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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青蛙从硕大的荷叶中跳了下去,惊起鱼群四处游走。
他庸懒侧躺的身子站了起来,整了整衣裳,“真的这么想知道?”
“真的,比珍珠还真!”
他修长的玉指勾了勾,我立马就像是个八卦的记者,冲到他面前,凑过耳朵竖耳倾听。然后他媚惑的嗓音响起,“我比炎大四岁。”
他噙着妖艳的笑容扬长而去,剩下我在原地捶胸顿足。可恶的魅影,真是一点便宜从他身上都捞不住,姜就是老的辣!
“李婆婆,客厅有贵客求见。”一侍女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那个客人是穿着宝蓝色的长衫吗?”我喜滋滋地问道。
“不是。”
我闪亮的眼睛黯淡了下来。
“不过……”侍女的脸红了红,整了整措辞,“那位公子和魅影大人一样漂亮,不,是一样俊呢!”
我的眼睛又一亮,他是该来了。
金色的阳光洒满一室,他被沐浴在点点金光下,玄色的衣裳镶着金线熠熠生辉。我的脚步一滞,这个男子不知不觉成了需要让人仰望的人,而我亦无自知亦无所觉。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来,眼里的期许闪过失望。
“公子远到而来,恕老身有失远迎,还望公子恕罪!”我拱拱手,歉意道,低垂脸,掩下我所有的情绪。
“客气了,应该是我多有叨扰才是。”他面上恢复了平静,公式化的笑容亦掩去了他的情绪。
“公子请坐。小兰,奉茶。”
热热的茶蒸腾着热气,雾般缭绕,正像我们此刻的心情,百般缭绕,各怀心事。
我吹了口气,喝了一口茶,很苦很烫,仍然面色平静地咽下。看了看他面前的茶,始终未动。不动声色地揣测我的身份。
“公子,老身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公子屈尊驾临寒舍,是为一个人而来,我们的教主水漪漪。”
他未露出一丝窘然,坦荡地展颜,“正是如此。不知能告否贵教主的去向。”
我笑了笑,“公子客气了。教主已吩咐了老身,正在静水山庄等着您。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公子应该是云王陛下吧。”
他的眼里迸射出精光,脸上却如春光拂柳般的笑意荡漾开来,吹皱了一潭湖水。“多谢指点,感激不尽。”
“这是出入静水山庄的令牌,我们教主静候君至。”我把一令牌交到了他的手上。
他欠了欠身,举步便走。
“公子,珍惜你所拥有的,找到了,就不要再轻易放手了。祝你幸福!”也许你会有遗憾,但是人生里怎么会没有遗憾?只要幸福就好,你会得到幸福的,因为你一直有一个比爱自己更爱你的女子。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他顿了顿,回过头,脸上真心的流露出灿烂的笑容,尽比那烈日还璀璨夺目,晃得我睁不开眼。“我会的。”他如此笃定地说,直到很久以后,我也无法忘记那个笑容,一直铭刻在我心里,连回忆都让人幸福温馨。有一种笑容,即使穿过时间与空间的洪流,也能让人永世难忘。
“有时候觉得你真够残忍的。”魅影不知什么时候已站在我旁边,幽幽地说道。
“这不叫残忍。他只是执著困囿在往事里,以至于什么也看不清。我帮他斩断了过去,亦是对他,对她,对我都是最好的。”
“哼,你这身装扮还真是巧妙啊。”他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最后停留在我脸上。
“那是当然的。人在两种情况下没有影子:一是在黑暗中藏匿,一是在太阳底下躺着。”
他一手弹在我额上,“真想看看你生活的世界是什么样。”
“荣幸之致!”
我看看依然灿烂的阳光,灼痛了眼,一抹苦涩弥漫在嘴边。
第一百二十六章 守着云开见月明(二)
当我每天无聊地躺在房顶上,看着星星的夜空不知不觉打发了三个不眠之夜。
悲观者说:“星星愈亮,说明夜愈黑。”乐观者说:“夜色愈黑,星星愈亮。”
我就在悲观者与乐观者之间打转,想了很多。我都觉得我面貌弄老了,心态也变老了。像是个老人一般把我生活在这20年载的种种回忆了个遍。
期间,我最讨厌魅影那种深了于然的讨厌笑容以及沈炎那张不冷不热的冰脸。
当我躺在躺椅上懒懒的晒着太阳打发我第四天时,终于等到了我要等的人。
“李婆婆,来了,来了!”小兰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大声叫嚷着,额上挂着点点汗珠。
“什么来了,你说清楚一点。”我把遮在脸上的蒲扇移了开来,好笑的看着那犹在娇喘的人儿。
“您说的那个……那个穿宝蓝色衣裳的俊公子来了。不过,他好像……好像带了一个火艳的女子一起同来。”小兰好不容易断断续续总算把事情说了个完整。
“哦?”我撇撇嘴。没想到尼耶鳕死巴着轩哥哥居然一起到了这里。我不得不佩服尼耶鳕如口香糖般黏人的功力。
还未走到大厅,远远就看见尼耶鳕紧挨着轩哥哥坐于其旁,并未看见小莫和龙凛。
我揉了揉紧绷的脸,自言自语地念叨,“放轻松,放轻松。”
突觉背后有道不舒服的视线射了过来,一回头,便见魅影站在梨花树下,一手扶着树枝,微笑着,花容瞬间都黯然失色。
我局促地把赶紧把揉脸的手放下,冲他挤了个鬼脸,慌乱地向大厅走去。
“原来是萧丞相,真是贵客。如有怠慢,还望海涵。”我尽量平静地掩饰自己所有的纷乱心绪,强忍住想要抱紧他的冲动。轩哥哥除了又瘦了些,精神还好。下巴被削尖了,各显得棱角分明,俊逸非凡。
“哪里,多谢贵庄的款待。还不知阁下是?”轩哥哥礼貌地回敬,更显风度翩翩。
“哦,看老身糊涂了!老身是纤云教的大执事,不知萧丞相来是所为何事,我定当鼎立相助。”
“我们是来找你们的水教主。请她出来相见。”受冷落的尼耶鳕抢先答道。倨傲的扬起下巴,一副不耐烦的样子。
我忍下心中的不快,客气而礼貌地道,“真是不巧了,我们教主正好去出外办事……”
“这样啊,太可惜了。戚轩哥,你看吧,她不在。那我们打扰了。”尼耶鳕快一步打断我的话,拿起茶盏的手立马放下,边说边站起来就迫不及待地往大门走。
轩哥哥身形未动,磁性的嗓音再次响起,“请问贵教主什么时候回来。”
“两三天吧。”我心下窃喜,面上却极力保持自然。
“那就打扰贵庄了。不知贵庄是否方便在下在这小住。”轩哥哥笑得柔和,眼里却有摄人的魄力,这哪是在询问,分明就是不给住我也要硬住的意思嘛。
“客气了。这是我庄的荣幸。”我暗暗想,原来轩哥哥在面对别人的时候有这样的强势与气魄,又多了解了轩哥哥的另一面。
“多谢,那在下就打搅了。公主既然要离开,正好回你哥那里。”轩哥哥话锋一转,看向已一只脚跨到门外的尼耶鳕。
尼耶鳕一听,跨出的一只脚忙收了回来。“说什么呢。恩,我看这里也不错。反正我也没事,我也住下来吧。”她又坐回了原处,再次端起刚刚还未喝的茶,送进嘴里。
我努努嘴,这人还真是厚颜得无话可说。
“小兰,带这两位贵客去客房先做休息。”
“是。”小兰在前头引路,“公子,小姐,这边请。”
轩哥哥礼貌地欠欠身,跟着小兰离去。
一直目送着轩哥哥离去,远远还能听见尼耶鳕在那里大声嚷嚷,“我要住在戚轩哥哥的旁边。”
“哼,要求还真多。”我嘀咕了一句。轩哥哥似乎是察觉了我目送他的视线,在拐弯处突然回过头,眼睛里闪现出迷惑的光。
我如当场被逮到的小偷做贼心虚地慌乱撇过头,急匆匆地走回大厅。等回到大厅时,不禁懊恼地打打自己的头,真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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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晚了,漪漪你要去哪啊?”暗夜中一娆艳张扬的桃红色人影走了过来,一颦一笑都摇曳生姿。
“在屋里待着闷得慌,出外散散心。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我眯着眼睛警戒地看着他。
“有,当然有问题。湖心小亭该往左边走,你怎么往右边走。”他的嘴角挂着狐狸的笑容,看似漫不经心地随意问道。
“湖心小亭那里都去腻了,我换个地方散心不行啊!”我底气有点虚。
“哦?”
他那是什么表情,一副了然于心的样子,有种被揭穿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般非常不爽。
“反正我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你爱怎么想就怎么想。”我把就死鸭子嘴硬坚持到底!
我说完便走,女人的第六感告诉我身后有个人在跟着我。回过头来,果然是魅影。这人走路从来都听不见脚步声,半夜三更突然出现,像个“倩男幽魂”,保证被吓得半死。
“你跟着我干什么?”我怪叫道。
“正好湖心小亭那里我也去腻了,我也看看这条路有什么新奇的地方,互相也有个伴。”
伴个鬼,看他那狭长的眼睛狐狸般眯起,贼笑贼笑的,信他我就是猪。
“魅影,你成心捣乱的是不是!”我把双手插在腰上,声色惧厉地指控。
他的手优雅地把碎发别过耳后,樱红的唇仿佛抹了一层胭脂,缓慢地一字一句吐出,“那又怎么样?”
一阵干爽的风吹过,叶子被风摇得噼里啪啦得响。一只老鼠小心翼翼地从房粱跑下,桌角的猫庸懒地用爪挠挠头,眼睛都未睁开一下。老鼠警惕心松下,刚落于地下,庸懒的猫一个跳跃蹿起,锋利的抓把老鼠死死按在爪下,发出胜利的尖叫。
我与他的视线抗上了,死死咬住,真有一种咬住青山不放松的气势。
他奇异般的笑了,收回视线,皂红的小靴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度,走过我的身旁。我在地上重重跺了一下,又跑到他前面,伸出手拦住了他。
“算我求你了。”我的语气软了下来,眼睛尽是哀求。
他的眉挑了挑,“你这是在求我吗?”
“对!我求你。”我咬牙道。
他退开了一步,眉笑眼开,“好吧,看在你这么有诚意的份上,今天我就卖你这个人情。记住了,你今天欠我一个人情哦!”他的手摸在我头上,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已不见人影。我叹口气,快步向客房走去。不知轩哥哥在干什么呢?
听到脚步声往这边走来,我忙悄悄地矮身于一花丛间,隐匿自己的身形。
一娇滴滴的声音仿佛没一字都罐上了蜜样的甜蜜。“戚轩哥哥。”
半天我也没听到轩哥哥的回应,仿佛一切沉静了一样。顿感奇怪,犹豫着小心地探头,在看清楚的一瞬间,像是一个闷雷打在头上,失去了所有的思绪,只有愣愣地僵住。
尼耶鳕怀揣着一脸的幸福吻上了轩哥哥,点点少女的羞涩染上她的脸颊,使她今晚看上去妩媚动人。我看不到轩哥哥的表情,因为轩哥哥刚好是背对着我站着。可是,他却没有推开她。他完全可以推开她。
是不能,还是不想,还是……
我的脑袋已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我不敢想下去,也不想想下去。我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一下已扭成一团糟如乱麻的思绪。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出那里的,我只知道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已漫无目的地不知走到哪里了。
我觉得我心里很酸,一股脑泛到了嘴上。
你以为最酸的感觉是吃醋吗?不是的,最酸溜溜的感觉是没权吃醋,根本就轮不到你吃醋,那才是最酸最酸