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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宸面露兴奋地擦擦头顶的细汗,松开了镰刀柄,让亚晔返回人形──然後扑进了亚晔的怀里。
“真的不疼了耶!发挥全力之後才发现亚晔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哇呼!好爽快!!我刚才一定帅呆了!”
“这种时候还想著帅不帅,你这死东西。”
亚晔有些苦笑不得地揉揉北宸头顶的发丝。
“不过亚晔你知道为什麽吗?……你的头发颜色和眼睛的颜色没有变,应该还算是堕暗种吧?”
“嗯,还是堕暗种。”
“……奇怪。”北宸低头思考了几秒,然後恍然大误地一拍拳头,“……原来如此。亚晔说过,这种痛苦是反噬之痛对吧?而且那时候,也看见了一些幻觉──会不会其实这种痛苦,是来自堕暗种的排斥被使用的本能的?”
“随你怎麽想啦。”
亚晔却罕见地扭开头,呲牙咧嘴地踢著一边的尸体,很难得地露出了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
“也就是说,如果亚晔的内心和我一点间隙都没有的话,这种排斥本能也就不存在了对吧?!因为我的那句话,打消了亚晔心中最後一丝担忧对吗?!对吧对吧!!”
看著北宸那亮晶晶的眼神,亚晔突然就恼羞成怒起来,伸出手指使劲戳她的额头:
“少自作多情了,自我感觉这麽良好是做什麽啊,说不定只是巧合而已,看你这高兴的熊样,真是丢脸死了!亏你还是艾里席恩女王呢!”
“反、反正也只是对亚晔撒娇而已别人看不到的──”
北宸却和吃错药似的,被亚晔瞪也不缩了,被戳也不後退了,和牛皮糖似的死命往亚晔怀里钻:
“嘿嘿嘿嘿──太好了……亚晔可以被使用了呢!”
亚晔恐吓无果,於是只得有些无奈,又带著一丝局促地,恶狠狠地搂住北宸抱了一会。
“也就是说,你彻底惹上我了。後悔也来不及了,要是你也背叛我的──话……”
话没说完,北宸就捂住了亚晔的嘴。
“连假设都不要假设。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但是反过来,如果亚晔厌倦我的话,可以随时走没关系。”
“──什麽意思?”亚晔眯起眼睛不快地敲了一下北宸的头顶,“你的意思是,我走了你也无所谓?”
“不,可能会非常难过呢。但如果是亚晔想要自由的话,就算多想把你拉回来,我也可以忍住的。”
“死抹茶还是这麽喜欢说甜言蜜语啊。”
堕暗种的红眼之中,泛出了柔和而又充满温度的神采。
“不要忍。不想我离开的话……就要用一切手段把我留在身边。就算我渴望自由,也要绞尽脑汁禁锢我的脚步。……因为,对你,我也会这麽做的。”
他一边说,一边拉起北宸的手,先是在掌心轻轻地吻了一下,然後便用吸血的尖牙扎破了皮肤──接下来,他咬破了自己的掌心,将两人的手掌对在了一起。
血流交接时,两人的掌心发出了微弱的光芒,同时,北宸的背後传来一阵刺痛,她嘶地痛呼了一声,亚晔伸手拉开她的领子一看,然後笑了。
──那是刻印在她背後的,羽翼形状的图腾。
虽然已经一百年都没有看到,虽然和堕暗之前的造型略微有些区别,亚晔还是认出来了。
这是他的烙印模样。
“成功了吗?”
看著怀中北宸那带著希冀的眼神,亚晔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这久违的感动和涌上鼻腔的酸意。
一百年。……整整一百年。
他终於再次身为武器,身为心爱之人的战力和护盾,重新以武器的姿态,以被持有的姿态,立足於这世上。
和堕暗时那带著腥黑和绝望的解脱感不一样,这种契约带来的羁绊和温暖,仿佛一股暖流,将他心中最後的孤独与冰冷,全数冲刷殆尽。他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战器的本能被满足时,会能感到如此地喜悦与充实。
是啊。没错。
这里、这个死抹茶的身边,大概就是──名为“归宿”的地方吧。
“成功了吗??亚晔?”
见他发呆,北宸在他怀中摇摇他的手臂。
他猛地回神,伸手,慢慢用大麽指摩挲著北宸的脸颊。
“我回来了。”
他这麽轻声回答。
“……我回来了。”
堕暗种,再次一字一字地重复了一句同样的话,北宸盯著他的脸看了几秒,然後露出了恍然大误的笑容。
“嗯。欢迎回家,等很久了哦,亚晔。”
然後。
几分锺过去,两人从兴奋中回神,在亚晔的指引下,北宸很快地就找到了这个房间中最重要的东西。
那是一个从地面中伸出来的小柱子,柱子上有著七七八八很多细小的凹槽,大概一米多高,柱子顶端有著链接这些凹槽的一个麽指粗的孔。
“忍著点。”
亚晔从北宸身後搂著她的腰,将她手心的伤口咬大了一些,再把她的手伸到了柱子上方──一滴一滴鲜红的血,掉进了柱子顶端那个小孔,然後顺著小孔连接著的凹槽,向著四面八方流去。
一时间,红色组成的机械线条,爬满了整个柱子,而等到所有的凹槽都被血填满之後,柱子突然发出了吱呀一声,从中央开始裂成了几块,向著四面分开倒下……而剩下的,就是一个小小的玻璃皿,玻璃皿之中,躺著一块小小的薄片。
“──果然是同样的东西啊。”
亚晔从储物空间把另一块电路板拿出来对了一下,发现两者确实非常像,说不定真的能拼起来。
“回头再慢慢研究吧,先收著。”北宸说著,在玻璃皿上摸索了一下,想要找打开的开关──然後,她看见了在玻璃皿的边缘的金属框上,刻著一行小字。
“致我的後继者的,最後的赠礼──神墓圣书”
“神墓圣书。……原来这些碎片就是圣书吗。”
北宸喃喃地念了几句,然後总算是摸到了开关把玻璃皿打开,然後拿出了圣书,将它交给亚晔保管。
圣书的事暂且先不管──该回地面和大家汇合了。
然後,一个小时之後。
在北宸即将氧气耗尽的前一刻,她和亚晔总算是将堵在出口的最後一块巨石给几岁,灰头土脸地从地底爬了出来。
於亚晔的搀扶下,在这一片狼藉的石块废墟中前进了大概十分锺,她总算是看见了漆黑的夜幕中隐约出现的,眼熟的身影──是缩小的拉格纳尔特,他脚下的岩石的阴影中,受伤的众人或坐或躺,像是在休息疗伤。
北宸和亚晔交换了一个眼神,快走几步,来到了拉格纳尔特跟前。
“你来了。”
巨龙低头看著北宸,有些无奈地眨眨眼。
“……来得太快了,他们的伤势还没有恢复呢。”
北宸一愣,然後向著受伤的众人看去──只有西风和辜银岳醒著,两人对她点点头,用眼神报了个平安。
──太好了,大家都没事。
“好了。我觉得我们该谈一谈了。”
巨龙轻轻地动了一下尾巴,长长的龙尾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拍在北宸亚晔和一众伤员中间的地面──明显是让北宸不要靠近的意思。
北宸面无表情地歪了一下头。
“那麽,拉格纳,是苏末让你拿他们做人质来和我叫阵的吗?”
“是的。”
有些出乎意料地,巨龙爽快地点头。
“我是来劝降的,请你们去悠禹投奔塞尔蓝德大人的保护……不要再想著逆他而行了,这样下去反倒会引发真正的灭亡的。”
“……什麽?”
巨龙却不愿多说,只是摇头。
“总之,请你们言和,我的目的就是这样。”
“……”
北宸沈默了。
言和?和苏末?
和他言和代表著什麽?
──代表著,自己承认能活下来的只有一百万人?代表著,除了这些人,有著几十亿的人,将因为自己制定出来的“选定规则”而被淘汰,然後死亡吗?
代表著承认自己的观点是错误的,徒劳的?
如果现在和他言和,那麽之前他们所做的一切努力,付出的所有牺牲,又有什麽意义?
“……怎麽、可能……妥协啊!!”
咬牙切齿地,北宸恨恨回答了。
巨龙保持沈默用气息施压,北宸却看也不看他,只盯著在龙尾对面的伤员。
她不能因为他们成为了人质就向苏末低头,因为,一旦手上有了几十亿人的血的话,向北宸,将永远都不再是他们所爱的向北宸了。
但同样,她也不会因为自己的坚持,而让这些最重要的人有所闪失,如果他们出了什麽事,她同样也失去了生存的意义。
所以,道路只剩下一条──就算有所不忍,就算心疼,也只能这麽做了。
像是察觉到了北宸眼中的杀意和痛楚,巨龙慢慢从趴著的姿势,站了起来。
“小巫女。……你想杀了我吗?”
“我不想。但是如果你执意要让我在他们和世界几十亿生命之间做选择的话,我就只能打倒让我做选择的你了。”
“也就是两边你都要吗?真是贪婪啊。”
“不贪婪怎麽算是人类呢。”
荒原女王挑眉,豪迈地笑了起来。
“正因为贪婪──正因为什麽都想要,正因为想要感情、温饱、衣食、以及生存的权利,人类才会如此拼命、有干劲地活著啊!”
最後一个字落地的时候,亚晔默契地战器化来到北宸的手中,轻甲背後的黑色骨翼猛地张开,带她飞到了天上。
同时,巨龙也扬起了头颅,金色的双眼慢慢眯起,眼中闪过了无奈的神色,然後它的前肢慢慢下压,似乎也在做起飞的准备动作。
一场胜算极少的恶战,即将打响。
地面上的西风心中暗道不妙,想要去帮北宸,却又顾及到身後还有这麽多伤员,无法挪动位置,只有干著急地停在原地,幻化出了狙击枪,想著至少能帮北宸进行扰敌攻击──然而,就在他开始集中精神开始准备子弹的时候,空气,突然隆隆地蜂鸣起来,紧接著,天幕的一角,传来了亮光。
──银白色的光芒,带著空气的呼啸声,以及阵阵风压,慢慢向著这边靠拢过来。
因为这巨大的声响,所有人都向著光芒的方向看去──然後,所有人,包括拉格纳尔特,都因为眼前的景象而停住了所有的动作。
那是一只体积比拉格纳尔特的本体稍小的、耀眼到让双眼掉泪,又漂亮到令人呼吸困难的──
──银白色的巨龙。
优美的流线型线条,在月亏的黑色天空中,泛出象牙色的莹白光芒;
一对向後弯翘的长长的金色尖角,有著流火般的生物条纹细细密密地排布;
无暇而光滑的圣白色鳞片,随著那完美的骨骼曲线和优雅的动作起起伏伏,折射出了时强时弱的暖光,几乎要照亮天边的乌云;
一对遮天的翅膀,上面布满了金色的机械花纹,点点萤火在期间闪耀,随著生命的节奏,一跳一跳──
而那对有著竖瞳的金色兽眼,此刻正用无比温暖的神色,一眨不眨地盯著北宸。
“……等等、死抹茶……”
亚晔在北宸手中有些回不过神似的开口了。
“今天是月亏?……月亏的话,就代表是……”
“今天……是刃鸣之夜……”
北宸颤抖著声音,捂住了嘴,说不下去了。
日子过得太过紧张和高节奏,让她忘记去数日子,所以,万祖赞遮卡尔拉说起“下一个刃鸣之夜”的时候,她潜意识地认为,总还要等上好久。
……不是真的吧?不是真的吧?
惊喜来得太快太惊人,甚至让她的大脑停止了思考,只是静静地在风中,和那白色的美丽巨龙对视著。
反倒是巨龙,在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