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要不,将军和我一起去看看?”沙盗头子有些歉意地询问骏鹏。
“好。”骏鹏站起身,领着从人跟随沙盗们七弯八绕,走到了村子深处一处破旧的宅子里。
“就在里面……”沙盗头子的话还没有说完,季宁已经第一个走到了门前,他的手不断地颤抖,却仍然狠下心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屋里很黑,外来的人要适应一阵子,才能慢慢看清屋里的一切。和宅子的外表一样,屋里陈设粗陋,靠着墙的一张土炕就几乎占了一半的空间。而炕尾上,那紧紧缩在墙边的少女,可不就是水华?
“水华,你怎么样?哥哥来接你了……”季宁生怕惊吓到她,尽量用平静的声音开口,朝水华走了过去。
“啊!”水华原本只是靠在墙边发抖,此刻听到人声,惊恐地尖叫了一声,越发将身子缩得更紧。
“水华,你怎么……”季宁的话才说出一半,整个人便如同冻僵了一般立在原处,连半个字都无法说出来。此刻他已在昏暗的屋子里看清,水华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撕得破烂,带着血痕,而她向来天真明媚的脸上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绝望——在这间屋子里发生过什么事情,在场的所有人顿时全都明白了!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水华嘤嘤的啜泣从角落里低低传来。
“大当家,就是他们两个!”有人推着两个反绑了手的沙盗走到“神眼魔刀”面前,“扑通”跪了下去。
“说,她是怎么疯的?”“神眼魔刀”阴沉着脸问,“当着骏鹏将军的面,你们一个字一个字说清楚。”
“昨天去伊密城打围,我们负责包抄后城门。”那个明显带着冰族人特征的沙盗看了一眼惶恐的空桑人同伴,大着胆子回答,“我们原本只想抢几个女人来乐一乐,不料这个女人却自己从人群里走出来愿意跟我们走,还说要见大当家你。我们见她虽然眼瞎,却生得十分漂亮,就放了其他人,把她带了回来……”
“她要见我做什么?”沙盗头子问道。
“我们也好奇问她,她却说要说服大当家同意,让冰族人和空桑人和睦相处……我们想这也不是什么急事,就先把她锁在这里,等着大当家有空了再禀告。结果……”回话的冰族沙盗眼睛盯着膝盖,声音越来越低。
“结果你们看她生得漂亮,就忍不住了?”“神眼魔刀”本来想发火,却想起自己原本就定了规矩,同意手下兄弟们可以先享用劫掠来的一切,他只好咳嗽一声怒道,“可我问你们她怎么疯的?”
“……她一直在叫哥哥,不停地哭,我们生气了就给了她一个嘴巴。结果她果然不哭了,只瞪着那双瞎眼问我们说,为什么冰族人和空桑人就不能不互相伤害。于是我们就笑着回答她:沙盗队伍里早就是冰族人和空桑人为伍,若是她不瞎,就能看见我们兄弟二人就是一个冰族一个空桑,现在不仅不互相伤害,还一起享受……她听了就开始笑,醒过来就成了这个样子……”
“糊涂东西!”“神眼魔刀”一脚一个将两名手下踢倒在地,怒喝道,“敢动骏鹏将军的女人,我杀了你们!”
“大当家手下留情。”骏鹏自然明白“神眼魔刀”无非给自己一个面子,并不是真想杀了二人,当即求了个顺水人情,“不知者不为罪,就饶了他们吧。”
“还不多谢骏鹏将军!”“神眼魔刀”喝了一声,转向骏鹏赔笑道,“既是我手下之过,将军要怎么赔罪只管开口。”
“我把人带回去就好了,其他的大当家不用放在心上。”骏鹏大方地说完,走进屋里,不顾水华的尖叫挣扎,点上她的昏睡穴,将她抱了起来。他向沙盗头子说了声告辞,带着从人们便走了出去。
没有人招呼季宁。他静静地跪在地上探出手去,忍着心底撕裂般的痛,握住土炕上残留的一片水华的衣襟,忽然一眼看见了墙边两个模糊的字——
“哥哥”。
那些字迹有些凌乱,一看就知道是用手指甲一遍一遍地在墙上刻画出来,刻痕里还带着暗褐色的血迹,哪怕不用读忆术,季宁也能感觉到水华刻画这两个字时的伤痛和绝望。
“啊……”他蓦地将自己的头撞在土炕边缘,声嘶力竭地喊出了声音。是自己害了水华,是自己害了水华!就算她平日再怎样沉静达观,她也始终不过是个十九岁的女孩!若不是自己那样执著于空桑与冰族的仇怨,若不是自己对她的爱中掺杂着自卑和抵触,水华怎么会再度弄瞎了自己的眼睛,主动投进沙盗的罗网!真是讽刺啊,她最爱的情人因为两族的仇恨而撇下了她,那些侵犯她的人却偏偏是两族的同伙!她一直孜孜以求的两族和解,竟然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人冷笑着打破,无情地践踏……她在最后清醒的时刻里不断地刻画着“哥哥”两个字,却不知是因为这两个字带给了她生存的勇气,还是带给了她阴冷无情的讽刺?
狠狠抹去眼中的泪水,季宁将头转向门外站着的人。然后他随手抄起土炕底下一把锈烂的锄头,冲着侮辱水华的两个人打了下去。此时此刻,他只想杀了那些人,再杀了自己。
脚下被人一绊,季宁跌倒在地上,下一刻,双臂已被沙盗们狠狠拧在身后。“又疯了一个。”有人说,“大当家,这个人怎么处置?”
“他是骏鹏带来的人,我们不方便动他。放他走。”沙盗头子不耐烦地往外走出去。
“可是他看到了我们的据点……”有人还是不放心。
“他也看到了骏鹏和我们交往的秘密,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神眼魔刀”扔下这句话走了,季宁手臂上的桎梏也松了开去。他被沙盗们从地上架起来,一路推出了凝水村的石门。
“水华……”石门在身后重重关上,季宁伏在沙砾上低低唤了一声,只觉得喉头一阵发甜。然后他支起身子,一瘸一拐地向着远方的伊密城走去。
一直走了一夜,季宁才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回到了伊密城。他一刻也舍不得耽搁,直奔骏鹏所住的统领府邸,才发现整个伊密城还沉浸在清晨的睡眠中。
围着大门紧闭的统领府邸转了一圈,季宁又绕回大门处。等了一阵子,终于有侍从打开了门。
“我想求见骏鹏将军。”季宁低下声气对侍从道。
那个侍从看季宁的服色就知道是伊密城牢营里的流犯,没好气地说:“去去去,你也有资格见将军?”
季宁不愿跟他吵闹,转身走下台阶,伸手扶住门口的石狮,却又立马被那侍从拍打下去:“你那脏手,可不许乱摸!”
季宁收回手,走到墙根下站着。方才平下心气,竟然从石狮子身上读出了骏鹏回府的记忆,看来水华果然是在府邸里面了。
守门的侍卫赶了季宁几次,见他仍然逡巡不去,便也懒得再管他。直到日近正午,忽有伊密城牢营的看管小吏走到季宁面前,指着他的鼻子骂道:“死贼囚,居然不去营中点卯,要反了你!”转身便叫人来拖季宁。
季宁紧紧抿着嘴唇不作一声,只是僵着身子抗拒,那小吏更是喝骂不绝。几个人这么一闹,路上行人纷纷驻足围观,统领府看门的侍卫便上来驱赶众人,一时间竟纷纷扰扰地乱成一团。
“都给我滚!”忽有人从统领府大门内出来,断然一喝,颇有气势。季宁一眼认出此人正是骏鹏,他连忙挣脱众人,狠心跪在骏鹏面前:“将军,请让我见见水华!”
“你弃她不顾,现在又有什么脸见她?”骏鹏冷笑一声,“刷”地拔出佩剑,抵在季宁的咽喉上。
“将军若能让我见她,季宁就是死也瞑目了。”季宁直挺挺地跪在当地,双目直视着冰寒的利刃,一动不动地回答。
骏鹏的眼中闪过一丝凌厉的杀意,冷笑道:“好,那我就让你瞑目。”说着收剑转身朝府内走去。
季宁站起身,跟在骏鹏身后,一路穿过几道回廊,远远就听到房内水华惊恐的声音:“不要过来……哥哥,哥哥……”
季宁的身体蓦地晃了晃,这几声“哥哥”仿佛几道绳索勒上咽喉,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进去吧。”骏鹏打开门,朝季宁侧了侧下巴,他的手背上露出几道血印,随即被宽大的衣袖遮没了。
“水华……”季宁艰难地走进房内,刚一开口,缩在床上角落里的水华便大声叫道:“走开,走开!哥哥呢,哥哥……”
“我就是哥哥,我来接你了……”季宁仰起头逼下自己的泪水,哽咽着慢慢握住水华挥舞的手,“是哥哥对不起你……”
“哥哥……”水华喃喃地低语着,任季宁握着她的手,慌乱的表情渐渐平复下来,只是仍然不住地颤抖,似乎怀着绝大的恐惧。季宁心中一疼,也顾不得旁人在场,伸手将水华搂在怀中,柔声道:“别怕,哥哥再也不会离开你,无论你是什么样子,哥哥都和你在一起……”
“哥哥,我要回家……”水华安静地将头靠在季宁怀中,半晌含含糊糊地道。
“好,哥哥带你回家……”季宁如同安抚婴儿一般轻轻拍着她的肩头,让水华在经历了梦魇般的挣扎狂乱后终于慢慢地熟睡过去。
温柔地将水华平放在床上,拉过被子将她盖好,季宁看着站在门口的骏鹏,恳求道:“请将军准许我陪伴水华回乡。”
“她的事情不用你操心。”骏鹏面无表情地回答,“等我将她治好了,自然会送回玄林大人那里。”
季宁不答话,缓缓地跪倒在地上,双手撑在床前的地板上。
“你求我也没有用。”骏鹏面带狞色地笑道,“你以为玄林大人会饶得了你么?”
季宁埋着头,仍旧不言不语,连姿势都不曾改变过。骏鹏等得不耐烦,顿足喝道:“来人,将此人给我赶出去!”
一直到有侍卫来强行将季宁拉起,季宁才猛地抬眼盯住了骏鹏。那样洞彻一切的眼神,如同幽冥之火直照到人的心里去,让骏鹏竟然心虚地一怔。尚未等他反应过来季宁变化的原因,季宁已挣脱侍卫的挟制,自行出门而去。
盯着季宁的背影,骏鹏眼中的杀气越来越盛。一个心腹侍卫知趣地凑过来小声道:“将军,这个人知道了将军和‘神眼魔刀’的来往,要不要……”说着手掌一斜做了个下切的姿势。
“我答应过玄林不干涉他,可如今已是留不得了。”骏鹏看了看水华安静熟睡的身影,想起昨夜的折腾,他的口气渐渐冷硬起来,“做得漂亮点,别落人话柄。”
“是,将军放心。”那个心腹侍卫会意地点了点头,领着几个人尾随季宁而去。
一路走出统领府,季宁头也不回地往自己的住处走去。方才他临时施展读忆术,竟然从那间屋子中看到昨夜骏鹏对水华起的不轨之心!虽然在水华疯狂的反抗撕咬下未能得逞,但季宁已经不能放任水华留在统领府那个龙潭虎穴之中。可惜以当时的情势,他根本无法带着水华离开,只能暂时先回住处,想个办法偷偷潜入统领府,将水华救出来。
然而才走到一条偏僻的小街之中,几个寻常打扮的大汉猛地拦住了他的去路。看着他们手中的木棍和眼中的凶光,季宁下意识地返身就跑,却被人一棍扫倒在地。
如雨的棍棒落了下来,让季宁根本无法闪避。那些凶手都训练有素,专捡他胸腹之处的致命部位下手,是以这场殴打并未持续多久就结束了,连目击的路人也不曾出现。
凶手们扬长而去,季宁伏在地上,只觉得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般,胸腹间更是滞塞得连呼吸都困难起来。他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