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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红雨骤然降下时,傅刑云的脸,也变得苍白。
他半眯着眼,黯然的看着红雨落下,一丝不忍的神情,出现在他的脸上,他哆哆嗦嗦的向外伸出右臂,接下了几滴帐棚外的雨水。
红色的雨滴落在他冰冷的掌心中,又顺着他手臂抬起的弧度,不甘的向下滚动,朝他的内臂滑去。
直到他银白的机械臂上,出现了一条曲折乌黑,浑浊不堪的滑痕后,那红色的雨水才被他甩落入尘。
有毒,雨水里……有剧毒……
傅刑云在红雨降下的一刹,就敏锐的判断出异样,更精确的得出了结论——下层区域的战士,在这场毒雨中,支撑不了太久。
其实,这突如其来的状况,他早有料到。
上层区域的高位者,是群泯灭良知的高等基因人,他们根本不会在乎普通军人的死活,只要能赢,只要能胜,只要能保住他们的命,那么,他们可以使用杀敌一千,自损一万的方式来战斗……
所以,当这场红雨凭空而来的一瞬,傅刑云就猜到了八分,只是,他还抱有一丝寄望,想用事实来推翻自己的猜想。
他还是个人,所以,就算无数次的说服自己,无数次的给自己洗脑,告诉自己:战争就是死亡的代名词,胜者就是残忍的象征,而这场战争的结局就该是这样,就该是这样才能完成桑芷辰的理想!
可,当他看见这满天红雨时,看见这阴麋的天空时,他还是犹豫了,他还是忍不住颤抖了。
此时,他的一句话,就能改变战场的局势,更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那么,他的抉择是什么……
傅刑云闭上了双眼,不顾身旁黑子地阻拦,径自走出总指挥篷,置身在红雨中。
他默默的仰着头,面朝黑云滚滚的低空,任由红色的雨水洗刷着他的脸面,而他的泪,也肆意无声的滑落。
魁梧的黑子一脸不解的追了出来,刚在傅刑云的身后站定,还未开口探寻,就听傅刑云说道:
“替我去指挥篷下达最新的指令,后援部队全线推进,要求所有革命军倾巢而出,包括没有配备的候补,都跟我去战场捡机件上!务必在三十分钟内攻入!”
听到这条指令的黑子楞了一下,颇为不解地看了看伫立雨中的傅刑云,问道:
“首领,几分钟前你才下令全线推进,发起总攻,务必在三天之内,联军到达之前攻下核心控制室。现在变成三十分钟之内拿下,还要求后援部队和候补军立即进入战场,他们光是移动到最前线都需要十分钟,更别说……”
“行了!”傅刑云抬起银白的右手,打断了黑子的话,决断的说道:“黑子,我的每一个决定,都是有理由的,相信我,就去发布指令。”
“是的,首领!”
黑子毅然的把嘴一合,将劝阻的话统统吞回了肚子,接受了指令。他和傅刑云是一起长大的兄弟,对傅刑云是百分百的信任。
当他跑入临时搭建的指挥帐篷时,突然感觉胸口发闷,一种恶心晕眩的感觉直冲脑门。
黑子几乎站立不稳的健硕身体,被身后一只冰冷的手臂托住,磁性低沉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黑子,你去拿一瓶纯氧剂,在这里休息。记住,保持匀速的呼吸,不要离开指挥帐篷,等我回来。”
话音一落,傅刑云便在黑子惊诧的目光中,走向了控制台,下达了新的指令。只是,简单明了的指令之后,他又说了一句肺腑之言。
他说:“踏着你们同伴的尸体冲进去,代替他们去看一眼真正的天空!”
已被病毒感染的黑子,无力地靠在一旁,他渐渐感到自己的意识变得模糊,可当他听到傅刑云说的最后一句话,看见傅刑云眼中闪动的泪花时,他的心变得无比清明。
无畏的反抗战士,哪怕是只剩最后一口气,哪怕是苟延残喘在对手的脚下,他们都要用尽最后的一份力,去扣动一下扳机,挥动一次激光刃,帮身边还未倒下的兄弟减轻一丝负担。
疯狂战斗,印证了这句话的力量。
天空滂沱的红雨,混淆着喷涌的热血,洒在一个个曾经鲜活的躯体上,无数被踩踏成烂肉的腐尸弥散着臭气,污浊的血水自尸缝间流淌而过,静静的洗涮洗涮着这个上层区域。
这是一场令武小虎永远都无法忘记的战争,短短三十分钟,辽阔的上层区域,就被染成了赤红。
而这场惨烈的战争,也完完全全的证实,他们这些被标记普通、甚至残缺基因的人类,一样有骄傲的权利。
战争落幕之时,革命势力最终成功地在联合军队到达前,攻占了核心控制室,取得了月球基地的控制权。
核心控制室内。
浑身是血的桑芷辰,正埋首在傅刑云怀中,语带哽咽的哭诉着。
“刑云,我们还有多少人……为什么,为什么会死这么多人!”
看着怀中不断哆嗦的娇躯,傅刑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用温暖的左臂将她紧紧拥住,想给她一点力量。
“不要问,芷辰,不要问……一切都让我来承担。”
“不!刑云,你知道吗?当我看着你像一头癫狂的野兽般冲在最前时,当我看见一个个昨夜还喜笑颜开的兄弟被踩在我脚下时,那滋味……那滋味比得知父亲猝死还要痛!”
桑芷辰挣脱了傅刑云的怀抱,她泪痕满面的愁容上,是从未显现过的惊慌和痛苦,她用力扯住傅刑云的双臂,
疯狂的摇耸着,叫喊着:
“我们在做什么!我们究竟在做什么!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死在我脚下,死在我手里,啊啊啊啊!!!你知道吗?你知道吗?我收不住身体,我收不住脚,我把阿云的脑袋踩烂了,她的眼珠就那样“咕”的一下凸了出来,掉来我脚边滚来滚去,滚啊滚啊……她看着我呢……她看着我呢……”
桑芷辰的失神了,她痴痴呆呆的重复着最后一句话,双眼空洞的看着头顶,似笑非笑间,泪水决提般从眼角溢出,无声无息。
而存在于她体内的武小虎,竟也感到了莫大的悲伤!不但如此,武小虎甚至发现自己的意识开始被吞噬!
此刻,武小虎的灵魂意识,看上去像是一团混黄的雾状光球体,在桑芷辰失神呆痴的一瞬,另一股不属于他意识的透明的淡青能量流,徒然出现在他意志之外!
当淡青的能量流化为一股逆时针旋转的涡团,与武小虎的意识不断相撞交割时,桑芷辰内心的悲哀便犹如撞击礁石的海潮般,拍打侵蚀着武小虎的意识。
混黄的光球体在淡青涡团的交割中,越来越暗,光球的边缘也不住的波动,似乎随时都会被割破一般!
武小虎的意识拼命地抵抗着,抵抗着淡青能量中源源不断传来的悲伤,每让这股悲伤沁入一分,他的意识就被吞噬一丝,再这样下去,迟早他就会完全消失。
桑芷辰身旁的傅刑云不断的呼喊着桑芷辰,不断的搂着,抱着,拥着她,甚至用哀伤至极的语气在她耳边乞求,想唤醒他深爱的女人……
他冰冷的机械手抚上桑芷辰的脸庞,不断摩挲,不断拭去她无意识流下的泪滴。他温柔低沉的述说着,述说着过去种种,不管是伤心的,快乐的、幸福的、还是绝望的、他统统说起,想借此激发她的感情!
可奇迹没有发生,桑芷辰不但没有苏醒,反而连口中不断重复的话语也奄息在傅刑云的茫然失措里。
而处在桑芷辰体内的武小虎也是岌岌可危,他根本不知道用什么方法,去击溃这个企图吞噬他灵魂意识的强大能量流。
他拼命的回忆,回忆之前控制桑芷辰躯体时的那股爆发,他不断告诉自己要镇静,要镇静,一定能驱散这股能量流,一定能!
不知是不是自我告诫的作用,武小虎竟然发觉,发觉意识内游离着许多薄稀的青丝,这些细小透亮的青丝,缓慢的、毫无规则的漂移在他渐弱的意识中,若是不聚精会神的感应,就会丢失踪影。
紧接着,他发现这些青丝游离到意识边缘时,便会吸附在他的意识之上!吸附在混黄光壁上的青丝会逐渐变粗,壮大,而他的意识体便会更加黯淡,波动更加强烈!
无数青丝游离,吸附,壮大的情景,就像一场场循环放映的浓缩电影,不断的重复,重复,再重复。
直到最后,武小虎根本不必再刻意去感应,就能发现任意一根青丝的存在,而这一幕幕游离,吸附,壮大得过程,形态,甚至于是颤抖的幅度,都深深印刻在他灵魂之中,挥之不去!
武小虎的注意力渐渐被转移了,他忽略了侵蚀自己意识的青色能量流,而一心只想把这个在灵魂意识中,重复了千万遍的枯燥景象抹去。
混黄的光球在狂躁的颤抖,武小虎的意识就快要被这无限重复的画面引致崩溃,就像一个过分运作的机械齿轮,不停有螺丝,锚钉之类的零件崩弹而出,恐怕不需多久便会完全损坏……
灵魂,意志,情感都有极限,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结果。一如桑芷辰无法承受血腥的自责,而扯断了那根弦一样,武小虎也到达了负荷的极限。
可崩溃前的那一瞬,他突然平静了,一道意外出现的翠绿光华,搅动了他的意识。
但,仅仅一刹那,翠绿的光华便被青丝搅碎,化作缕缕雾丝,散落不见。
转瞬即逝的光华,触碰到了他灵魂深处掩埋的情感,顷刻间,一种绞缠的麻痛感,席卷了他的灵魂意识。
这种麻痛感令武小虎有种熟悉而舒服的感觉,就像是被毒蚊子叮咬过后,因痒痛难忍而拿手指甲去狠戳狠划一样,虽痛,却是痛的畅快过瘾,甘之如饴……
麻痛中,混黄黯淡的光球意识体,渐渐胀大;一点一点恢复饱满,强烈波动的边缘也变得稳固。
当意识体胀大到过去体积的一倍时,无数根淡黄耀眼的细丝猛然从光球中伸出,霎那间便绞入了淡青的漩涡能量流!
长驱直入的淡黄细丝,不停地涌进,又不断的消失在淡青能量流中,而这看似石沉大海般的自杀式冲击,却令武小虎的意识光球,由内而外地绽放出无与伦比的金色光芒!
恍然间,似乎盛亮金光之下的一切景象都在改变。
失神的桑芷辰笑了,笑得异常冷漠,与过去判若两人。神态忧伤痛苦的傅刑云静了,静得好像凝固的雕塑一般,僵硬不堪。
一切都被扭曲了……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一连串清脆响亮,节奏明快,扇动押韵的耳光声,自贺玮厚重的手掌下传来。
正摆着一副焦躁难耐模样的贺玮,一边大骂的抱怨,一边咬牙切齿地朝掌心吐了口吐沫,继而将手掌在自己粗糙多毛的大腿上,狠狠地摩勒了几下,似乎想以此来缓解内心的不安。
“呸!怎么还不醒!娘的!急死了!看来我使得力还不够!”
攒足了劲道后,贺玮把心一横,吃人般的又一次轮起手肘,准备狠狠地、对左手拎着的沉睡男子挥下!
“痛……痛痛痛……”
忽然间,这个仿佛陷在沉睡深渊的男子,梦呓般的轻呼起来。
然而,紧接着这声梦呓的,是一声贯耳刺膜地,巴掌与左脸的贴合声。
“啪!”
贺玮风驰电骋的全力一击,没收住手……
“是谁!偷袭就算了,怎么选我的脸打!”
被他提在手中,犹如绵羊般安静温驯的忆辰,瞬时间暴躁如狮,他迅捷地钳住贺玮还揪在他胸口衣襟的手,不悦的吼道。
眨眼前还在沉睡的忆辰,就这样突厥的醒来,被他钳住手腕的贺玮惊诧的看向他,一脸的不敢置信。
“贺玮……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