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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将微微一笑,并没有与愤怒中的冰尊者理论,而是缓缓的掀开了自己的战袍,“哗棱棱……”一些晶体碰撞发出的轻响传入几人的耳中。
“这是……”冰尊者毫不顾忌宗师级强者的形象,傻愣愣的看着守将战袍之内那十几枚黝黑的晶体,那些晶体丝毫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但却给人一种难以言明的压迫感。
“黑火晶?”莫老紧盯着那些晶体沉声道。
“没错,不光是我,所有将士身上都绑满了黑火晶,只要居民都撤走,我们就再也没有顾及,所以,你们都走吧。”说着守将缓缓掩上战袍,把腰间的带子系好。
这一刻,不管是冰尊者,莫老这种巅峰强者,还是景辰和其他的金袍人,他们的眼睛都湿润了。此时此刻,他们如何还不明白,守将以及全体守城将士的想法?
科隆要塞,守将府外。
“夫人,我们该上路了。”侍女来到一位头发花白的中年妇女身边,恭声道。
妇人并没有挪动脚步,而是抬起头看向城头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那里闪耀着点点寒芒,那里……有她的男人,科隆要塞的守将。她的怀中抱着一个不大的木盒,这是昨天战斗中殉国少将军的骨灰,下午的时候,守将把这个木盒交给了她,还不待安葬,就遇到了这样的事情。
科隆要塞的大街上,人流已经渐渐稀疏,居民在一部分军人的组织下,有序的撤出科隆要塞。就在最后一名居民走出要塞的那一刻,所有士兵离开了撤离的人群,他们默默的回到要塞之中,关上了足有十米多高的城门。
无数黑影穿梭在科隆要塞之中,他们悄无声息的来往于大街之间,寻找着适合的位置,天际洒下的月光,偶尔照在他们的军徽之上,这些原来都是圣灵帝国的军人。这些士兵熟练的爬上屋顶,或者隐藏角落之中,远远看去即使是最善于夜行的魔兽也很难发现他们。
城头,冰尊者并没有再次否定守将的话,他仰望着天际,魔兽潮的方向,陷入了沉思,而那天边的飞行魔兽似乎也适应了莫老的威压,再一次缓缓压了过来,只不过这次它们小心了很多,也谨慎了很多。
良久之后,冰尊者缓缓说道,“你们这是去送死。”声音带着浓浓的沧桑味道。
“冰大师。”守将看向四周,“你以为我想带着他们送死吗?我不想!他们都有自己的父母,有的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自己的孩子,我做梦都想让他们所有人活着退伍,活着回到自己的家庭之中!”
“可你……”冰尊者迟疑道。
“冰大师,现在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带着所有的士兵,跟科隆要塞的居民一起逃走,承受着这些飞行魔兽的追杀,看着无数相信帝国相信我们的居民被杀,看着无数还未长大的孩子被杀……看着他们被杀,而我,我们,这些帝国的军人,却放弃了抵抗,放弃了使命,放弃了入伍时对帝**旗的誓言,只能带着耻辱逃亡,或许我们可以活下来,但留下的却是无尽骂名,最后被推上军事法庭,被审判。”
冰尊者沉默了,事实也的确如此。对于放弃抵抗而逃亡的军人,帝国绝对不会有任何宽恕,而且对于这些把荣耀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军人来说,这种逃亡也是不可容忍的。
守将表情平静的继续说道,“当然,我还有第二种选择,我作为科隆城的守将,将坚守自己的阵地,直到最后一秒,或许我们之中有人会死,或许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但这样至少可以给那些居民,那些帝国的子民留下生的希望,让他们有更多的时间逃到安全的地方。”
“冰大师,作为一名帝国的军人,我们从不畏惧死亡,只要死得其所,只要为了帝国而死,我们从来不会犹豫。我,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但昨天,我最小的儿子也死在与魔兽的战斗中,真的,我为他们感到骄傲,他们是我最大的骄傲!”就在守将的声音落下之时,不知是谁第一个吼出了帝国的军威。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
一浪高过一浪的军威震慑天地,回荡在宁静的夜空,不少刚刚离开科隆城的居民都扭过头,看向科隆城的方向,那里有他们的亲人,那里有帝国的荣耀!
第一章 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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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干净的夜空中,突然飘过几片乌云,这些都是真正的乌云,明亮的月光也被这突然出现的乌云所遮挡,城头灯火映天。弓箭手们已经在弯弓搭箭开始瞄准,重弩手与魔晶炮手也最后一次检查他们面前的武器,一切都已准备就绪,一股萧杀之气陡然升起,直冲霄汉。
冰尊者也站在城头,他没有再阻止守将和士兵们的行动,但也没有如守将说的那般,带着那些金袍人退走。虽然他们并不属于帝**方,甚至他们都不属于帝国,只是在力所能及的时候帮一下帝国而已,但他们无一不是圣灵帝国的子民。他们血脉中的那沉寂了许久的血性,也在刚才被守将的一番话点燃,或许他们不会与这些魔兽同归于尽,但尽一份力还是可以的。
对于这些没有撤走的金袍人,守将虽然也尝试着劝说冰尊者带他们离开,但冰尊者淡淡的一句话却把他打发了,冰尊者道,“他们有自己的选择,我们不是军队,他们也不是听命于我,在他们想走的时候,自然会走,但肯定不是现在。”
“桀桀……”幻歌妖姬那刺耳的鸣叫声再次响起,只不过这次有莫老坐镇,那声音并没有上次那种威势,甚至连最普通的新兵也只是身子一晃,便稳住了身形。
“放!”守将一声厉喝,无数点寒芒陡然划破夜空,如一抹夺人心魄的银芒扑向那缓缓朝着科隆要塞飞来的飞行魔兽潮。
“噗!噗!噗!”
无数利箭刺破血肉的声音响起,飞在前面的魔兽成片坠落,如雨点一般砸向地面,一声声闷响传来,地面之上铺了厚厚的一层尸体。鲜血,寒芒,嘶吼,哀鸣,这一切开启了大战的序幕,看着那些同伴的死去,剩下的魔兽仿佛被激发了那骨髓之中的杀戮本性,不停的吼叫着扑向城头。
“放!”
“嗡!嗡!嗡!”
重弩的机弦发出巨大的嗡鸣之声,数百只用乌钢打造的弩箭刹那间扑向天空,那一道道仿若流星一般的轨迹,在夜空中交织着死亡的大网,任何出现在这张大网上的魔兽,都会被那闪耀着刺眼寒芒的弩箭贯穿身体。与普通的弓箭不同,这些弩箭不但能杀死大量的低级魔兽,就算是一些兽王级魔兽也不能幸免,对于这些身体明显弱于陆地魔兽的飞行专家,这种重型远程武器无疑是它们的梦魇。
“放!”还不待那银芒散去,守将第三声厉喝响起。
“嘭!嘭!嘭!”
数十枚闪耀着各色光芒的能量球骤然划破苍穹,在那夜空之下闪耀起五彩斑斓的光芒,这些光芒一旦钻入兽潮,便会“砰”的一声如礼花一般的绽放,那点点五彩斑斓的光芒带着死亡的气息砸入兽潮之中。不断有魔兽被那些光芒点燃,冻结,烧焦,撕裂……
这是一场可怕的战争,那些飞行魔兽犹如靶子一般,让城头的士兵们尽情挥洒,但任何人都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也是一场残酷的战争,魔兽们不可能给他们多少如此zì yóu的时间。一次攻击之间,魔兽潮距离科隆要塞已经不足五百米。
此刻,所有人已经不需要守将指挥,他们都尽职尽责的做好自己的事情,短短千米的距离,已经堆积了太多的魔兽尸体,那些尸体之中不乏兽王级魔兽。可这些死去的魔兽对于那庞大的兽潮来说,只是沧海一粟,黑压压的魔兽群还是压了过来。
“哼!”莫老冷哼一声,身形一闪,银芒闪耀间,莫老整个人已经消失在城头。
天空骤然一暗,一道巨大的裂缝出现在天空之上,那裂缝仿若横旦在夜空中的巨口,那巨口之中是无尽的黑暗,仿佛连光都会被其吞噬。那巨口出现的瞬间陡然向兽潮扑去,那些魔兽当然也发现了这可怕的巨口,它们尽力飞离巨口吞噬的轨迹,可惜,巨口移动的速度实在太快了,快到还不待它们闪避,已经被其吞噬。
可怕的巨口,可怕的力量,那巨口所过之处,竟然硬是在空中清出一片空场,其数量比士兵们杀死的总和还多。看到这一幕,景辰身子一怔,此时此刻,他终于明白,为什么父亲常说,八级强者是很少参加战争的,看着这恐怖的破坏力,恐怕就算是科隆要塞也经不住莫老这么一下吧。
莫老的攻击也掀起了魔兽与士兵交战的开端,那些飞行魔兽如苍蝇一般压向城头,几只,甚至十几只围着一小撮人攻击,用它们可以飞行的优势,以及快若闪电般的速度,带走了大量士兵的生命。但那些死去的士兵每每临死之前,都会拉动身上的引线,一声声爆炸的轰鸣不停在城头响起。
火光,血肉,残肢,以及鲜红的血液溅得四处都是,就算是有些士兵来不及拉动自己身上的引线,也会有别人帮他们拉动,这是一场没有俘虏的战争,这是一场不需要收尸的战斗,所有死去的战士,他们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会把自己的身体当成最后的武器,用自己的残骸杀死更多的魔兽。
这一刻,景辰的心被深深震撼了,这一刻,他想起了无数当年父亲景天给他讲的战场的故事,这一刻,他终于明白父亲景天提起的军魂。或许这些战士的身体已经死去,或许他们连全尸都无法留下,但他们给更多的人留下了生的希望,他们放弃了自己的生命,放弃了对家人的思念,放弃了一切一切,只想去实现他们对帝国的诺言。
每一声爆炸响起,便会有一个鲜活的生命逝去,但同时,他们的军魂却不会随着**的死亡而消逝,他们会留在这里,留在这片他们誓死守卫的土地,继续守卫着科隆要塞,继续守卫着帝国的边疆。
不知过了多久,景辰已经杀得彻底麻木了,他已经再也想不起来,面前这头是他杀掉的第多少只魔兽,他只是机械的杀戮着。突然,一只干枯而苍老的手掌拍在他的肩膀之上,景辰浑身一怔,旋即扭头看向来人。
灰色的长袍,苍老的面庞,干枯如骨头架子一般的手掌,莫老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身旁,原本盘旋在景辰身边的魔兽也因为莫老的出现四散奔逃。
“莫老!”景辰眼神一清,那澎湃的杀意渐渐散去。
“唉!”莫老叹息一声,道,“走吧,我们也该离开了。”说着一手拉着景辰就要离去。
“离开?”景辰疑惑的看向莫老,接着扭头看向城头,只见目光所及之处已经再没有一名活着的将士,鲜血染红了整个城头,不管是重弩还是魔晶炮,到处都是血迹,都是残骸,都是魔兽的尸体,都是破烂的武器。
“结束了?”景辰扭回头声音颤抖的问着莫老。
这一刻,莫老的眼底也闪过一丝悲伤,沉声道,“结束了,我带你离开。”说着手一用力,景辰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莫老托着飞了起来。一股困倦袭来,景辰脑袋一歪,差点撞在莫老的肩膀上。
扭头看了一眼景辰,莫老长叹一声,缓缓说道,“累了就睡吧,我带你走。”
“嗯。”景辰仿若无意识的应了一声,他的眼睛依旧瞥向那被鲜血染红的城头,不少魔兽停在那里撕扯着同伴和人类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