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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这才与潮水相对抗,真正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乔蓁也知道两人凶多吉少,没少吞下那苦咸的海水,天空一片灰暗,分不清东南西北,虽说是圆月,但今晚似乎连星光都黯淡许多,找不到指向的星星,两人只能随着海水飘流。
“彻之,我好累。”乔蓁将头靠在圣琴没有琴弦的一边,不知道这苦难何时才是尽头。
年彻抹了把被海水打湿的脸,一手轻搂着她,“别睡,锦绣,再坚持一下就会好了……”
“嗯。”她迷迷糊糊地应道,只是头却不听使唤始终没有抬起。
年彻只能单手拽她起来,正要再说什么,一个海浪打过来,两人只能提起精神应付,顾不上其他。
整整一个晚上都在这样恶劣的环境中拼搏着,最后别说乔蓁,就连年彻也支撑不住倒了下来,好在两人绑得紧,而他的手也紧搂着她,仅靠圣琴来支撑两人的重量在海面上飘浮。
奇怪的是,圣琴却没有在这个时候掉链子,在乔蓁倒在它身上的时候,似感觉到主人的力竭,它微微地发出萤火之光,在这海面上显得微为显眼,那光笼罩着乔蓁,似乎在给她注入能量,并没有醒过来的乔蓁感觉到四肢百骸都有暖意袭来,不禁舒服地哼了一声,小腹的微微疼痛也得到了缓止。
至于年彻,并不能享受这特殊的待遇。
如果此时乔蓁是清醒的,她可能要概叹这是她成为圣琴主人这么以来,惟一一次得到最实惠的好处。
永定侯府,找了一夜都没有消息的年复双眼布满血丝地踏进荣华院,看到妻子趴在矮桌上睡着,应该是等了一夜的缘故,心不禁疼痛着,上前将她抱起进到内室去睡。
盛宁郡主突然惊醒,揉了揉眼睛,一看到是丈夫,忙抓着他的衣领道:“找到儿子与儿媳没有?”
年复摇了摇头。
盛宁郡主失望地松开丈夫的衣领,一夜的等待只是无劳的用功,坐在床上的时候,她的表情已经不能用失望来形容,“你说这是不是上天给我们两人的惩罚?是我们当年不懂得爱他,所以才会罚我们在今天来承担这样的痛苦……”
年复在盛宁郡主怀孕的时候,刻意看了不少有关的医书,知道孕妇的情绪不太稳定,易多愁善感,抓住她掩面痛泣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盛宁,你不能这么想,这不是什么惩罚,你这样会害得他也不安宁,你要记住,在儿子和儿媳妇没回家来之前,你一定不能垮了身体,别让儿媳妇为你担心。”
盛宁郡主伸手抱住丈夫,不禁痛哭出声,这是她几十年人生里面第一次痛哭,母亲死的时候早已是缠绵病榻数载,那时候的她只道她走了也是幸事,所以母亲走时,她没哭。
当时就连兄长们也颇为有意见,不过她依然是我行我素,不受其他人影响。
可今时今日,她却是再也忍不住哭出来。
年复轻拍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情绪,嘴里一直说着好听的话,她爱听的话,她的哭声渐渐止歇。
“以后不许再这样哭了,会影响到胎儿的。”年复掏出帕子将她的泪水抹去,让她躺在床上睡一觉。
盛宁郡主也没有再拒绝,本身就是孕妇,丈夫说得对,总也要为他着想,躺在床上的她闭上眼睛,很快就睡了过去。
年复轻抚了一下她的秀发,然后才起身蹑手蹑脚地出去,会回来也是担心她的情绪,有些话必须得是他亲自告知才行。
一出来,就看到女儿等在廊下。
年初晴一看到父亲的表情,就知道哥哥嫂嫂还没有下落,表情不禁有几分失落。
年复上前揉了揉女儿的头顶,“进去陪你娘睡一会儿,爹一定会想法子将哥哥嫂嫂带回来的。”
年初晴红着眼睛点点头,乖巧地掀帘子进去陪伴母亲,这次的事故太突然了,她也是难以承受,祖父更是一大早就又病倒了,心底不止一次地祈祷着自家兄长与嫂嫂平安归来。
年家二房的年于氏不禁概叹道:“你说人啊想要谋一样东西,再怎么谋也是谋不到,小冯氏在庵里怕是也悔得肠子都青了,现在这老天砸下来,你想不接住也难。”说完。露齿一笑。
那得力的嬷嬷也陪着笑,“可不是嘛?现在三房的人是入不了大房的眼里,郡主若是这胎生女儿,只怕这家业还指不定要落在何人手中。”没明说的自然是年于氏的长子,即府里的二爷年律。
出了年冯氏与小冯氏的事情,大房是不会放心过继三房的年衡,要考虑的话优先也是二房的嫡子。
“那也是二夫人吃斋念佛诚心感动佛祖的缘故。”
这话年于氏爱听,脸上的笑容渐渐放宽,“你且下去给我备好安胎的汤水,这会儿我无论如何也要扮演弟媳的角色,可不能落于人后。”
“二夫人放心,早就备好了。”
年于氏不得不赞这嬷嬷行事小心,特意挑了件淡雅的素色衫子套上,总不能让盛宁郡主在这方面挑出毛病来。
带着老实本分的侍女,她急忙赶去荣华院。
哪知在荣华院的门口遇到四房的年丁氏,她的眼睛微微一眯,抽出帕子轻轻一挥,“四弟妹也挺早的。”
年丁氏的目光在那食盒上瞄了瞄,掩嘴一笑,“那也不及二嫂,一大早连汤也备好了,我就只能奉上些特色果品,只希望这老天爷保佑,世子与夫人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安心了。”两手合十对着老天拜了拜。
年于氏对于她的惺惺作态并不以为然,提着裙摆进内院,“这诚心可不是嘴上说说,要落到实处才行。”
“那是自然。”年丁氏也赶紧提裙进院,不肯落于人后。
哪怕她是年老侯爷最小的儿媳妇,以往有小冯氏挡着,所以她才没有谋求表现,当时有大房与三房这些嫡出的,没得争,可如今的境况却是不同。
她们进来的时候,并没有见到盛宁郡主,反而是年初晴挑帘子出来,一看到是这两个婶母,当即小脸一板,着人请她们坐到罗汉床上,“我娘还没醒,你们有什么事与我说也是一样的。”
“我们来都是看望一下郡主,唉,出了这样的事情,谁也不想的……”年于氏边说连抹起了泪水。
年丁氏张望了一下内室,亲热地拉过年初晴,“晴姐儿,你娘还好吧?如果出了什么事,四婶母别的不能,出出主意还是可行的。”
年于氏也不甘落后,一把扯住年初晴的另一只手,“对啊,晴姐儿,你可不能自个儿抗着,好歹我们也是你的婶母……”
年初晴一只手被一人扯着,人人都想争当那好婶母搏好感。
年初晴不禁怒火上升,都什么时候了,这两位婶母还如此行事?赶紧抽回自己的手,小脸上微怒,“得了,两位婶母还是先行回去吧,如果我真有需要,再遣人去唤你们来,我娘昨儿等了一宿,你们就扰她睡眠。”
听着小姑娘的话,年于氏与年丁氏也没再强求,而是讪然地起身告辞,见不到盛宁郡主也是白搭。
待看不到这两个婶母,年初晴方才指着那两人留下的汤水与果品,“你们拿下去分食了吧,不用呈上来了,着人去给厨房传令,熬点养生粥,用小火煨着,等我娘醒了再端来……”
侍女得令赶紧下去传话。
她正要转身进屋,就又有人进来道:“三姑娘,如今公主行踪不明,郡主又还在睡,这府里的管事嬷嬷要禀事却找不到主理人,您看?”
她的小脸皱了皱,这些事一向是嫂嫂与母亲处理的,可看了眼内室,母亲似乎睡得很熟,她也怕因为哥哥嫂嫂这事而让母亲滑胎,那两个婶母打着什么主意,别以为她人小就不知道,还不是两眼盯着她哥的世子之位?
“让她们到外厅回话,我立刻就出去。”
侍女得令,赶紧转身出去。
年初晴再度转到外厅的时候,十来个管事娘子都等得心焦,她也没有废话,赶紧就坐了下来,小脸上仍是严肃一片,“拣紧要的来报,别以为我人小就好欺负,你们一个两个都给我皮绷紧点,这时候若是出半点岔子,到时候我剥了她的皮,都清楚了?”
本来有人看她年纪小,没理过家,心底确是存了这样的心思,可这几句话说得颇有盛宁郡主的风范,一众管事娘子都面面相觑,忙应了声。
“那就赶紧吧。”年初晴摆着架子,好在母亲教导大嫂的时候,她都有旁听,哪怕走神居多,倒也真能听进去一二,如今不太棘手的,她都能找出妥善解决之策。
一众管事娘子这才信服这三姑娘,表情上越发尊敬,不敢真有什么怠慢。
如果遇到不懂之事,她还是装模作样地问问那人的意见,然后心中有数地吩咐起来,虽不至于成熟,倒也让人挑不出毛病来。
盛宁郡主醒来时,听到心腹侍女的汇报,趿鞋走到那外厅的门后,听到女儿脆生生的话有条有理,倒也能镇得住人,不禁大感安慰,吾家有女初长成啊。
果然这才是一家人,她以前都错过了什么?想到下落不明的儿子与儿媳,脸上的欣慰渐渐消失。
落寞地坐在贵妃榻上,她拒绝去想儿子与儿媳葬身鱼腹。
整整三日三夜,年彻与乔蓁仍在海水里飘着,没能看到半点陆地的影子。
此时乔蓁两手抱紧圣琴,嘴唇干涸着,这海水根本就不能止渴,这老天又不下雨,如今她是万分想念家中的高床软枕。至于听露,她已知她没有半分生路了,到头来却还是救不了她,不禁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身边的水花飞溅,年彻从水底冒出头来,手里捏着两条海鱼,游近她,将其中一条清理好内脏的海鱼递给她,“吃点东西吧。”
乔蓁一脸无奈地接过,生吃鱼肉,她已经见怪不怪了,这三天来好在年彻在身边还能弄到吃食,而幸运的是他们并没有遇到鲨鱼。
年彻使劲地将她拱起,让她坐到圣琴上,好在这琴在这个时候十分顶用,正因为有它,乔蓁的体力才能得到恢复,这会儿他也不再说什么怪力乱神的话。
圣琴驼着她在海面上飘,完全不符合她学过的物理学知识,毕竟圣琴这块木头理应承担不了她的重量,可现在活命要紧,符不符合又有什么关系。
一口咬下海鱼肉,她就当是在日本吃鱼生,这样安慰下才能吞下这海鱼肉。
年彻却是三两口就解决掉这鱼肉,肚子暂时止饥,还是要努力寻找脱困的机会,老是这样飘着一时半会儿还能活命,长久来说很是危险。
乔蓁努力吞下鱼肉,一条鱼只吃了一半就吃不下,现在的食物很珍贵。在头一天他们是完全得饿肚子,第二天体力恢复了的年彻才敢松开两人的绑绳,潜进海里去抓鱼,初初之时他单纯用功夫,却是连鱼的边儿也摸不着,后来用上念力,才能初步锁定那鱼的范围,好艰难才能弄上来一条。
直到今天的第三日,两人才按一日三餐的节奏进食,年彻抓鱼也算纯熟了。
此刻她递给丈夫,“彻之,我吃不下了。”
年彻皱眉接过,“真的吃不下了?多少再吃点。”他撕下一块鱼肉喂进她嘴里,她机械地吞了几口就再也不肯吃。
年彻惟有禀着不浪费地原则将其吞进肚子里,曾几何时,他也要为一日三餐发愁,更别说妻子还与他一道挨苦。
仿佛两人的心意相通,乔蓁轻捶丈夫一记,“瞎想什么?这又不是你的错。”
年彻握紧她的手,放在唇边一吻,苦中更要做乐,不然如何能坚持住?
“只怕爹娘小姑与维哥儿他们要急得发愁了。”乔蓁感觉到手微麻,心情仍是十分低落,“在这茫茫大海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