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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喜悦,点头如捣蒜的说道:“东离他法术那么强,保护我自然是绰绰有余。”
“但有一样,我要事先和你挑明,”叔祖父正着色的看看大白瓷瓶,又看看我才惋惜的说道,“净魂之后,与凡人无异,能否活得久长,就看你的造化。”
前尘尽,绝处生-4
我心没有一哆嗦,不用死便可以见到东离,这是何等的一桩美事儿,但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何当年父君与叔祖父会打了那样的一个赌,而他为何又确定,我进了炼妖壶必然为的是净魂这一事,当我问出心中疑问时,叔祖父正在神情专注的来来去去的那个大白瓷瓶子,我也跟着歪脑袋看了一圈,除了色泽白以外也没有什么稀奇。
“你这是要把我装进这里?”我指着大白瓷瓶子,又看看他的反应,他明显愣了一下,之后笑都很是腼腆的说,“不是。”
我努努嘴,意思是,不放我进去,为什么看个没完?
他微微侧着头,那头发飞扬的样子,让我觉得他仍然是个心怀春心的少年。
“你可以从这里,看见东离。”他指着瓶子,脸上笑得依然很矜持,我已迫不及待的过去去抢,他侧过身子,让我可以可以翘着脚的把着瓶口,瓶中是碧绿的一汪水,我急忙的说:“在哪里啊?什么都没看到……”过了一会儿的功夫,可以见那碧绿的水泛滥出水花,水花中间如同水镜般的倒映出东离的模样来。
我与他已有二十三日没见,今日当是七月十六,鬼门关闭之时。
东离半卧在床榻上,脸色有些惨白,我瞧着心中一酸,眼泪扑朔朔的掉下来,喃喃自语道:“也不知道他伤好得如何了。”
叔祖父旋了个身,走到一边儿喝茶,我看着那意思是不愿意掺和我和东离之间的烂事儿,再扎着脑袋看下去,就见明苏摇着扇子在屋中来回晃悠,那晃悠的步子看起来有些慌乱,一边晃悠还一边说,“你还真沉得住气。”
东离半起了身子,莲花瓣般的眼睛还是半垂着,慢悠悠的摸着锦被上绣着看不清的什么花,淡淡的说道:“你要是惦记她的那个丫鬟,你尽管去就是,”顿了一下,东离又问:“叫什么来着?羽红?”
明苏总算不再晃来晃去,磕着扇柄应道:“你别管羽红,你先想着,你魔罗之域的老丈人昭告三界,连魔界的周曲听闻你那个逃婚的妻子心伤而逝,都急急的扔下战事去魔罗之域吊唁,你可倒好……”
我这回心真是实诚的一个哆嗦,险些把这个大白瓷瓶子摔到地上,头也没抬的便问叔祖父,“我父君这是唱的什么戏?我不是好生生的炼妖壶里?”
“炼妖壶里,净魂之后你与凡人无异,倒是跟死了差不多,”说到此处,叔祖父还不忘给我心里添堵的说道:“我昨日看时,你父君忙着把你装入冰棺。”
我牙根儿狠狠的咬了咬,东离静思了许久才说道:“我说过,之后她再如何……”我扒着瓶子等了半天,他也没有再往下说,倒是明苏接了他的话头儿,“你与她两清了?
东离淡淡的应着:“清与不清,也就是如此了。”
我有些失落,悻悻然的起了身子,东离再说什么,我都没有听,深深觉得之前自己也许真是伤他伤得太深,连父君把我装入冰棺,他都不想再去看一眼。叔祖父见我如此模样,隔了许久才安慰我:“昨日水镜中见你父君,你父君说,你虽然以为人母,但是感情一脉上还是很白痴。”
我半蹲在石阶上杵着腮帮子,看繁花在我眼前轻轻摇,问了一句:“我父君,他这是早思量好的?”
叔祖父在我身后应当是点了点头,但因我背对着他自然是听不见,因此他又嗯了一声,转而说道:“应当近几日三界就会知晓。”
我仔细将这些事思量了一回,想来想去,倒是只有我陨了才是完全的法子,东离从前曾说,天魔两界战事因我而起,这我自然是万分不信的,历来争地盘的事情不过是拿女人当个征战的借口而已,周曲与我少年厮混在一起,他若是有心自然是会跟我说,不会拖到我儿琼光都近了千岁。
我因东离心伤,这是十分之体面的借口,但我忧愁的是,我欠东离那些个过往,可该怎么办呢?
我问叔祖父时,他想也没想的说:“重新爱上一个人,不好么?”
这确实是个好法子,但东离我瞅着水镜中的样子自然是很不想见我的,所以我很烦心的跟叔祖父讨教,“你瞧了水镜这几日,你知道东离不想再见我的是吧?”
他冥思了很久,我叹了口气,说道:“其实,也不怪东离的,我不是和你说过,我从前做的那些个事,随便哪一桩都够东离烦个我千八百年的,但你活到这个岁数上,自然世面见的也多些,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
叔祖父出了个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但那时我脑子迷糊了,觉得这样也好。
净魂之时,叔祖父一直守在净魂阁的门口,他说,若是痛就喊我。
我不只是痛,简直是要痛死了,可千刀从我皮上刮过之时,我只是紧咬着唇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这净魂之疼,再疼也疼不过我知东离对我已然死心。
这样的日夜大概过了有半月,初时还在恐惧净魂时刀划裂的皮的声音,时间一长倒有些麻木了,叔祖父每日都会进来看我一眼,我浑身血迹狼狈看他之时,还能见他眉角没有遮掩的笑意,见这样,我不由得咬牙切齿的问他:“你心是什么做的?看你未来的侄孙媳妇遭此大劫,居然还能高高兴兴的笑成这样?”
叔祖父一愣,笑得还是同以往一样有些矜持,我看他连衣服都换了新花样,紫色的袍子衬着白,领口上还绣着绛珠风华,我把身子往后缩了缩问他:“你真以为你还能看见我母妃啊?不是早就和你说过了,我母妃在我下生那年就仙逝了,你别以为我母妃会和我一样无聊……”
下话是我想说我父君的,但是觉得在父君的情敌面前贬低他,这不是个好主意,何况叔祖父即便是听我这样说也是毫不在意的,面容上依然透着那抹男子的羞涩,有梦做总是好的,我何必非要打番他那般美好的想象呢?
就这样直到净魂最后一日,叔祖父比每常来的日子都晚些,来之时,手里还拿了样东西,我眼角瞥见那东西时,不由得惊诧了一下,“这不是东离留给我的东西么?”
叔祖父笑着点了点头,把檀木盒子递到我手里,我翻来覆去的看了半天,确定是东离当日给的那个,而后我才恍然大悟一个问题:“原来,原来你能出炼妖壶啊?”
叔祖父愣了一下,然后又是矜持的笑了笑:“你不知道么?我在天族之时,曾经也是司过战神的。”
“呃?”敢情,他们天族的一家子都是有如此高深的法力,但我又想,如此有能耐何必要困在这炼妖壶里呢?
“你父君当日是与我定过约的。”这段,我应当那时正年幼,不曾得知,父君最是爱面子,当然不会主动跟我说在炼妖壶里还炼了这么一位,我又想,这许是多少与我娘有些关系,于是忘了问他这盒子是怎么从我父君的手里拿回来的,而是开口问他:“可惜,我母妃仙逝多年,你如此守信义,她居然是不知的。”
他又羞涩的笑了笑,有些不知所措的用手抚了抚前额,然后如释重负的说:“我说她还在,你一定是不相信的。”他看向我,我能觉察他眼底沧桑少了许多,“可她就是在。”那样子很像坚定着什么的孩子,但我看来,却是,叔祖父是神经了,那是要多深的爱才会神经得如此?我若是此刻戳破这个谎言倒显得我不厚道了,所以我岔开了话头儿,指着手里的盒子问他,“父君有没有和你说,这里边装的是什么东西?”
他点点头,嘴角的笑意还维持那样的弧度,像是说今天天气很好万里无云似的,“东离还给你的心。”
我愣了半天,手中颤抖得连盒子都握不住,他见我如此,走过来几步,从我手里接过盒子,又虚扶了我一把,我反倒是死死的抓着胳膊问道:“我的心?”
叔祖父还是笑着点点头,说道:“你父君说,东离这小子……像我。”说完,他还很羞赧得低了头,我忽然想到一个很要命的问题,又急急的问他:“我不会是你和我母妃的闺女吧?是不是?”
那慌乱,只有我自己懂得,若是再狗血得来上一段父女重逢的戏码,叔祖父摇身一遍变成我爹,而东离与我实则同是天族血缘,如若是那样的话我想我还是不要活了。
叔祖父愣了一愣,之后才说:“怎么可能?”说完,还羞得耳根子红的说,“你别吓我。”
他这模样,让我扑哧的笑出声来,我终于对他和我母妃之间的事情有了些兴趣,掂量手里的檀木盒子,又用手肘推了推他,“该不是……”
也许,他是个未经情事的……
“你自己打开……我……”他急急的转身,但转得急了,脑袋居然磕在廊柱上,我笑得前仰后合,都忘了如今在净魂,身上还密布着道道伤口,也忘了这些日子我为东离的事情心情很颓败。
这叔祖父,是个很有趣的,我脑海想着,如若他重回九重天,那些曾经跪拜过他的诸位仙者,该做个什么表情才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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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你,重生-1(一更,3000+)
东离还给了当日司禄星君剜过的,我那颗可以救命的心,他怎么做到的我并不知道,而以他一贯的作风也不会想让我知道。
叔祖父说,这至少还可以保我多活几年,忘了说,我现在跟个凡人差不多,浮云之上若是叔祖父腾云腾得猛些了,我都会不自觉的晕,但我想,若是去了九重天,再让东离爱上我,那么法术有还是没有都是无关紧要的。
出了炼妖壶之时,父君没有等在壶外,我还想回魔罗之域,可叔祖父认真的想了很久之后才说道:“你父君……以后见也不迟吧。”
“若是我无声无息的走了,父君一定会惦记的。”我还是坚持我的想法,可叔祖父当头又给我泼了一头的凉水,他说:“但昨日我出去与他夜谈的时候,他提及你却是希望你走得越快越好,魔罗之域人多口杂的……”
我斜睨了他一眼,他还是昨日的那个衣服,但是束发是重新修整过的,面容看着也精神了很多,闷哼了一声之后,他才又说,“你别忘了,你现在是个死人。”
我很苦恼这个问题,父君发疯昭告三界他唯一的宝贝闺女,曾经的草木神女,那个曾在九重天闯过的祸事统统被埋在尘土里,就连我脸上顶着的都不是我从前的容貌,这要感谢,不,该埋怨长久不出炼妖壶的叔祖父,他说,“以前,我这么对过你娘,这个办法很管用。”
他的馊主意便是,换上一副皮囊,重新的爱上他,也重新让他爱上我。
那是十几万年他做的事,那时天界还十分纯净,母妃应当也没有和父君相识,但为何最后母妃跟了父君,并且有了我?这是让我很狐疑的一件事情,但狐疑的结果是我认定的多年来他在炼妖壶里烧坏了脑子赣。
浮云过千山,我见山下累累白骨,妖兽四处逃难躲命,我想,我为神女时便无能为力,如今像个凡人般的,更无能为力,索性闭上了眼睛,闭上眼睛还不够,腾云劳顿,我居然在去奔向东离的路上酣畅熟睡。
所以,我错过了重生之后第一次见东离。
事后,天界传闻的是,闻聘帝君重生,唤得醒他的是个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