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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问她苍师兄眼睛眯得那么厉害,为何她一眼就能看出苍眼神深沉与往日不同,这是她的直觉。
因为苍的沉默,屋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就连一脸关心想冲到赤云染床边,安慰她两句,自责两句,又责备她两句的金鎏影,也不用赭杉军、墨尘音猛拽着他了,沉着脸站在苍身后,眼神在赤云染与苍之间扫来扫去,眼珠子只转,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冷凝的气氛因苍的一声轻叹,再一声轻笑而解冻:“赤云染,汝的确是猛撞了,但此次玄首不予追究,吾也不说你了……螣邪郎、赦生童子乃异度魔界有名的战将,汝能在他们联手之下争取甚多时间,吾甚欣慰,汝确实长进了!”
说着,苍从怀中拿出个小瓷瓶放到赤云染枕边,露出一丝难得的微笑:“此乃玄首所赐内伤良药,吾还有事,汝好好休息!小师妹!”
赤云染忙点头,苍在众人注视之下,一脸冷静的离开了。
翠山行见状,嘱托了赤云染几句,说去给她做点粥品,然后开始笑着替她送客。
其他人都很识趣,乖乖的各回各院各做各事去了,唯有金鎏影本是想上前与赤云染单独说几句的,说什么都好,却被赭杉军拉着,墨尘音拽着,翠山行笑眼盯着,一丝机会都没有,直到赤云染笑着冲他挥挥手,先是保证自己没事休息两天就好,接着感谢了他及时救助还为她出头海扁了欺负她的人云云,才绷着脸却藏不住嘴角的笑意迈着轻飘飘的步子随赭杉军、墨尘音离开……
等他们都走了,翠山行回到赤云染床边,为她拉好被子,又眼神古怪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嘴里小声咕哝了句:“莫非是会闹的孩子有糖吃?”
待赤云染问他说什么的时候,翠山行眼神一转,笑着拍拍她的头,意味深长道:“时间过得真快,原来小小人儿的赤云染都长大了,变成大姑娘了,有什么事也不跟翠师兄我说了……不过,小师妹啊,你不要对他太好,太容易得到的他就不知道珍惜了!知道吗?”
“呃?翠师兄你是说谁?”赤云染一愣,随即马上领悟过来,脸不自觉微微发烫,事实上,她也不知道此时自己为何会有种心虚的感觉,她一直认为自己对金鎏影好,也只当他是同门师兄,为了将他扭曲的脾性扭正而已,光明正大,没啥见不得人的,翠师兄好像误会了什么……
翠山行依然嘴角微扬,笑容柔和,将赤云染眼神闪烁看在眼里,却也不再多说,轻声嘱托她好好休息,就带上门走了,留下赤云染胡思乱想好一阵,才迷糊入睡……
赤云染其实没受什么伤,只是真气消耗过度,休息两天,就好了。
经历了一次死里逃生之后,赤云染更加体会到自己的修为不够,缪着劲准备苦修,可计划还没实施,身体恢复的第二天,玄首的随身道童传话说玄首召见。
赤云染觉得奇怪,来玄宗这些年,她真正见到玄首的次数不是太多,而且每次都是大场合里才能见到,像此回这样单独召见,还是第一次。
她不敢延误,带着疑问,随着道童走向玄首的私人住处,以前玄首召见弟子,一般不都是在大殿吗?
阳光有些刺眼,玄宗玄首书房的檐角上,挂着一串风铃。风铃材质晶莹剔透,阳光下照耀下显得五彩斑斓。
一阵风吹过,风铃随着风轻轻摆动,却不见声响。
不会响的美丽风铃,赤云染不免多看了几眼,忍住想上前拨弄一番试试到底会不会响的*,心里猜测那莫不是什么难得的宝物?
“咦?金师兄!”方才注意力全放在风铃上,居然没发现,屋檐下还有个同样盯着风铃看得出神的金鎏影:“你怎么也在这?”
金鎏影默默看着,不甚清晰的记忆里*宫里那一串风铃,与眼前的这串好似很像,他亦从没听它响过,于是越发喜欢去摆弄它。隐约在自己离家来玄宗那年,那串风铃终于被自己失手打碎。
那时他看到母亲眼里映着一地晶亮的碎片,神情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哀伤。
他当时还小,不懂那眼神的意思,如今想来,那时母亲眼里的确是满眼的哀伤,好似那风铃对她很重要,但她却没有责怪他……
晃神回来,发现赤云染站在他前面,一手在他眼前晃,金鎏影下意识的冲她弯了弯嘴角,有点奇怪道:“赤云染你怎么在这?”
金鎏影居然会青天白日下望着串风铃失神,而且脸上表情是又怀念又忧伤,一改平日的板脸严肃,真让她不适应,那表情让跟着心里微微发苦,忙上前将他晃回神。
“玄首召见我,莫非金师兄你也是?”
金鎏影更加诧异:“师尊也召见你?”奇怪,在书房单独见他就已经很奇怪了,还同时召见赤云染,玄首他,到底是何意?
金鎏影觉得自己越来越猜不透那小时记忆中很慈祥和蔼的师尊。
赤云染点头,又抬头看那串风铃:“没有声音的风铃,金师兄也觉得它很美吧?”
金鎏影闭了闭眼:“……很美!走吧,一起进去!”带着赤云染大步踏入玄首的书房。
“弟子金鎏影参见师尊!”
“弟子赤云染参见玄首!”
两人同时跪在地上行全礼,却好半晌才听到上座之人淡淡的、沙哑的声音:“起来吧!”
金鎏影、赤云染同时站起,抬头看向玄首,只一眼,就双双暗暗有些吃惊。
金鎏影已有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师尊了。
之前一段时间玄首一直在闭关,闭关之后也极少在众人面前出现,偶尔召见的弟子也只有苍一人而已,有什么指令都是通过长老们传达的,而就是这么一段时间,金鎏影赫然发觉,自己的师尊玄宗的玄首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威严,沉稳,睿智,果决,玄首站在玄宗最高处,坚定的目光从来没有动摇过。紫色的衣袍闪动而过,只让人想匍匐在地发誓一生追随,仿佛跟着他便能达到自己的终点,绝不会走错方向——这便是玄宗玄首百年来给人的印象。
从小,玄首就仿佛金鎏影的指路标,他一直朝着玄首所指的方向努力苦修拼命。
慢慢长大后,金鎏影越来越不能认同,玄首那种为了大义,什么都值得牺牲的坚定。
起码,金鎏影自认无法做到这一点,他是自私的,他眼中只有小爱,但他知道也肯定那根葱可以。
金鎏影垂眼,眼神微沉,也许这就是他和苍最大也最无法跨越的区别,所以,玄首中意的人才会是苍。
即使心有不甘,他亦不得不承认,苍是玄宗最完美的弟子,继承了作为玄宗玄首所具备的一切……
亦在此刻,赤云染发现玄首鬓边居然有了白霜,那慈祥的面容也变得没有表情,且透露着无法言喻的疲惫与憔悴。
这一点,同样令金鎏影吃惊。
两人无言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出震惊,心里不由猜测,是什么让玄首如此迅速衰老、虚弱。
赤云染陡然想起玄宗道士最擅长的——是闭关参详天机的后果么?
能让道力如此高深的玄首憔悴成这样,却不知他看到的是怎样一个天机?金鎏影心想。
赤云染忽然升起一个想法,心里一寒,瞅了眼金鎏影,又偷偷看向玄首,当她发现玄首看向金鎏影的冰冷中带着微微杀气的眼神时,心中的猜测更加肯定了,莫非玄宗算出金鎏影会背叛玄宗?
不,不可能!
被自己的想法吓到!
赤云染连忙打住自己飞转的念头,金鎏影已经改变,绝不会做出那样背叛师门、残害同修的事,绝不会。
应该是她想多了,绝对是她想多了!
垂下头,不敢再看玄首,赤云染静立等待玄首的指示。
玄首凝视着金鎏影一会儿,又连连看了赤云染好几眼,才开口道:“想必你们已知道了,上次螣邪郎替魔君阎魔旱魃送来文书,邀请玄宗一赴异度魔界商谈最近频频发生的摩擦事件。”
赤云染微微一愣,她这几天一直养伤,却是没听说这件事,想必那文书就是她差点没命的那次送来的吧!
怪不得螣邪郎有胆子、有闲情在封云山下行凶,并且任她拖延时间,莫非,他当时根本没打算要杀她,只是耍耍她而已,他们兄弟的真正目的是来送信?
……难倒是她自己惹恼了他们,才引来杀机?
想到这里,赤云染脸上冒黑线,随即一想,反正他也没捞着好处,仔细清算起来,她还赚到了,她只是真元耗损过度,那俩可是带着一身伤跑回去的。
“是,弟子已然听说了。”金鎏影答道,他可不像赤云染一样这时候还能出神。
“异度魔界狼子野心,这点不容置疑。此次商谈,不过是相互试探。”玄首顿了顿,眼神往下首站着的两人一扫:“金鎏影,赤云染,你们可愿意走这一趟?”
金鎏影一愣,随即低头,“弟子谨尊玄首之命,不敢有违。”
赤云染却蒙了,垂头没出声,为何会是她?鎏影也就算了,人家是四奇之首,另一位不应该是苍师兄、赭师兄甚至墨尘音、白雪飘、黄商子、九方墀中的任何一个吗?
论年龄,她最小;论修为,她最弱;轮资历,她最浅……让她深入异度魔界,这是让她去长见识还是送她去当炮灰?
这边,赤云染还在瞎猜,金鎏影又躬身道:“此事交给金鎏影一人即可,只是赤……小师妹年纪还小修为又浅,她就不必……”
这话还没说完,金鎏影、赤云染只闻玄首一声冷笑,道:“文书上点名让你们两人同去,吾亦有吾之考量,赤云染,你可愿与金鎏影一齐去?”
赤云染还能怎样,只得硬着头皮点头:“弟子愿意!”心里默念:两国交战,不斩来使!她也不是一个人单独赴约,还有金鎏影呢,关键时刻,他还是很靠得住的。
玄首点点头,终于露出些微笑意:“嗯,这就好,苍亦与吾说,赤云染根基不错,可堪此重任!是吗?苍!”
赤云染、金鎏影一惊,抬头一看,见苍从里间缓步而出,看了她(他)们一眼,再向玄首深深一拜,道:“见过玄首,弟子所言属实。”
——这是怎么回事,苍是故意的吗?不好好护着赤云染就算了,还将她推入如此危险之地!金鎏影心里怒气猛地窜了上来,他强压住自己的怒气,向玄首告了退,拉着赤云染转身便离开了。
既然如此,不管他们有何考量,赤云染便由他来守护,他绝对不会允许因为大义而牺牲赤云染!
玄首凝望着金鎏影、赤云染的背影,说道:“这是天命。我们无法违背天命,只能顺着它的轨迹,寻找最好的出路,这是玄宗千百年来屹立不倒的原因,为此,有些牺牲总是不可避免,”他静了静,一双眼深邃无底:“有些事情终是要发生的,不若趁早给它一个结束。”
“弟子却觉得,时候尚早。”苍恭敬答道。
玄首深深地看着苍,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
“弟子告退。”
待得苍走到门口,却又听得玄首沧桑沉静的声音,“苍,我便给你这次机会,仅此一次。劫数也好,变数也罢,吾都不允许他们威胁到玄宗!”
“苍谢过玄首!“
苍看了看前面金鎏影拉着赤云染急急而去的背影,回头,看到书房里高座上玄首毫无动摇的表情与握着座椅扶手用力到发白的指节,耳边传来微微的清脆的风铃声,像是谁意识深处令人难忘的幻音。
——要怎样坚定与不朽的意志,才能不露丝毫情感地亲手将自己的血脉推进死路?
苍默默看了眼檐角璀璨的风铃,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