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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了一个人来。”灵素说。
琳琅抬头,“我感觉到了。”
“他是你小叔叔。我想让你见见他,或许对你有帮助。”
白崇光已经自己跟找了过来,一边大声说:“灵素,这边都是大学专业书籍,你妹妹是天才神童吗?”
灵素仓促应答道:“她一直在自修。”
旁边的琳琅也站了起来,往前迈了一大步。
白崇光还在左顾右盼,“她修的是什么专……”
话音未落,旁边一扇窗户突然打开,一阵强风猛地灌了进来,一下将人吹得几乎张不开眼。灵素立刻拉着白崇光伏下身子。
琳琅双手抱住头,弯下腰。灵素看到她的脸痛苦扭曲着,张着嘴无声呐喊。那呜呜的风声又像是她的哭声,悲怆凄惨。
灵素抵挡不住这股强劲的力量,连着倒退好几步。
“这是怎么回事?”白崇光在风中大声喊。
灵素深吸一口气,稳住身子,顶着风走到琳琅身后,心里默念:“冷静下来,冷静下来。”
片刻过后,风渐渐减弱,然后停了下来。
灵素松了一口气,坐在地上。
白崇光一身狼狈,摸不着头脑:“刚才是龙卷风过境吗?”
灵素一脸尴尬,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这时,被惊动的图书管理员奔了上来。楼上一片狼籍,书本撒落一地,树枝和落叶到处都是。管理员脸色立刻白了,大声问:“怎么了?刚才是怎么回事?”
白崇光把手一摊:“别问我们,这显然不可能是人为的。”
管理员着急地抓头发,“我叫人来收拾。你们快走吧。”
琳琅此刻正跪坐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头发逶迤在地,正是活脱脱的女鬼形象。
灵素在心里叫她:“琳琅,你还好吗?”
琳琅没理她。灵素焦急,暗中又叫了她几声,还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白崇光看到灵素脸色很古怪,忙问:“你没事吧?哪里伤着了?”
灵素摇头。
管理员已经不耐烦了,催促他们离开。
白崇光拉了拉灵素:“我们走吧,改天再来好了。”
灵素无奈,只有跟着他走。她走下楼梯前回头看了一眼,琳琅依旧跪坐在地上,抬起头来往这边望。目光忧伤地看着白崇光的背影。
然后她看到了灵素,摇了摇头。
不是他。
走出图书馆,白崇光抓着抓头发,对灵素说:“刚才奇怪得很,我好像听到有女人在叫。”
灵素哦了一声,慢慢说:“是我吧。”
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白崇光不放心地问:“你真的没事吧?来,我送你回家。”
灵素感谢地笑了笑。
之后连着一个星期,灵素都没再见着白家人。她的生活渐渐恢复以往的规律,天天自习到深夜。周末小测验成绩出来,虽然没有夺魁,但也名列三甲。
老师们也松了一口气。他们一致看好沈灵素,期望她能拿到省文科状元为学争光。前阵子她突然失常,把他们吓得不轻。
刘绯云重新回到学校,气焰全都收敛了起来,老老实实读书。偶尔目光和灵素对上,带着几分畏惧几分憎恶,还有几分后悔。灵素当作什么都没看见。
周末,灵素探望过妹妹,走出医院大门。路边有人忽然按响车喇叭,嘟嘟两声。
灵素一看,白崇光正从车窗里探出头来。灵素也不客气,利落地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内很宽敞,灵素和白崇光面对面坐着。白崇光敲了敲玻璃,司机便把车开动。
真是有钱人的派头。
白崇光开门见山道:“灵素,我听说你有异能。”
话音刚落,灵素就扑哧一声笑出来,觉得这个人真是可爱。她的笑声清脆欢快,铃声般悦耳。
白崇光大灵素有六、七岁,忽然给这样嘲笑,面子上挂不住。他从高中就开始交女友,什么样的女子没有接触过?偏偏就是沈灵素这样亦仙亦邪的女孩子让他完全不得要领,给牵着鼻子走。
灵素停下来,问:“他们都说我什么?”
白崇光轻咳一声。这个女孩子,当初见她时明明文静超脱像是出家人,现在斜睨起人来,目光像两道激光。
他说:“我向来是唯物主义者。”
灵素手肘撑在膝上,托着脑袋,“的确,世间不能用科学来解释的事情毕竟只是少数。”
这么巧妙婉转的回答,让白崇光对她刮目相看。
“他们说你为人看风水,还可以见鬼魂?”他问。
灵素笑,“有没有说我还能斩妖除魔?”
“看看!还是生气了!”白崇光拍大腿。
灵素轻轻摇头:“他们又没说错,我干吗生气?街坊邻居都知道,我就是一个神婆。”
白崇光仔细盯着她,就像打量外星人,忽然冒出一句:“我还从不知道有这么美的神婆。。”
灵素已经对他的奉承有所免疫,笑着扫了他一眼,说:“够了。你肯开诚布公同我说,我就很高兴了。”
“为什么?”
“当面发问,总比背后腹诽好得多。”
白崇光沉默。
灵素问:“你专程来,就是为了同我说这事的?”
白崇光说:“真不是我主动查的。也不知道是哪个多事的部下干的。白家事多,简直是你想象不出来的。”
灵素也有点奇怪,她哪件事做得不妥当,居然让人家来调查她。
这时她忽然想起一件事,从书包里翻出那日白坤元开给她的支票,递给白崇光。
“这张支票我不能收,还请白大哥转交给白坤元先生。”
这声白大哥让白崇光听着很受用,便接了过来,也没有细问。
灵素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母亲与她已经很多天都没有什么对话,甚至很少现身,想必是不满意她的所作所为。可是要管住一颗年轻的心,是多么困难的事。母亲也年轻过,她会了解。
她呼唤母亲:“妈,你不要担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母亲淡淡显出一个轮廓,“你知道?我看你不知道。”
“我这同以往一样,不过是助人为乐。”
母亲摇头,一针见血道:“女儿,你动心了。”
灵素吓得一跳。
母亲喃喃自语:“是命躲不过,也该了,也该了。”
“妈……”
“我精力有限,时日不多。你要好自为之。”
“妈你要走了?”灵素恐慌。
母亲说:“我也舍不得。好在你也大了。你能干,又坚强,我对你没有什么不放心的。”
“那妹妹呢?你总得等到她病好再走吧。”
母亲长叹:“灵净……本是不该出生的孩子。我果真逆不过天。”
“妈,你在说什么?”灵素越来越慌张。
“命运已将一切都安排好了。灵素,你不用慌,所有事情都会有答案。”
***
次日到学校上学,许明正和灵素打招呼,有些欲言又止。
依照以往的情况,灵素很轻易就可以感知到他的心事。可是她最近给很多事情干扰心神,力量大不如前,努力想了半天,大脑还是一片空白。
许明正好不容易说出口:“我,昨天下午本来想把你从医院接送回家的……”
啊,那他是看到了。
灵素对他很坦白,“那人是白崇光。”
“我认识。”许明正说,“他是白坤元的小叔。”
灵素说:“他有个姻亲的侄女,叫琳琅,对吧?”
许明正有些吃惊,“这我听说过,不过那个女生好像去世有些年了……”他急刹车。
灵素笑着点点头,“我见着她了。”
许明正有些着急,压低声音说:“灵素,你别玩火。听我的话,白家这种大家族,麻烦得很。”
“你说来听听。”
“这白崇光是姨太太生的,老来子,很得白家老太爷的宠爱。虽然白老太爷死后,白家由白崇德掌权,但是白崇光手上的股票数并不少。白崇德也非常疼爱这个弟弟,对他不薄。白崇德死后,大权又转到了白太太手中。现在传出消息,白太太身体不适打算退下来,她打算给自己选个接班人。”
灵素眼珠一转,问:“白太太患有病,她神智不清,做得了什么主?”
“可是白家其他人一个比一个清醒啊。”
灵素明白小许的意思。分家总是一件麻烦事。
许明正焦急,“我怕你被利用。白太太对亡女是爱得天昏地暗,你又能……我怕有心人利用你这点来对付白太太。”
他这话并不无道理。灵素知道人心才是最最难测的。
她趴在桌子上伸了个懒腰,叹一声:“真是庭院深深,难怪红颜要薄命。”
老师走进来发试卷,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这世界上就是考生和上班族像蝼蚁。要把书读好,也是件呕心沥血的事。
灵素静下心来做试卷,速度奇快。写完后抬头看,班上同学都还在埋头苦干。从老师处要来答案自己一对,分数尚算理想。
她伏在书桌上休息。夏日风暖,吹得她昏昏欲睡。
朦胧中,她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凄凄惨惨,不知道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声接一声地,似乎从某个方向飘来,要指引灵素过去。
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
下课铃声忽然响起,把灵素从梦中惊醒。哭声?哪里还有什么哭声。
放学后,灵素去图书馆。二楼静静无人,琳琅依旧坐在角落里,翻着一本蝴蝶标本图籍。
看到灵素来了,她几分迫切:“下一个带来的是谁?”
灵素手一摊:“不容易啊不容易。”
“我记得崇光,他是我小叔。其实就像我大哥一样,我们感情亲厚,他人很好的。”
灵素脱口问:“那坤元呢?”
琳琅侧过脸去:“我不知道,我……我一想到这个名字,就觉得有什么事……”
“什么事?”灵素问。
琳琅想了想,坚定地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
灵素叹了口气,挨着她坐下。
阳光从她们身后的窗户射进来,地上只得一条影子。
那天她在图书馆逗留到闭馆时才离去。出门时,管理员嘱咐她:“天太晚了,你一个女孩子,路上要小心。”
管理员其实一直对这个喜欢在二楼一个人自言自语的少女很好奇。会自己跟自己说话的人,大概都是太寂寞了吧。
那是一个风大但没有月亮的晚上。小巷漆黑,灵素一个人凭着多年来的直觉缓缓摸索着前进。黑暗中偶尔响起一两声犬吠,睡梦中的孩子惊醒哭泣起来。
孩子的哭泣?
灵素现在对这种声音特别敏感,那一声声稚嫩的哭喊总是最能刺激她的神经。她的梦里总有一个哭泣的孩子,不知在哪个角落。
灵素期待有一天能找到那个孩子,抱进怀里,好好照顾一番。
有什么东西在某出角落发出声音。灵素警觉,加快脚下步伐。
这一带治安混乱,常有帮派在街头巷尾聚众斗殴,灵素也常见十岁不到的小孩子都已经学会把东西藏在衣服底下偷偷送出去。现在这么晚了,这条小巷又是那么偏僻寂静,黑暗中会有什么事发生也不稀奇。
就在她快要拐进另一条有住户的小巷的时候,一只大手突然从后方伸了出来,捂住她的嘴巴!
那是人的手,油腻腥臭的手。
灵素惊恐,立刻大力挣扎,一边大声呼喊。
声音回荡在寂静的街道里,几盏窗户忽然亮起了灯。
身后的男子喘着粗气,紧捂住灵素的嘴巴,把她往黑暗里拖。
灵素奋力踢打,却是怎么也挣扎不开。头晕目眩过后,被重重按在了墙上。粗糙的墙面磨得她生痛。
男人的膝盖抵着她的腹部,一只手伸向她的胸脯,扯着她的衣领。灵素觉得一股恶心的感觉直冲喉咙,狠狠咬上捂着她嘴巴的手。
男人痛叫一声,松开手。她摔倒在地上,膝盖磕着石头,一阵酸麻疼痛让她几乎叫不出声。
能通灵又如何,鬼魂远不及人类这样能伤害人。
男人又扑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