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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狐-第3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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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若是她有机会看见。一定会问,为什么牛头马面会倒地不起。

孔雀等了很久,其实在时间上,不过是从下午到傍晚的区别,但是对于他而言,却是沧海桑田的变换。迦洛的脸色也不好,他不住地看天,看着这一晚只有星没有月的夜空发呆。而那位黑衣女子倒是一直发呆,口观鼻,鼻观心。

“怎么还没回来?”孔雀忍不住探了个头进去,夜莺刚要出声,他已经一张淡漠的脸顶了回来。丁公藤眼无波澜地望着他,两个人差点就对口做了个“吕”字,还是孔雀先反应过来,捂着脸往后蹿了一步,也是因为离得稍远,才发现丁公藤手里的人儿。“小葱?”他看着那蓬乱的头发,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睛。跟着,祭坛下走出了更多的人,确切的说,是更多的美男子……最后一位,是一脸阴森森的焚音。

“小鸟儿,关门。”焚音疲惫地抬了抬手,慢吞吞地靠在身侧的白骨堆上,他衣上的暗纹还在发光,但是素净的脸上却没有光。

“尊上。”迦洛看了看茶小葱,又看了看丁公藤,与阿妍一起跪在了焚音面前。月未出,云已开,焚音魔鬼难得露出了一丝软弱。

“莫左使,把她给我。”依旧是命令的语气,但是却唤不回那个清淡的人影。丁公藤的身影一顿,孔雀已飞快地挡在了他背后。

“你想干什么?你害得我们羽族还不够?”孔雀的俊脸上满满的都是怒意,只是他生得太美,连生气都带着几许娇媚冷艳。

“害你们?值得么?”焚音不耐烦地眯起了眼睛,却向着丁公藤伸出了手。横颜等人一见情势不对,齐刷刷地围了上来,在丁公藤身边围了几大圈。刚才茶小葱救的举动他们都看得清楚,虽不敢苟同,却都别无它法,沉淀下来最多的,便是钦佩。她只是个女子,看起来那么纤弱单薄,却拥有这般至上的决心与力量。以横颜对婪夜的了解,他相信了,这才是婪夜选女人的标准,他要的是一个可以与自己并肩的女人,婪珂做不到这一点,从来就做不到。

“她受伤了,得治。”丁公藤淡淡地扫了焚音一眼,当着众人的面,将茶小葱抱出了祭坛。

焚音脸色一沉,正要发作,却被孔雀伸手拦住:“说清楚再走!”大批的羽族子民涌了进来,填满了祭坛的空地。“魔族,欠我羽族一个交代,今日不说清楚,谁也别想离开!”孔雀的四年,不仅仅是错失真爱的过去,更是一生迷惘的终结,事到如今,羽族的阴灵已经寥寥无几,他身为王者,同样欠了子民们一个交代。

焚音的身子似乎晃了晃,迦洛站在他身后,脸色阴沉不阴沉也看不出,他被包裹在黑暗里,连眼睛的光彩都看不到。

“迦洛,我们回渺夜之城,这里……呆起来让人觉得不舒服。”那名女子静静地走过来,很自然地挽起了焚音的胳膊,后者半推半就在靠在了她肩上,看起来极为暧昧,夜莺一瞬不瞬地盯着那女子看,恨不得在那女子脸上剜两个血窟窿出来,他看不到她的心中所想,却看到了一丝往事。

“阿妍!果然是你!”女子的脸越看越熟悉,虽然装扮变了,气质变了,甚至五官也在记忆中糊模得黑白难辨,但直觉却从未变过。从羽族走出去的女子很少,能走进羽族的女子就更少了,他就算老眼昏花,也不该忘记。

女子阿妍,是羽族剑圣躲不开的劫。

阿妍……茶小葱的五感渐渐复苏,却在朦胧中听到了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名字,她轻轻地咂了咂嘴,迷迷糊糊地问道:“婪夜,阿妍是啥?”

“在下不知。”丁公藤低头看她一眼,将诸般纷乱都扔在了身后。

☆、第334章 人有情而非草木

阿妍……木妍……茶小葱脑中牵牵绊绊,却怎么也理不清头绪。她觉得很困,很困,眼皮变得似乎有千钧重,迷糊中,她闻到了熟悉的味道,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的手吃力地穿过丁公藤的肋下,后者被她这样牢牢的箍住,早已僵直了身体。

茶小葱昏昏沉沉地进入梦乡,守着她的娉婷笼着秀眉,一脸不豫。虽然明白茶小葱是将丁公藤将成了婪夜,但她仍免不了生气。

“她伤得不重,隔天就能醒了。”丁公藤净了手,亲手为茶小葱绞干了帕子,突然道,“你不是说去襄阳?怎的来了这里?”蟠龙镇与襄阳相距甚远,并非一句“顺道”就可以遮掩过去。

“我等行至半路,发现了魔尊的踪迹,所以一路跟来。”娉婷不敢看他,目光扑闪着将眼珠撇向了一边。她撒谎了,她是发现了魔尊的行踪没错,但她事先并不知道魔尊焚音会来到朱雀殿,她只是得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可以名正言顺地腻在丁公藤身边。不知什么时候起,她开始不自信起来,在旁人看来平淡如水的茶小葱,在沉默中发挥着作用,看出了暮云卿的沉沦,也看懂了婪夜的执着,她担心丁公藤也会动那不该用的心思。而她亲眼看到孔雀那失魂落魄的模样,就愈加肯定了这一点。

丁公藤无声地侧目,视线只是略略一停,没有拆穿她的谎言。

这时孔雀一把推开了房门冲了进来,迳直就奔到了床边:“小葱她怎么样?她……会不会死?”即便见识过茶小葱的野蛮与强悍,他仍忍不住将她当成弱者来看,在他眼中,茶小葱是剥开也没有二两肉的排骨妹妹。被邪鬼王这么来一下,只怕会魂散。他又哪里知道,茶小葱连魔尊最强大的“地煞”也熬住了,不但熬住了,更以洗髓之术完成了自我的提升。

丁公藤的答案还没说出,孔雀已迫不及待地握住了茶小葱的手,触及那温煦的体温,才微微回神。茶小葱的身子还热乎。脸色虽白,却很平静,连呼吸都未曾紊乱,根本不像个伤员该有的模样。

“她只是虚耗过度,昏过去了,很快就能醒。”丁公藤看向孔雀的脸色并不好看,“焚音呢?他在哪儿?”朱雀殿里魔气喷涌,整棵树都像被魔气罩住。但生为羽族之王的孔雀却不似有入魔的先兆,只有一种可能,孔雀趁着朔月之时,将魔尊给困住了。

“还在祭坛里关着。”孔雀见茶小葱没有大碍,心中一块大石落地,顿觉踏实了不少。他又露出了羽族天然的矜贵与高傲,“本王因为他差点堕入魔道,此等仇怨,不可不报,便是为着鲲鹏王,本王也会尽力一搏……”

“放了他。”丁公藤没有等他说完,粗暴地打断了他的话。

“为什么?莫云笑,你不为因为惦着旧事之情,想就这样放过他吧?”孔雀看看一身瘀青的茶小葱。将一双睁圆的眼睛对准了丁公藤。却不想后者变脸比翻书还快,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丁公藤的玉颜上就像覆了层霜。

“此话只说一遍,这世间没有什么莫云笑。只有药家的丁公藤。还有,我让你放了他,也是为你好,不错,你今天是能关住他,但明天如何,后天如何?连凤王都不得不听命于他,你能奈何?”不需要向人解释太多,对于孔雀这样性喜主观臆断的人,只要给他个怀疑的由头,便可以达成目的,至于他会怎么想,他丁公藤管不着。

果然,孔雀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他迟疑地瞟向身侧的娉婷,蓦地了然道:“难不成他是故意的?他故意要留在朱雀地脉?”魔尊可贯通六界,畅行无阻,哪用得着他来打开阴阳路?他猛地站起来,额上隐隐地沁着汗意,却来不及擦拭。

“村长她能够就此脱险,也算得是欠了魔尊一个不大不小的人情……”

娉婷话还没说完,孔雀已经风风火火地跑了出去。丁公藤不动声色地摇了摇头,跟在他身后慢吞吞地出了门。

“王后她真的只是虚耗过度?”邪鬼王那一下不知将多少恶鬼闲差炸得飞灰湮灭,其威力之惊人,可想而知,丁公藤未尝看得仔细,如何能这么快地下结论?她三步两步跟上了去,却听到丁公藤的一声叹息。茶小葱的身体,从一开始就由不得自己,体内的一正一邪两道真气,一直不住地纠缠,从针锋相对到和平共处,茶小葱的修为努力地控制着它们的运行轨迹,它们也在暗中支配着茶小葱的身体,正因为如此,茶小葱受伤痊愈的速度要比寻常仙门弟子快上几倍。

“丁先生,王后她怎么样?”横颜等人一直在门外守着,见到二人出来便迎上去……

朱雀殿外,夜莺的长袍随风轻摆,鹦鹉与乌鸦一同持着横颜一干人表情凝重,也不知过了多久,鹦鹉还是开口:“陛下的决定必然有其道理,夜莺前辈,你我又何苦那么执着,庸人自扰呢?”

夜莺怒道:“焚音倒还好说,那个女人是无论如何也不该放了,你忘了云卿这孩子的爹是怎么死的?”

鹦鹉心头剧震,却倏然垂头,掩住了眼底那丝罕见的恨意,再抬头时,他脸上又挂回了那副浪子般的笑容:“她到底是云卿的娘亲,一切缘份造化也不由你我说了定,还是让云卿自己选吧。”

木妍……

暮云卿……

想起来了!暮云卿,暮云卿分明是姓木,暮云卿说他在渺夜之城遇见了自己的娘亲——他的娘亲就是木妍!

茶小葱一个机灵,醒来了,在梦中浮沉挣扎,又是一身冷汗,她双目无神地望着帐顶令人眼花的碎小图案,用力提气。痛感袭来。五脏六腑都似要燃起来似的,她恨恨地在自己大腿上掐了一把,磨磨蹭蹭地下了床。窗外喧声入耳,似乎有很多羽族飞来飞去。

远远地,听见了兵刃交鸣的声音。

“木妍!不能让她走了!”她一定不知道自己的孩子还活着,可是这样的娘亲,要来又有什么意思?茶小葱扶着桌椅挪至门边,大门应手而开。迎面而来的是一个陌生而熟悉的怀抱,热情洋溢得似乎要将人烧着。

“小葱,你醒来了?丁先生果然没有骗我!”孔雀花哨的衣袖拂过她茫然傻气的脸,突然架起她的双臂,将她托起来。茶小葱眼一花,竟被他抱着转了一大圈,停下来时,孔雀如水的眸子就那样湿湿地望着她。仿佛望穿了回忆。

“停,停!打住!我刚才出了一身汗,很不舒服,你离我远一点。”她挣扎着从他手上掉下来,顺面在他的黑色长靴上盖上一个脚印。孔雀的不仅不痛,反倒笑垮了嘴。

“对。不说我还忘了,朱雀殿的温泉好,对伤处也有着许多好处。”他二话没说,便将茶小葱打横抱起,茶小葱提气欲闪射过去,却没还是迟了一步。孔雀的周身流动着一缕似有似无的花香,令人心旷神怡,可茶小葱却偏偏经由这花香想起了许多细节。就是这股子花香,令她不能及时认出婪夜。

“孔雀……”她的声音虚了下去。听起来没精打彩的。

“嗯?”孔雀亲热地将她抱进了怀里。

“婪夜同羽族的约定。是什么?”他一定是答应了其它条件,才不愿意现身见她,他与羽族,决不是施与受那样简单的关系。婪夜在她面前用过三次时间术。每一次都带着十分凶险,人人都知道光阴一去不倒流,婪夜使用这样的禁术,后果究竟是怎么样的,已然不得而知。她的心里空荡荡的,像放假时被搬空的音乐教室,只有空洞的风琴嘶嘶作响。

孔雀将她稍稍拉远了一点,眸光闪动未定,他的声线依旧是沙沙的,糅着点温柔的余韵:“小葱,他走了,不会回来了。”物物相易的条件听起来太残酷,他看着茶小葱如死寂的眼睛,寻思着挑了一种含蓄的说法。他自然不会说,作为打开冥界之门的附加条件,羽族对茶小葱动了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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