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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荒纪年-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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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退下吧。”石勒若有所思地看着石宪大胆的举动,忽然闭着眼睛挥了挥手,转向石虎叹道,“季龙,你养了个好儿子啊。”

“请皇上恕罪!”石虎偷偷放开了衣袍下暗藏的甩手响箭,如释重负一般放松了一直紧绷的肩膀。

石宪复又跪下,朝皇帝和父亲各自磕了一个头,转身走出了寝殿。他脚步极快,却已不复先去的轻灵,半路竟然撞到了门框上。离石勒的寝殿尚未走远,焦急的石邃已一步跨了过来:“里面情况怎么样?”

“父王没事了……”石宪用尽力气吐出这几个字,也不理会石邃为何敢擅自闯入铜雀台内,一路跌跌撞撞地跨出殿宇,往铜雀台东面的荷花池而去。然而就是一瞬间,我已经清清楚楚地看到,那被石邃手下军士以利刃比住脖颈押在寝殿外的,正是太子石弘!原来不知不觉之间,石虎的军队早已控制了整个皇宫,就算方才石勒想要逼石虎喝下毒药,石虎也大可发出信号,以太子为质换取自己的安全。这老谋深算的王爷,自然不会真正以身犯险,那他说的话,又有几句是真的呢?

可惜这一切,那个傻瓜石宪都不知道,还满心以为自己是救了父亲的大孝子呢。我想到这里,满心不忿,冲着他的耳朵大声吼道:“你糊涂成这个样子,哪里是修仙的材料?你那个父王压根就不是好东西,亏你还信了他的话!喂喂,你到底能不能听到我说话?”

我原本只是发泄自己的怒气,没料到石宪居然转过头来,朝着我微笑了一下,就像他真的看得到我一样。然而还不等我从震惊中回过神,石宪已猛地弯腰扶住一块池边的山石,张口就呕出几口血来。

“快回去吸你的云气,要不你会死的!青姨没有回来之前,你可决计不能死!”我急得在他肩膀上不住跳脚,却阻止不了石宪一步步地朝着荷花池的深处走去。眼看池水一寸寸地淹没了他的胸膛、下巴和鼻子,我终于放弃了喊叫,绝望地瘫倒在他的肩膀上——算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石宪要寻死,我怎么管得了。

一步步走到荷花池最深之处,天空对于我们便仿佛一面硕大的镜子悬在天上,岸上的一切声响更是变得遥远而模糊。出乎我意料的是,原本以为荷花池底是黑乎乎臭哄哄的淤泥,却不知石宪竟然带着我来到一片洁净的石板地上。可是还不待坐好,他便倒了下去,唇边的血丝丝缕缕地在水中荡漾,荡啊荡的就不见了。

岸上模模糊糊地传来了惊叫哭喊的声音,仿佛还有报丧的云板在一下下地敲响,急得我巴不得一步就跳出荷花池看个究竟。偏偏石宪只是躺在池底一动不动,好像已经完成了所有的事情。日光透过池水照在他的身上,让他就像凝冻在水晶中的玉石神像,倒真有了些不食人间烟火的出尘模样。可是,我却明明白白看见一滴泪水从他眼角滑下,打破了神仙该有的淡泊沉着。其实后来我也很奇怪,那时石宪明明躺在水里,我怎么可能看得到他的眼泪呢?

七、父子

那段呆在荷花池底的时日至今回想起来仍然让我体会到度日如年的煎熬。我明明知道皇帝石勒死了,整个赵国宫廷甚至整个国家一片大乱,心里着实忧心恒露的安危,偏偏那个石宪只是如同缩头乌龟一样躲在池底,半死不活地打坐疗毒,时不时地还会昏倒在地上半天没有动静,直把我几乎活生生地急死憋死。好多次我就想干脆撇下他自己飘到岸上去打探消息,可一想到那对我而言过于漫长的距离就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我可要好好守着这具与我匹配的躯体啊,万一什么时候石宪突然断了气,我还可以利用程青芜给我的最后一个时辰掌控这具身体,向恒露坦明我的心迹。否则若是在我往来的半路上这具躯体就坏了烂了,我还怎么见人?

池底亮了又黑,黑了又亮,恍惚间一个月过去了。仗着修仙的底子,石宪居然一点一点地缓过气来,不仅可以站立行走,嘴唇也从先前吓人的乌紫恢复了正常的粉色。可是毒虽然排尽了,这个可恶的家伙仍然不肯走出池底去,仿佛岸上潜伏着凶恶的巨兽,只有躲藏在这里才会感到安全。

“你在害怕什么?”我一心要他带我出去,虽然知道他听不见我说话,还是忍不住开口。

石宪抱着膝一动不动地坐在池底的石板上,连目光都是低低的,不曾望向外面光亮亮的天空。他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仿佛一朵白玉雕刻的莲花,晶莹通透却又毫无生气。

我忽然极端厌烦起他这种半死不活的模样,跺了跺脚:“算了,你既然一时死不了,我还是自己出去吧。”说完,我纵身从他肩上跳下,朝着日光潋滟的水面飘去。

“别……别离开我……”石宪忽然慌乱地站起身来,茫然地伸出手想要挽留住什么。“别离开我……”他喃喃地开合着薄薄的双唇,话语中带着从未有过的孤独和凄凉,“要是你也走了,我就真的只剩下一个人……”

我愕然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望着孤零零站在水底的少年,不确定他是不是在对我说话。他分明是看不见我的,否则他的目光不会四下游移,可是在这个空荡荡的水底下,他若不是对我说话,他就是疯了。

我没有应声,也没有动,略带些残忍的好奇观察着石宪下一步的举动。然而这个无趣的人什么也没有做,只是仰着脸站在原地,披散的黑发如同水草一般在水底飘荡。此刻的石宪,再不是原先赵国宫中坚韧而倔犟的少年,他只是一个风化了多年的纸人,轻轻一碰就会化作碎片。

算了,既然这个凡人如此需要我,我作为神子也不该和他计较太多。于是我压抑着被人重视的喜悦,重新走回他的身边,顺着衣带爬上去坐在他的肩上。

“谢谢你回来……”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低低地道,“看来我再不出去,真的就会失去一切。”

我听不懂这句话,不明白对于石宪而言,我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看他对我恋恋不舍的样子,或许把我当成了护身的精灵?可是他哪里会知道,我时刻虎视眈眈的,不过是他可以自由行走于人世的躯体罢了。

不管怎么说,石宪终于拖着沉滞的脚步,从隐藏以久的荷花池底走上了岸。只是我们都没有想到的,他的露面居然会引起赵国宫中的轩然大波。

先是几个远远望见石宪的老太监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走,再就是宫女们扔下手中物事,惊叫着夺路而逃——我们所到之处,无不是一片恐慌。石宪原本不想理会他们的大惊小怪,却不得不拦住跑得最慢的一个宫女的去路,和声问道:“中山王在哪里?”

“鬼,鬼呀!”那个宫女紧紧地用手捂住眼睛蜷缩起身子,体如筛糠地道,“不、不是我害死你的,不要来找我……”

“鬼?”石宪愣了一下,忽然释然地冷笑了。喝下了皇帝石勒为石虎准备的毒药,又消失了一个多月,被人看成鬼也算是很正常的待遇吧。更何况他现在全身水湿,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于是他什么都没有解释,只是看着那个吓得半死的宫女又问了一遍:“中山王在哪里?”

“在……在铜雀台……”那个宫女抖抖索索还没说完,石宪就转身离开了。他的脚步急促又有些狼狈,倒像是真的有鬼在他身后追赶一般。

一路上没有人胆敢阻止石宪,他也绝不东张西望,只是埋着头盯着自己移动的脚尖,交叉相握的手指不住地颤抖。然而我坐在他的肩膀上却看得分明,此刻围绕在铜雀台四周的,早已不是平常见惯的披甲侍卫,而是一群群衣着妖异的羯人巫师、披挂整齐的汉人道士和手持禅杖的天竺和尚。

这三种截然不同的人站在一起,颇有不伦不类的感觉。我正奇怪他们怎么会混在一起,一个手持黄幡的道士已抢先一步跳出来,指着石宪喝道:“兀那妖孽,还不快快停步!”

石宪一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那声“妖孽”称呼的是谁,却本能地停下来脚步。那道士拼命摇了几下手中黄幡,见石宪丝毫不为所动,不由轻咦了一声,手忙脚乱地查看手里的宝器:“这个怨鬼竟然不受招魂幡辖制?”

“还是看贫僧来感化他吧。”一个高僧模样的天竺人笑了笑,插上来对着石宪双手合十,怪腔怪调却又客客气气地道:“这位施主既然已登极乐,又何必留恋尘世盘桓不去?岂不知西方极乐世界诸样美好俱胜今世?有七宝池,八功德水充满其中,池底纯以金沙铺地。微风吹动,诸宝行树,及宝罗网,出微妙音,譬如百千种乐,同时俱作……”

“你这和尚啰哩啰嗦,那恶鬼哪里听得懂?还是看本尊的手段!”和尚还没有描绘完西方极乐世界的精彩,一个满头插着野鸡尾巴的巫师已双腿蹬地跳上半空,双手一翻,一盆黑红的东西就尽数朝着石宪当头泼下!

石宪一惊,本能地纵身闪避,却躲得迟了些,袍角上淋淋漓漓地沾了些血红腥臭的液体。那巫师眼看泼中,不由撑起威势怒喝一声:“你这恶鬼沾了本尊的黑狗血,还不快快灰飞烟灭!”

石宪一向平静无波的眼中忽然掠过一丝怒意,他手指一拢,已经把一朵火花掷在袍角上,顷刻燃起一片白色的火焰。那巫师正兴高采烈地看到自己法术奏效,冷不防石宪一抖袍角,数点白色火花尽数落在那巫师身上,直把他吓得嗷嗷惨叫,满地打滚才灭去衣服头发上的火苗。

那些和尚道士眼见巫师的狼狈模样,不由吓得后退一步,各持法器摆出防御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石宪,深怕他再出惊人之举。

石宪却只是站在原地,眼看着衣袍上沾染的狗血被焚烧干净,方才抬起头对着戒备森严的铜雀台道:“我要见中山王。”他的声音还是如同往常一样平平淡淡,听不出喜怒,然而在这鸦雀无声的铜雀台外却显得异样地震慑人心。

“现下不是中山王,是魏王了。”一个站在廊下的太监见无人应答,战战兢兢地道,“皇上即位,晋封中山王为魏王、丞相、大单于,各位公子俱都封王,就连您……也追封了代王呢。”

“追封?”石宪苦笑了一下,懒得再看一眼那些不断变化阵法的和尚道士和巫师,只对着那个老实太监道,“告诉父王,我没有死。我只要见他一面,就走。”

那个太监慌乱地应了一声,闪身进了铜雀台。石宪仍旧只是站在阳光底下,浓而黑的影子一动不动地盘踞在他脚下,仿佛是对周围一切都无声嘲弄。这个时候,整个铜雀台毫无声息,只有从荷花池附近吹来的风,带着轻微的潮气盘旋在每个人都耳边。我坐在石宪的肩头,看着那些表情各异却又不约而同想要悄悄撤离的僧道法师,忽然感觉就是身处人群,也犹如置身荒漠。这也许便是石宪的感受吧,我倒是越来越和他心意相通了。

忽然,铜雀台第三层上的一扇窗户突然推开了,头戴金冠的石虎从窗户里探出小半个身子,对着石宪微笑道:“你平安回来,为父心里甚感欣慰。你要什么赏赐,就说吧。”

“儿子不要父王的赏赐,只想请父王记得在铜雀台中对儿子说的话。”石宪望着高高在上连面容都藏在阴影里的父亲石虎,方才独对众人的傲然仿佛全然散去,此时此刻倒真像是一个被父亲的威严压制得唯唯诺诺的孝子了。

“为父自然记得。”石虎皱了皱眉头,显然这句回答不过是敷衍。

石宪也看出来这一点,却只是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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