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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张小平走进会议室，坐在最前排，面对大家，没有任何客套话，直接说“：人都到齐了吧，现在开会。李市长之死，惊动了中央，下午市委常委专门召开会议，进行研究，认为在银行抢劫案发生的同时，市长李铁却不明不白死在一个个体工商户老板的别墅里，而且和他死在一起的还有《汇报周报》的女记者，从机关干部到普通老百姓议论纷纷，各种各样的猜测不胫而走，如果不尽快查清两人死亡原因，让小道消息满天飞，就会严重涣散人心，影响政治稳定，影响改革开放的顺利进行。所以市委要求公安局集中力量，尽快查清两人死亡原因，向社会公布事实真相，消除不良影响。市委书记有名无实，不能上班，主持市委日常工作的副书记王近颇说，市委没有框框，要我们客观公正的进行调查，是什么问题就是什么问题。我们已经详细的进行了现场勘察和尸体检验，直接导致两人死亡的是氰化钾中毒，我们能够确定的就是这一点，至于他们怎么中毒，毒药是从哪里来的？是他们两或其中一人的行为导致他们死亡，还是另有第三者？如果是后一种情况，那这个第三者可能是谁？我们下一步应该从哪里着手进行调查？假如我们能够排除第三者，那么我们的调查任务相对较小，也容易搞清楚，不外乎是由于婚外情印发的矛盾得不到解决，或相约自杀，或一方瞒着另一方，达到同归于尽的目的。我想听听大家的说法。谁先说？”
在这种场合，我只能坐在那里先听大家发言，除非张小平点名叫我说，否则我不会说的。所长的话又在我耳边回想：不要班门弄斧！
几秒钟，几十秒钟，一分多钟过去了，没有人说话。时间过得真慢。三分钟象三年一样，过去了，会议室里寂静得连人们的呼吸声都能相互听到。窗户虽然开着，可是室内烟雾的浓度更大了。我瞅着张小平，他手里拿着打火机，翻过来。复过去的看着，好像在欣赏一件精美的艺术品，爱不释手。他不看大家，也不指定谁先发言，时间在等待中过去了。我看看表，已经过去五分半钟，我忍耐不住，有点冲动，真想打破这死一样沉寂的局面。
我的屁股已经离开椅子，脚也使上劲了，就要站起来发言时，侦察员黄果的话，象无形的手把我按在椅子上。他说“：这个案子的重要性我能理解，从现场勘察到尸体检验，没有发现什么不正常的情况。现场是案件之母，是揭开一切谜底的钥匙。我们不能因为现场没有留下蛛丝马迹，就认为这个案件蹊跷，复杂，认为的把它复杂化。假如死者不是副市长，不是名记者，我看我们早就做出结论了：一对情人，爱得很深，可结婚又毫无希望，相约自杀，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们没有厮打，和和气气死在一起。有的同志可能不统一我的看法，说相约自杀的人，死前一般都紧紧抱在一起，睡在一起，而且往往都要发生性关系，而这两个人，一个赤裸死在床上，一个衣着完整的倒在地上，相约自杀的人不应该是这个样子。这话有一定的道理。但是，一般不能代替个别，这是哲学常识。相约自杀的人不可能只有一种模式。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死去，我不知道，我们没有这方面的体会。至于男的是怎么吸食毒药的，我认为，是女的先将毒品滴入男的嘴中，然后将剩下的毒药咽到自己肚子里。有人怀疑会不会是女人下毒杀死男的然后自杀，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现场没有告诉我们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这个案子的特殊就特殊在李铁的特殊处境上。我上面的判断也是基于这一点。大家想想，如果李铁不是中央领导的女婿，不是因为有了这样的靠山才当上代市长，他可以和妻子离婚，和吴硕结婚，而不影响他做官，干嘛要走绝路？可他不一样，要是提出和妻子离婚，政治上他就被判了死刑。他当初看上余倩，并不仅是她的美，而是她的家庭北京；他一米八零，相貌堂堂，名牌大学毕业，追他的美人多得很，可他偏偏看上于倩。不到八年，他就当上代市长，回报多么丰厚啊！他们夫妻感情怎么样？于倩接到我们关于李铁死亡的通知，到现在也没有来看尸体，这充分说明他们的婚姻危机，说明她知道他有婚外情，而且肯定向他发出过警告。李铁意识到前途岌岌可危，这对一个把当官作为人生最大价值追求的人来说，失去了官位就意味着失去一切，自杀就是最佳选择。”
吴硕这么年轻。漂亮，她不能和李铁结秦晋之好，但是天下有作为的美男子多的是，她会真的为了李铁甘心做殉葬品吗？当第三者的人，本来就有着功力的目的，并不是为了什么爱，她们没有那么神圣，你的推论没有说服力。“侦察员兼法医沈泽插话。我同意他的意见。可惜他没有具体分析。
我看着张小平仍然心不在焉，继续玩他的打火机，好像没有认真听大家发言。沈泽的插话，打断了黄果的发言，他看了一眼黄果，黄果微笑着听完沈泽的话，对他说“：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不能因为社会上存在着大量的金钱味很浓第三者，就否定存在痴情的女人。女人一旦堕入情网，其智商只有十岁儿童那么高。吴硕也不例外。总之，我认为李铁和吴硕是相约自杀，原因是他们对不能结婚成为夫妻而感到绝望。现场没有留下他杀的任何线索，他杀完全可以排除，结论只能是自杀。”
张小平放下打火机，瞅着黄果，而黄果此时也正看着他，似乎在问：老师，我说得有道理吗？
两双眼睛相互对视着。张小平一言不发。我看到黄果脸上的自信的表情为不安所替代。
沈泽接着说“：我认为他杀不能排除，那个报案的丁翠花就值得怀疑，我虽然还没有根据。但是你看她给我们介绍发现案件和报案经过，没有一丝一毫害怕。恐惧的表情，这对一个没有接触过死人的女人来说，是不寻常的；她的汇报滴水不漏，思维清晰，好像是在念发言稿，好像事先准备好的。我认为她有作案条件，因为她有房间钥匙，可以随时出入；再她嫌疑没有排除前，不能草率认定他们是相约自杀。何况毒品是怎么来的也应该弄清楚。”
他们两个的发言，代表两种不同的观点，别人要想再深入谈下去都不可能，因为现场没有提供更多的东西。但是，我作为第一个到达现场并认真进行过勘察。对尸体进行过检验的警察，我有自己的看法，应不应该说呢？不说就没有机会了。我不是想在侦破这个案子中表现一下自己，让领导知道我是一个合格的侦察员，把我调到刑警队发挥作用吗？但是派出所长的话又阻止了我。我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会场上又鸦雀无声。这时张小平用眼睛把参加会议的人都扫视了一遍，包括我在内。他问道“：大家对他们二位的分析有什么看法都可以说，李铁和吴硕的死不外乎两种情况，自杀和他杀。如果有第三种情况，那就是他们两个人中一人在害死对方后而自杀。我们的认定都要有依据，胡思乱想不行，依据可以是在现场提取到的证据，也可以是线索，需要进一步查证。刚才二位说的，逻辑推理成分多，让现场说话的成分少，这样，你们两位的推理都不是无懈可击的。”
正文 第七章 专案分析会（下）
他说到这里停顿了，看着大家。突然，他那锐利的目光扫射到我脸上，并定格下来，微笑问道“：刘强同志，你不是省刑警学院的高才生吗？你们的教授都夸奖你，你在派出所也破了不少案件，你又是这起案件第一个出现场的人，也把你的看法说给大家听听，集思广益嘛！”
谢天谢地，我终于能在“福尔摩斯”面前露一手了。我深呼吸一次，以平缓激动的心情，任何站起来说道“：张处长要我说，我不能不说。我看过您写的《刑事案件现场勘察》一书，书中有这样一段话，我牢记在心：现场是案件之母，不能从现场发现疑点的侦察员，是不称职的；一个有经验的侦察员，他的第一步工作就是通过现场勘察，让现场说话，告诉你下一步该怎么办。本着这个精神，我认为这个案子很复杂，它不是简单的自杀，更不是简单的他杀，我想先描述一下他们是怎么死的，然后来分析是自杀和他杀。”
我说到这儿，停顿了一下，看到有几个侦察员回过头来看着我，那目光是怀疑的。但是我马上就看到了张小平那赞许的目光，给了我很大鼓舞，让我能滔滔不绝的说下去“：今天是10月15日，昨天是10月14日，根据市政府办公室和李铁秘书。司机的证实，下午6点半之前，李铁都按照事先的安排的计划在开会，下午6点半左右，他要秘书先回家接孩子，否则幼儿园老师不能按时下班。快7点钟叫司机把他送到梅花小区外面马路停下，他下车走进住宅区，从那以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他，直至发现他死在物华公司经理齐耀如的别墅里。法医鉴定确认死亡时间是10月14日晚12时至15日凌晨1时之间，原因是氰化钾中毒。根据齐耀如。曹伟和司机证实，他是从今年6月中旬开始到这幢房子休息的，经常是司机开车送他到梅花别墅区外面马路上，他下车走进去，而且都是带上墨镜，很显然，是怕被别人发现，因为这是他和吴硕经常幽会的地方。昨天晚上他来到这儿以后，都干了些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他是在住宅区里面的一家小餐馆吃了一碗面后来到的，我问了餐厅老板，他证实七点多钟有一个戴墨镜的中年男人和一个女人在他那里各吃了一碗牛肉面，那个女人我认为不是别人，就是吴硕。他们早就约好晚上相见，本来吃了晚饭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但是，《汇报周刊》老总给吴硕打电话，要她突击写一篇报道连夜用传真发过去，没有办法，在她送李铁到别墅后，自己带上别墅钥匙到记者站加班去了。她用几个小时的时间写了一篇题为《东海白领女的新时尚》的文章，传真发给北京总部，文稿的原件在她的办公室也找到。这些和周刊老总同张处长电话上说的完全一致。吴硕在加班写稿子，可李铁等得不耐烦，先后从卧室给吴硕打过三次电话，这从电话显示器上可以看到，分别是8点10分，9点52分，10点40分。可以肯定吴硕是在10点40分钟以后才来到别墅的，这从她穿的鞋上可以得到正式，因为别墅里的一段下水道管子堵塞，物业管理部门派三个工人在晚19点半来进行疏通，半个小时就弄好了，路上留下一些黄泥巴，虽然进行了清理，但是没有完全清理完，可见她是在10点半以后才来的。如果是相约自杀，吴硕不会去加班，她和李铁吃完牛肉面后就会厮守在一起，临死之前，要在一起吃一顿饭，重温过去，一般都会发生性关系，然后恋恋不舍，相拥相抱，死在一起。可她认真完成总部交代的任务，来得那么迟，衣着整齐的死在地上，不可理解。因为我认为是吴硕误食了有毒的食物，并嘴对嘴传给了李铁，导演了这出悲剧的发生，而他们俩都蒙在鼓里。原来我判断可能是吃了有含了剧毒的食物，现场有留下一枚空果冻盒，但是经黄果同志派人检验，里面没有毒。那一定是吃了别的有毒的食物。他们事先商量好一起度过周末夜晚，可吴硕因有急事要办，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