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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大汉律,无名分生子,为私通生子,即为奸生子。
真忍心看孩子一世背负着,见不得光的奸生子名分吗?
不,怎么可能。
袁瑶泪眼朦胧了,可不这般做就得进侯府了,说那里是龙潭虎穴都不为过的,如何保孩子平安?
霍榷明白袁瑶的顾虑,道:“相信我,我能保护好我们的孩子。”
袁瑶慢慢将目光凝结向他,道:“保护?就似保护王姮孩子那样的保护吗?”
想起因他没尽到责任失去的孩子,霍榷哑口无言,所以他的承诺有多不具说服力,他知道。
一时又无法证明他会不惜性命也会保护她和孩子的,霍榷只得道:“惠妃娘娘装病的事已经瞒不住了,有人借此大作文章,欲治娘娘欺君之罪,娘娘她想见你。”
“什么?”袁瑶这才想起在宫中举步维艰的韩施巧来,慌张地抓住霍榷的衣袖,“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霍榷将宫中发生的一切细细道来,末了,“……虽说这劫终究是躲过去了,可如此一来娘娘便不能再躲于人后了,再度出现在人前,今后的艰险将更胜于以往。海棠,娘娘需要你的提点,需要你从旁辅佐。”
袁瑶乍闻这消息,到底也不能一时便想出法子来,“可深宫内院,我如何进得去帮娘娘?”
霍榷握着她的手,肯定道:“婉贵妃(霍榷的长姐)生辰在即,按例,家人可进宫拜见,你虽无品级诰封,当是随侍在侧的一道去就是了。只是……若你不进府,我就不好和老太太、太太说带你的。”说着,偷偷觑袁瑶一眼,看她的反应。
只见袁瑶几番挣扎权衡,最后才狠下决心,“好,我进府。”
霍榷听了心里又是欢喜,又是酸涩的,说一千道一万的,都不如一个韩施巧,但总算是劝得她进府了,怕她多想又后悔了,急忙道:“我这就回府上告父母,大茶小礼,三媒六证,记了妾书迎你进府,绝不委屈了你去。”
袁瑶知霍榷这是为她着想,以她曾经被贬为官妓的身份,若是草草便抬进了府定会遭人低看了去,以后在府里少不得是艰难的。
但要是侯爷和夫人同意在官府登记了妾书,又让霍榷三媒六证迎她进府,就是王姮想拿捏她,都要掂量着看侯爷和夫人的脸面。
议定,霍榷怕夜长梦多,便留下郑爽守着,当下急急归了府,派了护卫来接郑爽班,美其名曰是保护,其实不过是再怕袁瑶不声不响的又走了。
说来也巧,霍榷去正院寻霍夫人时,霍荣刚好也在。
霍荣见霍榷,便问了几句公务上的事,言语间也未有让霍榷细说的意思。
霍榷便简单的回了,见霍荣心情似是不错,便寻思着伸头一刀缩头也一刀,就将袁瑶的事一并讲了。
对父亲,霍榷是一直敬畏着的,故而在霍荣面前历来危襟正坐不敢松懈的,如今心里有事就越发端正的。
“老爷,太太,儿子有一事要告父母。”霍榷郑重十分道。
见他这般郑重,低头把玩鼻烟壶的霍荣睨着霍榷。
这儿子是有分寸的,霍夫人一直是放心的,但见他这般郑重,也知事非同一般了,便也看了他。
霍榷字字清楚道:“儿子想迎娶一位姑娘做二房。”
霍夫人一听松了口气,“还以为是什么不得了的事。如今你媳妇在调养身子,也不知得到什么时日才是好。那个韩姨娘在受罚,两个能伺候的通房去了一个,一个又在保胎,就是你不说,娘也想给你个知冷知热的人了。”
早便知道儿子在外头有人了,只盼儿子要的是清白人家的女儿就成了。
霍夫人又道:“是哪家的闺女?既然你是想娶做二房的,礼数上到底不能马虎了去,媒灼聘书一概不能少了,这才是我们家的诚意。”
听霍夫人这般说,霍荣倒是无话的,继续低头把玩鼻烟壶。
霍榷回的是霍夫人的话,看的却是霍荣,道:“是前户部尚书之女,袁瑶。”
闻言霍荣夫妻,反应各是不同。
霍夫人倒是大大松了口气,既然是尚书家之女,她是绝没有不放心的,想来应该是庶女吧,不然怎么舍得嫁来做妾的?
而霍荣眉宇间的那道折子,则又深了几分,可还是没说话,让霍榷的心悬在半空。
母亲不知道这前户部尚书是哪家,父亲却是清楚的。
霍夫人是霍荣多少年的枕边人了,另一个又是从自己肚皮里爬出来的,这两人在打哑语,片刻她便看出来了,但不做声,只来回看这爷俩。
难道这袁瑶有什么不妥?霍夫人便起了疑心,想着一会儿打发人去问个底细。
不想霍榷又丢下一炸雷。
“她已经怀了儿子的孩子了。”霍榷不敢隐瞒。
霍夫人听了一惊不小。
那个正经官宦家的女儿,敢未进门就先有孕的?!
霍夫人刚要细问,就听霍荣忽然就一口应下了。
“既然是你做下的孽,自然你自己担着。”霍荣又回头对霍夫人道:“你就操持起来吧,不可疏忽了。”
既然霍荣都答应了,霍夫人无论如何也不敢多有异议的,可等霍荣走后还是问了霍榷。
霍榷知道是瞒不住的,便细细地说了。
霍夫人只差没厥过去了,颤巍巍道:“罪臣之女,还是曾被贬为妓,这怎么得了啊!”
霍榷边为霍夫人顺气,边道:“袁家是冤屈的,当年袁大人为官清正,鞠躬尽瘁,就是父亲都为之钦佩的。袁大人只留下一女,虽曾被贬,可也是得袁大人所传,出淤泥不染,洁身自爱。儿子曾几次三番要接她进府,她都婉拒了,若非不是儿子孟浪了,她也不会未婚有子。”
霍夫人是清楚丈夫的性子的,而那姑娘的身世想来丈夫比她更清楚,却还是应下了,可想而知对袁家满门正如儿子所言,是钦佩有嘉的。
再听儿子说起那姑娘几番婉拒进府,可见也不是个贪图名利的,且儿子又上了心,如今就算自己心里不舒服,却也只得认了。
当日,霍夫人便回了霍老太君,自然是不敢将袁瑶的身世一并说了的,只道是官宦之家的失沽女,连怀了身子的事都不敢说。
霍老太君多年不管事的,听霍夫人这般说,倒是同情了袁瑶,嘱咐霍夫人道:“即是如此,就不能因那姑娘家里没落了,就委屈了人家姑娘,我们家礼数上可要周全,人家姑娘就一人难免有失礼之处,就多担待些。”
霍夫人讪讪的一一应下,不敢多说。
霍榷娶二房,王姮这做正室的自然是不能不知的,且以后袁瑶还要给她敬茶的,霍夫人便让人捎话去庄上,王姮是个什么反应,霍夫人便不理了。
有了霍荣和霍老太君的吩咐,霍夫人自然是不会潦草完事的。
此时霍夫人正愁上门的媒人不该找谁,像他们家这样的门第,媒人可不能随便找。
可儿子娶的是二房,且袁瑶这身份,高了人家不愿去,低了贬的是自己儿子的脸面。
霍夫人苦恼之际,霍榷再度拜会恩师于正和师娘。
对恩师,霍榷自然是不会瞒任何的,将娶袁瑶一事细细说了。
说来也奇,于正听了面上凝重,对天敬了茶后,欣然令于夫人前往保媒,解了霍夫人一难。
正文 70第十三回 侯门一入(三)
虽不过是霍榷娶房妾;却是霍夫人亲自操持的;隆重非常,府里上下莫不在议论,都只道霍榷这回纳的是贵妾。
岸汀苑;被禁足思过的韩施惠虽消息不通,但这热闹还是传来了。
韩施惠常见院里的人不时偷偷私语,也不知在谈论些什么;只一日里终于让她隐约听到了些许;说什么大爷房里就有位姨奶奶,看如今我们二爷这房里也要出一位姨奶奶了。
大爷说的是霍榷的异母兄长霍杙;这韩施惠是知道的。
大爷房里的姨奶奶说的是霍杙的二房——官姨娘,这官姨娘本是霍老太君的亲外孙女;因家境没落被霍老太君收养,后配霍杙做了妾室。
虽是妾室,可也是贵妾,差个诰封就是平妻,故而府里上下都称一声姨奶奶。
这些韩施惠也是知道的,可这二爷房里的姨奶奶又是怎么回事?
要说霍榷房里的姨奶奶,应该是她才对,她虽是庶女,却是官家之女,比白身良民之女还要尊贵,可进了府却只是个良妾而已,想来韩施惠就不甘。
韩施惠那里知道,以她当时的作为,霍夫人能让她进门已是大度了,而韩家恨不得没她,所以两家就不过到衙门报个备,以防有心人说侯府逼良为妾罢了。
岸汀苑在枫红院的西下首,东下首是漱墨阁,霍榷平日里常做内书房用,等闲不得进的。
可这几日韩施惠却见漱墨阁人进人出在,似在整修换新。
后又见搬不少大件的家什往里填,然后是簇新的喜庆的衾褥、帐慢和箱笼,韩施惠再蠢也知道那里头是准备要迎接新人了,且应该是那日丫头婆子们碎嘴的,什么二爷房里的姨奶奶。
韩施惠依在窗内,越看外头热闹越心里堵得慌,不由大喊道:“慧喜,慧喜。”
慧喜掀帘栊进来,福身道:“奴婢在。”
韩施惠指着对面的漱墨阁,“你去问问,对面到底谁要住了?”
慧喜是个老实本分的,所以不管是韩施惠风光还是如今落魄了,她也未有半分要再攀高枝的念头,对韩施惠依旧恭敬有礼。
看了眼苑门外,其实慧喜也不清楚,不,应该说全府上下除了霍夫人和夫人身边得力的嬷嬷,没人知道那漱墨阁的新主子到底是谁,但有一样大伙都是知道的,“回姨娘,听说是二爷娶的二房。”
“二房?”韩施惠如遭雷噬般,“那我算什么?我是什么?我是什么……”就这一句我是什么她便念了好久,猛地又似得了失心疯般,突然抓着慧喜就是又抓又挠的,“你胡说,你胡说,我才是二房,我才是……”
慧喜一开始还能忍着,可终究是人,疼了就会躲,会叫,会哭,这番动静把山嬷嬷给引来了。
山嬷嬷一看就知道韩施惠这是一时痰迷心窍了,拿起炕桌上的凉茶就往韩施惠脸上泼去。
此时以深秋,寒意渐浓,兜头凉茶泼来,韩施惠霎时冷战,但总算清楚过来了,扑在炕上的座褥上嚎啕大哭了起来。
因袁瑶怀了身子,日子不能定得太后,而要准备的东西多,时间又紧着实很是为难了霍夫人,但总算是顺利的,还有两日便是吉日了。
侯府的聘礼早便到了,真真是实打实的,看得唐家两位夫人咂舌不已。
经这些日子的相处,唐家两位夫人和袁瑶成了至交,将袁瑶当自家妹子待的,自家又是开绣坊,就添了五抬绫罗绸缎和两副头面给袁瑶做嫁妆。
加上这五抬,和原来太后和韩施巧给的三十抬嫁妆,还有霍家的聘礼,总算场面上是过得去了。
本来唐家两位夫人见袁瑶就一个丫头、一个媳妇和两个嬷嬷,进侯府绝对是不够使的,还要再给她人的,袁瑶却拒绝了。
因以她这样身份的人进府,侯府里的老太太、太太总是不放心的,多少都会安插些人到她身边的,既然无论如何都是要安人的,一个是府里耳目,两个也是耳目,正所谓虱多不痒,债多不愁,就干脆让她们都安来吧,自己也省了这份心。
就是青素、田嬷嬷、苏嬷嬷和郑翠,这四人她也不能一概带去,特别是郑翠。
当日给霍榷报信的,除了郑翠绝没旁的人了,倘若带这么人在身边,应付明枪暗箭之余还得防家贼,如何受得了。
想起今后将步步为营,还有在宫中四面楚歌的韩施巧,也不知是否是怀孕的缘故总觉着累。
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