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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什么前任茶州州牧?我听错了吧?重点是燕青为什么会在这里……)
秀丽用她那完全摸不着头绪的脑袋拼命思索,不过对话依然持续进行着。
“微臣遵旨。”
“且、且慢!记得他连准试也没通过!”
“今年通过了,已经具备了地方官员的资格,只是跳级较快,比一班人来得更早崭露头角罢了。”
未免也太早了吧!哀嚎声此起彼伏。
“……不过,他拥有傲人的成绩,数年来担任困难度最高的茶州州牧所展现的处事手腕,只担任地方官吏显得大材小用,此外据说他去年夏天在户部以临时政务官身分为黄尚书处理公务,表现优异,而且也有正式的聘书。将一位足以适任中央官署政务官的人材闲置不用岂不暴殄天物。”
燕青有些难为情的搔搔脸颊——心想……要是他实话实说,其实他在茶州准试的名次是倒数第二名的话,不晓得大家会有什么反应——“基本上来说,连州牧都无人愿意出任,更何况要找到副官人选?孤已经私下征得朝廷三师以及四省六部的长官、副官们的同意,在座哪位还有异议?”
既然得知高层长官已经同意,官员们便不再插嘴。
环视鸦雀无声的大厅,刘辉点了点头。
“——此外,由于茶州情况特殊,因此破例为他们两人设置专属武官,茈静兰。”
“臣领旨。”
“根据白大将军的请求,指派你成为两位州牧的专属武官,职称上特别拔擢进入右羽林军,但具有不受羽林军管辖的权限,此权限可凌驾州将军之上,你的任务是一同前往茶州,辅佐两位新任州牧大人,接下来……”
这句话让白大将军听得蹙起整张脸,一旁几乎很少开口的黑大将军逐字喃道:“……被他溜了,雷炎。”
“少啰嗦!可恶、只有头衔挂我的右羽林军?臭小子居然敢耍我!”
“……谁叫你夸口说什么要求都答应,又不先把话听清楚,结果好处全被占尽了。”
“你、可恶!黑燿世你这家伙!今天怎么变得那么多嘴!”
“因为睽违许久,终于得以就近瞻仰那把名剑,我今天心情大好,瞧——”
只见刘辉取出一对宝剑,原本正襟危坐的众武官见状不约而同引起一片哗然。
“‘干将’、‘莫邪’……!”
长年以来被封印的双剑。过去先王曾经将这对堪称国宝的宝剑御赐给众所公认文武双全、出类拔萃的清苑太子。
“……这是孤所敬爱的王兄曾经佩戴过的双子剑,由同一块矿石制成的‘干将’与‘莫邪’——当时父王御赐一对宝剑,但清苑王兄将其中的‘莫邪’赠给了孤。”
担忧幺弟随时会有生命危险,兄长毫不迟疑赠送其中一把宝剑。
“虽然当时孤太年幼,无法佩剑。”
然而,只要待在这把宝剑一旁,便会感觉有股奇妙的力量在守护自己。那是王兄留下的、唯一的具有实体的回忆。在孤独的夜里他总会睡在这把剑的旁边。平日与宋将军习剑之后,从不让任何人接近宝剑。他一直不断等待,等待沉睡之中的另一把宝剑的主人现身。
原属于一对宝剑,只剩一把便毫无意义。当他了解到这一点之时,他便将宝剑封印起来,但是……
“……这把‘莫邪’是孤的宝物,孤将清苑王兄佩戴过的另一把‘干将’赐给你,你很适合这把剑。”
这个举动的意义远超过赐‘花’,而且是针对一个无名的卫兵。在场掀起一阵骚动,但在见到两位羽林军上将军静静颔首,所有人又沉默下来。
静兰轻笑起来——曾经那么年幼的小弟,现在居然可以揣测他的想法了。
曾经是太子的自己所佩戴的宝剑。并非现在的自己所佩戴的纯粹装饰用的剑,而是能够取人性命的名剑。——是的,他决定再次提剑,装饰用剑对他而言根本毫无意义,如此一来便无法留在心爱的人身边。刘辉所暗示的正是这一点。
“微臣遵旨。”
一介卫兵行礼如仪、进退得益的举止令部分高层官员为之瞠目,脑海刚闪过一丝似曾相识的印象,随即被刘辉接下来的话语所打断。
“那么,最后,孤再询问杜进士与红进士,一如所有官员的反应,茶州属于危险地带,孤准备采取各项措施以保护你们的身家安全,但无法给予绝对的保证。”
秀丽跟影月抬起脸。
“你们两位,仍然愿意以州牧身分前往吗?当然,拒绝也无妨。”
“——愿意!”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接着四目相视,浅浅一笑。
“微臣遵旨。”
见两人一同行礼,刘辉想挤出笑容,可惜失败了。
“那么,孤赐予二位聘书、官服、茶州州牧专属玉佩于印信,但这些物品不能做成两份,所以你们各自拿取一项即可,代表你们俩人同时担任茶州州牧。”
在一片寂静之中,秀丽选了印信,影月拿了玉佩,前所未闻的两名茶州州牧就此诞生。
“另外,孤还有一项礼物。”
刘辉把台上仅剩的两个小盒摆在两名新任州牧面前。
“孤要赐‘花’予你们二位。”
此时又引发比先前更大的骚动,直到目前为止,获得‘御赐之花’的仅有两人。亦即李侍郎与蓝将军这两株在后世被誉为‘双花菖蒲’而已。这两人还可以理解——但赐花给尚无任何功绩的新任官员,实在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特例。甚至公认为下任宰相人选的两名尚书也尚未获得国王的赐花。
而面对递至眼前的‘赐花’,秀丽与影月也瞠大双眸。“‘花苞’……?”
看见这朵出人意料的‘赐花’,论谁都会大吃一惊。刘辉点点头。
“代表‘无限的可能性与希望’,孤非常期待两位将来会开出什么样的‘花’,当花苞顺利‘绽放’之时,孤届时将会赐予你们盛开的‘花’。”
明眼人一听便明白‘赐花’的真正含意。
这正是代表了国王的祝福与期待,同时也公开宣示保护前往危机重重、问题如山的茶州赴任的两名州牧的决心。并旨在显示这两个人在将来——势必成为国家栋梁。这是一种对于两名年轻才子贴心到让人嫉妒的祝福方式,包含了凡是加害这两人之人便是国王之敌的暗示。
秀丽与影月垂下头。
第八章
秀丽漫步在夜晚的庭院,脑海浮现白天发生的事情。
在正式册封官位之后,绛攸喊住秀丽——说明有人想见她一面。蓦地,她想起先前燕青说过的话。
“……请问对方是哪位?”
“……在此之前有件事必须要告诉你,这是关于一年前的事情。”
秀丽瞠大杏眼,绛攸明白表示:“你已经正式为官,再也不是需要保护的一方,所以我要把事情告诉你——你想听吗?”
绛攸一方面表示要告知一切,另一方面又要秀丽选择。
所有人一直将秀丽蒙在鼓里,只因为他们认为这是保护秀丽最好的方式。
有些真相不需要了解也好,过去的秀丽的确是如此,但从此以后就不一样了,绛攸暗示着。
秀丽有了解真相的权利,选择权在秀丽。
做了个深呼吸——决定了答案。
“请告诉我。”
主动放弃被保护的立场,无论是什么样的真相,秀丽都愿意接受。
选择成为保护者,这正是秀丽最大的诚意。
绛攸微微一笑。
“是吗?那接下来再由你来决定要不要与对方见面吧。”
于是,绛攸静静开口。
而——所谓的真相是……
“……秀丽。”
身旁出其不意传来的声音让陷入忖思的秀丽吃了一惊。刘辉不知何时来到,伫立在黑夜的暗处。感觉与平时不太一样,或许是因为在月光的映照之下,无法看清刘辉表情的缘故吧。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之前说过等分发结果确定以后有话要告诉你。”
“原来如此。”
“……你在想什么?”
问题之尖锐完全无法与平日的刘辉联想在一起,秀丽本想敷衍了事——随即打消念头,这样的她也与平日不太一样。
“——我想见见香铃。”
刘辉踩过沙沙作响的草皮走近。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无论是香铃跟茶太保的事、还有燕青的事。”
“……你听绛攸说了吗?”
“嗯……我一直思考、思考、思考到最后,感觉非常迷惘与烦恼,不过,既然知道了一切,总不能塞住耳朵佯装不知情吧。”
“秀丽……”
“重点不在原则、理解这些问题上,而是因为要找的是我,所以无法委托他人——就只有这一点而已,目前我还不清楚应该怎么做才好。”
对方虽然企图暗杀自己,但对方也已经付出相当的代价。
刘辉感觉可以看见她做为官吏的那一面。无论看见或听见什么,她绝对不会逃避。
无论面对任何人,即使自己身处多高的地位,她依然不会改变,仔细聆听每一句话,诚恳回应作答,选择道路——走上目标的阶梯。
“我、喜欢香铃。”
秀丽小脸低垂,发丝轻轻贴在粉颊上,刘辉则轻柔的为她梳开。
“秀丽——香铃的手法一眼就可以看穿。”
“……就算一眼可以看穿,但谁叫我本来就是个完全没感觉的迟钝女人。”
“孤、孤不是这个意思,正因为一眼可以看穿,所以很容易处理到让秀丽你无法察觉出来。她在杯里下毒,却没有收拾房内的银杯,即使下毒也是容易让人发觉而且并非立刻生效的致命毒药。每次都是采用具有充裕治疗时间的慢性毒药,基本上,企图暗杀的人会在床铺底下放置诅咒稻草人吗?这样不是等于公开宣称自己杀人的意图吗?”
“……某人倒是光明正大送了稻草人到我家。”
“那、那是爱的稻草人。我意思是——其实香铃、一直犹豫不决。”
“……我明白。”
说自我陶醉也罢,秀丽也觉得香铃多少有些仰慕她。
然而,无论如何烦恼、如何犹豫,香铃终究没有及时回头。
现在的秀丽并不了解香铃那样的心情,或许她也不想了解。
总觉得太过强烈的感情会将其它重要事物一概抹消殆尽。
“秀丽。”
“嗯?”
“孤这次、也是犹豫了很久。”
直视着她的眼神是她从未见过的。
“其实,孤并不想让你前往茶州。”
宛如叹息一般的低喃:“你一定不会了解,孤当时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填上你的名字。”
不知踌躇了多少次,为了填上仅仅三个字,却耗费了好几个晚上。
面对空白许久的栏位,绛攸语气严厉说道:“秀丽并不是为了你才入朝为官!”
这一点他当然明白,只是他私心希望秀丽只属于他。
这个时刻,刘辉从来没有比现在更憎恨自己身为一国之君的身分,以及无法放弃国王身分的自己。
等待其实并不痛苦,正如同过去等待王兄一般。哪怕,十年以上无法相见,依然片刻不忘。
可是,这次不一样,这是一种仿佛心脏被紧紧揪住的疼痛。
“其实,孤希望你留在孤的身边。”
“现在的你不需要我的陪伴也能独挡一面了,不是吗?况且你的身边不只有绛攸大人与蓝将军而已……是有点不甘心,但现在的你并不需要我。”
“——不对!”
突如其来的粗鲁语调令秀丽为之一惊。
“孤已经说过好几遍,孤喜欢你,你还不明白吗?”
秀丽的胸口一阵悸动,这个人是谁?——这个有着一张成熟男子面孔的人是谁?
蓦地,右臂被钳住,秀丽吓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