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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下雨天就得疼。”
红嫣摇了摇头,被人看见了成个什么样?她现在越惨,狄秋浔才越快消气儿。她又不是小燕子,弄虚作假的别人还觉着可爱不曾?
娥眉劝不过,又从个小荷包里拿出块小巧的梅花糕来:“快吃。”
红嫣寻思吃到腹里也没有罪证,赶紧张嘴含了,干干的,极难咽下去,娥眉四处看看,端起桌上一杯茶给她喂了口。红嫣就着她的手吃了五块糕,觉着腹中有了些底,便道:“赶紧走罢,被人瞧见了要治你的罪。”
娥眉低声道:“这是咱们宫,大伙都向着才人呢。”
话虽这般说,到底心里害怕,偷偷的退了出去。
御书房里,狄秋浔见过丁愚和甄世宣,正在议事。
“……费衍即便手握大军,毕竟鞭长莫及,一旦事发,等他赶到,宫中尘埃已定。费衍再生事,便是师出无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且他不过一介纨绔,至今降不住军中那些兵油子,倒也不足为惧……如今要紧的倒是近在眼前的燕京守备陈吾金,他虽向以纯臣自居,毕竟身受费家大恩,一旦与我等相对,怕是不好办啊……”甄世宣慢慢分析。
甄世宣是羽林中郎将,执掌一千羽林军,丁愚是虎贲中郎将,执掌一千虎贲军。历朝历代以来,羽林军与虎贲营便是皇上亲军,除皇帝本人,任谁人都指挥不动。甄世宣和丁愚便是无可争议的保皇党。羽林军和虎贲营历来装备精良,人才出众,但致命缺陷便是在数目上,每支军队限于一千人,难成大事。
而燕京守备陈吾金手握一万军士,专以守备燕京安危,从数量上来说是羽林军和虎贲营的数倍。
丁愚大咧咧的道:“即数目无法匹敌,便要以一敌十。明日起咱们再以围猎为名,两军对练!不信操练不出来!”这是他们一直在做的事!
狄秋浔没有理会他,询问甄世宣:“蓿县、白谷县、隆河县,这三县的把总可归了心?”这三县邻着燕京呈包围势,各有驻兵以护卫燕京。
甄世宣微微露出笑意:“已有了七、八分把握。这三县驻兵虽离得有些远,但我羽林军和虎贲营要撑到他们来援,绝无问题。”
他们陆续从低品级的官员进行吸纳,各官员之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顺藤而上,对燕京呈包围势,暗地里许多人归顺了保皇党。情形在一步步好转稳固,狄秋浔听着甄世宣和丁愚的禀报,用指尖揉了揉眉心:“明日起,便称羽林军、虎贲营将有数百老兵年纪到了,将欲解甲归田,先征些新兵来操练着候补。”
丁愚眼前一亮:“皇上英明!如此便可光明正大的征兵!”
甄世宣却微微皱起了眉头:“太后会否心中起疑?且新征了兵士,怕是有心人会混杂其中……”
狄秋浔打断他:“前惧狼后怕虎便难成大事。即便有人混杂其中,以快克变便是。太后处……朕自会替她寻些事来分心。”
几人议到深夜,狄秋浔令人散去,启步欲往清心殿去,临到了路口,又住了脚。
胡公公躬着腰,拎着灯笼,默默的等着。
夜风吹起狄秋浔的衣摆,他侧过头,望向碧梅轩的方向,久久不语。
44章
红嫣一边跪着,一边慢慢的垂下了头,猛然间一惊,睁大眼,直起身,才发现自己差些又睡了过去。不免自嘲的嗤笑一声:就和当年在课堂上犯了瞌睡一般,多少年没尝过这种滋味了。
“笑什么?”清冷的声音突兀响起。
红嫣一僵,差些没叫出声来,又慢慢的放松了自己,平静的回话:“臣妾不过自嘲,宠冠六宫的舒才人,谁曾想正在罚跪呢。”
狄秋浔慢慢的踱到她身侧:“你这是怨朕?”
红嫣道:“不敢。”
狄秋浔伸手扶住她一臂:“起来罢。”
红嫣随着他搀扶的力道,慢慢试着站起,膝下几乎没了知觉,僵硬着一个踉跄,偎入了狄秋浔怀中。
他的怀抱沾着秋夜的冷意,瘦削紧实,淡淡的一股龙涎香。
狄秋浔将她打横抱起,穿过重重珠帘纱帐,直到寝宫,弯下腰,将她放在床上。
红嫣见他坐在床侧俯视于她,沉郁的双眼似乎能直透人心,不免有些不自在的别过头。
狄秋浔淡淡的道:“你似并不畏惧,有恃无恐,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
他以为回来会见到红嫣独自饮泣的,不料她却心宽到昏昏欲睡了。
红嫣见他没有动怒的迹象,且他肯转头回来,证明最愤怒的时候已经过了。
便轻声道:“皇上要替自己稳固江山,妃嫔欲蒙获帝宠,臣工愿加官进爵。原是人人都有私心,皇上是天子,胸襟宽大,能海纳百川,必能允许周遭人留存些私心。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这些道理,皇上比臣妾明白。红嫣忠心于皇上,些许私心,些许手段。猜度皇上必不会惩之以雷霆,是故以心安。”
狄秋浔冷着脸道:“好一张巧嘴,四两拨千金的,竟将此等弥天大罪,归于‘些许私心’?朕一旦怪罪,便是至清、至察了?”
红嫣看他神色,讨好的道:“皇上是人品至清,眼中至察,心中还能至容,才真真难能可贵,无怪于天命所归。”
一通马屁拍得狄秋浔神色微松。
红嫣又道:“臣妾只求皇上莫轻易的舍弃了臣妾,但人算不如天算,真有个万一,臣妾也不会怨恨,必留下话来‘劝皇上以天家传承为重,广撒雨露,开枝散叶。天家无家事,天家之事,便是一国之事。死者已矣,万事大不过家国天下。皇上身负重任,万不可为情之一字罔顾天下……臣妾在地下有知,必阴灵无有安日……’ ,如此一来,天下人非但不会以为皇上是违诺之人,反倒要赞皇上一心为国了。”
狄秋浔见她一面说,一面惴惴不安的看他神情,双目透着狡黠。
他面无表情道:“你道天下人便任你三言两语随意唬弄?”
红嫣脸上一红,知道自己所言不足为用。
狄秋浔几乎要伸指去碰一碰她颊上那一抹浅粉,不知不觉中放缓了语气:“罚你禁足一月,抄一百遍《女诫》。”
红嫣欣喜的抬起头,这么说,这事就这么过了?
旋即又眉头大皱,露出痛苦之色。
狄秋浔挑眉:这么点惩罚她便如此痛楚?总要给太后一个交待罢?
红嫣难耐道:“臣妾的腿……”先前是僵硬没有知觉,现在却是酥麻得令人无法忍受。
狄秋浔立即明白过来,手在他有意识之前,便已放在了她小腿之上,不轻不重的揉捏起来。
红嫣咬着牙,看他垂着眼睑,面容俊秀。落在她腿上的手,隐隐透着他体温。
狄秋浔过了一会,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不好撤手,只好随口问道:“朕原先便觉你有些聪颖,如今看来,你眼界、胸襟、品性,皆不是舒家能教养得出的,这其中可有什么缘故?”
45章
有的时候,就是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阴!
狄秋浔这一句话问出,便觉出舒红嫣神情之中闪过一丝慌乱。狄秋浔心中微微一动,将她面上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看在眼中,不动声色。
两人之间先前略微有些亲呢的氛围顿时荡然无存。
红嫣张了张嘴,说不出话。连丽娘都没看出她的不对来,反倒是狄秋浔察觉不对了。不过此事太过荒诞,恐怕他也没这般想象力。
她刚要出声,狄秋浔便道:“勿以谎言搪塞。”简短冷清,成功的将红嫣噎住,她连着咳了几声,面上潮红一片。
红嫣好容易平息下来,便有些负气道:“臣妾是天姿聪颖,触类旁通!”
狄秋浔静静的看着她,伸出手去,拨开她鬓角的一缕发,用指尖按了按她的头皮——这里是她十岁那年,在河边洗衣裳,被邻居家的孩子扔了个小石块给砸的,流了血,至今摸上去仍有个细小的硬块。
他对她知之甚详,是以更觉奇怪。除却“天姿聪颖”这个可笑的理由,当真没了旁的解释?
红嫣被他看得心慌,腿上麻劲过去,忙坐了起来,寻思自己也是个美人,却从未施过美人计,今日倒要试一试灵不灵,便刻意扑闪了下水汪汪的大眼睛,略略偏了偏头,娇嗔道:“皇上——怎么这般看着臣妾,难不成臣妾还是个妖怪不曾?”
狄秋浔侧了侧头:“好生说话。”
红嫣便有些黯然道:“臣妾凡事不自个多加留心,便早不知落到何种境地了。天真纯善、不谙世事,不是臣妾不想,实乃无此福份。”
他不过疑心以她的处身之境,无法有这样的胸襟见识。
她便自怜自艾起来,倒像是他在责她心机过甚!
狄秋浔忍不住嗤笑一声:“曲解歪缠。”
红嫣无词了,悻悻的绞着手指。
狄秋浔见她垂着头,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纤指绞得有些发白,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由心中软了半分:“去洗漱安置罢。”
红嫣精神一振,双眼亮晶晶的抬起头,迅速的翻身下了床,喜气盈盈的冲狄秋浔福了一福:“臣妾先下去了。”
狄秋浔目送着她的背影,被她形于外的喜悦所感染,唇边不觉染上一丝笑意:罢了,她双目澄澈,即便有内情,也无关大碍。
宫中消息传得快,不过半日,上上下下都知道舒才人因口出狂言,被禁足一月,抄百遍女诫。只是她说的是何狂言,当日在场之人均被禁了口,旁人打探不出只言片语。不过这也不碍着她们将此作为谈资,话里话外的取笑着舒才人。
只是到了末,见着这被取笑的正主儿不在眼前,这其中意趣便少了许多。
再过了一日,又发现舒才人虽被禁足,但皇上仍是夜宿碧梅轩,众人便笑不出来了:她们日日花枝招展的出现在御花园每一条小径上,清心殿前每一块青砖都被她们的绣花鞋底蹭得光亮,这一切是为了什么?不就是要和皇上相遇么?
到头来禁足的反倒日日能见着皇上的面,不禁足的反倒摸不着皇上的衣角,天理何存呐?
后宫的怨气聚集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红嫣身上发凉,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娥眉端着碗姜汤:“到底还是着了凉。”
翩空跪在地上,拿了热帕子替红嫣敷膝盖:“还好太医说好生调养,腿上不至落了病根,真是万幸。”
红嫣嗯了一声,觉着头昏昏的,昨日夜里还不觉有异,偏生早晨醒来便鼻塞咽疼的,连狄秋浔都多看了她几眼,传了太医来看诊。
红嫣伸出手去接了姜汤一饮而尽,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我还是去躺躺,全身乏力得很。”
宫人们听了连忙搀起了她,挪到了一旁的美人榻上。
红嫣这一病,来得及重,到了夜里,已是昏迷不醒,全身发烫。
傅皇后和各宫嫔妃知道了,都打发了人来看过,到末了,连太后都派了身边的月容送了些药材来。
月容神情淡淡的:“……这些参都是有年头的了,比太医院的强,太后让才人放宽心,好好养着,莫因受了罚就落了心病,好起来就不容易……”
明明没有什么不对,并没有不恭敬的地方,言语也都得当,但就是有种倨傲的气势。这也难怪,费太后是什么人?皇上都要在她面前伏低的,整个后宫也就皇后和柔贵妃能得太后个正脸,舒才人这样的小嫔妃能有此待遇,实是前所未有的。
宰相门前七品官,别说碧梅轩里的宫人,就是舒红嫣自己来,也要待月容客客气气的。
月容交待完话,又亲去看了看舒才人,见她一脸潮红,呼息粗重,便知当真是病得重了,又吩咐了融晴几句,方才回去给费太后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