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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南郑;从乡野到城镇,近来到处都能看到人们欢乐的场面。一场突如其来的胜利对南郑这一直居于下风的一方来说非常宝贵,应无意的大名被到处传扬。应无意当涂一战,消灭了十余万北秦军队;几乎活捉了北帝高铿。最后北朝太后亲自出马,带了许多武林高手才勉强救下了北帝性命。
小枣听厌了这个话题,只觉得这些人全都是无聊透顶。天下早已大乱,全是因为那些高高在上的人的野心,这不是一场胜利所能挽回。难道只有到了战争落在自己头上之时,他们才会明白当涂城百姓的无辜么?
那一晚,小枣在那片小山中转了一夜;到处都是还在厮杀的战场,南郑的军队打着火把四处搜索被打得七零八落的北秦散兵;血腥之气让人以为到了阿鼻地狱。小枣不得不尽量避开这些危险所在,一直转到天明,小枣才找到了出去的山口。
当涂向西,是她要去的方向。
其实在这之前,她在黑暗中转悠时想了很久,她能去的地方不多,不是应璩的建康,就是应无畏的荆州。但她也知道,去哪个方向都是一样的危险。应无意一定会找她,那个男人说过不会放过她。他要她莫离莫弃。小枣的直觉告诉她,那男人说到做到,只怕现在已经在四下里搜罗她了。
最后她决定还是去荆州,不仅仅是去找应无畏,还有另一件事,她想要弄清楚。
她不敢坐江上的大船,那样会很容易被应无意堵住。所以只能选择迂回的从旱路向荆州方向走。她身上背着铁琵琶,但却不敢弹奏。这琵琶太过抢眼,很容易被人发现踪迹。她只能用破布裹起赤背在身上。一路向西,小枣从来不进入大的城镇,只在小的集镇中穿州过府。
她东躲**,半个月后才到了武昌。
忽视一路上鄙夷的目光。小枣出逃以来第一次踏入了大城的城门。她的衣衫褴褛。身上所有□的肌肤都沾满了泥垢,脚上的布鞋早已穿得露出了肮脏的脚趾。现在看她的模样,不会有人相信她曾经有过的身份。小枣自己却没有觉得有什么不适。她能从高高在上的公主沦落到一个小小的舞姬,那么如今再更下贱到一个小乞丐也没什么不可接受。
风餐露宿吃苦受累对她来说都能忍,唯一忍受不了的,是她又一次上当受骗。她不愿接受一个骗子的嗟来之食,更不想过在骗子身边仰人鼻息的生活。
她可以不去奢望被爱,却不能在欺骗中苟活。
武昌城和她上次经过时比,没什么变化。小枣跳过舞的舞榭还在,但她经过时,门口待客的老板已经认不出她来。没有人谈论小枣,在里面,现在自然会有新的舞姬向成为红舞姬努力。小枣漫然走过武昌的大街,似乎是不经意般,走过了武昌八君子的门口。
武昌的八君子和建康一样,是赌坊连着妓馆。小枣冷了眼旁观,赌坊妓馆门口都是川流不息。看样子生意不错。
小枣没有看到她想要找的人,但却决定后半夜里来此光顾一下。小枣现在并不愁吃穿,她有时也会到那些看不过眼的地方打点秋风。好在她不并不想发财,不然她所过之处,早就一路鬼哭狼嚎了。
这时妓馆那边传来了喧哗之声,胖胖的老鸨出现在了妓馆的门口,“客官慢走,客官下次再来。”她大声的送客,脸上喜滋滋的全是笑意。
出来的客人也是笑容满面,“我下次还来,还要这位不会说话的兰香姑娘。”
“听到没,快谢谢这位客官!”胖老鸨一把从身后拉出一个女子。那女子也乖觉,立刻向那嫖客拜了两拜。又作娇羞状闪到了老鸨身后。
小枣吃惊的发现,那女子她认识,兰香!就是那个应无意身边呆过的兰香!
嫖客哈哈大笑着,伸手又在兰香的小尖脸上捏了一把,“我定然还来,最喜这不多嘴的小女子,下回来,我多住几天。”
老鸨还在与嫖客周旋,兰香明显的有些走神,她的眼睛瞟了过来,正好看到了小枣。
小枣也盯着她,眼珠一动不动。
兰香看了好一会,终于突然啊啊地叫了起来,她认出了小枣。
小枣笑了。
兰香丢下客人和老鸨,向小枣跑了过来。
小枣没想到兰香并没有远逃,她居然选择在这荆州与建康中间的城市里当了□。当然,对一个女人来说,卖给一个两个男人是卖,卖给十个八个男人也是卖。
兰香能活下来就不容易了。当□也很合适,她身处下贱,又不会说话。至少不会威胁到那些忌惮她的人。她把自己摆在明处,那些人也可以对她放心。
小枣坐在兰香的屋子里时,觉得兰香的确还是聪明的。
兰香沏了茶,支走了围着小枣打着坏主意的老鸨,向小枣眨眨眼笑了。
小枣也笑,“兰香姐姐也快解脱了,照这样,再死上几回人,没多久兰香姐姐就可以拿了银钱回家去了。反正南郑那些权贵都是短命。”
兰香频频点头,又把手指竖在唇间,叫小枣不要说破。
的确,不管是应无畏还是应无意,只要死了一方,兰香就可以彻底解脱了。她的心思就寄于这一点上。身为夹在中间的女谍,她是深知这中间关窍的。
小枣四下看看,“呆在这里也还过得下去?”
兰香做了个鄙视的表情,然后又笑起来,又用手比划着。小枣一下子看懂了,来找她的嫖客,都是些在**上有些问题的男子,不是不举就是太小。欺她是个哑女,没办法去对人说,到她这里来充英雄。
小枣忍了没笑,这世界真是光怪陆离,什么样的怪事都有。
“我来武昌是想找人,”小枣开门见山,“你可见过以前在荆州的那个娄大夫?”
兰香笑了,一付我就知道的表情。又用手比划着,表示自己常看见那个娄大夫在她们妓馆各处乱蹿。
“怎么?他常来你们这里嫖?”小枣有些兴奋。
兰香点头,又摇头,打着手势告诉小枣娄大夫主要是来诊脉,拿银子点铜钱,娄大夫爱的是钱。
“那……现在我能在哪里见到他?”
兰香指指隔壁。娄大夫此时正在赌场上。
小枣大大松了口气。那只娄老鼠还没有离开武昌,终于被她抓住了。
兰香抓着小枣的袖子,又指指小枣的肚子,做出疼的表情。
小枣想了一下,觉得还是不要全告诉兰香的好,所以只是笑了一下。兰香一定认为小枣来找娄大夫,是想解应无意下的毒。但在小枣眼中,娄大夫自己都毒得不能再毒了,谁还敢要他解毒。
小枣拍拍兰香的手,“你很快就能回家了,放心吧,该死的人离死期不远。我现在就去找娄大夫。免得又让这只老鼠跑了。”小枣站了起来,“那么我们就此别过。”她向兰香拱了一下手,她没敢说后会有期。因为她对自己并没有多少自信。
娄老鼠没走,还在武昌,这对小枣来说是好消息。她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兰香,她没有看到,在她身后,胖老鸨板着脸进了兰香的房,兰香一看那脸色就慌忙在老鸨面前跪下了,她咿咿呀呀的比划着,想告诉老鸨子什么。
小枣在赌场外一直等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她看到娄老鼠打着哈欠一摇一晃的走出赌场的大门。从娄老鼠的脸上看不出他的输赢,只看得出,他这是累得再也赌不下去,才不得不下了赌桌。小枣慢慢地跟上去,看着娄老鼠刺溜刺溜一蹿一蹿的向前走。
小枣甚至都不用躲藏,她觉得自己肮脏的样子,就算娄老鼠回头也不会认出她来。根据以往的印象,别看这只老鼠自己生得猥琐,能入他眼的必得是美女才行。
看看两人走到一截人少的小巷子,小枣不再犹疑,一个箭步上前,一巴掌就把娄老鼠拍到了墙边。
“小,小枣姑娘!”娄老鼠居然一下子就认出了小枣,比兰香的眼光锐利得多。他分明有些心虚,张惶的四下乱看。没人来救他。
“上次的药丸……”
“不是我,不是我。”娄老鼠连忙说,“那是别人让我给你的。”
“谁?”
娄老鼠不说了,挂着黄眼屎的眼珠转得飞快。
小枣一把掐住这厮的脖颈,“信不信我这就能弄死你!”
“别,别……我不知道……”娄老鼠嘴上说着话,却突然发招,一拳直攻小枣的心窝。两人距离很近,这一拳挨上能要了小枣的命。
只听咔嚓一声脆响,小枣空着的那只手已经出掌,小小的手掌正好包住娄老鼠的拳头,只一扭,娄老鼠的的腕骨就在脆响中齐齐断了。
娄老鼠发出了咯咯的声音,他的嚎叫被小枣掐断在他的喉管里。
“说!那药丸是谁让你给我的?”
娄老鼠疼得发抖,脸上汗都冒了出来,却紧闭了嘴,一脸的不肯屈服,视死如归般的硬气。
小枣怒极反笑,“好!连小人也到我面前来装英雄了,我就不信!”挥手就是一记耳光,“应无畏?”
娄老鼠索性闭上了眼。
又是一记耳光,“何弼?”
娄老鼠的嘴角开始出血。
再一耳光,“应璩?”
娄老鼠看样子打算逝死对抗了。他已经被打得皮破脸肿,却坚持一字不吐。
“应无意?”随着又一记耳光,小枣终于说出了她心中最怀疑的那个名字。
娄老鼠被打得颤颤巍巍。
这下小枣无计可施了,她估计娄老鼠嘴里牙也剩不下几颗。
小枣似乎下了决心,“既然如此,留着你的命也没什么出用了,”小枣咬牙切齿的说,掐着娄老鼠脖子的手指越收越紧,“你去阎王那里告状时,别忘了那个利用你的人。”
老鼠开始拼命挣扎,他意识到小枣是真的要杀了他。他的眼睛开始突出,伸了舌头想大口的呼吸。两条腿也努力的踢腾个不停,那只没受伤的手也想抬起来抓小枣的手。
小枣不动声色,只在手指上加力。老鼠的扑腾越来越微弱,眼看着墙皮都被这不老实的老鼠蹭去了一大块。可小枣就是不松手。老鼠的眼睛渐渐直了。
在这只老鼠就要失去知觉的一瞬间,小枣的指尖一松。这只老鼠重重的摔了下来,砸在了小枣的脚下。
小枣后退了几步,她闻到了一股难闻的骚味儿。这老鼠尿裤子了!→文·冇·人·冇·书·冇·屋←
老鼠又在地上扑腾了好一会,终于缓过气来。小枣冷冷地看着,随时准备上去再踹上一脚。
“是八君子。”尘埃中的老鼠飞快地说,生怕说的慢了小枣真的一脚踩下来踏死他。“这个组织会杀了我的,”老鼠哭起来,一时间老泪纵横,“可你也要杀我!”
65 伤之情转
小枣转了身;手握成了拳,她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她又错了,她根本不该去问兰香。八君子!她应该早早想到的,从她离开荆州起,八君子就盯上了她。她每杀一个人;背后总有八君子的影子。指使娄老鼠的;当然就是八君子 。因为八君子根本就指的不是八个人;所谓的八君子;其实就是一个字谜游戏。以君之子扣王之儿;八君子就是八王儿。排下来分明就是个“羌”字。
她不知道现是不是还来得及。才一天多的时间 ;但愿他们还没有跟上来。
小枣以最快的速度冲出了巷口,可是她已经晚了。
巷口站了许多人,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停在那里;数以千计的军士整齐的在马车后列队。站在马车边的阿旺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小枣姑娘,主公让你跟我回去。”
小枣没有回答,兰香出卖了她。这本也无可厚非,一个八君子的妓^女怎么可能不向她的主子报告她知道的事情!是小枣自己笨,笨就要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