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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缠绕殷红色的玉,确实少见。”
叶琬在听他自言自语般地说着,心里嗔道:“史所,真是一把‘死锁’。”
“断代问题。它是什么年代的?用C14测它,不太好办。那只能从它的材质、工艺、风格还有其它参照物来推断。我到现在还没有结论,要等三具棺材及木乃伊的年代确定后才能下结论。”
史汉秋停下来。他觉察到自己像在上课,于是就改口说:“叶琬,你谈一下你的分析。”说着,就把手中的玉环递给叶琬。
叶琬故意不理它,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边走边说:“堂堂的一所所长,著名的古蜀研究专家,也有弄不懂的时候?一块小小的玉环就将阁下难住了?”
“圣人云,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又云,不耻下问,近乎勇也……”史汉秋有点摇头晃脑地说道。
“还真会篡改先贤语录。”叶琬被他逗得笑起来。
“其实,我也不是一点不知。可以肯定的是,这块玉环上的图案应该代表太阳,它可能是太阳神崇拜的意思。我不能断定的是,它究竟是什么时期的?所以才请教你啊。你倒端起了架子。”
叶琬心想,这个迂夫子,今天倒聪明起来了,难得。索性将架子端到底,看他如何对待我。于是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所长大人不耻下问,总得有个虚心请教的样子吧。还请你将玉环拿给本小姐瞧瞧。”说完伸出右手,摊在桌上,眼睛却不看史汉秋。
史汉秋摇摇头,苦笑了一下,拿起玉环走到叶琬跟前。
“大小姐接好了,麻烦你慢慢分析,有什么高见就贡献出来。”说着将玉环放到叶琬的掌心。此时,他发现叶琬的手掌犹如一块白里透红的美玉,和这块玉环相得益彰,心中不禁怦然一动。
其实,自从玉环送到“检分室”以后,叶琬就琢磨过它。确实,这块玉环是有点神秘。太阳的符号倒很好解释,稍微有点文史知识的都会联想到太阳崇拜或日神崇拜。关键的问题有两点,一个是如史汉秋刚才说的,怎么断代;另一个让叶琬感到迷惑而又饶有兴味的是,玉环红绿缠绕的瑰丽色彩。现在,她又认真地端详了一番,还是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
“不好意思,你都看不出来,我也没有这个水平。”说完就将玉环放到史汉秋面前。
史汉秋心说罢了,一时半会搞不出名堂,不如先走吧。于是站起身,说了句我下班了,就将玉环握在手里,扭头而去。
叶琬一见,愣住了。心想玉环怎么能随便带走呢?按照制度,所里的东西是不能带出去的,即使有必要带出去,也要履行严格的登记手续。于是连忙说道:
“等等。”
“还有什么事?”史汉秋停在门口,一只脚在门外,一只脚在门内。
叶琬本想提醒史汉秋将玉环留在“检分室”,可话到嘴边却咽了下去。因为,她非常了解史汉秋。史汉秋是一个工作狂,他要将玉环带走,肯定是继续研究的需要,而不会有其它什么企图。况且,他还是所长……想到这里,叶琬改口说道:“我明天要去雅安开会了。”
“哦。去吧。”
“你去吗?”
“我不去。”
“你也一起去吧。反正是学术会议……”
“……”史汉秋沉默着,气氛死一般地沉寂。
“孙局长已经安排好了,我就不去了。”史汉秋说完扭头疾走而去,过道里留下“笃笃笃”的脚步声。
等到史汉秋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下,叶琬终于控制不住自己幽怨的情绪——史汉秋的最后一句话让她十分委屈、受伤,她感到心尖被扭了一下:
“史汉秋,你这个没良心的。”
说完,眼眶已经泛潮。
史汉秋走出楼梯。当他掏出钥匙打开别克车门的时候,他才发现,他的手上还握着那块玉环——刚才那个尴尬的时刻他逃也似的离开叶琬,竟忘记了将玉环留在分析室。
他迟疑了一下,然后钻进车内。
“把玉环带回家是违反所里的规定的。不行!一定不能带回家!”他坐在车里斟酌着。“现在上去?放在分析室?……已经够尴尬的了。太别扭了……对了,不如先放在一楼整理大厅,明天再送到分析室。”他模模糊糊地想着,身子越来越重,又越来越软……
他钻出汽车,向大厅移去。
他一边掏钥匙,一边抬头看了一下天色。成都今天的暮色比往日来得要早一些——西边的天空布满了乌云,像快要下雨的样子。他打开大厅的门。厅内光线暗淡;他只得开了电灯往贮物柜走去。当他快走到棺材旁边时,他感到脚下传来飕飕的凉风,天花板中响起呼呼的声音。史汉秋浑身汗毛直竖,他努力使自己镇定下来。工作这么多年来,什么吓人的场面没有见过?但他是一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他和无数的棺材、尸体、白骨、骷髅打过交道,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鬼魂妖怪!他一手紧握玉环,一手托了托眼镜。脚下的风还若有若无地吹着。他索性站住不走了,用一种大无畏的眼神向棺材望去。因为经验告诉他,这么做是最明智的——小时候一次走夜路的经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
那时,他刚刚过了十五岁生日。第二天晚上,妈妈叫他去坝子上的小百货店去打酱油。他提着油瓶出去了。从家里到小店有二里多路,中间有很长一段路没有住家,很空旷,也没有路灯。常听人说,这里曾有一个穿白衣服的人被拖拉机碾死在路上,惨不忍睹。
后来这一段路就“不干净,毛得很”,“经常有一个穿白色衣服的鬼走来走去”。
那天晚上,史汉秋买好酱油经过这里的时候,天空突然飘起了毛毛细雨,又刮起了旋风。他果然看见一个白色的影子正从北面向自己走来。他双腿发抖,头发倒立。他记不清当时自己是吓呆了,还是胆子大,他竟没有撒腿就跑。等到白色的鬼影快要走到他面前几乎触手可及的时候,鬼影突然消失了!他彻底吓蒙了,酱油瓶摔碎在地上,他呆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过了一会,又一个白色的鬼影出现在他的眼前。这次鬼影是从眼前往北面走去,慢慢地越走越远,终于不见了。年少气盛的他壮着胆子往鬼影出现的方向走去。那里有一片茂密的竹林和芭蕉丛,严严实实,厚密无比。他站定了,想了一想,然后调过头,往来时的方向望去。他恍然大悟。原来在几百米外,有一条公路在那里拐弯,汽车的强烈灯光照在厚密的竹林和芭蕉丛上,在漆黑的夜晚,产生了移动的影子。加上竹林和芭蕉并不像一堵墙那样平整,灯光投射在上面会产生模糊的边缘,在非常恐慌的人看来,就像一个“白色的鬼影”。
从此,他得出了一个结论:但凡有莫名其妙的异常事件时,往往是人的幻觉,或是恐惧的想象在作祟。一旦惊慌失措或是逃跑呼喊,就被并不可怕的东西吓着了,其实就是自己吓唬了自己。而当人镇静下来仔细观察的时候,就会发现事情的真相。
现在,这件往事只在他的大脑中倏忽而过,却给了他强烈的勇气。他缓步而略带敬意地移到一号棺材面前,发生的情况却马上击碎了他的勇气——他听到棺材里传来幽幽的哭声。里面的木乃伊不是已经放到透明的有机玻璃柜里了吗?索性去会一会这三个先民。他昂然走到玻璃柜前,定睛细看女尸,又看了看手中的玉环。突然,女尸悲愤地大哭起来。而另一个玻璃柜里的那具身首分离的脑袋竟慢慢地滚动着,碌碌作响。史汉秋魂飞魄散,正想走开,一转身,迎面却见另一具男尸突然坐立起来,并伴随着打杀、呐喊、嚎哭的声音。史汉秋彻底崩溃了。他跌跌撞撞地出了大厅,锁上门,然后迅速奔向“别克”,一头钻了进去。他气喘吁吁地刚刚坐定,却一眼瞥见方向盘上有一张女尸的照片。照片上的她张合着嘴巴:“不要怕,孩子。有的恶人还没有死,我要他们快快去死……你不是恶人,我不吓你……我是要告诉你,玉环的悲惨经历……”
“啊!”史汉秋一个激灵,他惊醒了!他还坐在“别克”车内,手里紧握着那块玉环。
“噩梦醒来是多么令人宽慰啊。”他揉了一下眼睛,“这些天太累了。刚趴着想打一个盹,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他想到刚才那个可怖的梦境,就自然地端详起那块玉环。
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再凝神细看,他大吃一惊!
27。江边黑手
成雅高速公路上,来往汽车川流不息。
孙林和叶琬坐在车内,路边的林木、房屋、丘陵向后疾速退去。
孙林今天兴致很高,明显地比平时多说了不少。快到雅安了,孙林问叶琬:“小叶呀,来到过雅安吗?”
“来过一次。那次和同学到青峰峡玩了一圈。”
“哦。雅安有‘三雅’,你知道吗?”
“不知道。”叶琬很反感孙林这样的说话方式。
“说是‘雅雨、雅鱼、雅女’。‘雅雨’是指雅安的雨很多,下雨的时候很美;‘雅鱼’是说雅安的鱼好吃;‘雅女’呢,就是说雅安的女人漂亮。”
他见叶琬没有搭腔,又说:“我可不是在和你讲八卦。这可是雅安作为旅游城市的一个宣传卖点啊……四川很美啊,‘乐不思蜀’这句话该改一改喽……”
说话之间,车子已下了高速。一会功夫,车子驶入城区,神气活现地挺入雅安迎宾馆。
两天的“学术会议”很快就结束了。会议并不像孙林讲的是总局办的学术研讨,而是一个小型杂志搞的休闲旅游派对——第一天上午,他们在宾馆集中了一下,然后就一起去了青峰峡;第二天又去了蒙山和瓦屋山——叶琬准备的几张材料根本就没有议程在会上露脸。想到来的时候;因为时间匆忙而没有充分整理好材料的那种忐忑不安,她就觉得自己很好笑,很幼稚。
晚上,叶琬独自一人来到青衣江畔。
青衣江穿城而过。灯火璀璨的廊桥横卧江上,迷离的光影倒映在江水中。“青衣江,真美的名字啊。”叶琬不禁感叹。晚宴上,她经不住同行的热情劝酒,喝了一点“成都红”葡萄酒,现在面对阑珊之景,便有了些微微醉意,一阵清风吹来,顿觉心旷神怡。
“明天就要回成都了,就在江边走一走吧,看看雅安夜景。”她边走边梳理思绪。
本来,她想在“龙泉遗址”工作结束后,就申请离开一所,离开那个“张老五”和“死锁”,免得自己痛苦徘徊。她很清楚,再这样下去,她会更加痛苦,而且没有任何结果。现在,孙林打算要提拔她做副所长了,她非但没有什么高兴的心情,反而感到了一丝不安。走,还是不走?这是一个问题!她一时没了主意。
手机响了。是孙林打来的。
“你在哪里啊?”
“我在廊桥这里。”
“嗳,你怎么一个人出去了?我去接你。”
“不不。没事。你放心吧。”
“我叫小侯去接你。”
“不用了,孙局长。我想一个人再转转。”说完,她挂了电话。
不一会,孙林一个人过来了。
“你怎么来了?”叶琬诧异地问道。
“我现在也没什么事,过来陪陪你。晚上一个人在外面也不太安全。”
“谢谢你,孙局长。”叶琬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感到很不自在。
“别老是‘孙局长孙局长’的,又不是在局里。”
叶琬不吭声。
“那道鲍汁雅鱼味道怎么样?”孙林没话找话。
“嗯。”她哼了一声,算是答应。
“这次会议,开得轻松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