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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不得大房的日子好过,又如何了?再说也不见这个死老头关心关心她所出的儿子年咎,这不是偏心是什么?
“你现在说这个岂不是在指责我这祖母有过失?传出去我的面子还往哪儿搁?你永定侯府的面子就好看了?萧家可是大户人家,人家萧侧妃也是王子的生母,我这祖母亲自给他找婚事,已经算是贤良得可以了。”
老侯爷一向领略的是年冯氏的小心翼翼般讨好,现在听到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大串,方知这女人也长着一张利嘴,果然老夫少妻的福不是人人能享,这人啊还是发妻好,只要她才会真心疼你,想到年仇氏的好,他越发看不上年冯氏。
“看来你把我的话都当成了耳边风。”他淡淡地说了一句。
年冯氏的心里突然“咯噔”一下,与这死老头闹翻没有半分好处,于是她服了个软,暗地里一掐大腿,抽帕嘤嘤哭出来,“我知道我老了你就看不上,也罢,我明儿就去给你找几个年轻貌美的小妾来侍侯,这样你就来会处处挑我毛病,我在你眼里也不至于如此碍眼……”
老侯爷听到她扯到一边,越发看她不上,“你做这么多无非就是为了世子这位置,这个我可以告诉你,复儿是长子嫡孙,你是想也不想了,这里头没你什么事。”不顾年冯氏白了脸色,他再度伸了伸腿脚让身子舒服一些,人老了就是毛病多,“你若还想在这大宅里过体面的生活,那就给我安份一点,如果你再掀风起浪,别怪我心狠,”似下最后通牒般道:“我活着,你就得去庄子住,我死了,必要你陪葬,你可听好了?”
话落,他警告地看了眼年冯氏,告诫她不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搞小动作,年冯氏没想到这死老头会如此狠心说这些个话,站在那儿死命地握紧手,在他眼里,她连个妾室都不如。
看到她安份地站在那儿,年老侯爷这才轻舒一口气,“家和万事兴,这回你自作主张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如果不是看在你是咎儿的亲娘,我必定不会这么容忍你。”
他挥了挥手,示意年冯氏出去。
年冯氏白着一张脸走出丈夫的寝室,全身都气得在打冷颤,这回是成功气得盛宁郡主跳脚,可于自身却是伤敌一千自伤八百,这死老头永远都压在她头上,怪不得盛宁郡主这个继媳妇一向当她透明,原来都是这死老头在背后撑腰。
这时,她回头双眼似毒蛇般紧盯着那扇合起来的门扉,拉紧侍女披上的披风,冷冷一笑,抬脚即迈步离开。
与永定侯府的愤怒不同,兵部尚书萧家却是一片喜意,萧宁的生母跟人说话都带着几分傲气,仿佛嫁入永定侯府为媳的人是她。
至于萧宁却是接受平日里总爱攀比的姐妹们祝贺,哪些话是真心的,哪些话是暗中藏锋的,哪些话是年拈酸带醋的,她分得清清楚楚,竟是应付得颇为得体,半点差错出不露。
儿媳妇与孙女的作为,萧尚书并不太在意,而是在与儿子与女儿萧侧妃议事时沉下脸来,玉叶的死他真是始料未及,“这回难办了,据说这北冥神殿与我们的祈福神宫不同,它不受皇室所挟,在平民当中相当有份量,竟是渐渐与北冥皇室分庭抗礼。现在玉叶一死,我们怕是不好交代。”
萧尚书烦躁地在屋里踱着步,正正因为玉叶来自北冥神殿,他才会将其当成一颗可用的棋子,当然是为了外孙刘仁着想。北冥神殿一向护短,据传他们宫主就是个见不得弟子受委屈的人,想着将来刘仁若能登基,有北冥神殿暗中助力,要击倒嫡皇孙那渐成气侯的一派就不足为惧。
何曾想却是事与愿违。
萧尚书满脸的为难,萧侧妃看在眼里,皱了皱柳眉,“爹,这人不是我们杀的,如果北冥神殿知道弟子已死上门找事时,可以全推到祈福神宫的身上。”
一旁萧家长子也拍拍掌道,“爹,妹妹说得妙,不是还有个叫乔蓁的祭司吗?人是她杀的,算不到我们的头上,到时候首当其冲的人就会是她。”顿了顿,“儿子以为这件事不是完全没有作为,我们可以卖个人情给北冥神殿,把玉叶的事情上报给她们知晓,到时候我们自然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得到对方的感激。”
“爹,大哥说得对……”
萧尚书看到几个儿女意见都颇一致,老感安慰地摸了摸胡子,经大儿子与次女这么一分析略有几分道理,老眼里光芒一闪,他停下踱步,狠然点头:“就这么办。”
一封从大魏飞到北冥国的信就在这黑夜里送出。
祈福神宫,听露的头原本靠在柱子上,结果不知在做什么梦,头一歪,竟是惊醒了过来,开始不知身在何处,直到一阵阴冷的风吹来,她方才清醒过来。记忆回笼,她赶紧起身要找乔蓁,哪知柱子的另一边却是半个人影也欠奉,她顿时惊出一身冷。
姑娘呢?
她在这一方小地方查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乔蓁,双眼又是急又是泪,姑娘醉酒了能去到哪儿?莫不是真出事吧?
这回她不敢再逗留,而是急忙去寻筱微,赶紧找到自家主子才是正道。
此时的乔蓁却是一脸迷茫地赤着脚走在这湿辘辘的湖水旁,她的鞋子什么时候掉的她已不记得了。
这是祈福神宫一处人工开凿的景致,天上的月亮照在湖水上,原本极漂亮,只是春风一吹,湖水变皱,看起来就如剪碎的月影一般,让人皱眉头。
她似要往湖水中走去,去把那月亮捞起来再拼成一个圆形,这样才美,不会再有遗憾,她想到。
赤脚踩在阴冷的湖水里,她没有半分感觉,而是接着又是一脚,湖水打湿了她衣服的下摆。
正在她又要迈出一脚的时候,手臂被后面猛然踏水过来匆匆的人影拉住,她不解的回头,看到月夜下那人满头的白发很是惹眼,她往后倾了倾,对方更是抓紧她的手,嘴唇张开着急道:“你就这么看不开要自残?乔蓁,为了他,你居然要寻死?你真懂得在我心里插刀子,走,你给我上岸,要死我另外找法子成全你,也好过当水鬼……”
他使劲将她往岸边拉。
乔蓁被他拉着走了半天才弄清楚他到底说了什么,她当即回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我为什么要寻死,你这个制造流言的人真该死。”
刚踏上岸边,再度踩在湿辘辘的草地上时,她的脾气也上来了,一把甩开对方的手,两手捧着他的脸,严肃道:“别晃,我看看你是谁?”
冷夜的脸第一次被她碰,再加上她轻轻地打了个呃,一股酒香飘来,看到她的脸在月光下泛着动人的银芒,更添几分仙气,他不禁渐渐迷失在那双剪水秋瞳里。
乔蓁虽说是醉了,但还没有醉到不分东西南北的地步,只是看了一会儿,她渐渐有几分失望地松开手,这人不是她的彻之,“你不是他,为何要出现在我面前呢?”一把推开他,她转身要走。
冷夜眼里的希冀在慢慢地变成灰,看着她毫不犹豫地转身要走,他忙上前拦住她,“我不会放你去寻死的,乔蓁,为了一个年彻,你就要死要活的……”
“冷夜,冷大祭司,这关你什么事?走开。”乔蓁不留情面地道,一把就想推开他。
“你要寻死就关我的事。”冷夜再度抓紧她的手。
乔蓁觉得很可笑,不管是酒醉还是清醒,她都不会喜欢他,歪着头醉眼朦胧地看着他,“我说你真的很可笑啊,你哪只眼睛看到我要寻死?我活得好好的,不想死,你听明白了没有?我是要去捞月亮,而不是去投湖。”
听她前半段很正常,后半段却是令人堪忧,他皱紧浓眉,不再轻易放开她的手,而是从怀里掏出一双白色的绣鞋来,这是她之前不自觉脱下的,一直跟在她后面的他就将之捡起来擦干净放在怀里。
这时他端下身子,把她一只脚抬起来握在掌心中,用袖子将上面的水渍与草屑擦掉,然后似膜拜般虔诚地将白色绣鞋给她套上,另一只脚也是如法炮制。
乔蓁低头看着他的动作,这样的冷夜让她很陌生,她宁愿他卑鄙无耻,这样她骂起他来就不会有心理的负担,他这样反而让自己难以骂出口来。
好一会儿,他才直起身子,拉着她就往回走,“走,你给我回去睡一觉,睡醒了就没事了,年彻要娶别人你就由得他吧,反正以后有我照顾你……”
“你会不会太自以为是了?冷夜。”乔蓁停下步子,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我是难过,我是心里不舒服,可我恨的是老皇帝,可是对于彻之,我没有恨意,这不是出于他的本意。”看到他的眼里又开始盛满阴鸷,她不惧地耸耸肩,“我看你是误会了,我与年彻的感情没有出问题,我也相信他能解决,别问我为什么就是有信心,这是你不能理解的。”
这样一番话她说得极其理智,一点也不像酒醉时的胡言乱语,逻辑极其的清晰,似乎这也是她内心要告诉她的话,选择了爱他,就要相信那个她爱的人。
冷夜怔怔地看着她,都到了这一步田地,她还要为他说话,“乔蓁,你别傻了,那是赐婚,没有人可以抵抗的,哪怕他家世显赫,也是不能与皇权相抗衡。”
“那又如何?”乔蓁似笑非笑地道,“总之我就是盲目的、无条件的信任他,这个答案你可满意?”
一阵冷风吹打在身上,冷夜只觉得心寒一片,为什么女人认定了就是终身呢?一如她,一如师姐。
乔蓁抽出被他攥疼的手,“冷夜,你爱的根本就不是我,醒醒吧,别再纠缠于我,如果你的心底真的有一个深爱的她,那就去追啊,只会躲在阴暗里面耍心机,别说我看不上,你心中那个真爱的她也会看不上的。”
这样一番话从来没有人与他说过,包括成长时如父如母的师父或者是青梅竹马的师姐,没有一个人告诉他在感情上该怎么做才是对,他只是凭着一股朦胧的意识在行动。
“她,已经不知道走远到哪儿?我,”似乎是月夜的诱惑,他渐渐地敞开心扉,“找不到她。”很艰难,但是他还是把话说清楚。
乔蓁微微诧异地挑了挑眉,冷夜这举动真是出乎她的预料,她以为他一如既往那般不会轻易做答,只会一味地耍狠,只是现在的冷夜那一脸的无助似极了一个迷路的大男孩,其实他早就已经不是孩子了。
乔蓁双手圈住自己,这样似乎可以暖和一点,“那就去找啊,笨。”她听到自己的声音似带着几分笑意。
“找过了,找不到。”冷夜摇摇头,双眼似看向遥远的方向。
这是乔蓁第一次听到冷夜提及内心事,这回她不禁有几分好奇,其实在冷夜的一些举动与话语间,她隐隐能猜到她与他心底的那个人似乎有着某种特殊的联系,例如母女什么的。对于这身子的身世她不是不好奇,平日里却知道好奇会害死一只猫,所以她不去探究。
“她是个什么样的人?”最终,她似也失去理智般真个问出口。
冷夜也没有似以往那般抗拒提及往事,他一屁股坐到草地上似回忆般,“是个很热情的人,我记得在我父母死去被师父收留时,有人欺负我弱小,都是她挺身而出替我回击过去。记得有一次……”他的表情越发祥和,似一个迷路的男孩渐渐找到了那条回家的路。
这是乔蓁第一次听到有关疑似生母的人的点滴信息,她也随着冷夜一道坐在草地上,看着波光粼粼的湖水歪着头听他的往事。
那是个很闭塞的地方,这是她的第一印象,与她从年彻那儿听来的只言片语更具形象,最后她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