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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鸾歪头,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进了庭院,正巧看到岳家老爷子与老夫人愁眉苦脸地坐在厅里,老远瞧见来人,有管家过来左右看看:“你们是何人?”
西鸾已经绕开了对方,迳自往月门而去,一边嘀咕:“妖气真重啊!都盘踞府邸好多时日了吧!”红线跟在身后,神情凝重:“花香太浓了。”
两位老人家已经出来了,一惊一乍地问:“可真的有妖怪?”
西鸾拍拍袁婆子的肩膀:“娘啊,您在正厅坐镇,别让妖怪跑了,女儿们去后院瞧瞧,看看是什么妖怪居然敢危害世人。”拍拍跟在身边的黑魔王:“照顾好我娘。”又转头对管家道:“不用你带路了,我们自己会走,不相信的就自己跟在身后,被妖怪咬死了我们可不管。”说罢就慢悠悠地绕过了月牙门,沿着抄手长廊一路前行。那老爷夫人自然恭敬地请了袁婆子去厅里上座,老管家看着西鸾与红线,跟着不是,不跟也不是。
后院占地比较广阔,十八弯长廊围绕着偌大的一个花园。粉的艳的白的黑的,在月光下都渡着一层淡淡的蓝光。一阵风吹来,花瓣摇曳,那花香越发浓郁。
红线挥了挥衣袖:“是花妖。”
西鸾环顾左右,笑道:“还是有点道行的花妖,你看看这花园,可是一个八卦阵。大丽、蜀葵、六月雪、凤仙花、夹竹桃、白兰、夏鹃、凌霄、昙花、千花葵、芍药,每一种都是按照一定规则摆放。你说它的真身是那一株?”
“但凡是花妖,真身都极其脆弱,哪里会放在这等眼皮底下风吹雨淋。应当是种植在隐秘处了。”
西鸾不断点头,拍手称赞:“红线小仙在凡间这十多年视野宽阔不少,这对事物的判断也越发精准了。所以,”她挑了一处栏杆,往上面一倒:“抓妖之事就麻烦你了。务必要将她的真身找出来,并逼得其现身,从此以后金梁城将多了一位降妖除魔的红线神婆。去吧,红线神婆,我会精神上支持你!”
红线一愣,压根还没有转过弯弯绕绕,就见得西鸾已经靠在长廊上睡着了。她一跺脚,直接扯着西鸾的衣袖,两人一路飘往前方阁楼:“何况,来都来了,就别想置身事外。”
西鸾嘀咕:“我只是来看热闹的。”
红线哼笑道:“你是担心袁夫人出事,才心甘情愿跟来降妖。”
西鸾有气无力:“这三更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啊?红线,我发现你有虐待神仙的潜质。”
“别再调侃本小仙了,我们已经到了。”可不,一眼望去阁楼深入云霄,上面雕梁画栋风铃飘扬,再有粉嫩花瓣吹拂,加上彩云就真如天界美景了。可惜,来的两人都知道这是人间界,哪里会有这般高耸的建筑物,也没有这般迷惑人地花瓣挥舞。
西鸾啧啧称奇:“我们又不是书生,见到美轮美奂地幻境就以为自己进入了什么桃源府邸,有着美女佳人以身相许,恩恩爱爱情意绵绵好不逍遥自在。”她对着红线眨眨眼:“要不,我们幻成书生的样子,也弄虚作假地糊弄里面的佳人一回?”话刚说完,已经有两梳着角髻,身着绸裙的小丫鬟来打开了门:“今夜贵客造访,姑娘已略备薄酒,邀请两位赏脸一叙。”
红线对西鸾轻声道:“既来之则安之,不准逃。”
“我从来不想没想过要逃走,我只是懒得进去。你难道不觉得这是一个陷阱,挖好了等着你我跳么?”
红线将她往里面一推:“跳就跳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横竖你仙阶比我高,万事有你担着,我不怕。”
这次换西鸾哀号:“我怕啊!”反抗无效,一踏入大门,就成了瓮中小鳖,退路全无。
相比外面望不到头的高楼,内里却是宽阔无比。轻纱飞扬,鲜花满屋,白玉珐琅描金高颈花瓶,十八羊青铜香炉,金漆紫檀木镂雕家具,用各色宝石镶嵌的广寒宫十二折屏风。还有,每五步就一清妍素服地粉团小丫鬟恭敬低头引路,这排场在天界可都难得见上一回。
待穿过三个隔间,一层层纱幔放下之后,这才到了更大的宽敞房间。纱幔揭开,正中间一绝美妍丽女子淡淡微笑。
西鸾捂住心口:“果然有美人。”
红线手臂一挥,瞬间幻化出一红色飘带,在空中竖成利剑的模样直指对方:“妖孽,还不现出原形,俯首受降。”
美人掩口而笑,盈盈下拜:“小女子白羽,见过两位仙人。”
西鸾哎呀:“我们哪里算得上仙人,顶多是有点小道行的俗人罢了。”说着就绕道了白羽身边,眼眸带色,鼻翼耸耸,嘴角似笑非笑,就这么将对方从上到下地扫视了遍,无形中给人一种居高临下的压力。隔了会儿,又凑近颈脖闻了闻:“这花香似曾相识啊!”那视线就落到了对方发髻之上。
无它,髻上盛开牡丹花冠一朵。外瓣如鹤羽,内瓣复卷,层层裹向花心,簇蕊嫣红,越发衬得内芯花瓣粉腻袭人。
西鸾啧啧称奇:“花开甚好。可惜终无百日红,花谢之时容颜渐老,只会落得曲终人散人走茶凉。姑娘,你这朵白鹤羽何时凋谢?”
白羽一惊,倏地跪了下去:“请仙人绕过小女!小女的确是有不得已地苦衷才寄魂於岳家姑娘身上,还请仙人听我细细禀明,再做决断。”话刚说完,人就簌簌地掉泪。
红线这才知晓她发髻上的那朵牡丹花就是白羽的原身。白羽将花戴在发髻上,一是为了试探两人的道行深浅,二是为了显示自己的真心,这三嘛,说不得只是用来迷惑人之用。立时一顿,喝道:“妖孽,你占人身躯,已是犯了大忌,就算有再大地冤屈,也容不你狡辩。”
白羽落泪更急,抬头看向西鸾。对方已经挑了椅子坐下,指尖顶着一青花缠枝莲压手杯旋转个不停:“来者是客,白羽姑娘还不洗手烹茶么?”又挑起莲叶银叉,叉起一块绿豆奶糕细嚼慢咽,十分享受的样子。
红线气得跳脚:“我们是来捉妖的,不是没事找事的来喝茶吃点心闲磕牙。”
西鸾半闭着眼睛摇头晃脑:“说到嗑牙,定要有美男在旁就好。只是不知道屋外的高人有没有兴趣掺和掺和?”
红线一愣,直觉地望向白羽,你还找了帮手?白羽茫然地摇头。
正巧此时,房门倏地炸开,迷雾袅绕中渐渐出现一个人影,如梦似幻,影影绰绰。等到迷雾将散,这才露出一袭青衣和背上镀银贴金长剑泛着彩光,看那面容,不正是今日在茶摊遇到的那道士。
西鸾愣了愣:“真真人生何处不相逢,道兄,你我缘分不浅。与我一道双修吧!”那道士踏入门来,拱手:“这位道友,贫道狄隽修的是无为之道,不是合欢双修,实在爱莫能助。”说着,一双眼眸直射向白羽。
三面埋伏,其中两人是金梁城方圆八百里都知晓的下凡仙人,另一人目光如刀,周身仙气流转,显然也将是步入仙级的道者。白羽一牡丹花妖,对着红线还可泰然自若,被西鸾一语戳破原形就开始步履薄冰,再加这狄隽道长,心底已经没了丝毫胜算。料定了今夜会逃脱无门,半响之后反而镇静。见礼之后,自应了众人坐下,洗手煮茶。
这里众人,西鸾道行最高,她不吱声,道士自然也就观望。红线不知道士底细,又料定白羽已经抓在手中跑不了,也就轻松了。
西鸾盘腿在椅子上,唉声叹气:“好无聊。”白羽拍拍手,长袖挥舞,丝竹声声,厅中舞女妖娆,鼓声激荡。
西鸾撑在扶手上,嘀咕:“太热闹了。”白羽再一挥手,清丽女子款款而入,歌声袅绕,丝丝入耳,勾人心悬。
西鸾歪到桌面上,打了一个哈欠,白羽赶紧摆手,楼内重归宁静。正巧清茶滚烫,分杯而斟,一一捧送到众人手上。
“妖怪见过。只是,如白玉姑娘这般,耗费了大半的修行只为了附在凡人身上,寻一人间男子的妖怪却甚是少见,能说说这是为何?还有,这身子的原主人岳银去了哪里?被你散了魂魄还是压在了魂器中,或是送去了阎王殿?你所找到男子又是何人?找到他是为了采补或是情爱。难道对方是唐僧肉,你准备吃干抹净不留渣?事成之后,你又准备如何?继续顶着岳银的身子在这凡尘活到老死,还是丢下这臭皮囊继续修炼?”西鸾吸得茶水咕噜地响,最后摇着空杯嬉笑道:“或是继续再寻找另一名男子,恩恩爱爱一番,再吃,了,他?”
白羽握着茶壶的手一抖,极尽镇定地道:“仙人说笑了,小女从未想过要危害任何人。”一边又替西鸾斟好茶,才继续道:“其实,如果没有小女附身,这具身子的主人早就香消玉损了。岳银姑娘本有一位青梅竹马,两家父母定了姻亲。两人逐渐长成,那公子家族败落,父亲因为欠了外债,承受不住病逝,母亲哀痛过度也随了去。剩下他一人在郊外十里处盖了一个牡丹园,靠种植牡丹维持生计。相比之下,岳家却逐渐富庶,庭院阔大,门人等都换了一波,瞧人不甚和善。那公子来了几次都进不了门槛,久而久之也就不自讨没趣了。哪知,岳银姑娘突地得了急病,每日里昏昏沉沉盗汗痉挛不止,眼看着就要归天。云游方士路过听说,探视了一番就开了药单子。其中最主要的一味就是清明节的正子时分的牡丹花魁的蕊心做药引。
小女原身乃白鹤羽,修炼三百多年,偶然一次化形下山听的了牡丹园主人甚是会了得,就随着姐妹们一起在那园中落了根。我开花那一日正是清明时分,公子对岳银姑娘旧情难舍,遂送了我去,弃了花瓣花梗拿了花蕊反复煎熬十遍入了药。小女修炼多年,早已脱了原身,自然不怕这些,干脆就此栖息在姑娘身子里面,想着她老去之后我再另寻了一牡丹花卉重新附身即可,就当回报公子苦心照料白羽多年的恩情。哪知……”
西鸾点头:“哪知。”
红线叹息:“哪知!”
狄隽看茶:“……”
“哪知岳银小姐知晓公子的花救了她,不但不感激还讽刺公子痴心妄想,要凭着这一点恩惠就想迎娶美娇娘,让岳老爷赶紧给她找个门当户对的婆家,断了公子的心思。又让人去砸了牡丹园,幸得姐妹们还在园中,保得了平安。岳家见园子有事,怕公子乱嚼舌根,索性让人打了他一顿,警告了一番才罢手。公子在病榻上没个人伺候,我出不去,又恨岳家人心狠手辣,所以……”
西鸾点头:“所以。”
红线掩眸:“所以!”
狄隽喝茶:“……咕噜噜。”
白羽深深吸入一口气,面上那愤恨不甘不平厌恶都淡淡消散,缓缓布上一层义无反顾地坚定,似被暴风雨雪侵打过后的花骨,花枝弯了,花叶残了,花瓣坠了,花蕊也依然挺直绽放高傲宁折不屈。
“我在她行走绣楼之时,小小的动用了法术从楼顶滚落,岳银魂魄顶不住身子的虚弱残破,当夜三魂七魄就消散去了大半,我就趁机侵占了身子,成了岳银。”
红袖接口道:“那你为何不醒来之后就让去找你那公子呢?”
白羽苦笑:“我也想马上去找他,可哪知这富家小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竟是出门不得。忍耐了些时日,如岳银寻常日子一般,琴棋书画与人笑语嫣然,谁能知我心中煎熬万分。后来有姐妹来告知,说是公子大好了,我才安了心,又让人送去了些补品。姐妹每日里来传递消息,我心情越见喜悦。直到……”
西鸾点头:“直到。”
红线委靡:“直到!”
狄隽望天:“……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