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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他小心翼翼地唤了一声。
“她嫁了个什么人?”欧博的声音听来十分正常,祖母说是六品京城武将,具体是什么人,他并不知晓,毕竟卫京城的六品武将一抓也能抓出一大把来,他才没那个闲功夫去一一了解。
“据那媒婆说是骁骑营的章校尉。”小厮忙回话,“昨儿匆忙成了亲……”
欧博手里雕的胡萝卜花顿时断成两截,表情十分狞狰,这让小厮急忙住了嘴,身子发抖地站在一旁默不吭声。
一把甩下那断了两截的胡萝卜,他起身朝外道:“备马。”
外头的小厮哪敢怠慢,急忙就去传世子爷的令,一时间定波侯府的马厩忙成一团。
定波侯府的大门一开,一马当先就冲了出来,欧博骑在马上表情严峻,章校尉,大名叫章京,他要查到他的住处并不难,倒要看看这个敢与他抢女人的男人到底算哪根葱?
他到底放下下乔茵,哪里有可能对此事装聋作哑?那个该死的女人,趁他不在玩这一手?好啊,他要看看她有多少资本跟他玩?一个六品校尉能有多大本事?护得住她这朵娇花?
尤其想到昨天两人的洞房,乔茵那娇美的身体被别的男人拥在怀里恣意寻欢,他就嫉妒红了双眼,手握上自己腰间的剑,思考着将这六品校尉干掉,他要负多少责任?
马才堪堪跑出定波侯府门前的街道,就被人拦下。
他红着一双眼看向拦下他的人,年彻的脸并不陌生,只是这次他没有心情与他周旋,咬牙道:“彻之,你别挡我的路,有话等我回府再说,我有要事待办……”
“你所谓的要事就是寻衅闹事吗?”同样骑在马上的年彻表情严肃道。
欧博当即冷眼看他,大吼一声,“我叫你放手,你他娘的没听到?”
年彻非但没有松手让他离开,而是巧妙地勒马到他面前站住最重要的位置,挡住他的去路,“冠英,如果你是去找乔茵晦气的,那么我定不会放你过去的,我们谈谈。”
欧博不顾礼数地推开他的手,火气极大地道:“滚一边去,我现在没心情听你说道……”
年彻却是一把手就攥住他,厉声道:“你当自己还是三岁小孩?要不到糖吃就发脾气,冠英,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得下,你别让我看不起你。”
欧博气红了一张脸,没再故意推开年彻,但也没有配合地任他拉走,他反驳不了他这一番话,毕竟这也是他以前常挂在嘴边的,现在再听竟是刺耳得很。
如今方知,情到浓时,什么放手的言论,他妈的全都是扯蛋。
他的头脑稍为清醒一点,只是胸腔的怒火禁也禁不住,被年彻直接就拉回了永定侯府,两家离得并不太远,出只是几条街的距离,所以年彻送乔蓁回去祈福神宫后,还来得及阻止欧博去找章京晦气。
墨院里头正有伶人在排戏,年彻扯着一脸拧气地欧博直接就坐在戏台子前的位置。
“我没心情听这咿咿呀呀的戏……”欧博很是反抗地就要起身走人。
“你给我坐下。”年彻一把按住他,触及到他的表情十分不善,为了让他暂时静下心来,他道:“等这出戏唱完了,你就可以滚了。”
“当真?”
“我有骗过你吗?”
欧博这才不再试图溜走,而是表情抗拒地坐在一旁圈着手不耐烦地听这台上的戏。
这出戏码他并没有看过,似乎是最近新排的戏,演的是一个深闺寂寞的少女随母进寺上香,与一借宿的男子相遇,通过身边侍女鸿雁传书,进而与之相好。
最后却是所托非人,惨遭抛弃的故事。
这正是另一个时空有名戏剧《西厢记》的前身《莺莺传》,与《西厢记》的完美结局不同,《莺莺传》是一出不折不扣的悲剧,张生的渣男形象是妥妥的。
这是乔蓁让年彻安排的,当然里面有细微的改动。在短短的时间内,也亏得这帮永定侯府养的戏子们技艺精湛,拿到匆匆写就的曲词就能唱出来,虽不至完美,但是能将故事完整说出。
欧博最初并没有看进去,只是当他看到戏里那个大家闺秀崔莺莺大胆与张生来往的细节时,他的神情一动,这多像那时候的乔茵,她也是这般既偷摸又忍不住地与他私会,那种情爱至上不顾一切的姿态在当时是那样的迷人。
只是他不知道为何最后却让她走失了?
戏里的大家闺秀思春想念又担忧的心情,是不是曾经的乔茵也这样迷茫过?
当那个女子心死出嫁的时候,乔茵是不是也在大骂他是负心汉?
越看,他的表情就越紧绷,戏里的大家闺秀是个勇于追求爱情的少女,曾经他的乔茵也是勇于挣脱礼教的束缚向他示爱。
还记得那个有着星星的夜晚,她娇羞地将自己交给他,那滑腻的肌肤以及诱人的吟哦都曾在他的梦中出现过……
回忆以以前是带着芬芳的,现在却是如一把剑般似要将他砍成两半,不欲去看戏里那个始乱终弃的张生以哥哥之名求见崔莺莺遭拒的桥段,他猛然起身,将椅子都带翻在地。
“冠英,戏还没有演完。”年彻低沉声音带着威压看他。
“彻之,你从哪儿弄来这么恶心人的戏目?你想说什么?我是戏里的那个负心汉?哈,这是最大的笑话,我有哪样对不起她乔茵?”欧博怒道,“现在是她乔茵对不起我,趁着我出门公务就急匆匆地嫁人,我他妈的就要忍下这口鸟气?任由那个男人踩到我的头顶上……”
他越说语调越激昂,随后头脑灵光一闪,两眼不善地看向年彻,“彻之,你老实告诉我,我这趟公务是不是你在背后搞的鬼?”他当时就有感觉不对劲,明明已经就快要解决了,便还横生枝节,好像背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
年彻没起身,优雅淡定地喝了口茶水,然后表情平静地看向欧博恍然大悟的表情,他也知道这瞒不下去,遂大大方方道:“没错,是我让人拦住你,不让你这么快回京的……”
欧博一听,本就握紧拳头的手挥出打在年彻俊帅的脸上,“你这个有异性没人性的家伙……”
这小子为了他的乔蓁,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都怪他瞎了眼,本以为他不会插手,如今他是悔不当初。
年彻没有闪避,任由欧博这一拳打在脸上,这一拳甚重,他的嘴角有一抹鲜血流下,他用手背擦了擦。
因为他被打,侍卫小厮们都表情不善地看向欧博,更有暗卫现身做出攻击的样子。
年彻起身,挥手让众人都退下,“这一拳就当是我还给你的,冠英,我也可以告诉你,乔茵与章京的婚事是我保的媒……”
“你他妈的混蛋——”欧博这时候气炸了肺,怪不得她这么快就能找到人接手,原来是有内应,他的一拳又再次轰过去。
只是这回年彻没再任由他打,而是手一张,包下他的拳头,然后死死的握住,“冠英,你就不能冷静一点?这事本来就是你理亏,你这算哪门子的负责任?明知道乔茵不是那些能与你不三不四来往的女人,你还偏去招惹她?”舌头舔去嘴角再次流出的血水,“纳她为妾?那也得她肯才行,你这就叫负责任了?她现在出嫁了,找了个好丈夫,你又想去使幺蛾子?冠英,别让同为男人的我也瞧不起你的所作所为……”
“混蛋!”欧博的脚扫向年彻的底盘。“如果今天换成是你的乔蓁,你也甘愿拱手让人?”
年彻身子向侧一跳避开,反应相当迅速。
“至少我没有像你这样卑鄙的许她为妾?”年彻避重就轻地道,“我给出我的诚意,她若再该死的不接受,那就怪不得我。可你不同,我问你,妻妾真的能一样?”
其实年彻还是偷换了概念,如果乔蓁敢抛下他另嫁他人,他就算上天入地也不会放过她,当然,他理直气壮地认为他诚意十足,她乔蓁若不接受那就是没天理。
欧博的表情一僵,其实他也知道妻妾不同,如果他不是定波侯府的嫡子,面是庶出,那么今天世子之位绝对轮不到他。人很多时候都不能直面自己,欧博自以为给个贵妾之位乔茵就已是最大的诚意,殊不知他这是对爱情最大的侮辱。
他并没有将她放在与他对待的位置上。
“如果今天你是乔茵,你愿意嫁给一个只愿给你贵妾之位的男人,还是一个愿娶你为妻的男人?”年彻再度冷声质问。
欧博的表情已经不能再和缓了,年彻的问声句句都打在他的心上,将他外表光鲜的皮扒下,露出贫瘠又龌龊的内里,连他自己都不能直视。
年彻的手一松,欧博握着拳头的手掌就松了下来。
“冠英,事已至此,你就别再纠缠她了,让她去过她想过的生活吧。”
欧博的眼睛痛苦地闭上,情之一字,果然伤人,他以前常常沾沾自喜,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原来只是未到时候。
年彻理解他的心情,当他看到乔蓁与别的男人亲近的时候,他也忍不住想要发作一番,更何况现在乔茵直接就嫁给了别的男人。
台上的戏子们并没有因为看客的打斗而停下,戏已是唱到最后……
“自从消瘦减容光,万转千回懒下床。不为旁人羞不起,为郎憔悴却羞郎……”女戏子的唱腔在这一方天地里面回荡,“弃置今何道,当时且自亲,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欧博从来没有一刻希望时光能倒回那个有着星星的夜晚,那时候的她与他都是最天真烂漫的……
这样一个夜晚,很多人都睡不着,乔蓁自然也是不例外的,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不知道年彻能否说服欧博放手?也不知道章京能否谅解当时那个有着少女情怀总是痴的五姐姐?
好不容易才熬到了五更天,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再醒来时,看到的是听露的脸庞。
“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了。”
听露拧干巾帕给乔蓁擦脸,然后侍候她穿衣梳头。
“可有人来找我?”
“筱微祭司来了一趟,她说后天就是大比,请姑娘做好准备。”
乔蓁闻言,为了乔茵的婚事,她都快放了这一茬,不过以她现在的实力来说,要在一级祭司中拨得头筹并非难事,年彻说她的念力进展得十分迅速。
匆匆用过早膳,她没有耽搁,而是赶紧去找乔婕妤。
乔婕妤所住的地方比起以前乔蕾所住的要好得多,乔蓁到来时正好看到她亲自拿银针试毒,待看到她,即笑道:“我还以为你来不了呢?连我在这东宫都听到神宫处置了一批人,现在是人人自危。”
这些都不是新闻,乔蓁每天都能听到神宫有人大喊“冤枉”,只是怎么喊都还是被人拉走,哪怕念力很高,也会瞬间被冷夜或年彻瞬间摧毁变白痴,反抗在绝对的皇权的实力面前显得微不可闻。
“大祭司给了我牌子出来。”乔蓁避重就轻道,“你怎么样?这肚子看来大了些许。”
“还好,能吃能睡。”乔芷的表情十分的安宁。
“那就好。”乔蓁的目光落在她的肚子上,如果乔芷懂得韬光养晦,将为有个一儿半女傍身,后半辈子也不于于太糟糕。“六姐姐,我有事想要麻烦你。”
乔芷挑眉看她,乔蓁很少会求上门来,现在这般慎重看来应该真的是有事相求,她摸了摸肚子,最近也是多得乔蓁接济,她才有多余的银子来疏通人脉。
父亲的官职不高,姨娘看着厉害却也没能攒下什么钱财,嫡母因乔蕾的死更不会拿钱来资助她,算来算去,也只有乔蓁还顾念几分亲情。
“七妹妹有话就直说,与我还客气些什么?”她亲热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