘱托道:“我们使团的这些年轻人,虽然个个能力不错,但道行毕竟浅了点儿。此事重大,尚不能交给他们去办。”
“老伙计,”胖墩拍拍我的肩膀,“我明白的。”
我又召开了一次使团会议,全体成员,包话凯南也参加。我刻意隐去了后半段,只说前半段,摆明了前路的艰难。
“自己对自己的安全负责?”铁坫深吸一口凉气,“这远东草原,倒也真是无法无天的乐土!”
“本就是强盗占山为王,执行强盗逻辑,倒也并不出奇。”我冷笑,“对了,因为路上的危险,我想邀请凯南勇士也参加我们的使团,诸位意下如何?”
其它人当然没有意见,凯南的武功,不仅是安全的重要砝码,也令武官和参谋们心服口服。
“可是,大人,我们说好………”
“凯南,”我果断地打断他的话,“你孤身一人,没什么牵挂,难道不想出外历练一下,见识一下远东风情?!再说,我跟你爷爷也有过一些交情,你难道忍心看着一个孤苦地老人,在蛮荒的草原上白白送命吗?!”
“我,我……”
“好了,别说了,咱们明天启程!”
第二天,莽古特使就来到使团报到。
出乎意料,来的不是莽古人,而是远东人。无论发式,容貌,还是衣着,举止,我都确认,这是一个地道的远东人!
一个远东人,却认贼作父,替野蛮的莽古人效力,这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我很想问,但是,却不能问。
此人三十出头,身材高瘦,自称叫做“周道”,我给使团成员介绍,他是我新雇的商队向导。
使团的武官和参谋,都经过了外交训练,知道在向导面前,哪些话可以说,哪些话不能说。而这个叫周道的家伙,也是老江湖,不会露出丝毫的问题。
就这样,原来地十七名使团成员,外加英雄后裔的凯南勇士,一个不知底细的莽古秘使,一共十九人,赶着驼队悠然地再度踏上旅程。
这一次,我们调换了方向。从一直向东,转为朝东南方向前进。
周道是一个合格的向导,把我们照顾得很周到。哪儿有近路、哪儿有绿洲、哪儿有驿站,他都门儿清,故而我们行进速度很快。另外,有英武汗哲克苏的令牌在身,我们也省去了很多麻烦。在草原上一路非常安全。
胖墩指挥着武官们恪尽职守,依旧兢兢业业地周护“商队”安全,体现出非常好的职业素质。
文书参谋们,一路随行记录,画下地形地图,记下商业路线。笔录各地的风土人情,各地民族和部落情报。
惟有我比较逍遥自在,手持金杖,在驼峰上打盹。
这与我的身份完全相符。
谁让我真实的身份,是使团的正使,帝国至高无上的金杖元老?
谁让我表面上的身份,是商队的雇主,使银子的大爷呢?
一路上,绿色越来越浓,人口渐渐增多。虽然我从来没有到过这里,但也清楚,我们已经逐渐的从游牧草原区,开始接近农耕开垦区了。
走了大约两个多月,我们终于抵达了第一站——莽古人和高丁人的交界处。
“看!前面就是高丁人的关卡!”
周道手指前方。
我从迷糊中醒过来,以手遮目,放眼遥望。
前面就是一道长长的城墙,婉蜒横亘,向东向西延伸到目光见不到的远处。
“这,应该就是很多书上说起过的长城了。”我喃喃道:“没想到,远东人建造的长城,居然成了高丁人和莽古人的国界线,真是造化弄人哪!”
“大人好眼力!”身旁的周道望我一眼,说道:“这原本确实是远东人建造的,后来为高丁人夺取,不过,以后或许还会成为莽古人的囊中之物。”
我没有搭腔。
“莽古人倒是有出色的战略计划呢!”胖墩瞭望一会儿,点头道:“倘若从北方直接进攻乌真,恐怕要经过一系列的关隘堡垒,殊为不易。莽古人沿袭游牧战法,善于野战,不擅攻城,只怕难以如愿。倘若借道高丁,进行战略大迂回,则轻松不少啊!”
“谢尔盖大人厉害!”周道翘起大拇指,“果然不愧将军出身!”
“周向导说笑了。”胖墩捋须而笑。
负责记录的一位绰号“黑胡子”,长着落腮长须的参谋,插话进来,“莽古人目前似乎与高丁人,是宗主国与附属国的关系……”
一路上,这些参谋记录下大量的信息材料,故而对于草原和周边形势,都开始逐渐了解起来。
“别闲聊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我坐在驼峰上发令,“商队入关,进入高丁歇宿!”
我们已经委托周道,“买”到了莽古人的通关牒文。
莽古和高丁,目前是盟国关系,故而在高丁人的关卡处,经过一番短暂的盘查后,就顺利过关,进入高丁境内。
这次出发,我们也特意挑选了路线。
莽古和乌真交战,不能直接进入乌真境内,但高丁与乌真,却还维持和平,所以我们选了另一条安全的道路,先进高丁,再入乌真,最后向远东帝国进发。
高丁与莽古,显然不是一般意义上的盟友,或者一般意义上的宗主国与附属国,而是完全的军事压服。高丁畏惧莽古军力,故而只得称臣纳贡,但仍保持各方面的相对独立;莽古目前主攻乌真,暂时不想对付高丁,所以也乐得收钱。
在高丁境内,我们走走停停,四处转悠。
一方面,,是拖延时间,商队必须在获得高丁的通关牒文后,才能再向乌真进发;另一方面,则是需要收集情报信息,了解高丁在军事、政治、经济、外交和地理方面的所有情况。
高丁人穿布衣而非皮袄,上层贵族着丝织绸缎,普通老百姓穿土布衣服,但脑袋上却是秃癞发式,男女皆然。据说,这是因为高丁开国之君下达过《秃发今》,强制推行秃发,以复旧俗,与远东帝国在服饰上划清界限。这种秃发,尤其是女人也这么装扮,实在是难看至极,真不知道高丁先祖为何有如此怪异的审美趣味?!本来,使团里的那些年轻武官和参谋,还对出使路途上存有罗曼蒂克的桃色幻想,可如今,看见莽古女人的髡发、高丁女人的秃癞,几欲作呕,性趣大大降低。
除了风俗习惯,我们当然更看重政治制度、军事组织、历史传统和文化文明。高丁人假借远东文字,自创了自己的文字,故而我们开始大量地采购当地书籍,分门别类地收集整理,并抽空阅读。学习语言、学习文字,本就是咱们外交官的分内职责,使团上下也个个勤奋努力,对于莽古语、高丁语、乌真语等都进行研习,以备将来之用。
这一点,令周道颇为讶异,我只好打哈哈说,咱们猛虎帝国的人,都是特别喜欢读书学习的人,即便武人,也尊重知识和文化。
周道释然,“哦,想不到,你们猛虎帝国人,也跟那些文弱的远东人很相似。”
我没有接话,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心里头知道,这个周道已经不再认同自己的民族属性,而是把自己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