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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态度不见惊惶,这让在场的部分人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年彻的目光停留在她身上,关禁闭了这么多天,她的气色尚好,筱微在这点上没有骗他,这时侯心里的担忧方才放下,这到底是御前,他没有表现得太出格。
老皇帝诧异地看了看镇定的乔蓁,不着痕迹地看了眼年彻,这时候他想起了永定老侯爷与顺王这侄子都为这两人到他面前说过情,对于棒打鸳鸯的事情他没有半点的内疚。
“起来吧。”他语气颇温和地道。
乔蓁这才起身,地面到底颇凉,膝盖上更是有几分发麻,“谢皇上。”
“抬起头给朕瞧瞧。”
乔蓁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眼睛飞快地看了看老皇帝,只见这老皇帝的头发已经全白了,哪怕保养得再好,脸上的皱纹与老人斑都是实实在在存在的,没有半分做假,看来年纪实在是颇大了,一如这行将就木的帝国一般死气沉沉。只一眼,她就识礼地赶紧低头。
“这丫头长得好。”钟贵妃半笑不笑地看着老皇帝道,“只是到底是入了祈福神宫,往后可要好好地为皇家祈福才行。”
老皇帝瞟了一眼这陪伴了他大半生的女人,他还不至于为了一个女人而破坏了祖宗的规矩,再美也只不过是一副皮囊罢了,这种乳臭未干的少女缺少了女人应有的风情,并不是他非常喜欢的类型。
“是,遵娘娘的令。”乔蓁赶紧福了福。
太子却是看直了眼,上回就觉得乔蓁长得不错,现在这样一妆扮更见娇美,与父亲的喜好恰恰相反,他一向偏爱少女的清新与活力。
年彻不悦地看了眼这老太子,都一把年纪了,还老是盯着美貌少女看,真不知羞?略往前站了站,挡住太子如狼的目光,“乔美人倒是死得婉惜,皇上,太子殿下,是不是应该给乔家一点补偿呢?”
老太子这时候想到乔蕾又觉得可惜得很,忙应声,“彻之说得有道理,父皇,儿臣也有此意。”
再度回到殿上的十五皇子看到这里,眉头拧成结,他栽在这件事情上,此刻说给乔家封赏他并不乐见,遂朝老皇帝身边的一名亲信太监使了个眼色,这人是他收买了的。
那名太监低眉顺眼不着痕迹地点了点头,遂趁给皇帝换茶的功夫,小心地进言,“皇上,那乔家大房其中一房妾还是东陵国的细作呢,这事还是永定侯世子先发现的……”
年彻抬眼不经意地看了眼这姓付的太监,唇角微微一勾,也好,乔家大房是时候该解决了。
老皇帝的眉头一拧,这乔家大房的案子他看过,不过因为情节不算严重,所以他也就暂时搁置,现在听到这一番话,勾起他的记忆,因而脸色略有几分不快。
嫡皇孙道:“皇爷爷,这案子孙儿了解过,那乔家大房确是不知情,想来也还不到叛国的程度。”乔家两个女儿是差点把他坑了,可一码归一码,今天乔家的女儿不得好,他这件所谓的通奸案就不能完全的平复,他总得为自己打算一番才行。
“皇孙所言正是。”年彻道,“正正因为当日臣也在场,所以才会对其中的细节更为了解,那细作还是臣首先发现的。不过乔家大房也有识人不清差点误国误己被人利用,确是不堪为官,臣以为这点罪责还是要追究的,也给别的官员以警示,让他们不得掉以轻心落入东陵国探子的圈套内。”
乔蓁眼观鼻,鼻观心,听到年彻的说辞,看来不打算牵连到乔家的其他人,她也就不去管大房的死活,反正她与他们已经撕破脸,更没有什么好说的。
“彻之说得对。”十五皇子赶紧道,故意看了眼一身祈福神宫服饰的乔蓁,“按道理没有儿臣多嘴的余地,不过镇西伯的爵位已经取消了这么多年,这偌大的府邸应尽早收回才妥当,另赐给功勋世家,正好是给乔家曾窝藏东陵奸细的处罚。”说到底,他就是要让乔家受到实质的惩处,将来再给太子与嫡皇孙泼脏水就有了话头。
老皇帝没有斥责这个多嘴的儿子,只是神色严峻地看了他一眼,这个儿子是比太子要优秀得多,这么快就从刚才的打击中回过神来,这话也说得在理,原镇西伯府给没有爵位的乔家人住确是不太像话。
乔蓁猛然抬头看向十五皇子,居然想将乔家赶出乔府,她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其实那个府邸并不是太好,几家人明面上说是分了家,但总也还是住在一起,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不住在一起或许会更好,但这也只是想想罢了,与被人赶出去是两码事。
年彻安抚地看了眼乔蓁,示意她稍安勿躁。
嫡皇孙却先道:“这样似有不妥,皇爷爷,乔家的先祖曾有从龙之功,现在乔七姑娘又入祈福神宫,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乔家人都赶出乔府,未免有一杠子打死一船人的嫌疑,只怕不知内情的人要说皇家凉薄。”
年彻趁机道:“皇上,据臣所知,乔家几房人已经分家各过各的日子,这乔家大房犯的错没有必要牵怒到乔家其他几房人,毕竟并没有通奸卖国的大罪,犯不着牵连到乔家其他的人,泯江王不知这内情,所以这建议还是不太妥当。”
老皇帝淡扫他一眼,这孩子看来与乔家这姑娘感情颇要好,若是搁在以前他一道圣旨成全他们又有何难?只是冷夜说她关系到圣琴,这就容不得他马虎处理。再想到年彻的外曾祖父,他的亲弟弟曾为他挡箭而死,这份恩情他还是记到现在。
十五皇子嘴唇嚅动还想再说什么的时候,老皇帝看他一眼示意他不要再做声,他这才闭起嘴巴,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是颇为开怀,父皇这样子看来是已经不打算追究他做过的那些事。
老皇帝举了举手,示意各方都安静,“这事仪儿与彻之、十五儿都说得在理,朕思量过,到底念及其祖上之功德,仅处罚乔家大房,不牵连其他乔家人。”
“皇上英明。”众人都下跪道。
乔蓁也呼出一口浊气,这结果甚好,没有大伯夫妇的搅局,这日子会好过得多,只可惜她现阶段不能离开神宫,不然真想回家看看。
恰在这时候,乔芷被带了来,她瘦得颇为明显,眼睛红红的,明显是来时哭过,跪在地上给老皇帝请安。
老皇帝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与乔蓁落落大方相比,乔芷要显得小家子气一些,更何况她的气色不太好,遂更没看在眼里,果然,乔家的女儿差距甚大,神色淡然地吩咐她起身。
乔芷却是哭着不起身,“妾身有罪,妾身不知自己被人蒙骗,所以酿下大错,现在二姐姐因我之故而逝去,一尸两命,妾身愿一命偿一命,这才对得起枉死的二姐姐,求皇上成全。”说完,重重地磕了个响头。
这番说辞出乎众人的意料,原本有几分看轻她的老皇帝也微挑了挑眉,看不出来她还有这骨气,勇于承担己过。
太子看到她受罪,又听了她这一番话,顿时心软成一片,忙道:“这事不能怪你,都是林侧妃这贱人害的,你也只是为孤的声誉着想罢了,赶紧起来。”
乔芷抬头楚楚可怜地看向太子,“殿下不记恨妾身,妾身已经于愿足矣,来世再报答殿下的知遇之恩,二姐姐死得冤,我不能让她一人在地府受罪,殿下就成全了妾身吧。”
乔蓁不禁概叹这乔芷也是演戏高手,这一幕惭愧演得多逼真,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姐妹情深,这形象也算挽回来了,难怪弄成这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她还真是自叹不如。
年彻这知内情的人不禁在心里嘲讽一笑,比起乔蕾,乔芷更为技高一筹。
钟贵妃在后宫打拼这么多年,哪会看不清乔芷的伎俩,无非是搏同情好让自己捞点资本罢了,争起宠来哪怕是亲姐妹也是没情讲的,遂沉声道:“还不赶紧起来,皇上与太子都不再追究你,这可是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好事,赶紧谢恩才是正道。”
乔芷诚惶诚恐地赶紧再磕头,只是这次头没有磕下去,顿时就晕了。
“六姐姐?”乔蓁赶紧上前扶住乔芷,一脸急色的模样。
无奈乔芷就是嘴唇打着哆嗦,愣是一个音节也发不出。
太子早就心疼了,赶紧让乔蓁姐妹下去,宣太医前来诊治。
老皇帝看了眼儿子,鼻子哼了哼,“看你这点出息。”
十五皇子与嫡皇孙都侧目看去,只是心态不同。
年彻的嘴角噙着一抹莫名的笑容,有着淡淡地嘲讽。
旁边的偏殿内,乔芷握紧乔蓁的手,趁人不注意,低语道:“七妹妹,这回是我欠你的,往后必定报答。”
这话乔蓁听多了,并不太放在心上,若不是为了乔茵,她也不想管乔芷的烂账,之前的哭戏实在太假。
乔芷也不在乎乔蓁的回答,眉眼之间有着必得之色,手轻轻地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这回连老天都站在她这一方,她果然如愿得到一张护身符,往后乔蕾的一切都会是她的,不,她要比乔蕾爬得更高才行。
乔蓁看了看她的面容,忍不住泼她一盘冷水,在她耳边轻声道:“六姐姐,如果你想站得更高,就不要表现在脸上,二姐姐的下场你没有看到吗?”
乔芷闻言,轻皱柳眉,这七妹妹说得没错,她要走的路还长得很呢,这时候不是得意庆功的时候,“谢七妹妹提醒。”
乔蓁没有再答,恰在这时候,太医提着药箱走进来,她借机让开到一边,等着接下来的喜讯。
没一会儿,老皇帝与太子那边也得到乔芷怀有身孕约莫二月有余的好消息,老太子更是喜形于脸,钟贵妃却是皱紧眉头,这乔芷似乎有些手段,身为亲娘她不可能不知晓,却一直隐忍不提,偏选在面圣的这一刻宣布,这心机怕是也不低,莫测高深的面容扫了眼太子,她怎么就生了个傻乎乎的儿子?
结果,在以为雪上加霜的乔家二房却迎来了更美好的春天。
乔芷因为身怀太子的孩子,破格被封为婕妤,这与被平反后追封的乔蕾是同一等级,等于最后是乔芷踩着乔蕾成功上位,如果没有乔蕾的被冤死,就不会有乔芷的婕妤之位。
二夫人在知晓后当即吐出一口老血,她的女儿就那样死了,虽然有追封但人到底是没有了,凭什么王姨娘的女儿非但没有事还能得封?这没天理。
王姨娘却是拨开乌云见朗日,脸上的喜色是掩也掩不住,她得意地看向恶狠狠地瞪着她的正室夫人,“老爷,这回可是我家芷姐儿争了一回气。”话却是对二老爷说的。
二老爷欣慰地抚了抚胡子,没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看来这段时间的衰气是过去了,他满意地看向王姨娘,“你倒是会生,生了个好女儿,不像某些人,”目光凌利地扫向二夫人,“净生些害人的玩意儿。”
二夫人气得头晕,他乔健锐怎么可以说这些让人有失偏颇的话?难道就不让人寒心吗?
乔茵收到消息,终于长呼出一口气,有了乔芷这婕妤,局面又不同了,总算没有低到尘埃去,这可是对她相当有利的。至于母亲劝她嫁进定波侯府的想法,她现在已经顾不及了,
与之同时,乔家大房却是哭天抢地,大老爷乔健林获刑一年,一家大子又被赶了出来,房子与家产一并查抄归了官府。
在外看着贴着封条的大门,一大家子人都傻眼了,孩子一个劲儿地哭,大夫人乔陈氏却是半天回不了魂。
乔老夫人已经被移到四房去住了,原本分家时她所住的院子没算进去,现在一并算作大房的被封了,所以大房想去老夫人那儿也不行。
乔纪道:“娘,我们去跟二叔父还有四叔父商量一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