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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爹爹陪在我身边,我是绝对安全的,汴京里的人大多看到魔堡的绣旗,就惊慌的主动让路了。”她的手轻覆上丈夫黝黑的掌,轻拍几下安抚他。
仇烈深幽的黑眸看向妻子,缓慢的开口,“我也不赞成她入京,但是总也不能让她整年都待在魔堡里。而绣品的事情,没有人比你娘更懂,几十间绣品铺子都要她来打点,货品总要先让她过目。”反手握住妻子纤细的手,他给予她全都的支持。
“是啊,你别因为担心我的安危,就想要把我关在堡内。出门一趟可好玩了,不但可以挑选出色的绣品,还可以帮你选到媳妇儿。”水芙蓉脸上笑意盎然,转头四处张望着。“对娘挑的媳妇可还满意?别的不说,比王家的女儿好多了吧?”她低声问道。
“什么媳妇?”殒星蹙眉看着水芙蓉。
水芙蓉的秀眉也略微微蹙起,疑惑的看向仇烈。“你不是已经派总管把她接进魔堡来了?”
仇烈点点头,神色有些不自在。两鬓的银丝加添他的威严,从以前到现在,任何人见到他都会心怀敬畏,而他就单单对水芙蓉没办法。
“是接进魔堡没错,但不是给殒星做媳妇,我要总管派些工作给她,好好安顿她。”他缓慢的说,看见妻子一双美目里逐渐凝聚的怒火。
水芙蓉的手再度伸向案桌上的冰瓷茶碗,优雅的啜茶。“周大娘,这几天可有女孩持着我的钿翠牡丹钗进府来?”
“没有,若是持着夫人的钿翠牡丹钗,我自然不敢怠慢。”脑海里浮现一张清丽的容貌,周大娘匆匆喊道:“不过倒是一个女孩儿前几天刚进府,手脚挺俐落的,被收去做丫鬟了。”
“去唤那女孩来偏厅。”水芙蓉简单的说道,挥退仆人们,自家人要好好谈谈。
众人都知道夫人脾气好,对待下人十分和善,曾经有不懂事的丫鬟失手打坏她的宝贝绣屏,也没见她发怒,反倒是先询问丫鬟是否受伤。有一个这么好心肠的当家主母,是魔堡里众人的福气,但是所有人也心知肚明,夫人的脾气虽好,模样柔弱如柳,但却是外柔内刚,一旦与主人争吵起来,也是不得了的。
看看偏厅里的气氛,所有仆人都聪明的知道要火速退离。
“仇烈,你这次骗了我。”她淡淡的说,目光不与丈夫接触。
“这不是欺骗而是谨慎,我不能接受你随意在街上看中了个女孩,就带回魔堡,说要给殒星做媳妇。”仇烈对妻子的荒谬行径摇头。
水芙蓉略微用力的将冰瓷茶碗放回案桌。“你还是要让殒星娶王家的女儿?这样就可以跟王家成为亲戚,好增加生意上的人脉。”她不喜欢王洁月,那外表骄矜、内心却有着深深城府的女郎,若是短暂作客还好,最多视而不见,但是看王洁月似乎打定主意要嫁入魔堡,她只好自己先帮儿子物色媳妇人选。
殒星缓慢的摇头,大略知道父母在争吵些什么。魔堡里的这对夫妻,不理会旁人所说的“夫妻要相敬如宾”的准则,他们恩爱逾恒,却也时常争吵,但争吵过后却更离不开对方。
“娘,魔堡做生意不需要人脉,也不需要与其它商家攀关系。”他审视着父母,双手环抱在胸前,眼角却瞄见窈窕的身影在黑檀雕花门旁探头探脑,迟疑着不敢进来。
水芙蓉也看见了,她一扫眼中的阴霾,愉快的挥手。“喜儿,快些进来。”
喜儿紧张得手心直冒汗,不停的在棉布裙上擦拭着。她只听周大娘说魔堡的主人要见她,来到偏厅却看见那日在大街上救了她的夫妇。从来没有想过救她的会是魔堡的夫人,她以为贵为夫人不会随意到街上拋头露面。
“夫人。”她笨拙的福了一福,能够感觉卫殒星灼灼的目光。
“你是我娘送进府来的,而你却一声不吭?”他玻鸷陧沟蜕垦省
喜儿猛摇头,用同样的声量回答,“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救我的是你娘,我本以为她只是一般的管事大人。”她双手绞着棉布裙,忍住逃出偏厅的冲动。
“喜儿,进府来这几天可习惯了”水芙蓉拉起年轻女孩的手,浅笑轻拍着。不论怎么看,就是觉得这个女孩儿合她的意。仔细端详着,却发现喜儿还一身棉布衣裙,全然是丫鬟的打扮,她不悦的蹙眉。“你为什么没把牡丹钗拿给周大娘,却宁愿当丫鬟?是不是老爷派去接你的人把我给你的牡丹钗给夺去了?”她斜睨了丈夫一眼。
“不是、不是,喜儿知道夫人那日在大街上说要收我做媳妇儿只是随口说出的,将我接进魔堡已经是大恩大德了,我会一辈子做丫鬟来报答——”喜儿急促的说,却不安的发现夫人的脸色愈来愈难看。纤细的指点住她的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我给你的牡丹钗呢?”
“进府前被另一位少爷拿去了,他叮嘱我只消告诉其它人我是他带进府要收做房内丫鬟的。”喜儿照实回答。
偏厅里其它三个人疑惑的皱眉,半晌后终于明白喜儿说的是谁,全都不约而同的喃喃骂了几声。
“之后你不再是丫鬟,就跟在我身边,等到跟殒星的感情好些了,我再挑个日子让你们成亲。”水芙蓉打着如意算盘,怜惜的将喜儿凌乱的发略略理了理。
“芙蓉。”仇烈警告似的唤着妻子的名。
殒星则是坐在椅上不发一语,仔细观察着。他大抵上能够猜出眼前混乱的情况全是因为娘的一时兴起,在大街上买下了喜儿。不过话说回来,若不是因为金明池畔的那一面之缘,喜儿也不会落得被人当街议价。
他对整件事情的巧合感到诧异,却也无法接受娘荒谬的提议。虽然这个丫鬟有着一双让他感兴趣的眼眸,还有着旁人无法匹敌的勇气,胆敢对他吼叫……
思绪转到前不久在花园里的那一幕,他的薄唇勾起邪魅的微笑。或许娶这么一个有趣的大脚姑娘为妻,会比娶王洁月那心怀城府的女人好得多。
“夫人,不行的。”喜儿匆忙的拒绝。
“为什么不行?殒星可是我的宝贝儿子,你哪里不喜欢了”水芙蓉完全罔顾丈夫的反应。
“不,是喜儿……不配……”她小声的说,在卫殒星锐利的目光下,简直想挖个地洞钻进去。因为他的视线,她的指尖变得格外灼热,不是因为被针刺伤的伤口在疼痛,而是因为想起了他在花园里替她吮血的景况。
如火般灼烫的唇轻触着她的指,之后他的舌轻抚过受伤的指尖,将上面的血迹吮尽,她的血流进他的口中——喜儿的脸庞变得酡红,全身不由自主的发烫。她在心中狠狠的训斥自己,站在夫人、老爷的身边,她竟然还敢胡思乱想。
都是该死的卫殒星,他混乱了她的理智与神魂,竟然对她做出如此荒唐的行径,轻易的就夺去她少得可怜的理智。她快要不能思考了,他轻易的毁去她原本的生活,然后用最可怕的行为影响了她的思绪。
水芙蓉拉起喜儿的手,温和的笑着。“魔堡里没有什么配不配的,只要你们培养出感情,两情相悦了,自然就能成亲。”
“娘,你是不是该听听我的意见?”殒星懒懒的开口,对娘亲积极的行为,他只能苦笑。
水芙蓉的眼眸里有着些微怒火,从小的良好教养,让她即使愤怒,也难得开口训斥。“你能有什么好意见?若是有意见,在王家女儿大摇大摆的搬进魔堡时,你就该表明立场了。你跟你爹一样,全副心思都放在生意上,而此你爹更糟的,是因为你自己闯出来的惊世骇俗名声,根本没有好姑娘敢接近你,而那些刻意接近你的,摆明就是觊觎魔堡的财富。”
殒星看向父亲,却发现父亲已经放弃,埋首于帐册之中。遇上娘固执的时候,家里通常无人敢发言。
“爹,你不说说话吗?”他不抱希望的问。
仇烈从帐册中抬起头来,威严的五官上有着无奈的表情。“你的婚事我并不想插手,也没有'奇+书+网'抱定主意要你要王家的女儿,你我都清楚,魔堡不需要王家的支持。
我只是不太能接受你娘的主意,硬逼你要一个陌生女子,所以没有让总管以花轿迎她进来。“
“好啊,原来你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水芙蓉不悦的质问。
仇烈耸耸肩,又将目光调回帐册,不再参与讨论。
喜儿瞪大了眼睛,看着一家人为了她的问题争论着。她想要偷偷的溜出去,但是碍于卫殒星锐利的目光老像是鹰隼般盯着她不放,而夫人又紧握着她的手,她只能呆站在原处。
“夫人,喜儿想告退了。”她小声的说,不太知道该如何与这么尊贵的夫人应对。她从小都只是打杂的下等丫鬟,不曾服侍过夫人或是小姐,一遇着大场面,她就直觉的想开溜。
水芙蓉也站起身来,睨了一眼丈夫与儿子。“也好,我也不想留在这儿。”她牵着喜儿的手不放,头也不回的住回廊走去。“我们一同告退,把偏厅留给他们父子俩吧!”
穿过洞开的黑檀木门,喜儿被牵着往前走去,在离开偏厅前,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卫殒星坐在原处,静默的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错,同时都想起金明池畔初次见面的景况。
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晃动窗棂上的飞鹰彩绣,像极了那一日的熏风。他们的缘分被一阵风牢牢的系在一块,从此纠缠难断了。
水芙蓉将衣橱打开,细细挑选着,嘴里还叨叨念着。
“不相信我看人的眼光吗?我选中的姑娘,可比那位骄矜的王家女儿好太多了。
男人就是男人,在魔堡主事了二十多年,竟然还用外表来评断女人。“她亲自挑选着衣裳,橱柜里全是上好的绫罗衣衫。魔堡的绣品铺千独霸全国,女主人所穿的衣衫都比宫内的嫔妃更好,甚至比等量的黄金更珍贵。
喜儿被带进华贵的屋子里,身上的衣衫就被两个房内丫鬟给褪了下来。夫人逼着她坐进木盆里,木盆里的浴水散发着温和的香气,甚至还洒上花瓣。她坐在木盆里,让温暖的香汤沁人肌肤,两个丫鬟则是忙着帮她打扮,用合着冰麝的细粉匀在面容上。
简单的木簪子被取下,乌黑的长发被细心的梳整,污泥被洗净,露出玉一般洁润的肌肤。
“我这儿有的都是妇人的衣衫,倒没有适合年轻姑娘穿的,上好的绣品料子是有,但是现在要裁缝过来又嫌太赶了些。”水芙蓉喃喃说着,有些懊恼。
“拿我的衣服过来如何?喜儿虽然比我矮了些,但是仔细打点一番,应该还是过得去。”椅子上端坐着白衣青年,优闲的玩弄手中折扇,带着好整以暇的微笑,看着浴水中的喜儿。
喜儿发出一声轻微的叫声,整个人滑进浴水中,一旁的丫鬟连忙把她拉出浴水,免得她呛着。喝了几口水,她呛个不停,明眸里有着些微晶莹的泪水。
水芙蓉走到木盆旁,轻轻拍抚着喜儿的背,转头责备道:“仇茴茴,这样耍喜儿很好玩吗?她到现在还以为你是男儿身呢!还不快去把这身衣服换下来,姑娘家怎么能成天都打扮成男孩子?”
仇茴茴?
双颊羞红的喜儿瞪大眼睛,困惑的看着白衣青年。
听夫人的口吻,这个俊美得过分的白衣青年似乎不是男儿身,而是个酷爱男装的美娇娘,也难怪她每次提起白衣青年为少爷时,所有人的脸色都有些奇异。
真不愧是魔堡,少爷离经叛道也就罢了,竟然连小姐也如此独特。女子穿男装,这在京城里是绝无可能的事情,稍微体面的人家,女儿从小到大都是关在房里的,怎么可能会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