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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怎么对付这个家伙。
「前些日子江北水患,灾民流离失所,饥寒交迫,舞衣就以王爷的名义,将这些金银都捐出去赈灾。相信那些灾民们,会将王爷的大恩铭记在心。」她四两拨千斤,为南陵工做足面子,也解决了这份过于贵重的贺礼。
南陵王眉头一皱,虽然不太满意,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总不好当场反悔,只能不甘愿的点了个头。
站在一旁的雪姨走上前来,手里抱着几迭书册。
「这是南陵王从宫里找来的书。」她将书搁在桌上。
南陵王见到那些书,挽起袖子,伸手一推,将书全都推到楚狂面前。他笑容可掬,那笑容却让人看了不舒服。
「这是我特地搜集的邻国资料,对浣纱城的南方商道,想必很有益处,请楚将军笑纳。」他看着楚狂,笑意更深。
「多谢王爷。」舞衣福身行礼,眼儿发亮地盯着那些书。
皇宫内藏书丰富,资料详尽,是民间难以比拟的。她虽然已找到向导,但事前准备,是再怎么也不嫌多的,有了这些书,她可以更了解邻国,更快掌握商机。
「先别谢我,那些金银珠宝已经给了你。至于这些书,是我送给楚将军的礼物。」他又伸手,把书往前推了几寸,已经抵到楚狂的面前。
楚狂皱起眉头,仍是冷骘淡漠,但额上的青筋,隐隐地一抽。
南陵王觑着他的表情,用修长的十指,体贴地翻开书页,还将书压好。
「楚将军且看看,这些书合用不合用?」他殷勤地问。
楚狂面无表情,没有点头,甚至没有低头看看书上的文字。
室内一片死寂,任何人都察觉到情况有异,这会儿气氛极僵,活像南陵王推到楚狂面前的不是一本书,而是一把刀。
「本王拿来的书,你连看都不肯看一眼吗?」南陵王好整以暇地说道,眼中布满恶意。
舞衣若无其事地走来,伸手探向书册。
「能让我看看吗?」她问。
还没碰到书,丝绢扇就伸了过来,压制住她的小手,南陵王摇了摇头,不许她插手,又把书推给楚狂,她甚至没能瞧见书上写了些什么。
「别忙,我还要请楚将军帮我念念呢!」他微笑说道,目光却像最恶毒的蛇,紧盯着楚狂。
「王爷——」舞衣还想说话。
「本王心意已决。」他举起手,不让她往下说。「楚将军,请。」他端起茶碗,好整以暇地啜了一口。
楚狂一动也不动,像尊石像。
「莫非,楚将军连这分薄面也不给?」
舞衣表面上维持着微笑,心中却冷汗直流。
「王爷,不如由我来念。」她说道。
这种场面,任何人都看得出有问题,她向来聪慧的脑子,也不由得有些慌了,只能尽力佯装无事,想转移南陵王的注意力。
偏偏,这人就是恶毒,还要步步进逼,不肯松懈。
「不,我就是非要他念。」他挑明了说道,嘴角扬起讽刺的笑,摇晃那柄丝绢扇。
始终在一旁看着的春步,忧虑地看着舞衣,接着鼓起勇气上前。「午膳已经备妥,请王爷先用膳,容小婢将这些书撤下。」她伸手想抱走书册。
倏地,南陵王的表情,瞬间转为狰狞。
「滚开!」他吼道,巨大的声量,吓得春步双手一松,险些要哭出来。
只是一瞬间,南陵王又恢复笑容,只是笑意没到达眼里,他笑得不怀好意。
「别逼我生气,我不过要楚将军念念书罢了,这只是桩小事啊!」他伸出手,翻动书页,凑到楚狂面前。「这么吧,本王来帮你。」
他怎能罢休?!这可是经高人指点,才拟出的妙计,绝对能让这蛮子颜面尽失!
「拿开。」楚狂冷冷地说道,厌烦地一拂袖,无法再顾及舞衣颜面,掉头就要离开。
南陵王不怒反笑,闪身挡住他的去路。
两人站在一起,更显得出身形上的差距,楚狂高大魁梧,犹如战神,而南陵王瘦而略矮,非要举高双手,才能将书册举到楚狂眼前。
「滚。」楚狂吐出这个字,视线比腊月的风更冷,让人不寒而栗。
南陵王脸色微微一变,在那凌厉的目光下,也不禁有些畏缩。他抓紧书册,没有松手。
「就算不念,你只消看一眼,点个头就行。」他坚持道,不肯放弃。「这是介绍邻国的书册,对吧?」他问。
站在一旁的舞衣,陡然感到全身冰凉。她张开口,正想制止,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楚狂瞟了一眼,不耐的点头。
就像突然间得了个宝贝似的,南陵王眼瞳绽亮,畏缩尽褪,他重握胜算,拧笑再度挂上嘴角。
「是吗?」南陵工冷笑着,陡然伸手撕开书册外的丝绢。原来,外层的丝绢,只是伪装,直到丝绢撕开,真正的书名才显露出来。
众人瞧见那书名,全都倒抽了一口凉气,舞衣的脸色更是白得像雪。
闺艳声娇。
那根本是淫书啊!
「楚将军,介绍邻国的书册,跟这淫书,字句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你怎么没认出来?」南陵王嗤笑着,态度轻蔑,将书甩在桌上。「还是,楚将军压根儿都认不出来?」他的涵义呼之欲出。
娘子军全都没有作声,被眼前的变化震慑。南陵王的恶劣行径,的确令人发指,但更令她们震惊的,是城主竟然——
楚狂握紧双拳,只是站在原地,冷眼望着南陵王。他既没离开,也没恼羞成怒,反倒昂首而立,正视这项侮辱。
眼见诡计得逞,南陵王纵声大笑。
「舞衣,你来瞧瞧,方肆替你挑的,竟然是个不识字的草包!」他连连狂笑,得意极了。
舞衣没嫁给他,反倒嫁了个只懂打仗的莽汉。这岂不是让旁人笑话,说他南陵王不如一个粗人吗?他咽不下这口气,更无法眼睁睁看着,垂涎多年的美人与财富飞了。
他生来就是皇族,得天独厚,普天下的东西,都该任他予取予求,就连方舞衣,以及这座浣纱城也不能例外!
屋内一片岑寂,只回荡着南陵王刺耳的笑声。他伸出手,指着楚狂,还笑个不停。
「舞衣,这件事你先前不知道吧?他瞒了你多久?」他问着,声音尖锐。
她没有回答,小手在丝裙内握成拳头。她不敢看楚狂,好怕自己会哭出来。他那么骄傲,却被人当面揭穿最不愿被她知悉的秘密。
早就知道南陵王并非善类,但万万想不到,这人竟如此恶毒,用这种方式,在众人面前羞辱楚狂——
「怎么不说话?你吓坏了吗?」南陵王还在说着,神情愉快地凑过来。
哪个知书达礼的好人家姑娘,愿意嫁给一个文盲?她如今肯定极为后悔。虽说她已经嫁给楚狂,被那蛮子拔了头筹,不再是完璧之身。但是看在浣纱城的财富上,他倒能勉为其难,收她为妾。
他愈想愈觉得此法可行,当舞衣缓慢地走过来时,他慷慨地张开双臂,等着迎接她。
「到本王这里来,我替你作主,先休了这男人,然后——」一个重重的拳头,打歪了他的鼻梁,那些自认宽厚的宣言,转眼成了杀鸡似的惨叫。
他的鼻子红肿,疼得像是断了,眼泪流个不停。蓄满泪水的眼睛睁得好大,不敢置信地瞪着率先开打的那个人。
对方抡起拳头,预备再赏他几拳,表情则是杀气腾腾,仿佛恨不得将他剁成十八块,骨头劈了当柴烧。
揍人的不是备受羞辱的楚狂,而是舞衣。
※※※※※
到头来,把南陵王踹出浣纱城的竟是舞衣。
短短几刻钟内,她的「待客之道」由礼貌转为粗暴。她先抡拳揍得南陵王鼻青脸肿,接着拿着托盘,劈头乱打,用力痛扁对方。最后还不罢休,提起绣花丝裙,不客气地蹬踹。
「闭嘴!不准你再羞辱他!」舞衣喊叫着,眼中怒火乱迸,用尽全身力气又踹又打。
南陵王吓傻了,他压根儿想不到,先发飙的人竟是方舞衣。一直以为,她是个千金小姐,除了温驯羞怯外,不会有别的情绪,哪里知道,羞辱楚狂的举止,竟激怒了她。
他狼狈地闪躲着,仍躲不开那些攻击,发冠歪了、扇子掉了,衣服也破了好几处,挂彩的情形愈来愈严重。
堂堂一个王爷,面对危机时,也只能哀声求饶。
「住、住手——我——」话还没说完,托盘迎面飞来,正中面门。
咚的一声,他被打得眼冒金星,跌在地上痛嚎不已。
老天,这女人的力道可不轻!
「现在要我住手了?」舞衣双手插腰,已经气昏头了。「你刚刚怎么不住口?」她狠狠地补踹上一脚。
南陵王又痛又委屈,心里纳闷极了。「我、我是要解救你啊,那个草包——」一个重击,让他再度哀嚎出声。
「他不是草包!」舞衣咬牙切齿地喊道,不知从哪里摸来一个花瓶,用力扔过去。
南陵王痛得哭了,他满屋子乱爬,却逃不过舞衣的攻击。呜呜,这女人怎么说变就变?以往温驯可人,如今却换了个模样,追着他狂打。
娘子军们站在一旁,没阻止舞衣追打客人,甚至还拍手助兴,纷纷击掌叫好。南陵王的仆人们想上前抢救,反倒先被娘子军们踹出大厅,这些羞辱主人的家伙,全被打得鼻青脸肿。
到最后,是楚狂抱起激动不已的舞衣,制止她再追打南陵王,才让对方乘机开溜,连滚带爬,狼狈地逃离浣纱城。
香姨先恢复镇定,指挥着仆人们收拾大厅,还请楚狂带舞衣回房。她猜想,这对夫妻需要独处,好好的谈谈。
回房的路上,两人始终沉默着。她靠在他胸膛上,不敢看他的表情。
南陵王的羞辱,肯定让他很不好过。而她被气昏头,像个泼妇似的又打又骂,是不是更让他颜面尽失?
但是,她是真的压抑不住愤怒,才会动手打人啊!那个家伙,竟那样羞辱她的丈夫——
回到卧房,楚狂将她放回绣榻,接着双手交迭在胸前,居高临下的俯视她,良久没有说话。
「你知道了。」半晌之后,他平静地开口,注视着她。这不是询问,而是肯定。
舞衣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没有否认,缓缓点头。
「什么时候就知道我不识字的?」南陵王当众揭穿他不识字的事实,舞衣的表情不是震惊,而是震怒。
被如此羞辱,的确不是件好受的事,但他的愤怒,早就全由舞衣替他发泄得一干二净。她的反应那么激烈,对着南陵王拳打脚踢,像是他遭受侮辱,是她最无法忍受的事。
想到先前发生的事,楚狂的表情是莞尔,而非愤怒。
她的举止,让他心中的愤怒瞬间消散。这个小女人,并不在乎他识不识字,反倒在乎他的尊严——
她的反应,让他如释重负。
舞衣低着头,回答他的询问。「成亲前。」
「你没表现出来。」
「我想,你大概不希望我知道。」
楚狂想了一会儿,接着点头。「从哪里看出来的?」
他十岁才被楚家收养,矫健的身手,让他立刻被朝中武将相中,招揽入军。以往在军中,有秦不换处理文书军务。到方府后,他总要舞衣念书给他听,一来是爱听她娇脆的声音,二来,是他其实目不识丁。
舞衣抬起头,清澈的眼儿眨动着。
「记得我初次搬简册给你过目,你看得不耐,要我去张罗酒菜的事吗?」她问道,仰头看着他。
楚狂实在太高大,这种姿势让她颈子好酸。她伸出手,将他拉回绣榻上,软软的身子偎进他怀里,找到最熟悉的位子,舒服地窝着。
「记得。」低沉的声音在头上响起。
「我再度回到书房时,你面前堆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