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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我轻轻应了一声,偷眼看着忘川娘娘,难得她正色缓声看起来还像个端庄的娘娘,可说出的话来:“瑶敏这话就说得不够透彻,其实……”她竟然拧眉目沉思了半晌才又说道,“我这大抵是因,从来没当过婆婆吧?”
我的精气神儿立刻颓得一塌糊涂。
所谓见公婆-2
忘川娘娘扯我喝茶,喝之无味,我终于找了她喘息的缝隙,急急的插了一句:“忘川娘娘,实则,与东离君大婚我原本是不愿意的。”
“那,现在是改了主意?”她偏头看我,我竟被这话噎得又慌乱了起来,却不知该接个什么话才算是合衬,她见我没言语更是如窥了什么秘密般的说道:“先前东离去我那殿里说要强娶个女子,我与他爹还在心内彷徨,想着的是,若是给琼光找的是个后娘可就坏了,后来他说娶的便是琼光的生母,我才放下心来,但又说,你们从前姻缘不过露水,你原本钟意的是司禄星君,其实,我这心里很是忐忑,但如今,你说这话,我倒是放心了。愿意便好,愿意便好。”
我眨巴眨巴眼睛硬生生的把话咽到了肚子里。
瑶敏把茶又过了一遍水,忘川娘娘吃了口新茶才又说:“但,你和司禄星君那茬子,虽说我儿万般嘱咐不想大婚前再出什么流言损了天族的颜面,但我觉着,见见也好,”她这话说得如此通透,倒让我有些意外了,而后,她放下茶盏来拉我的手,轻轻的说了一句:“学会忘记一个人,才能再去爱上一个人。”
她眸中闪过一丝我不懂得的深意,应着这话,我只能浅浅的笑。
去探司禄星君的日子便在一来一往的茶歇和我略微矜持的情境中定下了,司禄星君大婚前日。
忘川娘娘说,这日子瞧着司禄星君身子应该较为稳便。
我走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想她说的这句话,当日在魔罗之域,羽红捎回喜帖的时候倒也曾提过,让我尽管端着看热闹的心去瞧他。
可明明当时当地万分凄惨的是我,是他亲手将我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又如何有脸面近千年让自己过得伤情。
百思不得其解,夜便在此种心情之中显得愈发的漫长起来。
窗外星辰稀楞,风将窗棂吹得哗啦啦的响有些萧索,应了我此刻的心情。莫名其妙的有了琼光,又莫名其妙的嫁给东离,又莫名其妙的有了九重天的一些牵扯。
如今,更是莫名其妙的被软禁在这偏殿之中。
忘川娘娘说,学会忘记一个人,才能再去爱上一个人,我却知道,我把所有的爱都收敛起来给了琼光,万丈情海,我华楚性子爽直单纯翻滚不得,即便是要嫁与东离,我依然认为,这是我为琼光之母,要陪着他做的一场戏。
一场避免天魔大战生灵涂炭的戏而已。
父君掌管魔罗之域,那是魔族里最难以琢磨的支系,父君从前顾忌我与母妃在九连山便一直胆小怕事的度日,即便是魔帝下旨也从未在天魔征战中出兵。其实父君心中有着浅显的愿望,望我及琼光不要成魔,都可以在九重天的天界光华之下安度平生。
东离便是懂得了这一点,更懂得的是,魔罗之域若愿与九重天联姻,那求得两界平稳自然是件易事,魔族西山三叔北山二叔说来也是我们一个鼻孔出气儿的直系,制衡东山和南山自然是绰绰有余。
开头如此,此后如何,我并不分明。
情劫情劫,再见亦然-1
日夜轮回,我潜心醉卧,仙娥送了一坛又一坛的酒,却不曾主动和我说过什么,我趴在软塌上,迷离的眼看院中莲花树树树生香,花团紧蹙绕宫闱,我才晓得,初夏已至。
后来有一日,仙娥们托着托盘缓缓的鱼贯朝我走来,那中间捧着的是大红的嫁衣,我在千年前亲手缝制。
“福禄寿的仙尊让奴婢们传个话来。”为首的模样恬淡的仙娥绿瑶礼数得当的说。
我想起了身子,可浑身上下竟然瘫软无力,有眼力见儿的仙娥早把蒲团放我我身后软靠,绿瑶才抿嘴含笑的又说,“劝慰娘娘莫荒芜了光阴。”
头沉沉,这话我并未懂得其中真味,仙娥奉了醒酒的汤,我栽歪着身子把汤喝到肚里,有些清洌,倒是有些像九连山上冰泉的滋味儿。
绿瑶又谴着仙娥来给我梳洗,抚着我长至腰际的发丝,轻快的说道:“今日里,梳个什么妆?方才紫微殿里传信过来,说酉时娘娘要走趟天相宫。”
这提点我才粗略的算起,软禁在这院子中已经快整月,可羽红还没有回来,我不禁开口问:“明月何时回?”
绿瑶把铜镜在我面前放正,又将一把珠钗分好,才接我的话:“娘娘不用挂心,明月姐姐早已安顿好小公主,因这是天魔两界第一次联姻大婚,诸多排场还需她亲自张罗。”她把我发丝盘叠,熟练的用珠翠钗住,把两鬓发丝抚至耳后,“小公主和随娘娘来的那位羽红姐姐现在估摸着在紫微殿里正玩得开心。忘川娘娘差人传信儿的时候还说,小公主和我们上君小时候是一模一样呢。”
我哦了一声没再说话。
绿瑶在我脸上扑了些桃花红,看上去不那么脸色惨淡,又将云曦送的那件五彩锦奉至我面前:“天河一战缘由,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自然也是知晓,上君既让他们送来五彩锦赔礼,如今去天相宫怎有不穿的道理,娘娘意下如何?”
我扒拉扒拉那衣角,不由得苦笑侧头问道:“是云曦星君亲自织的么?”
绿瑶抿嘴笑了,拉我起身,边脱我的外衫边说道:“那是自然。明月姐姐亲自守在织机旁,又有北斗七星君震场,云曦星君若是还动手脚,那胆子可真是够大了。”她把五彩锦披在我身上,把束腰扎紧,“容奴婢说句不该说的话,娘娘还请以大局为重,后日大婚,关乎天魔两界苍生,与司禄星君、云曦星君的过去暂且放一放,上君明媒正娶诏告三界,今后断然不会让娘娘吃什么闷亏。”
我知绿瑶担的什么心,点点头,而后才问:“你们上君何时从陶镜公主那赶回来?”
绿瑶给我配腰饰的手抖动了一下,缀着翡翠的香囊掉在地上清脆的一声响,她蹲下身来将碎片收在手中,我宽着她的心:“我与你们上君情不深意不重,你但说无妨。”
她起身将碎片放在托盘之中,转头过来之时我见她紧咬了下嘴唇,才说道:“上君的行踪,奴婢并不知晓。”
我心下已了然,她这是不便和我说,我从桌上挑了块雕着凤凰于飞的挂坠坠在腰间,“他去陶镜公主那我并未在意,只是想到今日去见司禄星君,照着假意夫妻的礼数也是要告诉他一声,何况,将我囚禁在此,我也要讨个说法不是?”
情劫情劫,再见亦然-2
绿瑶没有答话,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便看向外边的天日,晚霞已经漫天,我侧头问:“天相宫离此处远么?”
她神色已回转过来,扶着我的身子在边上软塌上坐下来:“娘娘不用着急,今日里天相宫上下必然喜色非常,来往的仙也多,难免人多口杂,紫微殿晚些会有瑶敏姨娘过来护送,毕竟您现在还没有过我们天界的门儿,若是被其他不知好歹的仙冲撞了便不好了。”
我歪头合计她说的话,端着的是滴水不漏,明明是要找的是个布在我身边的眼线,话却又说得如此婉转,她见我神情有异,才又说道:“天河一劫,虽说上君把万般的事情都压下来,可你额上黑砂印记别的仙儿看来就是从下界魔族来的,大婚当前上君千万叮咛不可出了什么差池。”
我怎么想,这话里还是有话,却又一时之间没有琢磨出到底是何意,绿瑶便在我愣神儿的功夫退了下去,瑶敏姨娘来接时,我还杵着腮帮子在想着这出儿,顺带的想了想我既见了司禄星君到底该端出个什么模样来才是合衬。
初夏暮色已经微凉,出了久禁的偏殿,我这因醉酒有些昏沉的脑袋瓜子才有些清醒,一排排殿从我目中舒展,昏黄掩映下的九重天依然歌舞升平,朵朵祥云高低扶摇,云气笼着亭台楼阁,悠长回廊上百花香气盎然,大红灯笼在廊柱上偶尔会随风撞上成团的红绸。
我倒是险些忘了,天帝家的喜事自然要办得隆重些,瑶敏姨娘见我如此光景不由得和我搭上话:“许久不曾有这么喜庆的事了,天帝最疼的便是东离,所以此番兴师动众了些。”
“只可惜,这么兴师动众的却也不过就是个假意的摆设。”我摇头颇有感慨。
瑶敏但笑不语,祥云已过日轮天,这地界我很是识得,从前我从蓬莱仙岛来此偷偷看司禄星君时险些将此处的云路踏破,一派喜庆的天相宫也已近在眼前,千年后再见周遭熟悉景致,我竟惆怅百般,瑶敏姨娘将我送至司禄星君常日里会驻守的棋盘阁,云梯高耸入云,高高在上的是孤挑挑的八角亭,“去吧,我在旁殿讨杯水酒喝。”
说完便踏着祥云逐风远去,我回神在梯下定了半天的神,我在想,我该和他说些什么话。
清风又吹过来,有些凉意,我轻轻打了个冷颤,一步一步朝着高台上走去,云絮从我脸颊拂过,记忆碎片如流水竟在此刻我与他咫尺之间不能拼凑,我其实最想问他的是,你亲手剜了我的心,司禄星君你的心到底有没有疼。
棋盘阁已至,本当我黑糴石做的心不会再疼半刻,可丝丝绊绊那是不能抹去的过往,我站在那,看那一抹飘白的背影,到底,能在我心海上轻易掀起一派波动风浪,也只有他,司禄星君。
情劫情劫,再见亦然-3
我见摇光守在他身侧,他便只是懒懒的靠在紫檀木的榻上,眉目还如同千年前的一般,丹凤眼浅浅的眯着,垂下来像弦弯弯的半月,墨发束得规整,素白的袍角上晕染开得是一株株绛珠风华。
摇光见是我,没有意外,引我坐在司禄星君的对面,她说:“如今,他便是落得现在这般光景,头些日子本还能说几句,现在连口识也不清楚了。”我没有应声,见他面前摆着的是一盘残棋,黑棋围堵白棋,白棋已经无路可退,摇光见我如此过来拍拍我的肩,在我身侧落座:“他已被封了六识,对于色声香味触法之六境,他现在……都没有感觉,他既看不见你,自然也听不到你说话,你怨恨他也好,还是要抽他筋也好,统统都是徒劳。”
我想过千种会见到他的局面,唯一没想到的便是眼前这种。我颤巍巍的把手指在他面前晃动,他那让我迷恋的丹凤眼却依然一动不动,摇光轻轻的握住了我的手,“没有用的,这一晃都几百年,尽管药君用了各种仙丹还是无法。”
“如何成了这样,不是说这些年他还有心气去找东离君打架么?这副模样,架如何能打得起来?”我开口,却觉得嗓子干得可以,摇光倒了杯茶给我润喉。
摇光又过去把司禄星君的身子正了正,一席软巾盖在他的身上,才又回过头来,看着我说道:“头些年倒也没有如此,可是后来有一年,他去了趟中皇山,不知中间出了何种变故便成了这样,中皇山送他回来的神者只是说有所求,求的什么却没有说。”
中皇山,我脑中思考良久。
“明日大婚,他如此模样,岂非成了九重天上上下下的一桩笑话?”摇光过来拉我的手,我看向她,她微微咬着下唇,目光在我脸上流连,软软的说了句:“华楚,我知你恨他。”
我苦笑着,笑着笑着却把眼泪笑了出来:“他当日里说,云曦必须要生,必须要剜了我的心,引连心草她才能续命,摇光,你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